第十五章 納木野與沃夫特之爭

納木野一手推開擋在面前的恩琳,提起行李就往門外走去。
「這話我可實在是有點無法理解了。如今沃夫特公爵的夫人,愛湖冰我是親眼見過的,那真正是個高貴端正的美人兒。這樣的美人兒要是都在林嫣面前成了笑話的話,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進來兩個人!」羅文哈爾的聲音傳了出來。
中間有幾個年輕人心裏不忿,卻又急於知道內情,當下隱忍下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這女子還是不是人啊?神鬼莫測的醫術,驚世駭俗的容顏,這,也未免太不尋常了吧?!
「沒有為什麼!」沃夫特冷硬的聲音對納木野來說,不亞於驚雷。
「看來,他還真的忘了,誰才是帝國的繼承人了!還是他真以為我不敢拿他怎麼辦?連我的女人也敢要,他的膽子還真是大得令人佩服啊!」羅文哈爾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蕩漾。
「可是,莫桑見到了林嫣的絕世容顏,卻又捨不得了?」羅文哈爾冷冷地問道。
正在這時,門「吱呀」一聲,一個人走了進來。納木野頭也沒有抬,繼續做著自己的事。那個人影在門口猶豫了一陣,慢慢地走到他身邊。看到他在收拾行李,顫抖著聲音問道:「你要走嗎?到哪裡去?」
羅文哈爾的殘暴,外面的人雖有耳聞,卻始終不能想象。特別在貴族圈子裡,他那風度翩翩的樣貌,還有出口成串的甜言密語,才是他的經典形象。再加上他對貴族圈中流行的各種嗜好,如養鳥、種花、武技、馴馬等,都堪稱好手,自然更受人歡迎。
站在外面值勤的騎士們聽著房內傳來的陣陣雷鳴般的怒吼,不禁悄悄地相互看了一眼,心裏想:殿下自從一年前見過林嫣后,就越來越喜怒無常了。現在得知林嫣落在了老對手的手裡,心裏的火氣還不是會一把把地丟到我們頭上。唉,當真是伴君如伴虎!攤上誰就只能算誰倒霉了!
「聽說這蠢女人為了救治那些賤民,忙得幾天幾夜沒有睡覺(聽他這樣說,又有幾個人狠狠瞪了他幾眼)。
「思格!思格!你妹妹與米娃打起來了!快!快走!」思格剛跟一個騎士比試完,才把劍放回原地,就聽到有人高聲向他報急。
「這個烏莫兄就有所不知了,這位兄台是跳窗的高手,平日里多有訓練,所以是有備而來。他呀,巴不得我們請他從窗台上跳下去呢。這一跳啊,諾頓城裡那麼多美女貴婦都可以看到他的內褲是什麼顏色了。這,可是何等風光啊?!」
沃夫特結婚後退了學,他兩個月前正式繼承諾頓公爵的爵位,成為帝國五大公國中最強大的公國的實際領導人。
那個高個子騎士剛才說第一句話時,就被隊中的首領狠狠地瞪了一眼。現在聽到眾人如此取笑於他,他性子急躁任性,頭腦也簡單,當下便想發作!剛準備起身,他忽然感到小腹一片冰涼,低頭一看,竟是身邊的一個同伴用一把小刀抵住他的小腹。他心下大駭,火氣頓時一消,便任眾人取笑了一番。
那個長相清秀的人說:「老兄,那你知不知道內情?如果不知道的話,煩請你從窗子跳下去,我們諾頓人保證絕對不插手,哈!」
尤其是他才二十齣頭,就成為帝國第二位黃金武士之後,思格和其他追隨者更是對他產生了一種崇敬仰慕之情。
因為近年來羅文哈爾的貼身騎士時常會「意外致死」,所以他們平時一聽到召喚就害怕自己有去無回。開始的一批騎士還相互推讓,羅文哈爾卻在一怒之下將他們全部處死,連當時不在場的騎士隊長也沒有逃脫。
諾頓的「黃金食府」里,不管什麼時候,永遠是人來人往,生意興旺。現在是晚上九十點鐘的時候,正是有閑的人們出來吃吃東西、聊聊國事的最佳時刻。
「不行!現在不行!」
「你要記得,你姐姐希望你能夠活得好好的!」
「當時有十幾位貴族都在場,親眼看到了神牧木雨昏倒后,臉上一洗,就變成了一個黑眼睛的絕世美人林嫣!然後,一個貴族就把她送給了當時就在亞芡附近的西桑木之都的莫桑公爵。」
而對於思格和那數量龐大的追隨者來說,沃夫特變成了一個極具個人魅力的領導者!一個強者!他話不多,俊美的臉上喜怒不再形於色。平時雖然溫溫和和的,但一旦決斷,卻雷厲風行!行事變得極為果斷!極有魄力!
「納木野哥哥,納木野哥哥,等等我,不要走那麼快嘛!」一個嬌小的金髮女孩跑著,一邊氣喘吁吁地喊道。跑了一陣,她見前面那個黑勁的身影仿若沒有聽到一般,氣得就地一坐。
食府里的侍者對這種恐懼深有體會,他上前為這個大漢上過幾個小菜及一大盤牛肉。那種冷,讓他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發抖。其實他也知道,這不是冷!是這個大漢身上冒出來的寒瑟之氣讓人覺得冷,覺得膽戰心驚!要不是實在沒有人輪換,這個侍者還真願花十個銅幣跟別人換個班呢。
「她看到了沃夫特,眼睛里流露出焦急和擔心和_圖_書。那個眼神,讓我的心也不由跟著她擔心起來。正在這時,羅文哈爾抓住了她的手。說是要看看她長什麼樣子,就這樣把她的面紗扯了下來。」
思格把妹妹放在地上,冷冷地看了她半晌,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你今年多大了,你還記得嗎?你明年就可以嫁人了,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還有貴族敢要你嗎?」
恩琳一聽大哥提到心上人,頓感心亂如麻,輕輕地說:「大哥,他——」
當頭的一個女孩紅色的頭髮,高高的額頭。她大步走到恩琳的面前,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之戰啊,當時我就想:我他媽的就是運氣好,連出來找個人都能碰到這種精彩之極的事。於是趕緊向決戰的地方跑去。
他這一番作態,廳內的人再也忍受不了,就要破口大罵時,忽聽那胖子在那裡悶聲說:「你們要我說出她長什麼樣子,我實在是說不出來。當時我只有一個感覺:我一定是死了,不然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
納木野沒有聽到,就在他說完這句話離開后,房裡也傳來一聲喃喃的輕語:「對我來說,也是一樣!」
納木野推門而入,看到沃夫特背對著自己坐著。
見妹妹把嘴一扁,一副「我一點也不稀罕那些貴族」的表情。他又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說:「你以為,納木野會喜歡一個粗魯野蠻的女人?」
胖子說完這番話,又是長長的一頓。眾人都在心中想象著林嫣的絕世容顏,卻怎麼也勾不出一個具體的形象出來。
正在這時,房裡一聲慘叫傳來!眾人一聽,分明就是剛才那個進去報訊的騎士的聲音。他們心裏一涼,再也沒有心情取笑那對兄弟,噤若寒蟬地站著。
當日林嫣被人擄走,沃夫特傷心欲絕的樣子讓他深感同情,便經常到諾頓公爵府中安慰他。
「還是你好,知道俺們蘿絲長得美。」哥哥甜滋滋地誇獎著說話的那人。
神牧木雨?這也是近年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貴族圈裡有很多人都想殺她,卻又沒有一個人敢殺她!即使是那些被她有意無意地奚落、嘲弄過的人!
待沃夫特恢復了之後,兩人便結成了很好的朋友。
他們寧願和別人擠一擠,或者有的就乾脆離開這裏,到別的樓層或酒店去了。
現下,恩琳一停手,兩個女孩也都一愣。
那個弟弟聽到哥哥的回答,也在那裡想了想,跟著哥哥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門開了,那兩個騎士拖著一個胸口插了一把劍,還在淌著血的屍體走了出來。果然,那個進去報訊的騎士已經斃命!
在思格看來,沃夫特自從病好之後,便與之前判若兩人。他雖然還像以前那樣寬厚,卻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他不再如以前一樣愛笑,整個人似乎也變得深不可測了。他那原本清純如水的藍眼睛,也多了一種海一般深的憂鬱和落寞。
那個哥哥想了半天,點點頭,連忙又搖搖頭,說:「我想應該沒有吧。不對,應該差不了多少。她是殿下喜歡的女人,應該跟蘿絲差不了多少。對,應該是的!」他越說越肯定,連連點頭。
納木野停下了腳步。
納木野冷冷地掃了那個面帶難色的騎士一眼,忽然提高聲音,喊道:「沃夫特,納木野有事求見!」他聲音中運用了少許鬥氣,震得四周的房屋都在簌簌抖動。
「可自從見了那個女子以後,我,我就對很多事都不感興趣了,頭腦總是昏昏的,像鬼迷住了一樣,總是想著那個女人。甚至對我的孩子,我也經常感到不耐煩了!
這樣想后,他頓時心情大好,於是大聲笑道:「既然你們都想知道,那就跟你們說說吧。
直到那個漢子起身離去,發獃的眾人也絲毫沒有察覺。
聽到這句話,長相清秀的那人接過話頭說:「話不能這樣說。你想一想,羅文哈爾殿下是何等風流的人物?他後宮中的女人就有好幾十個,都是他這些年收集到的各地美女。可聽說,他自從見過林嫣之後,有近半年都沒有碰過任何女子。這事又當如何解釋?」
那胖子又吞了一口酒,說:「我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妻子。我很疼他們,在我心裏,我真的覺得他們的命比我的還重要。
正是恩琳。
那個胖子把頭從酒杯里抬起來,看了看眾人,果然是一張張期待的面孔。他不由地笑了笑,說:「你們都想知道這個林嫣長什麼樣子?」
「喲,這不是恩琳嗎,怎麼啦,誰欺負你了,躲在這裏哭?」三個女孩走了過來。
思格大怒之下,手一甩,「啪」的一聲,給了妹妹恩琳一個巴掌。
那恩琳見她上來,以為她是幫助米娃,當下一爪抓去,硬生生在她頸子上劃了幾道深深的血痕,痛得她一陣哆嗦,當下心中大怒,哪裡還記得自己是來勸架的?就一爪反抓了回去。
他連忙轉過身,抓起那個女孩的手,連聲問道:「在哪裡?在哪裡?」
而且這個妹妹還是個典型的跟屁蟲,學著他,不讀書的時候就待在諾頓公爵府里https://m•hetubook•com.com
坐在角落裡一個瘦小的白髮老者開口道:「他說得沒錯!木雨和林嫣確是同一人無疑!」
旁觀的兩個女孩先是一愣,接著那個高個兒的說:「快,你去叫思格大哥過來,說他的妹妹在和米娃打架。我來分開她們。」那矮個兒的應了一聲,拔腿就跑。
兄弟倆一聽他稱讚蘿絲,也不想想他從來沒有見過蘿絲,怎麼會知道蘿絲長得好?更沒有仔細想他話中的意思,就咧開大嘴傻笑起來。
「會不會比蘿絲好看?」
說完,這個騎士就不再說話,低下頭一邊猛吃,一邊計劃著怎麼報復同伴。
他的舉動優雅從容一如既往,不過那俊美的臉上,下巴處多了一條深深的疤痕。這條印痕,使他彷彿平白老了十歲一般。一個二十來歲的人,卻有著三十來歲成熟男子的滄桑。
「後來,她居然在與貴族們議事的時候,昏倒在湖裡,把臉上的妝給打濕了。
聽到這話,納木野一聲長笑!那笑聲聲嘶力竭,帶有哭音!
還不只如此,因為他的兩位妻子及黃金武士的身份的緣故,他,沃夫特·諾頓公爵,成為了帝國中,與羅文哈爾殿下、莫桑公爵齊名的第三個實力派人物!(在帝國,黃金武士擁有帝國的四分之一的兵權,皇室擁有四分之一的兵權,其餘貴族擁有帝國的二分之一兵權。)
「是的,是諾比蓋親自把她送過去的。當時他當著眾人的面說,要由莫桑公爵代交給你。」
見妹妹還是不應,他連忙問身邊的騎士:「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納木野呢?恩琳為什麼在這裏?」
恩琳見紅髮女孩氣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站了起來,大搖大擺地準備轉身就走。
妹妹跟人打成這個樣子,他有心想說兩句場面話。可是一看三人那蓬頭垢面的潑婦樣,心裏一陣厭惡,竟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就這樣提著仍在大呼小叫的妹妹走了開來。
他不知道,沃夫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那兩個騎士慘白著臉走進了房間,外面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連那對傻兄弟,見眾人面色不對,也都不敢開口了。
他一下子由當初那個校園裡的陽光型大眾情人,變成了上流社會的名媛們津津樂道的最有吸引力的男子漢。這種吸引力,即使是在他娶了兩個又高貴又美貌的妻子之後,也沒有半點削弱。
「納木野走了是嗎?」
他的話音剛落,坐在中間那一桌的行商中,一個高個子騎士開口道:「諾頓公國的消息怎麼這麼閉塞?連這件事都還不知道?」他的語調輕浮,淡淡地刺了所有的諾頓人一下。
可坐下之後,那個身影還是對自己理也不理,只是冷漠地走著自己的路。女孩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看著屬下那表示默認的表情,他拿起桌上的花瓶就往其頭上砸去。
「今年,亞芡公國的一些城鎮出現了大規模的洪災,也不知怎麼讓這個木雨神牧知道了。她於是聯合塔木城的笨蛋子爵施瓦特一起來救災。
納木野冷冷地看了看抱著他的腳痛哭的恩琳半晌,才開口道:「放開!」說罷腳上一使勁,把恩琳輕輕地踢了開來。
「讓他進來!」聽到沃夫特的命令,騎士們鬆了一口氣。
恩琳絕望地望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忽然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號叫。這哭聲驚動了公爵府的騎士,也驚動了她的大哥思格。
思格扯了扯嘴角,冷哼道:「你以為你大哥真是傻瓜?你以為你隱藏得很深,沒有人看得出來?」
思格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手一伸,抓住恩琳的領子,縱身一躍,跳出了戰圈。
不理妹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思格硬下心腸說完了這番話。見妹妹身子一軟,坐倒在地上,他手動了動,還是忍住沒有扶住她,任她坐在那兒。
可自從林嫣走後,沃夫特連連吐血,達至數升,狠狠地大病了一場。這大病期間,他閉門不見任何人,思格自然也被他攔在了門外。
周圍的騎士們扁了扁嘴,豎起耳朵聽著那一對活寶的對話,「哥,你說那個什麼林嫣就真的有那麼好看嗎?殿下幹嗎生這麼大的氣?」
思格趕到時,看到的情景讓他簡直火冒三丈:三個身份高貴的淑女,此刻長發都亂得像雞窩一樣,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猶如乞丐。每個人臉上都是淤青和爪印!
「我要去救姐姐!」納木野看著他,也沒有半分猶豫,甚至也不解釋前因後果,就這樣一句話硬生生地丟了過去。
這些都讓信奉武力至上的騎士們對納木野產生了敬畏心理,因此他們實在不願意違拗納木野的意思。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這麼老練。有一對兄弟,也不知是通過誰的途徑,做到了殿下的貼身騎士這個表面風光、實則危險無比的職位上的。此刻,兩人就在那裡沒有顧忌地大聲說著話。
「你去跟他說,我有急事要見他!」納木野冷冷地說。
納木野仍是頭也不抬地收拾著。
那騎士面露猶豫之色。納木野雖然來了才一年多,但他小小年hetubook.com.com紀就擁有了大武士級別的紅色鬥氣,再加上在比試中,他那狡詐的武技和防不勝防的招式,更是令老黃金武士大人都深為嘆服,還親口說納木野完全有可能成為帝國的第三位黃金武士!甚至成就會在自己之上。
聽到這話,思格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示意騎士們幫他看住恩琳,就跑去找沃夫特。
「有時我想,如果林嫣要我自殺的話,不需要她說出來,只要她一個眼神,我也會死得心甘情願!」
那女孩剛朝西邊指了指,就聽得「呼」的一聲,衣袖被帶飛,思格已是箭一般沖了出去。
「大家都暫停一下!」那個臉上長痘的少年尖著嗓子說,「還是讓這位老兄說說吧!」他指的正是第一個開口的胖子。
此話一出,頓時和聲一片。一個長相清秀的人摸了摸下額的鬍鬚,介面道:「正是,我聽人說,她在帝國魔武學院讀書的同學,開始因為她圍著面紗,還個個取笑她,說她臉上有傷痕,是個醜八怪。哪知道那天殿下揭開她的面紗后,才發現這個林嫣長得非常之美。我一位朋友說,現在魔武學院里最流行的一句話叫做:魔武學院的六大美女是六大笑話!
「沃夫特,沃夫特,納木野——」
「喂,這位老兄!怎麼不吭聲了?放屁都不放完,不怕憋炸肚子啊?」此話一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住手!」思格沖了上去,伸手想把三個糾纏成一團的女子扯開。無奈他雖然身上具有鬥氣,卻奈何不了三個打紅了眼的女人,反而自己的臉上被混戰中的三人抓出了兩條指甲印!
「喂,這位老兄。你知不知道話說半句會讓人發瘋的?美得怎麼樣,你倒是說呀!」坐在樓梯處的一個青年人分明忍耐不住了,開口問了起來。
可是,他那平日里嬌蠻任性的妹妹,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就是,就是。她到底怎麼個美法,你倒是說說啊!我倒不相信她能美到哪裡去!她要真那麼美的話,沃夫特公爵被羅文哈爾殿下奪走這樣一個美人,豈不就傷心透了?哪裡會像現在那樣左擁右抱,精神振奮,還到處跑呢?」說這話的是一個中年人,長著一對三角眼裡,總是流露出色迷迷的樣子。他耷拉著頭,駝著背,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夠了!」這一聲如同冬天里的雷聲,又響又冷,讓吵鬧不休的恩琳嚇了一跳,立馬住了嘴。她抬頭看了一眼大哥,見他臉上的寒霜都可以刮出冰屑來,當下不再吭聲,安安靜靜地任他把自己提到遠一點的地方。
她沒有看到,納木野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才轉身離開。
這話一出,紅髮女孩直氣得臉漲通紅!看她氣得發抖的樣子,她身邊的兩個同伴不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她長得不醜,只是並不漂亮而已。尤其與恩琳那精緻的五官相比,更顯得面目平庸。
恩琳衝到他面前,看著他的臉,流著淚說:「我就那麼討厭嗎?你要走了,也不願意理我一下?」
兄弟倆同時轉過頭,瞪著他。弟弟開口了:「怎麼不對?」
一聽這話,旁邊的一個騎士再也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騎士們面面相覷,其中兩個騎士慘白著臉,走出隊伍。
「納木野少爺,大人剛才吩咐過了,任何人都不見!」一個騎士伸手攔住宛如旋風一樣衝來的納木野,客氣地說。
這話一出口,恩琳馬上抬起了頭,一臉的訝異和被人看穿的不自在,「你,你怎麼……誰跟你說的?」
一個清瘦的,臉上長滿了痘痘的少年尖著嗓子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我們大家早就聽說過此女美麗無比。去年羅文哈爾殿下見過她一面之後,日日念念不忘。那二十萬金幣的懸賞可掛了不少時候啊。這樣的女子,哪個不想見一面?許是老兄根本就沒有見過,在那裡故意吊吊我們的胃口而已。」
對於思格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可怕之極的事情。他那妹妹,那個從小就一天到晚只會惹禍的妹妹成了他的學妹。這樣,他還有安穩日子過嗎?
這話一出,高個子騎士立刻冷汗涔涔,忽然想起頭兒平素的所作所為來。但同時,他心下也在隱隱發火:這死老頭,總要落到我的手裡的。還有比尼這小子,老子定不會放過你!
眾人哄然大笑!
眾人沉醉在林嫣絕世的容顏所造成的迷幻中,沒有人注意到,那個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大漢正和那胖子一樣,不時地低下頭猛灌著酒,更沒有人注意到他眼角那隱隱的淚光。
而且,羅文哈爾的殘暴一向只針對於那些沒有什麼地位和能力的低階騎士。而對那些聘用來的武士,特別是大武士,他一向敬重有加,而且賞罰分明。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把他殺的這些小人物的生命放在眼裡。
花瓶重重地砸在跪在地上的騎士頭上,碎片和著血跡從那騎士的頭上、頸子落下來,頓時血流如注。片刻之間,他就變成了一個血人。可他還是動都不敢動一下地伏在那裡,任血一串串地滴在地上。
高個女www.hetubook.com.com孩子為難地看了一眼扭成一團的兩人,心下不知如何是好。因平時恩琳很是囂張,她就一心想幫那紅髮女孩。可是一想到恩琳的大哥思格那圓圓臉上溫柔的微笑,她又怎麼敢伸手幫別人打他的妹妹?
眾人沒有注意到,坐在窗邊的那個可怕的大漢,一聽到林嫣的名字,握著酒杯的手就不自覺地收緊,再收緊!最後,整個酒杯變成了粉末,混合著酒水,從他的手心流了下來。
哪知這麼一來,反而把自己也拉下了戰局。
「我到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沃夫特公爵戰敗了。當時羅文哈爾得意地看著沃夫特,慢條理斯地說:『我雖然不能來學院讀書了,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老朋友你啊。哈哈!沒想到你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的,手腳倒挺快的,這麼個把月時間你就找了個女朋友。我聽說那個叫什麼林嫣的神秘得很。得!我也不要別的,你就把林嫣輸給我算了。便宜你這小子了!』
聽到納木野的名字,恩琳彷彿清醒了一點,口裡輕輕地說:「納木野?他走了,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哈哈哈哈!」臉上淚水還未乾,她又是一陣瘋狂的大笑。
恩琳等了一會兒,又輕輕地說:「你,你就不能跟我說兩句話嗎?」
可是他們的主子,沃夫特公爵,雖然平時笑容可掬,待人寬厚,可在有些時候,特別是有關公事和他所交待的事件上,卻極為嚴厲,對違反者更是毫不留情。這種時刻,他就根本不再是那些名媛們心目中那玉樹臨風的公爵大人,而變成了一頭獅子,那凜然的威嚴實在讓他們戰戰兢兢!
那個胖子抬起頭來,眯著眼看了眾人一眼,嘆了一口氣,方緩緩說:「林嫣我確實見過一面!」
眾人的興趣馬上又提起來,先前那個臉上長痘的青年人高興地大聲說:「真的嗎?老兄,你這消息可不可靠?這可是個大消息哦!」
旁邊的一個騎士聽得好笑,在旁邊說:「不對!」
「應該比較好看吧。」
思格正在跟沃夫特手下的騎士們格鬥。自從跟沃夫特進行了那一場如鬧劇般的比試后,他心下就對沃夫特的為人頗有好感。
思格一愣,怎麼?這事兒他知道?他看著背對他坐在椅子上的沃夫特,滿腹的不解。
誰知她剛一提步,那紅髮女孩猛地撲了過來,扯住她的頭髮,痛得她一陣齜牙咧嘴。
許多人心裏都明白,他比之已被老皇帝剝奪了絕大部分實權的莫桑公爵來說,更有勢力!
「就是就是,居然在諾頓的地盤上講我們的不是,老兄的膽子不小啊!」
他們口裡的蘿絲是他們村村長的女兒,生得端正,又愛打扮,是他們的夢中情人。
思格輕輕喊道:「恩琳,你怎麼樣啦?我是大哥啊。你醒一醒,我是大哥啊!」
他轉過頭,看著那越來越陌生的背影,輕輕地說:「對我來說,姐姐比我的生命重要得太多!」說完,他重重地甩上房門,離開了。
忽然,恩琳跪倒在地,緊緊地抱住他的腳,哽咽道:「不要走,好不好?求你了。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話,就帶我走吧!我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但我可以改的!我一定會改,我可以的!只要你願意,要我做什麼都行!」
恩琳連忙反手也扯住紅髮女孩的頭髮,長長的指甲抓向她的臉。那女孩子頭一側,躲了開來,看恩琳竟然對自己的容貌下手,心中火氣更加旺了,也伸出手向恩琳的臉上抓去。不一會兒工夫,兩個女孩子已經很不雅觀地扭成了一團。
奇怪的是,這種成熟感,還有他臉上的那道疤痕,不但沒有削弱他絲毫魅力,反而增加了一種獨特的魅力。這種成熟滄桑,使他在一群小白臉的貴族中,更顯得突出無比。上流社會的名媛們,見過他之後,幾乎都會被他那深沉的憂傷與多情的樣子所迷惑。
她們還如同最低賤的村婦一般,扭成一團在地上翻滾!
在三樓的大廳里,七八個桌子都坐滿了人。只有靠窗的那一個桌子,始終只有一個黑袍大漢坐在那裡。大漢用魔法袍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露出來的臉上也留著一把大鬍子。卻不知為什麼,每次有新客來,到他那裡一轉,就會打幾個哆嗦,對著那裡的空座,怎麼也坐不下去。
思格打斷她,說:「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不過我敢肯定,你現在這副樣子,納木野是絕對不會喜歡的!就算你是貴族,他也會對你不屑一顧!他現在是大武士了,以他現在的武技成長速度,不用多久,他就會是帝國的第三個黃金武士。到了那時,喜歡他、追求他的名門之秀不知會有多少。你想一想,你有什麼地方比別的女人強?納木野為什麼要選擇你?」
「站住!」
「站住!」
「這話一出,沃夫特公爵當時臉色就刷地變得雪白。他倒退幾步,突然口一張,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死死地盯著羅文哈爾殿下看了好一陣子。那樣子就像一個,對了,就像一頭絕望的狼一樣,眼神又是可怖,又是可憐!
那個同伴眼見他冷靜下來,才拿開小刀,輕輕地說:「和圖書頭兒要我跟你說,這一路上你也風光夠了。如果還有一次這種事發生,他也不管你是誰的人,先清理了再說。」
納木野鐵青著臉,回到房裡就開始收拾行李。
「不會吧?就這麼簡單?」一旁準備聽大故事的人都大失所望。
「知道嗎?聽說那林嫣,就是那號稱帝國最神秘、最美麗的女子的那個林嫣,現在落到了莫桑公爵的手裡。聽說這個女子那個美法,嘖嘖!」一個胖子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一邊在那裡「嘖嘖」連嘆。
「過了半晌,沃夫特公爵猛然用手捂著臉,慢慢地跪到了地上。正在這時,那個林嫣擠了進來。我看得分明,她一頭黑髮,一雙黑眼睛水靈靈的,看你的時候好像要你去抱一抱她的樣子。我也說不清楚,反正當時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女子的眼睛好妖!
那騎士說:「我想林嫣應該沒有蘿絲好看。蘿絲多好看啊!大大的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多福氣的長相啊!」一聽這話,另外幾個騎士都是「撲哧」一笑,旋又收斂住。
眾人一聽他提到那個傳說中的大美女,尤其是提到她的美貌時,都豎起了耳朵,期待著下文。哪裡料到這人一連串的「嘖嘖」聲后,就在那裡埋頭痛喝起來,沒了下文。
恩琳伸手用衣袖用力在臉上一擦,抬頭狠狠地瞪了紅髮女子一眼,罵道:「醜八怪,讓開!」
聽到這裏,所有的人心裏都在想:那,這個女人還是人嗎?怕是妖吧?!這時,他們小時候聽到過的,關於數千年前的精靈、妖族的傳說都浮現在腦海。那個林嫣,長成這個樣子,應該不是人類!
「什麼,你是說林嫣到了莫桑手裡?」
那胖子卻半天沒有開口,只是一臉的悵然失落之色。他看著遠方,緩緩地說:「那天,我到魔武學院找我表弟。正走到半路,就聽人說羅文哈爾殿下正向沃夫特公爵提出決鬥!
思格趕到的時候,也被妹妹那絕望、痛苦之極的眼神給嚇住了。他連忙跑到面容獃滯的妹妹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思格沒有退學,在父親希里伯爵的大力支持下,他如今就住在諾頓公爵府里。而他那個調皮精靈的妹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使得神學院再也不願意接收她。無奈之下,思格的父親只好通過沃夫特,把女兒也送到了帝國魔武學院就讀。
再往後,騎士們就先規定好:今日,一有召喚,就由哪幾個出面,是生是死就看運氣了。
「忽然,她笑了,就像,就像所有的花當著你的面同時開放一樣。不,不對。我形容不出,當時我只覺得喉嚨發乾,心裏只有一念頭,我要得到這個女人,就算因此馬上就會死去,我也要得到這個女人。」
他這話一出來,立刻引發了一連串的笑聲,剛才談到林嫣的絕世容顏所造成的震撼似乎也在這笑聲中得到了緩解。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訓她兩句,不過一看她那失落傷心的表情,又把話吞到了肚子里。讓她好好想想吧!思格想,便不再理她,轉身走開。
「要走就讓他走吧!我還真羡慕他呢。」這後面的一句,聲音壓得極低,微不可聞。
他愣愣地看著這個平時看來那麼溫和的同伴,心下還在嘀咕:用得著這樣嗎?
米娃及其夥伴的打架經驗比之恩琳遠遠不如。剛才她落了下風,越來越狼狽。而恩琳向來是得勢不饒人的,佔了上風還步步緊逼,同時口裡還得意地嘲諷著。這讓旁邊那個暗暗對思格有著好感的女孩實在看不過眼,便上前想扯開兩人,特別是恩琳那扯著米娃頭髮的雙手。
剛才那個見過林嫣面目的胖子又說:「天!那,那她到底是什麼人?她還是不是人啊?」
「為什麼?」納木野一聽到他說不行,一股無名火就冒了出來。
沃夫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握了握,又放了開來。
恩琳剛才一個對兩個,還佔了上風!現在突然臉上一痛,眼前一陣發黑,頓時愣在當場,也忘了反擊。
此話一出,眾人興趣大漲,都放下吃的東西,安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對於他們來說,那些低賤的人的性命是不值一提的!
納木野仍然沒有吭聲,抬起腳就準備離開。
納木野抬起頭,瞪著那始終沒有正面朝向自己的人,然後輕輕地笑了出來,「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你不去的話,我去!」說罷轉身就走。
沉寂了一會兒,一個面色蒼白、長相文弱的少年開口道:「對了,到處都說這個林嫣就是神牧木雨,不知是否屬實?」
「詳細地說給他們聽!」正在騎士越聽越火大時,同伴冷冷的聲音又傳進耳里。他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哼!到時定要你好看。
雖然納木野一向對自己冷心冷麵,恩琳還是想不到,他明知自己對他的感情,還是冷漠至斯。她心下大慟,伏地痛哭起來。
「一趕到那裡。我的媽呀,那個人多得!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擠到中間,還挨了不少罵呢。
羅文哈爾的王府里。
說到這裏,胖子又停住了,不理那些正緊張地等著他說下去的人,低下頭又喝起悶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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