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齊點了點頭。
王康眉毛一挑，眼中那種得意歡喜之態藏都藏不住，但歡喜中又帶著些小小的糾結和遺憾。
熱血再熱，漸漸也要涼下去。只有利益才能讓人永遠效忠。也像是男人和女人，一開始花前月下，可以把錢財視為身外物。但日子久了呢？貧賤夫妻百事哀。有了錢，夫妻相處才能長久安穩。
一百多萬兩？這種國庫緊著銀子用的時候，提走一百多萬兩做什麼？
「國商國商，總歸是為朝廷辦事的商行。這每年給國庫的分成都是早定好的，前兩年都給的利索，今年怎麼就沒有了？」
王康一愣，回想起當時對方那氣勢，反正自己是肯定不敢下令讓侍衛動手的，萬一跟自己結了仇怎麼辦？自己一輩子講究和氣生財，沒來由和那等人物結下樑子。
他絮絮叨叨說著，王珍漫不經心地聽著，也不知在想什麼。
姚啟聖與徐維並肩走出來。
……
楊全望道：「恰是各方都支持他，他才以難對付。」
「父親考慮得妥當，關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這些都是范學齊從各部精挑細選來的人才，比如，姚啟聖就是一個全才，文事、兵事、商事、籌算樣樣精通；徐維是去歲官選考試第一名入仕的，還通曉江南之事；侯方域則是去歲官選的第二名，文章寫得尤其好，在江南人脈極廣。
侯方域皺了皺眉。
「咦，這一百萬兩的分紅又是什麼？」有名戶部官員輕呼了一聲。
姚啟聖馬上會意過來，笑道：「大楚寶鈔？」
你再看王笑，眼下是他權柄最高之際，但眾叛親離的裂縫已經出現了。有功而不賞，他真以為所有人都會為了他的志向無條件地效忠。他居然犯這樣愚蠢的錯誤。我要做的，就是撕開這道裂縫！」
說完，目光又落到書卷上。
「老三到底怎麼打算的？為何還不把那女人弄走？」
王康道：「但她不肯走。」
「一時半會的，老夫去哪找地方關她？！」
徐維搖了搖頭，道：「賑災、修黃河、修水利、遼邊、宣大，到處都是缺口到處都張著嘴等著用銀子，這六百萬兩豈能真由經改司挪用？」
楊全望沉思了一會，道：「但我看京城局勢還是非常穩定。」
……
隔著一條走廊，侯方域站在窗邊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思索起來。
在皇宮東面，離戶部和商務部不遠的地方就是海貿部。
「銀子都沒到你就盯上了，好你個范家小子！」
楊全望搖了搖頭，道：「我猜不出來。」
楊全望恍然，道：「是他……」
至於他的文官，都是些什麼人？那些能考上狗屁官選考試的半吊子書生，呵，家境一般的農民、小戶人家的子弟，本該連秀才都考不上。還有那些原本上不得檯面的小吏，被他重用。甚至一些士族子弟，看著他實力越來越強，也只好低頭向他效忠。
「父親總是有分潤的，你不是還打理著海外的煙草生意？另外，我聽文君說，她產業園中許多新鮮物件，如白糖、肥皂，加之江南的瓷器、茶葉，父親那個商行一年就採買了近百萬兩，獲利幾何？」
今天王康不在，但那幾個戶部官員也不敢太過囂張，只是神態顯得十分焦急。
經過海貿部，拐過兩條巷子，有一個不起和圖書眼的小衙署。
說到銀子，王珍忽然來了聊天的興緻，終於放下手中的書本，問道：「父親去歲賺了不少銀子吧？」
無非就是哪位戶部的高官故意派人來吵上兩句，為的就是給經改司一點難堪，以免這事成為每年的慣例。
於是同時，侯方域正在官營外貿商行里擬訂今年與江南的貿易計劃。
在國難當頭之際，各方可能在他的種種手段下擰成一股繩。賤民和平民們得了好處、豪紳們為了活命可以忍一忍。『待從頭、收拾舊山河』，他們都有志向，為了志向，利益就不那麼重要了。
……
他才不會出面去解釋，這件事他看得很清楚。
走進陶然居，只見前院的兩棵大樹中間掛了一張吊床，王珍倚在上面，手裡捧著一卷書正在看著，神色間帶著認真思索之意。
這個時候，王笑該做的是什麼？給臣下文武大肆封賞。『男兒劃地取封侯』那些人跟著他出生入死，是為了當萬戶侯的！
聽到這話，幾個路過的小官一愣。再看向眼前不起眼的小衙門，神色都變了變，不敢再在這附近停留，連忙快步走開。
但最後，經改司要的銀子王康還是不得不批……
王康擺了擺手，笑道：「什麼公務？不就是來拿銀子的。」
「大人你聽我說……」
楊全望道：「我不明白。」
王康思來想去，覺得家裡關著那麼個可怕女人實在也不是事。
姚啟聖小心翼翼地站在後面，偷偷抬眼瞥去，只見王老大人儀錶不凡，三絡長須修得整整齊齊，那渾身氣勢威嚴，有高深莫測之感……
「……」
王康站了一會，見兒子也沒起來請安，重重「咳」了一聲。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看不上這種虛銜了，擺了擺手道：「以王家和范家的交情，世侄就不要客氣了，什麼大人不大人的，老夫不過就是個商賈。」
「你是不知道，那女人當過皇帝，那眼睛一瞪……」
「父親又不缺銀子。」
「不肯走，讓人押走即可。」
兩人在經改司共事已經有好幾天了，姚啟聖對徐維十分佩服。
姚啟聖微微苦笑，反問道：「徐大人就不眼花嗎？」
「對嘍，比如運建商行的鬼泥鰍邱大老闆，你說他是官吧，他不是官，但他是晉王的心腹，比哪個官差了？」
「那是你看不出來。」馬伯和道，「但我看出來了，我早就看出來了，王笑此人太像王莽了，太像了，我甚至懷疑他就是王莽轉世。
「此事孩兒也不知曉，三弟是如何說的？」
……
「哦，明白了，這些都是晉王的產業。」
——那人有點眼熟，在哪見過？是南京來的人嗎？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收復京師，這是他們的志氣最高漲的時候。過了這個點，他們的志氣就泄了。就像是男人和女人，過了那個點，就亢奮不起來了，明白嗎？
范學齊恭恭敬敬地從拿出幾封公文呈上去，道：「這是晉王的批文，令下官可以直接從外貿商行支取去年屬於朝廷的一部分分紅。
「世侄不必多禮，坐吧。」
但侯方域看得明白，商行里的那幾個老賬房卻看不明白。
「還不是與民爭利。」
這小衙署也是才從濟南搬遷過來的，上面掛了塊牌子，叫「大楚官營對外貿易商和-圖-書行」。
這是王康對這大兒子唯一感到滿意的地方。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楊全望道：「公子是要收買偽朝的文武官員？」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支持他，齊魯百姓；逃到山東的奴才、遼人、賤民；以前只能給別人種地的佃戶；原本無地可種的貧民……這些人得到了田地，對他感恩戴德，呵，全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但架不住人多啊，就是他們充實了他的兵力。
場面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他似乎很有向大兒子說一說的衝動，嘴巴都張開了，話到嘴邊卻是又收了回去，淡淡道：「那也不是老夫的銀子，那是官營的商行！總之讀你的書吧，少操心為父的事……」
在山東立住腳跟之後，情況開始有了改變，他開始均田、收攏流民和遼人、打壓豪紳、改革科舉、改革官制……這讓他贏得了民心。
「下官范學齊，見過王老大人。」
「那是？」
「聽說是和那個『大楚官營運輸建設商行』是一樣的，屬於國商。」
這公子名叫馬伯和，面容英挺，此時盤腿坐在那裡，也能看得出來他身量矮小。
王康想了想……
此時王康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
「為父也是這個意思。」
馬伯和道：「我在做的事若能成，區區一個太平司同知，我不看在眼裡。」
「嘖……怎麼說呢，那個運建商行原本就是德州幫的一群江湖混混，投靠晉王之後，就成了晉王的人，替晉王掙銀子。」
范學齊道：「這是晉王的批文。」
「是，下官辦事，只爭朝夕……」
「坐吧。」
「我近來一直在想，王笑的權柄是從何而來的？」
然而下一刻，他定眼一看，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
——六百萬兩銀子的大事，上頭的高官交割得清清楚楚。戶部怎麼只可能派幾個小官來辦？還特意選在王老大人不在的時候？
自從王珍被王笑貶到河南再回來，之後這大半年，既不出仕，家裡的事情也不管，每天就窩在家裡讀書。
「銀子還沒回來。」
「何謂國商？」
忽然，他聽到外面有爭吵聲傳來，趕到窗邊一看，只見幾個戶部官員正在與商行里的幾個老賬房爭吵。
這些老賬房不懂官老爺們的彎彎繞繞，被人逼急了，竟是真把交接的賬目又拿出來。
可笑……
楊全望在廳中落座，開口道：「如今京城已被偽朝攻下，公子還是及早回南京為好，大人說，可以為公子謀一個太平司同知的位置。」
「僅孩兒知道的，去歲鹽業的收入就有五百余萬兩？」
忽然，王康心想……咦？怎麼說了和沒說一樣的？老夫不是來讓你把她遷走的嗎？
蠢，太蠢了。他露了一個大破綻，我怎麼能不趁機對付他？」
正月三十，城南，銀庫衚衕。
「可是就連溫大人都失手了，他反倒還把自己害死。」
看出來了嗎？王笑的實力是哪裡來的，魚龍混雜。」
「不錯。我大楚開國之初，金屬極缺，於是太祖皇帝借鑒宋元實行的紙幣制度，下令設立寶鈔提舉司，印製『大楚通行寶鈔』。」
「按范大人的說法，這叫『準備金』，寶鈔不是想發多少就發多少的，需要……」
他出了書房，直接就往陶然居走，去找王珍……
「https://m.hetubook.com.com呵呵。」馬伯和笑了一笑，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道：「我叫你過來，是為了今晚陪一個人喝酒，你猜猜他是誰。」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亡妻生的這三個兒子越來越讓他覺得不遂心意了。
「盼啊盼啊，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快了吧……」
——狗書呆！誰嫌銀子少嗎？這麼淺顯的道理還要你爹和你說嗎？
兩人笑了笑，邊走邊聊起來。
「可是……公子當知道錦衣衛的厲害。我們已有不少人折在他們手裡。」楊全望道：「眼下他們剛拿下京城，我們還能在京城活動。再過些時日，那個戶籍制度一旦建立，我們再留下來就很危險……」
「用來發行這個。」徐維從袖子里摸出一張彩紙遞給姚啟聖。
「是。只是公是公、私是私，今日下官是為公務而來……」
范學齊忙拱手道：「老大人見笑了。」
有問題，但不敢吱聲？
……
馬伯和緩緩道：「最開始是錦衣衛，他通過錦衣衛抄家，得了些銀錢和先帝的信任；之後是關寧鐵騎，他收服關寧鐵騎打敗皇太極，贏得了兵權和威望；再往後，他接收了楚朝在北方的勢力，比如京營和宣大的殘兵、朝廷的百官。
王康眯了眯眼，拿起第一封批文一看，眉頭就皺起來。
王康在朝廷雖然沒有任實職，卻憑兒子的關係有個正二品正治上卿文勛在身上，倒也當得起這『老大人』的稱呼。
但你看他是怎麼做的？該賞不賞，還沉醉在均田的舊夢裡，天真地以為接下去還憑這老套的路數能讓人繼續追隨，我聽說，他還成立了一個經改司準備繼續變法，誰會支持他變法？
王珍又盯了一眼書卷，思索了一下，這才站起來行了一禮，恭敬又敷衍地問道：「父親有何事？」
前後一共就這兩句話。
「我認為，在於『只發不收』，朝廷以寶鈔支付俸給軍餉，收稅卻只收新鈔或乾脆不收。民間的寶鈔用舊以後也不能兌換，致使百姓越來越不願使用寶鈔。」
「嘿，晉王不就是朝廷嗎？朝廷、晉王，不就一回事嗎？」
「也沒多少。」王康高深莫測地撫了撫長須。
姚啟聖站在范學齊身後，眼皮一跳，抬頭看去，只見王老大人那臉色不怒自威，讓人莫名害怕。
「晉王先撥銀子給運建商行修路、修河，修完了，運建商行的車馬行就替朝廷運輸物資、也給民間運貨，掙了銀子再和晉王分，你想啊，就好比大運河上來來往往的，一年得有多少銀子？」
——不愧是晉王三兄弟的生父啊……
但凡被范學齊選中，不管原先在哪個衙門任職，一紙調令，直接就抽調到新設的經濟司……
「若說設立經改司是為了籌措軍需來平定江南，那有了這六百萬兩銀子，再湊一湊，勉強也夠了。」
徐維話到一半，忽然見到長街上有一個身影走過，他不由眯了眯眼。
「那是官鹽，是朝廷的銀子！你以為北伐的銀子哪來的？哼，老夫只是替朝廷暫管，這鹽業馬上也要交給老三了，懶得替他操心。」
與此同時，楊全望走進了離銀庫衚衕只隔兩條街的一座宅子。
不少官吏每次經過這裏，都看得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一個衙門還是一個商行？」
他身後還和圖書跟著幾個小官，分別叫姚啟聖、徐維、侯方域……
還有這份，是我們新擬的礦業改革條例，需要商行配合協助我們改民礦為官礦，以後嚴禁從私人礦產收貨……」
嗯……他妻子陶氏、妾室潭香倒是相繼懷孕了。
姚啟聖想了想，忽然想到銀庫里那六百萬兩白銀，猛得靈光一現，道：「原來如此！這六百萬銀子就是與寶鈔挂鉤的，依然會用在治河款、或邊地的軍餉上，但會以寶鈔的方式來發？」
「下官已打聽清楚，海船五日前已在大沽口靠岸，邱大老闆告訴下官，今日必定押解進京。」
莫不是王老大人私吞了這一百多萬兩不成？
四周則印有各種各樣的花飾，雕刻得極為精湛，想必是為了不讓人仿造。
大楚寶鈔已停用了百余年，姚啟聖也是第一次見，聞了聞，道：「這是桑皮紙？」
「不錯，這是硫化鉛，市井少見。」
「分明就少了六百萬兩……」
那天是十二月二十八，王康急著在過年前搬回來，那女人又只佔了老三原本住的一個小院，在偌大的王家也不影響什麼，就這麼搬進來了。
——這幾個戶部官員跑來是想敲打經改司，這隻是官場上習以為常的小事，不算什麼。但看他們最後走掉的樣子……倒像是真發現了這外貿商行的賬目有什麼問題？
「咳……看那架勢，要是押她走，她怕要拚命。聽說她是什麼神箭狠殺兒的子孫，在家裡鬧起來也麻煩。」
——好有氣勢啊……
一行人進了大門，穿過大堂，走進一間典雅公房。
「來了你還躺著。」
他是太平司出身，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身穿絲綢，舉止間頗有豪氣。
「是，印製寶鈔，防偽是緊要關節。」
姚啟聖接過那張寶鈔，只見正面蓋有兩方紅色官印，分別是「大楚寶鈔之印」和「寶鈔提舉司印」，背面印著「五百文」字樣。
人家說孝順孝順，這三兄弟孝不孝的王康就不說了，但肯定是不「順」的。就連老大王珍，以前還算聽話，最近卻越來越我行我素。
徐維捏了捏鼻子，道：「我眼淚都快流幹了。」
「是『神箭』哈撒兒，成吉思汗的胞弟。她再厲害，有三弟那些拿火銃的親衛，豈會押不走？」
他雖是這副矮小的身軀，臉上的表情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壓迫感。
出了陶然居，王康還在捻著自己的鬍子，手指捻個不停，心裏想著那些銀子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王康撫了撫長須，又道：「老夫在京城買的那些宅院，都是在內城皇城根下的良宅，翻了幾倍的利，十幾萬兩的大買賣，老三說不要了就不要了，你好歹勸勸他……」
他又指了指上面的印泥，道：「姚大人可知這印泥有何特異之處？」
忽然。
「大人們請看，這筆六百萬的銀子就是經改司提走的！你們都是朝廷的衙門，銀子給朝廷了，就與我們無關……」
「六百萬兩？世侄好大的胃口啊。」
「是啊。」徐維點點頭，道：「我到經改司比姚大人早兩天，范大人曾和我說過另一個原因，姚大人可想得到？」
「那為何叫『官營』？」
馬伯和道：「記住，要殺一個人，不是像溫容信那樣冒然拿著匕首衝上去。而是要先弄瞎他的眼睛、弄聾他的耳朵。」
由下人引著https://m.hetubook.com.com一路走進大堂，他向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拱手道：「公子。」
徐維側點點頭，心道難怪范大人要把他從戶部調到經改司，果然是才思敏捷。
進京之後，見到家裡幽禁著的那女人，他倒是去找過王老三，那小子忙得厲害，頭都沒抬就應了一句「爹找個院子把她關起來就是了。」
「經改司什麼經改司，我們戶部就是沒收到……」
「不錯，偽朝的錦衣衛指揮使，柴青禾……」
自己若真跑出去解圍，必是被人奚落一番，害范大人顏面無光……
「是。」徐維道：「把廢棄的公文打成紙漿作為配料，可使得鈔紙的顏色呈這種特有的青灰色，難以仿造。」
邊緣處有一行編號，下面有一行小字「中書省奏准印造，偽造者斬，告捕者賞銀貳佰伍拾兩，仍給犯人財產。」
「這位大人，我們都說了許多遍了，朝廷的那部分分紅我們已經給過了，該交國庫的銀子都已經交了……」
還有這份批文，今年商行對江南的貿易，還請老大人依照我們經改司的計劃來辦，我們會派人協助……
「有防偽暗記……這印泥也不是硃砂印泥。」
「那就有空找地方了再說，我忙。」當時王笑隨口應了一句，急匆匆地就走開了。
王珍這才抬起頭，道：「父親來了。」
徐維道：「大楚寶鈔通行初期，在民間流通順利。姚大人可知為何到了最後卻又被廢止了？」
你看王莽稱帝之前，何等如日中天，所有人都支持他，像不像王笑如今？但王莽是什麼下場？
此時姚啟聖一轉頭，看到徐維那滿頭白髮，又覺眼睛痛得厲害，連忙一轉頭，閉上眼揉了揉。
王珍聽了，漫不經心道：「那父親就找個院子把她遷走吧。」
「不錯。王笑沒有利益給他們，我卻有。我已有了不少收穫，你以為我的消息是哪來的？」
「與民爭利？嘖嘖，事是這麼一回事，但你敢說嗎？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這個『官營對外貿易商行』更了不得，那是王家老爺子親自管的……」
……
這些，都是楚朝舊有的勢力、是先帝的遺澤，只是他用得比先帝好。
「那是他蠢。」馬伯和道：「刺殺只是小道。要對付王笑，要能看到這個人的根基在哪裡。」
范學齊走到了這大楚官營對外貿易商行前。
「怎麼掙銀子？」
——什麼問題都不解決，這老大是越來越書呆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唉，想想老二，平時雖然刻薄，至少還是肯做事的。
「咳，老夫不是怕她，她畢竟是給老三生了個兒子。看那架勢，萬一把她打死了，老夫也不忍心。聽說她還起了個漢名叫『王玉』，和你妹妹玉兒一個名字。老夫心想，唉，這女人也是可憐人，就讓侍衛退下去了。反正她就窩在老三那院子，平素也不鬧事……」
「姚大人這是點清銀子點清到眼花了？」
「你錯了。」馬伯和道：「他的勢力太複雜，對他是好事，也是壞事。
那些戶部官員忽然就不敢再鬧了，灰溜溜地轉身就走……
姚啟聖抬起寶鈔對著陽光看了看，眼睛更疼。
他隱約還聽說過，徐維的家小原本都被扣在南京，但就在去年，晉王親自定計把人都接到北楚……
王珍道：「父親不必怕她，一個俘虜而已。」
正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