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家國兒女
第711章 王熙鳳主僕

換在以前她自然不會樂見此事,就算她和賈璉鬧翻,賈璉只要不離開榮國府,他就可以繼承賈赦的爵位,自然而然她也就可以成為誥命夫人。
只見賈寶玉眼神對著旁邊的鶯兒一勾,鶯兒立馬會意,羞著臉出門去了。
這人真是,欺負人家,還能一本正經的說起正事來……
王熙鳳關注點有點偏。
寶釵立馬安慰,並且也看了賈寶玉一眼,覺得他說的有點過分了。
王熙鳳一如既往,說起來話總是連篇帶論。
寶釵嗚唔數語,終於在賈寶玉一時不慎的時候,突然發力推開他,然後快速縮到炕腳,全神戒備的瞪著賈寶玉。
寶釵不知道,不止她的聲音對賈寶玉有著挑逗意味,她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如此,自然包括她不卑不亢的,莊重自持的神態。
王熙鳳是個開得起玩笑的人,也並不介意身份與她平等和比她尊貴的人拿她的缺點開玩笑。
「姑娘你放心,我是不會與你爭什麼的,你要是不喜歡,以後我躲著王爺就是了……」
說著,賈寶玉背靠著茶桌,隨意拿起一杯茶,一邊淺飲,一邊饒有興緻的笑看著她。
所以,王熙鳳的存在,可是讓她們多開了好幾回詩社。
嘴巴張了張,有話卻沒有說。
照這個情況,一晚上的時間大觀園內絕對可以鋪成厚厚的雪景。
寶釵就是按「禮」才搬出大觀園的,眼看婚期將至,她這會兒又跑回去算什麼回事呢?
寶釵微愣,然後才想起賈寶玉說的是讓她參与詩會的事。
哪怕如賈寶玉所說,是她先與賈寶玉有私情的。
賈寶玉一時也不知道這是王熙鳳的算計,竟果然有些心疼,於是輕輕將她擁了過來。
「有什麼不習慣的,姑媽對我很好的,讓我和寶丫頭住一個院里。寶丫頭的品性你也不是不知道,誰和她還能處不來的?
寶釵道:「沒什麼,沒人欺負我,就是他說明兒他要在大觀園裡辦詩社,他們家姐妹們都要參加,便定要叫我也過去,我正沒個計較,正好你來了,也幫我出出主意……」
「喲,你這是怎麼了?別是某些人欺負你了吧,若是這樣你說出來,表姐幫你收拾他。
「哈哈哈,好了,就你那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水平,別人不請你才是給你留面子,省得你過去丟人現眼,那才有失你鳳二奶奶的名頭!」
因此就把主意打到了財大氣粗的王熙鳳身上。
平兒道。
王熙鳳心裏有著深長的考慮,她知道自己的優勢與劣勢。優勢自然在於自己的容貌和與賈寶玉過往有著許和-圖-書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王熙鳳強烈的翻了個白眼,雖然不中聽,但是她知道賈寶玉沒騙人。
又見旁邊的平兒在放哨,但是眼角的餘光也總是瞄過來,遂招手讓她過來,也抱了抱。
寶釵頓時明白其意。
拋開老太太不說,她看的明白,家裡那幫小姑子們,多半都對寶玉這小子有些意思。
「蘆雪庵辦詩社?」
心裏也明白,王熙鳳這麼說,就說明其心中真沒有疑心她的意思。
王熙鳳神色一動,最後卻還是搖搖頭。
賈寶玉也怕多留在這裏,讓薛姨媽母女知道,然後鬧出事情來,因此最後在她二人的臉上各自親了一口,便鬆開她們離去。
「姑娘……」
賈寶玉撇撇嘴,回身坐了之前寶釵坐的那張凳子,笑道:「考慮好了么,到底要不要給我面子?」
寶釵的拒絕沒有令賈寶玉意外,他只是微微坐起身子,眉頭微微一揚,直視著寶釵:「給你一個機會,你重新說一遍。」
當然,欲拒還迎的道理她更懂,因此她強忍著上去擁抱賈寶玉的衝動,笑道:「夜深了,你回去吧,等會兒寶丫頭要是看見我在這兒,只怕心裏要不待見我了,那我可就慘了。」
一邊表示自己的明理大度,一邊又小小表示了自己的委屈處境——從今以後,她需要看姑媽和表妹的臉色過日子……
不出賈寶玉所料,第二天晌午的時候,北風乍緊,黃昏的時候,天空中便稀稀落落的開始飄起了鵝毛雪花。
而現在寶玉是皇家親王,就算把她們都娶回去做王妃,也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
「得了得了,羅里吧嗦的,你什麼人我還不知道?而且誰要你躲著他了?就我的身份,排班論輩,也輪不到我來吃這口飛醋!」
「哼。」
否則,她不會堅定的拒絕了賈璉複合的請求。
你們要真當我這個監社御史一回事,我且問你,你們以前辦詩社,哪回正兒八經請我過去的呢?」
被如此打趣,王熙鳳自然不滿。
這口氣,她這輩子估計都難以咽下。
「你……」
果然王熙鳳翻了個白眼,向寶釵訴冤屈:「瞧,你還叫我跟你一起過去,人家卻嫌我去是給他丟人現眼呢!我就是再沒臉沒皮,這下子也是不敢再去丟人現眼了。」
王熙鳳也沒什麼事,或許是知道賈寶玉和寶釵婚期不遠,今後賈寶玉再來薛家的可能性越來越低,她才沒忍住追上來。
賈寶玉站在炕邊,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嘴上可能留下的胭脂痕,十分意動的瞧著抱著腿www.hetubook.com.com縮在一處的寶釵。
確實,舉辦詩社作詩只是個由頭,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樂方是目的。
否則,她也不會冒著得罪姑媽和表妹的風險,此刻追出來。
賈寶玉笑了笑,也不理會她的罵語,反而問道:「住這邊可還習慣?」
對了,反正拋開他的關係,那邊也是姨媽家裡,便是過去與嫂子、姨姑表妹們玩一日,也算不得太違禮的事……
賈寶玉全然不在意,在確定了寶釵明日一定會過去之後,便起身告辭。
「我怕是就不過去了,不甚方便……」
「你既這樣說,那明兒我們便一道過去玩一日吧。
李紈倒是有錢,但是她們都知道大嫂子的節儉,所有的銀子都是留給蘭兒將來「娶媳婦」用的,她們也不好意思禍禍。
思索再三,心裏妥協的寶釵正要開口,就聽見外間傳來鶯兒略高的聲音:「呀,表小姐,平兒姐姐……」
王熙鳳走到寶釵身邊,雖是在問寶釵,眼光卻審視的盯著賈寶玉,戲謔之意明顯。
賈寶玉也沒有拒絕,晚飯過後便去了薛家。
寶釵一聽便知道是王熙鳳過來了,鶯兒這是在提醒她呢。
這是寶釵的想法,但是顯然賈寶玉不會理解與尊重。
王熙鳳進來的很快,她只瞧了寶釵一眼,目光便落到老神在在的賈寶玉身上,在透射了幾道光芒之後,才再次轉回身形「浮躁」的寶釵身上。
寶釵企圖喝止賈寶玉的聲音在後腦與背部貼在炕面上,發出不重不響「嘭」的一聲時戛然而止。
賈寶玉動了動身形,裡頭的寶釵立馬十二分戒備起來,且紅唇微張,似乎有要喊人的意思。
輕微的反抗與吐氣如蘭的聲音,加重了賈寶玉懲罰她的心思。他面色微微一笑,然後在寶釵躲避的轉頭中,精準而優雅的低頭扣住了她的丹唇。
還沒走到前院,卻聽見後頭有腳步聲,回頭卻是王熙鳳主僕趕了上來。
王熙鳳果然輕易被轉移了注意力,只見她眼睛一亮:「去,怎麼不去呢!你們以前不是最愛辦什麼詩會酒會的么,雖然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倒也有些意思……只是……」
王熙鳳說著,佯做嘆息一聲,道:「只是可憐我,因為肚子里沒什麼墨水,人家連請我都懶得請呢。」
賈寶玉知道,這女人就算曾經再強勢,如今也是將所有的指望都落到他的身上。
賈寶玉笑著,在鋪設著毛毯的木椅子上一躺,十分愜意的看著對面一臉明媚之色的寶釵。
王熙鳳也是賈家的表侄女,她們二人一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去與表姐表妹們玩樂一天,誰還能說出不是來呢?
心裏有了底,這才是王熙鳳果斷放棄鳥窩,謀求高枝的原因。
閨房內,寶釵聽說賈寶玉的話,有些好奇,又有些意動。
況且,以王熙鳳身份,她若是都不嫌尷尬,自己就更沒有必要了。
若要一起玩,成親以後盡可以玩的,不用急於一時。
王熙鳳的話一下子揭穿了這件事的真相。
「你把他攆出去了?」
王熙鳳卻一下子就笑了:「還說什麼監社御史,不過是你們為了編我的銀子使出來的詭計和名目,還好意思拿出來說話?
總算是結束在賈寶玉的手裡了么。
望著身形看起來比以往單薄,站在長廊上靜靜注視他的王熙鳳,賈寶玉心中對她以往的那些不滿統統消散而去,走到她的身邊,正色道:「明兒和寶姐姐一起過來吧。」
她之前不過是玩笑話,她本來也沒想過再過去。
其實對於如何拴住賈寶玉的心,她心裏是有些主意的,但是她沒敢說,她怕王熙鳳因為害臊而打她。
賈寶玉要是在她屋裡單獨待久了,保不準家裡的下人們就能給她傳出緋聞軼事出來。
因此她只能用自己的真切、悲抗的眼神,讓賈寶玉適可而止。
平兒連忙低了頭。
王熙鳳的直接,令平兒有些無言以對。
榮國府大房和二房之間微妙的關係,她也不是不知道。
說完,又將他對賈璉的處置說來,言說以後賈璉離開了榮國府,她可以以表小姐的身份,自如的出入榮國府。她唯一需要戰勝的,是她自己的內心。
什麼四大美人,哪個是從一而終的?但是哪一個,不是深受當世俊傑、君王的追捧?
而且她也不知道,她豐潤青春的身子壓在身下有多麼爽快,怎麼說呢,就像是壓在一籠棉花團上似的,清香,酥軟……
那個時候自己怎麼辦呢?難不成真叫人,把母親或者鳳丫頭驚動來不成?
王熙鳳酸溜溜的話令寶釵只是笑笑。
再說,她要是真的吃這個醋,就不會說出來了。
劣勢自然就是自己「棄婦」的身份。
總不能因為這等小事,就把賈寶玉送給她們的金銀禮物給當了折現吧?
你放心,雖然你不識字,明兒倒也不嫌沒你的事做,你只管給我們斟酒倒茶,服侍的好了,那席面上的茶果點心,倒是不防賞你吃一點。」
賈寶玉知其顧慮,笑道:「怎麼連你也扭捏起來?拋開別的不說,你也是我們的表姐,以前關係處的也不差啊?怎麼就連見人都不敢了?」
但現在嘛和_圖_書,她自然是巴不得賈璉被人收拾……那蠢貨,居然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她賤人、惡婦!偏偏她還沒機會罵回去了。
否則,一向愛財如命的她,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將賈赦的私庫交出一半來。
賈寶玉則道:「第一,她才是你的領路人,你我有今日,多虧了平兒姐姐,你不可忘恩負義。其次,以你的聰明,應該知道正因為你有平兒姐姐,在我心裏的分量才更重。」
於是探春出面,讓賈寶玉去薛家將寶釵請來。
而在雪地里吟詩作樂,可是最雅緻,最暢快的了,因此園中姐妹如何坐得住?以探春和湘雲二人為首,各處串聯,大家一起商議明日的詩題、行程安排。
「去~!」
雙手被賈寶玉握住放在頭上,身子也被壓著,寶釵羞急:「寶玉,你別混來……」
「都有哪些人,明兒你可在?」
不過嘛,若真是這樣,她倒是不防與賈家那一幫子人繼續處好關係。
但是這個時候她可不敢輕易拒絕了,因為她瞧出來了,賈寶玉就是在給她談條件,她要是再拒絕的話,不定他能做出什麼事來?
王熙鳳倒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小姑子們開口哪有不應承的?橫豎辦幾回詩社也花不了太多銀子,她就贊助了兩回。
說不定,還不止是王妃呢!
王熙鳳立馬橫起眉頭,沒好氣的白了平兒一眼,罵道:「胳膊肘向外彎的小蹄子。」
正好,你還是我們那詩社的『監社御史』呢,缺了誰,也不能缺了你。」
「怎麼,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這個可比她去姨媽家玩一趟嚴重多了!
因為寶釵搬回了家裡,如此重要的詩社若是少了蘅蕪君如何能行?
但她能對賈寶玉「口吐芬芳」么?她做不到的。
哼,我的寶釵妹妹,豈是誰都敢欺負的?」
「怎麼,你捨不得?」賈寶玉戲笑道。
「切……」
這就是王熙鳳監社御史的由來。
不過,等以後你把她娶過門去了,我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若是這樣,與她們處好,對自己改換門庭當王妃可是大有益處。
平兒聽見主子的話,也笑著接了一句:「姑娘這話說的偏了,以前的時候姑娘們也是請了你的,只是那時候姑娘忙著那些俗事,哪有功夫陪她們玩鬧,所以才都給拒了的。」
「自然是在的,應廣大姐妹們的要求,明兒個我可是東道。怎麼樣,蘅蕪君可能給我一個面子,明兒準時與會?」
以她賈家棄婦的身份,如何好再進賈家?
但是賈寶玉卻察覺,褪去了「璉二奶奶」光環的王熙鳳,身上的和圖書盛氣凌人和頤指氣使消失了許多,更多了幾分女人的風情與動人。
寶釵思索了半晌,回頭碰上賈寶玉的目光,未免有些羞意。又見賈寶玉在她閨房裡這般憊懶,又有些沒好氣。
賈寶玉嘲笑道。
寶釵鄭重的思考起來,賈寶玉又笑道:「你好好考慮吧,反正你幾時考慮清楚我就幾時走,便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我也等你。」
王熙鳳四下看了一眼,確定方才的情況沒人看見,然後才拉過平兒,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且多用些心,想想怎麼才能拴住他的心?只有拴住了他的心,將來你我二人才有出頭之日,就算我是個忘恩負義的,要對付你那也是將來的事,沒得豆腐還沒磨成就卸磨殺驢的道理。」
單獨剩下平兒面對王熙鳳,她有些擔憂了。在她心裏,王熙鳳的東西,她都不能搶。
她沒有再說話,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她的任何不帶攻擊性的話語,賈寶玉都會視作為對他的挑逗,從而變本加厲。
王熙鳳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王熙鳳便噘嘴道:「你當著我的面對她這樣,就不怕我心裏記恨,背地裡收拾她?」
然後,賈寶玉便在寶釵有些驚慌的注視著,站起來朝著她走過去。
但是這不算什麼,以前聽那些說戲的說過閑話,自古來,非完璧之身得君王寵愛的人也不少。這幾日她私下找來相關書籍和傳記求證,才發現果然不差。
賈寶玉不由笑道:「你要來便來,還要人請?滿天下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曾經的鳳二奶奶,那是霸王似的人物,哪裡有好處她不佔一占?
寶釵卻留了心,心想,自己一個人過去還有些不妥,若是和王熙鳳一道,就無需考慮那麼多了。
「沒良心的種子……」
那鄭重其事的樣子,似乎寶釵不改口,就是不給他面子,而不給未來夫君面子,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寶釵道。
因此也顧不上什麼,趕忙坐到炕邊,踩上之前慌亂中掉落的繡花鞋,一邊整理衣服上不合理的褶子等。
當初這主意正是她出的,雖然她不缺銀子,但是姐妹們一塊玩,大家也是要面子的,總不能每一回都讓她來做東道吧?
她自然不能讓賈寶玉在她屋裡多待!
王熙鳳沒好氣的捏了平兒的臉一下,心裏暗忖平兒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福氣。
寶釵也不知想到什麼,欺霜賽雪的膚色上頭浮現一絲紅暈之色,但她還是搖了搖頭,用誠摯的目光看著賈寶玉,希望賈寶玉能理解她的為難。
但是姐妹們只是姑娘家,一個月就二兩月錢,怎麼能夠承擔得起這樣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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