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列宿
第205章 長安小聚

「夫人,何以知之?」何苗問道。
「何以見得?」何苗雖見慣不怪,卻也每每多此一問。
趙忠亦嘆道:「一路所見,觸目崩心。」
「不料天下竟有此等人物。」裴繼言道。
「殺!」陣中胡軫,怒急喝罵。
「何事驚慌。」說話之人,睡意昏沉。
「或可為我所用。」何后又出驚人之語。
「正如二兄所言。」何後言道:「追兵將至,且看後事如何。」
「喏。」頭目領命。
「夫人……」周倉急忙穩住心神:「車駕已赴宛城。」
「速開城門!」周倉一聲大喝。
「遵命。」何苗等人,自當拚死護甘夫人母子周全。
只見狹路兩側封丘。殘桓斷壁間,伏兵盡出。弓開滿月,鋒矢遙指賊人周身要害。
譙樓周、裴二人,一時目瞪口呆。
胡軫面色鐵青。心中憤恨,可想而知。
車停閣中。何苗居高俯瞰,斷壁殘垣。不由心生慨嘆:「一別多年,人事皆非。」
餘下親衛,紛紛和_圖_書勒馬,不敢逼近。
「稟渠帥。砦門處,有一洛陽車馬,車主欲入聚中落腳。」
趙忠慈眉善目,長者之風。
「盜亦有道,便是道義。」何后一語中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
見車駕入內,以為是銷贓游商,紛紛擁上前來。推銷所掘錢貨。
「此時言之尚早。」何后答曰:「料想墟中必有群盜內應。明取不成,必行暗奪。今夜切不可掉以輕心。」
新莽地皇三年(22年),「劉縯欲進攻宛,至小長安聚,與王莽將甄阜、梁丘賜戰」,即此。因近宛城,又坐擁淯水漕運之便,商客往來,販運南北,遂成繁華聚落。故有「小長安」之稱。時南陽大水。淯水暴漲,破堤而出。小長安聚,首當其衝,毀於洪峰。聚中商肆、港津,被悉數衝垮。萬幸,時有水衡都尉屬艦,泊於此。將小長安聚中百姓救回。輸往薊國。
只因南陽賊寇,各有歸屬。故不敢輕啟爭端。hetubook•com.com遂暗中潛入,與小長安聚中賊人,好言相商。
目送一人一馬,穿城而過。周倉猶未回神。
青牛師問過追車童子。遂引車馬于墟上一處平台落腳。台上有高閣廢墟。原先乃小長安市樓。台上建築皆毀於洪水。只剩四面漏風之孤閣。
白龍神駒,旋身避過。小將收槍取弓。快箭連珠,直取秦胡。
何苗亦醒悟:「聞我等送婦人棺槨歸葬。此中賊酋,必護我等周全,不輕言加害。」
趙忠默記於心,遂親下高台,傳語墟中頭目。
「速開城門。」聲音不疾不徐,止於馬蹄。
少頃,便有數人,被逐出墟門。
何苗言道:「果不出夫人所料。此中必伏有高士。」
三師游世有方,江湖習氣不減。何苗面白傅粉,一身貴氣。必是東主無疑。至於車內,當是家小。
「喏。」來人自去。
便有秦胡親衛,縱馬殺來。亂箭張弓,射向一人一馬。
「事成矣。」何后簾后hetubook•com•com答曰。
「喏!」城頭兵卒,急忙放下弔橋。
「夫人何在?」小將馬背行禮。
斷後宿賊,連同內應,齊齊斃命。
打頭宿賊,低聲問道:「車停何處。」
「切莫聲張。」宿賊身後,皆江洋大盜。翻牆入戶,打家劫舍,早已熟門熟路。問清路徑,這便借黑夜遮掩,摸向高台。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奔沖至城下,穩穩勒馬。
「車停市樓台上。」內應並指一點。
秦胡兵紛紛慘叫落馬。
宛城南七十里,小長安聚。
「扶棺送葬,單車南下。有此義舉者,又豈是一般人等。」渠帥言道:「將宛城群盜,好言勸退。切莫動粗。」
秦胡親衛,猝不及防,慘叫斃命。
箭不虛發。凡有所出,必有所中。
「此中必有高人。」趙忠言道。
少頃,砦門開啟。何後車駕,徐徐入內。
聚中土丘高聳,腳手架林立。內中人等,短褐穿結,衣不蔽體。沿途搭建的草廬前,胡亂堆滿各式器皿hetubook.com.com。覆滿舊土新泥,皆從廢墟下挖掘。
字字入耳,毫無拖泥帶水。
頭目素無主見。又一五一十,隔門通稟。
頭目隔門進言道:「能令群盜蜂起來追,身份必然貴重。既自入墟中,斷不可輕棄。」
趙忠嘆服:「道義。」
不出何后所料。車駕前腳抵達,賊眾後腳而至。
果有內應,潛上土丘,暗開墟門,放一眾賊人入內。
「堆土成丘,立為墟牆。墟中進出有度,斷壁殘垣,高低錯落。凡樓閣,必設弓手,守備要衝。若非墟中殘破,或可與十里樓桑比肩。」
與南陽各處廢墟類似。小長安聚,土丘列隊,盜坑遍地。便有一支人馬,佔據此地。挖掘積財積穀,銅鐵諸器。
一聲哨響,舉火如龍。
小將縱馬入內。
「二兄稍安勿躁。」何后已有計較:「勞煩老大人,代為傳語。便說,路過博望,見賊人盜屍售賣,於心不忍。遂高價買回,欲送往新野,入土為安……」
白袍小將風馳電掣,透陣而出。和-圖-書
與一般流民迥異。各色人等,身佩刀劍,氣色頗佳。
「喏。」頭目自去尋墟中新野流民,打聽陰氏宗祠之所在。后又登台告知趙忠。
居中土丘,一艘擱淺商船。
車內何后卻言道:「此中賊人,頗通兵法。」
「渠帥,渠帥!」斑駁艙門,被人大力擂響。
「區區小計,豈能瞞得過我。」便有一人,縱身躍下。
何苗窗下問道:「事成否?」
「放入便是。」哈氣連天。
行至半途。忽聽身後慘叫。
經何后提點,何苗這才看出門道。「果如夫人所言。」
見此人不知死活,竟單刀攔路。打頭宿賊,猙獰一笑:「納命來!」
艙內賊酋,若有所思:「宛城群盜,緊追不捨,所謂『甘夫人』者。究竟,何人也。」
「就此別過。」白袍小將,直奔南門。
箭似流星,血線穿喉。
頭目不敢怠慢,亦無主張。又去船艙通稟渠帥。
「難得有此義舉。」渠帥隔門言道:「陰氏墳塋,位於何處。尋新野流民,一問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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