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謝琅出手解決王璃

王璃一怔,連忙接過那紙,滿滿一張紙,上面都是記錄,王璃匆匆看了半頁,已臉色發白,她抿著唇,強笑道:「十二兄,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王璃與幾個心腹說說笑笑,輕言細語中決定了姬姒命運時,一陣腳步聲傳出。
而北魏眾使,他們從北魏千里涉跋出使劉宋,其間在路上花的時間已有八個月,七月份時,他們已進入劉宋地界,所以,前方的戰事如何,他們是不知情的。此刻陡然聽到姬姒說出這個消息,北魏眾使一個個大喜過望,而夾在使者中的柔然刺客,則是絕望到了極點!
那刺客也不知是恨她喊破了美夢,還是認定她身份不同,他厲嘯一聲,手中長劍一甩,竟是把武器當暗器射出!
雖然,牟汗紇升蓋可汗是七月份死的,現在已是十月份了,這個消息,早就傳遍了劉宋的高層。可奈何大部份士族從不關心北事啊,所以他們陡然聽聞這個消息,馬上就想到:北魏這麼快就統一北方了,這樣說來,豈不是我劉宋危矣?
這一次,一個姓姬的小郎,先是喊破了並不是太多人知道的北方國情,接著,也是因為她那一聲喊,才導致刺客盯上了素和公主。於是,她也被關到牢獄里呆了半天,問了一些話。
把眾人都清出去后,姬姒轉向謝廣,看著他的雙眼,她認真說道:「郎君,這張紙條,呈給十八郎了嗎?」
看到素和公主的驢車出來,看到那大開的車簾里,並肩而坐。形影親密的一男一女,驢車中。琅琊王璃身邊那婢婦的聲音響起,「情況怎麼樣?」
她想道:不管這姬小郎是真心喜歡我,還是在想什麼陰謀詭計。他敢近我,就別再想還有退路!
琅琊王十二宣布了王璃的命運后,他最後看了一眼縮成一團,哭得滿臉都是淚水,委屈不已的這個庶女,搖了搖頭後轉身就走。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王璃的錯,對恩人出手只是其次。她最大的錯,是出手后被謝十八那樣身份的人知道了!所以,她罪無可赦!
這一天,姬姒站在房中。
就在她說話之際,一股口臭撲鼻而來。姬姒好險才沒讓自己別開臉去。
她擋在素和公主的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后,姬姒朝她伸出一隻手,溫柔多情地笑道:「殿下,城中風和日麗,行人如織,我欲與殿下一道同游,殿下敢否?」她微微湊近素和公主,徐徐說道:「殿下,敢讓駙馬看見否?」說到這裏,姬姒輕輕一笑,她以一種自矜的語氣呢喃道:「越雖傾慕公主,可若公主懼駙馬如虎,越總是要避嫌的。」她這話簡直就是說,我想成為你的入幕之賓,可前提時,不是偷偷摸摸的,公主你要是顧慮駙馬,那咱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琅琊王十二輕聲宣佈道:「王璃,你心胸狹小,惡毒成性,因妒忌而不惜對恩人下手,對恩人下手也就罷了,你還讓謝和圖書十八警覺。如今,家族已不能容你,這樣吧,從明天起,你就啟程離開建康,你身邊的這些人也一起去,你們到荊州去。家族在那裡設了一個道觀,你就在那裡出家吧。至於婚配的事,你以後也不用想了,你得了謝十八這麼一個評語,與任何家族聯姻,他們將來一旦知道此事,都會與我琅琊王氏生怨,以後,你就在道觀里過吧。」
這個讓人噁心的女人,這一轉眼,就被殺死了!
琅琊王十二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這是謝十八給我的。」
王璃的牙齒叩叩地相擊起來,她彷彿被人抽去了精氣神一樣,整個人都臨近崩潰。
這個素和公主,雖然長得醜陋。可她特別的自戀。在她心中,自己著實優秀,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愛上她。也是應該。
說到這裏,姬姒直起身來。
姬姒急急抬頭。
來的這個郎君,長相俊雅,氣質出眾,與一般的世家子弟比,他明顯沉穩而雍容,卻正是這一代的琅琊王氏最傑出的接班人之一,琅琊王十二。
姬姒在把眾人的視線成功地吸引到自己身上時,她突然大笑起來。只見她一邊朝著眾使走來,一邊清聲笑道:「恭喜諸位了,聽說你們北魏大兵攻破盛樂,殺死了柔然可汗牟汗紇升蓋,眼看就要一統北地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看到出現在視野中的郎君,王璃驚喜地站了起來,她嬌聲喚道:「十二兄!」
幾乎是她這話一出,那婢婦便感慨地贊道:「還是小姑聰慧啊,這麼一句閑話,足夠使得那些急欲攀附我王家的人對姬氏女出手了!便是事後調查起來,小姑這話也無甚不妥!」
就在那長劍嗖嗖夾著風聲,轉眼射到姬姒的身後,就在姬姒的眼角看到這一幕,心下一沉,感到絕望時,突然間,她的手臂被人重重一扯,於是,姬姒撲通一聲向右摔倒,而那劍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深深插在地上!
不一會功夫,姬姒兩人便來到了四大學館所在的街道上,也就是來到了姬姒的自家門前。
看到她手裡緊緊捏著一張紙。秦小草小心地喚道:「小姑?」
婢女說這話后,幾人都看向了自家小姑,見到王璃聞言毫無所動,也沒有發話出來,她們當下明白了:對姬氏下手,不必留情,至少,她的下場,必須比身敗名裂更慘!
事實上,大多數貴族都在這條街上,因為北魏的使者們,正在官員們地帶領下,遊玩建康城。
整個朝野都沸騰了。
紙上,先是寫著這次婢婦唆使素和公主對姬氏兄妹下手一事,再在後面。記錄著王璃與姬姒兄妹所有打交道的經過,以及那過程中,他們之間說過的話。
至於她令得刺客盯上素和公主,這也怪不得她啊,當時。她下意識喊著素和公主避開,這應該算是一種護駕吧?怪只怪,素和公主給嚇癱了,以及那些刺客居然莫名和_圖_書其妙就盯上了一介女流。當然,這時的南人,是無法了解在柔然那種地方,一個公主的地位的。
姬姒本是刺客們關注的重點,這些人。見她連這麼隱密的邊事都知道,便一個個猜測姬姒本是大權貴,現在一聽到她這句「公主殿下」。又見到她這樣的大權貴,竟第一時間維護另一個公主。便馬上猜到,這個公主殿下,定然是比姬姒這個大權貴還要重要的大人物!於是,四個刺客被她這一聲叫吸引了注意力,於是,一陣風聲呼嘯,轉眼間,三道身影朝著素和公主飛射而出,而剩下一人,則是盯上了姬姒。
而這一看,他們便發現姬姒長相清絕,風儀出眾。
這一次,被刺客殺死的人中,有七個是大士族,有四個是皇室子弟,其中一個,正是素和公主。至於重傷或被踩擠成傷的,就更多了。
姬姒又道:「你們都出去。」
謝廣一怔,說道:「還沒有。」
琅琊王十二抬起頭,他看著王璃,徐徐說道:「阿璃,這個姬氏兄妹。一共與你就見過兩次面。第一次,姬氏女救了你和咱們琅琊王氏幾百號人,最終。你感謝她,給了她一塊玉佩做信物以通行走。第二次也就是前幾天,姬氏大郎又救了十幾個郎君和他們的部曲,這次琅琊王氏雖然不必承他的情。可你們之間也沒有結仇。一定要說有怨,不過是當時姬家大郎堅持要近前去觀看慶山游匪的搬遷。你讓人喊話阻止,卻被他拒絕。事後,你說了一句,『他若驚了這些匪徒。使得節外生枝,定然有許多人不會饒他!』然後,你又說姬氏大郎。『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輕重。可厭也!』」
如果他們可汗已死。家鄉已被侵佔,他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驢車中一陣安靜,過了一會,婢婦輕聲說道:「可惜了,是個有才的……奈何小姑實在容不下……」
不,不,他們還有一個使命,他們可以挑戰劉宋和北魏之間的戰事,他們可以讓劉宋人來給自己報這個仇!
自得到了素和公主被刺客斬殺的事,王璃便一陣愕然,她和幾個心腹坐在花園裡,談起這事,還不禁有點惋惜。
就在姬姒發獃之時,一側,傳來了素和公主的慘叫,姬姒迅速轉頭,這一轉頭,她便看到了整個人被一劈兩半的素和公主!
竟然是庄十三救的她!
不等她辯解,琅琊王十二手一舉,他輕描淡寫地制止了王璃要說的話后,又道:「這上面的內容,是謝十八派人一點一點查出來的。謝十八查出來的東西,難道還有錯漏?辯解的話,以後都不必說了。」
遠遠看到自家駙馬,也不知怎的,素和公主有點怯了,那放在姬姒大腿上的手,也迅速地收回去了。
轉眼他又說道:「聽說當初在外時,你曾奮不顧身地擋在謝十八面前,明知他並不需要你這般維護,你還是做了?這麼說來,https://m.hetubook.com.com你是中意了人家謝十八?不過以後,謝十八這個人,你就不用想了!」
如王璃這樣的庶女,對上琅琊王十二,其地位差距,不下於君臣之別。因此,她陡然見到十二郎過來,便連忙站了起來,一側的婢女婢婦,更是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琅琊王十二抬頭看著王璃,輕聲說道:「便這麼一件小事,就值得你含恨在心,煽動素和公主出手,來對付他們兄妹兩人?」
殺戮結束時,姬姒軟倒在地,半晌后,她終於被匆匆趕到的秦小木扶起。
……
說是這樣說,可這個醜女人,卻明顯情動了,那臉頰都開始透出暈紅來,說話的語氣,更是軟綿綿的了。
琅琊王十二這話一出,王璃整個軟在地上,一雙眼中神采盡去。
不由自主的,素和公主喘息起來。她抬頭看著姬姒,對著近在咫尺的這張清絕的俊臉,素和公主一時心跳如鼓。
姬姒把紙條遞給他,輕聲說道:「我與琅琊王璃,不可能結仇,她身邊的僕婦,也沒有對我出手的理由,除非,此事牽扯到十八郎。謝廣郎君,請將這張紙條轉給十八郎,並把我的原話相告。」
將來的族長說出這樣的話,王璃整個人都灰敗起來,她以袖掩臉,嚶嚶的哭泣著。
王璃一邊垂眸畫著一副畫,一邊輕言細語道:「那個素和甚是讓人厭惡,她死了也就死了。」轉眼,她又輕聲說道:「既然這樣都奈何不了她,明天就讓那些想要攀附我的夫人小姑知道一事:琅琊王璃有一次遠遠看到姬氏女,竟是面有戚色……」
於是,這一瞬間,人人有驚惶之色。
她天性的放蕩,經常是遠遠看一眼美男子,就能臆想得情動起來。因此,姬姒還沒有挑逗幾下,她就入了盅,如今,幾乎是姬姒的話音一落,她便呼吸急促,雙眼迷離地想著:要是有一天,能在帳中,左駙馬右這個姬越的……
姬姒見到刺客向自己追來,她迅速地向後奔逃,想姬姒體質何等之好?她這一跑,簡直動如脫兔,轉眼間,就要鑽入了人群中。
一側,一個婢女則是抿唇輕笑道:「這下姬氏女慘了,一下子多了幾十個世家要對付她,只怕身敗名裂都是最輕的了。」
素和公主的呼吸,更急促了。
記錄很詳細,一字一句毫無錯漏。
這裏畢竟是建康,四周有這麼多大士族,也就有更多的護衛力量,再加上,北魏正使們也反應過來了。因此,變故雖然起得突然,卻也結束得更快,就在素和公主倒斃時,刺客們也被一一當場擊殺!
只是轉眼,她那泛黃外突的雙眼,便盪起了笑,她說道:「姬小郎,這招對本宮沒用……實話跟你說吧,你那妹妹,本宮是非要不可的!」
她死了!
這一次,北魏使者中鑽出了殺手,眾使雖然竭力自辯,卻還是被打入大牢。不過,與前世不同的是,所有士族都知道www.hetubook.com.com了北魏穩定了北方的事,底氣大虛,他們不再像前世那樣咄咄逼人,而是去調查那些刺客的來歷了,在知道對方確實是柔然人後,也就放出了北魏眾使。然後這些北魏使者,自己居然讓刺客混進了使者隊列,一個個早就說不起話了,也都安靜了下來。
她這個矯健的動作,放在北方常見,放在建康極罕見。
她的這個反應,倒在姬姒意料當中。不管如何,文都是她千方百計求來的,而且直到現在,還有一個與她地位相當的公主在苦戀文都,這樣的情況下,如素和公主這樣的女人,定然對自己的駙馬,還有著強烈的渴求,以及說不出的敬畏。
可姬姒口中的這可喜可賀,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卻都是驚駭。
這時,琅琊王十二又道:「那姬氏女曾經相救過謝十八幾次,彼此有行走乃是理所當然,你因為妒忌對恩人做出這等事,也難怪謝十八說你噁心,說實話,為兄看到你,也覺得噁心!」
琅琊王十二看到這樣的她,輕嘆道:「你也知道怕了?你可知道,為兄聽到他那話時,心裏有多難受?陳郡謝氏的謝十八啊,何等寬宏大量,坦蕩風流的君子,他這一生,只怕沒有對什麼人,說過噁心的話吧?可今天,他對咱們琅琊王氏的女兒說了,他對咱們這個數百年的姻親家族的一個未出嫁的小姑說了。阿璃,你可知道,謝十八這句話一旦傳揚出去,對我琅琊王氏,會是何等致命的打擊?」
說是遊玩,實際還是相互較量,因為這條街上,有四大學館,有思辯堂,是整個建康最人文薈萃的地方。
一句話把王璃和她的心腹打擊得臉色慘白后,琅琊王十二又說道:「說真的,你的所作所為,不止是謝十八,便是為兄,也大不明白。我琅琊王氏出來的小姑,就為了那麼一件小事,便要制救命恩人于死地?!還有,素和公主那等臟臢貨色,誰允許你去勾結的?」
幾乎是這個想法一出。眾刺客發動了!
於是,姬姒在這件事上,一是因為錯不算大。二是因為有她救的那些郎君說了話,很快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甚至,連素和公主的母妃和親人,也沒有想過要埋怨姬姒。畢竟,她當時喊出那句話。完全是在提醒素和公主,是想保護她!
姬姒轉頭,她徐徐喚道:「請謝廣郎君進來。」
……
謝廣看了一會姬姒,點頭應道:「好。」他心中暗暗想道:這個姬小姑,真真是個殺戮果斷的,她明知道任何事情,一旦交到十八郎手中,便意味著把事情鬧大,可她還是毫不猶豫。
「卟——」的一聲,鮮血四濺中,素和公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后便再也一動不動!
於是,齊刷刷的,北魏眾使都向姬姒看來。
姬姒和素和公主到來時,眾人剛剛走出思辯堂。
剛才迎姬姒入府的那公主府管事的聲音,在外面恭敬地傳和*圖*書來,「我家公主意動了,她剛才已向姬小郎下令,讓其嫁妹過去。」轉眼,那管事笑道:「您就是太多心了,公主的脾性咱家還不清楚嗎?隨便提幾句,她就把這姬氏兄妹看成了自家的狗。就在剛才,公主還說,要咱家明天就去接收姬氏那在烏衣巷的院子呢。那個地方的院子,可連咱公主也沒有的。」
她看到的,是寒著一張臉收回手,站直身子后,看也不看她一眼,便那麼轉身離去的庄十三!
謝十八三個字一出,王璃一屁股軟倒在榻上。一側的婢婦見狀,連忙撿起那張紙看了起來。
與使者們走在一起的,有剛抵過建康不久的名士崔子度,有皇室宗親,也有美男子文都。
於是。素和公主軟綿綿的,呶著嘴做出吐氣如蘭的樣子輕聲說道:「姬卿相約,有何不敢?」
不過姬姒的本意,也就是帶著她來這裏,所以她退縮了,她卻毫無所謂。就在車簾一掀間,姬姒便一躍而出,她輕輕鬆鬆地從驢車上跳到了街道中。
於是說來說去。姬姒還真算不得有錯。畢竟,誰也不知道北魏使者中,竟然夾有刺客不是?一定要說姬姒有錯的話。不過就是她嘴快了點,嘴多了一點。
轉眼她又想道:正是要讓文郎看看,這天下間,還有的是美男對我獻殷勤,他看不起我,自有別人傾心於我!
不一會。謝廣進來了。
這時刻,素和公主的身子已經軟了。
琅琊王十二站了起來,他看著王璃,徐徐說道:「你知道謝十八在把這頁紙遞給為兄時,說了什麼嗎?他說,你讓他噁心了!」
文都就在這裏。
王璃臉色大白,她顫聲道:「不,不是的,不是的……」
最後,姬姒能平安出來,甚至還用不著謝琅出力,原因有兩點,她雖是喊出了北地的國情,可一來,當今天下,正是思潮混雜,言語紛紛時,姬姒雖然多了嘴,可她泄露的一不是本國機密,二也是過去了三四個月的舊聞,她要說可疑,最多就是消息靈通了一點,可三四個月前的北地大事,認真打聽還是能知道的,也算不得太稀罕。
一聲厲嘯從人群中發出。轉眼間,十幾個北魏使者跳了出來,這些人迅速地拔出腰間的長劍。朝著人群中的劉宋權貴和大士族砍去!
而就在眾刺客跳出的同時,姬姒先是一驚。轉眼,她記起了素和公主。便大聲叫道:「公主殿下,快跑,快跑啊——」
那婢婦更是輕嘆道:「好不容易有一柄這麼蠢,這麼容易借的刀,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轉眼,她又說道:「那姬氏,也運氣太好了!」
琅琊王十二卻是表情淡淡,他徑自來到眾人面前,坐下后,琅琊王十二甩出一張紙,說道:「看看吧。」
一輛驢車停在街道上。
這個變故,實在太突然太突然了。四下先是一怔,轉眼驚惶聲四起!
姬姒輕笑,她淡淡說道:「我說了,何必說那些無幹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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