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三國
第053章 吾道東流

眾問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
今以關中為界,二京為限。關西馬門弟子,紛紛出仕幕府。尤其長安城內,馬融門學,蔚然成風。更加滎陽君馬氏,嫁入薊王家。正助馬融弟子出仕薊國。
孫策聞聲抬頭。見有三人,高矮各異,年歲不同。自前向後,聯袂而來。
今漢初,博士有十四人。《易》四:施、孟、梁邱、京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公羊》二:嚴、顏氏。
話說。鄭玄以山東無兄問者(無人可為師),乃西入關,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融門徒四百餘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玄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高業弟子傳授于玄。玄日夜尋誦,未嘗怠倦。會融集諸生考論圖緯,聞玄善算,乃召見於樓上,玄因從質諸疑義,問畢辭歸(將三年疑惑一次問清,問畢既去)。融喟然謂門人曰:「鄭生今去,吾www•hetubook•com.com道東矣。」
「少時,王上,一金已知人心也。」龐德公語透深意:「天下大勢,不可逆也。」
足見馬融、鄭玄,皆世之大賢。
故,即便薊王遠在河北。西州吏治,亦廉潔清正,不遑多讓。
見三人走來,龐統急忙言道:「伯符且頓筆。」
「吳郡孫策。」孫策先禮。
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所為何來?若所思所想,脫離大漢國策民情,必有偏差。和合之風,遍吹中夏。羈縻和親,向化四夷。與之相匹配,國力強橫,鼎盛文明。故引百蠻來朝,莫不以漢化為榮。前後兩漢,開明國風。朝野上下,開放包容。
和合之風,開明包容。在此等歷史背景下,武帝卻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當作何解?
於是乎,研究歷史,首當其衝,需還原時代的風貌。否則,閉門造車,道聽途說。
竊以為。必是借儒家「中正平和,兼濟天下」之風,兼容並蓄m.hetubook.com.com,一統百家。武帝一代雄主,非但要一統九州,還欲一統學術。無論疆域還是思域。武帝皆要做「千古一帝」。
俗謂「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龐德公與儒宗,正閣中對弈。
由此至漢末,博士人數無所增損。博士弟子,武帝時為五十人。昭帝時,增滿百人。宣帝時,增倍之。成帝末,增至三千人。漢末,太學大盛,諸生至三萬餘人。
三人亦入太學,不入鄭學。
孫策得龐統引薦,遂與周瑜等人相識,相知。稍後又結識孟公威、石廣元等。寢則對榻,出則聯袂。眾人務於精熟,而亮獨觀其大略。每晨夜從容,常抱膝長嘯,而謂眾人曰:「君等仕進,可至州牧郡守也。」
不知有漢,何論魏晉?
馬融既有此嘆。足見鄭玄所問「諸疑義」,必有大玄機。
「琅琊諸葛亮。」
「此何人也?」莫非來者不善。孫策這便落筆起身。
三人回禮:
先前,右相代為進言,擢升幕https://www.hetubook.com.com府品秩,便有褒獎之意。
「融門徒四百餘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
自鳴鐘響。
聞此言,龐統又笑:「周公瑾,又當何如?」
「起——」諸生起身下拜,恭送五經博士離堂。
待三人抵近。龐統這才為眾人引薦:「鄭公門徒,江東孫伯符。」
亮答曰:「當可與我,運籌帷幄,並驅中原。」
一家之言,總有缺陷。能將百家之長,融合貫通,學以致用者。號通儒。足見,漢時百家,尚未絕跡。
見狀,孫策笑問:「統,又當如何?」
「可為王上,討平七海也。」
「於我主,是利是弊。」儒宗求問。
「河內司馬懿。」
周瑜年紀最長,與孫策同歲。年十六(虛歲),遠未及冠。表字公瑾。司馬懿、龐統、諸葛亮,尚未取字。
太學後院,高成館。
薊國太學博士,雖沿用五經博士之舊稱。然諸子百家,皆有涉獵。經儒宗等國中大儒,兼容並蓄,去偽存精。集各家之所長,和*圖*書號百家學壇。實乃將尚未編纂完畢之國典《薊國大百科全書》,先行傳授太學諸生。
若行焚書坑儒,既不符時代風氣,亦不符後世史實。
「三興漢室,必為我主。」儒宗深以為然。
非常人,能生此疑。亦非常人,能答此疑。
儒宗亦知:「時董卓亂政,妄自廢立。王允欲行撥亂反正,借遣使撫慰山東,而問計主公。主公為全大局,不欲再起紛爭。稍後又為麟子阿斗,築甘泉宮。時『易縣為京』之說,遍傳大河上下。眾皆以為,主公欲立麟子,裹入叔侄之爭。趁機割據河北。故,王允先予之,以安主公割據之心。」
時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建元五年(前136年),罷傳記博士,又為《易》、《禮》增置博士,與文、景時所立《書》、《詩》、《春秋》合為五經博士。宣帝時增置博士為十二類:《易》為施、孟、梁丘;《書》為歐陽,大、小夏侯;《詩》為齊、魯、韓;《禮》為後氏;《春秋》為公羊、穀和_圖_書梁。
不出意外。落座后,孫策繼續奮筆疾書。
「誅人易,誅心難。」儒宗一語中的。
「今叔侄三人,各自稱帝。九州決裂,天下三分。竊以為,關東當為曹孟德所據。二袁或順下江左,挾合肥侯割據江東。」龐德公,早有預見:「劉景升,自險勝孫堅,穩坐荊州七郡。漸為荊州名門所裹挾,久必生據土之心。益州劉焉,亦難久居人下。群雄並起之勢,成矣。合肥侯、史侯、董侯,皆為人質也。恐難善終。」
「利弊各半。」龐德公答曰:「大河上下,長江南北,合縱連橫,同仇敵愾。薊王縱披甲者百萬,然絕非一日之功。尤其關東豪強,江東宗賊。斷難俯首。」
「王允令王上兼督四州,未嘗不是緩兵之計。」龐德公言道。
「廬江周瑜。」
單此一句,便知門學興盛。
所以,品人論事,絕不可脫離時代。更不可代入后時代。否則,必然得出「五胡入華」之謬論。
凡國策,必因時化育,因地制宜。以解決現實問題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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