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疏影臨書卷

「不用了,我不餓。」
還在醞釀感情之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容若款款走來,見到明月舒了口氣,「你果然在這。」
「沒有為何,就是想娶。」怕晚了,就輪不到他了。他這話說不出口,卻是最重要的理由。所以他違背了自己的章法,求著阿瑪在他還未過成人禮便娶了妻。
容若扶額,「你不會全看了吧?」
容若一聽她這話,頓時耳根紅個通透,乾咳幾聲,稍有不自在道:「那你先睡會吧。我先去國子監一趟,這幾日都忙於婚事,徐老師雖放我幾天假,但卻是耽擱太久了。」
明月指了指旁邊插有許多捲軸的大瓶子。
「啊?我只看了這一幅畫。」她質疑看著還有許多捲軸的大瓶子,難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方準備再抽出一個捲軸,卻被容若先快了一步,大瓶子被他抱在懷裡了。
「不是很累,但就困了。」
錫珠稍有不滿看著錫三奶奶,但又不好發作,只能對她乾瞪眼。她旁邊的男子,該是她兒子,道是說了一聲,「難怪堂哥等不及成人禮就把嫂子娶回來。」
「看一幅就好,不準再看了。」容若死死抱著大瓶子道。
當她打開看去,又愣了。這是……這是她?她身穿嫁衣,一臉含羞的坐在花轎的模樣。一時愣在原地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眨眼。怎會是他的?她記得前雨跟她說過,見到她的嫁衣畫像和圖書。那時她也揣測過是誰那般膽大包天,在女子未出閣之前畫嫁衣像,這是極其不禮貌之事,只有夫家才能做的。可是眼前這幅畫,讓明月一下有種淚水奪眶的衝動。
屋裡又只剩下她自己了。閑得慌,她便去書房看看。瓊樓的書房很大,敵得上卧房的三倍多。容若說是為他們擴的,平時寫寫字什麼的,窩在書房也能寬敞些。明月獨自一人來到這偌大的書房,先參觀了一番。上次來這書房之時,有一個多月之久了。雖並未看有多大變化,但書房裡的擺放的東西比以前多了些。走至案桌旁,她足足愣了好長時間。
這時錫三奶奶笑道:「哎呀,我們冬郎娶了個這麼細心的妻子,真是好啊。」她眼中眉飛色舞,手中的帕子跟著她的手在搖晃著,讓明月第一想到的竟是青樓里的老鴇?
容若遲疑地看著明月,不想她就這麼罷休了?很不似她的性格。所以他決定繼續抱著大瓶子站在原地。明月看他這模樣,忍俊不禁,她的冬郎還有這份孩子模樣,怕搶他寶貝不成?
明珠愣了一愣,笑道:「你這孩子還真細心。皇宮裡用的是泉水泡製,味中多了點水自身的甘甜,這露水泡出來的茶,可是比泉水泡出來的上乘得多。」
「不行啊,姑爺說了,小姐要是過了晚飯才醒來的話,立馬給小姐做些吃的添添肚子。」前雨和*圖*書臉上倒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容若一同坐下床,捏捏她的小臉,「誰叫你今兒起得這麼早,昨天那麼累,應當好好休息。敬茶時間是在巳時,你卯時不到就起來,不困才怪。」
明月頷首,「冬郎去吧。」
明月瞅了一眼旁邊的大瓶子,目光回到容若身上,「啊,為何對我好奇?」
容若這才把大瓶子放回原地,一同坐下道:「也沒什麼,跟一些友人打些照面而已。他們囔著要見你呢。尤其是和碩恭親王,對你甚是好奇。」
容若臉色發白,訕訕而笑。覺羅夫人對明珠嗔怪一眼,「明月還是新婦,臉皮子薄,你別調侃兒媳了。」
明月笑道:「拭目以待。」
明月故做委屈道:「這些都是計劃之中的事,我也不知昨兒竟能折騰那麼晚。」
明珠款款一笑,微微點頭。
明月點點頭,看似甚是篤定的樣子。容若笑著又想去捏她的臉頰,被她躲了過去。容若一怔,收了手,「回來繼續,看你怎麼躲。」語氣溺滿了嬌寵,臉上笑意暖得都可融化一切似的。
明月見是紫雲,便想到宋《端溪硯譜》雲,「石色貴青紫」。也就是說次種端石的名貴。她撇下嘴,用個硯台還這般講究。她還真不知容若也是個講究之人。
「正是。」
容若一怔,撲哧笑了起來,笑著走到她身邊,見到她手裡的畫,笑意消失殆盡和-圖-書了,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從哪兒拿的?」
明月喚前雨進來。前雨見明月醒了,道,「小姐,你待會,我去叫廚子給你做些吃的。」
雖有抱怨,但她還是心情大好坐在椅子上,翻弄桌上的東西。她拿起案桌上的硯台瞅了一眼。硯隨形,質地細膩、溫潤,石色呈紫藍色,石內隱含火捺,背面好似因材雕成行雲,眾多石眼皆似繁星,一倫明月懸在其中,倒有一番趣味。上面還有題字:紫雲心。
明月蹙眉,種種舉動讓她知道,裏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見容若這般完全抵抗,她也只能暫且作罷。她不差這點時間,來日方長,有的機會能看。明月對容若點了點頭,「不看了。」
明月淺淺一笑。即使是這個理由她也心滿意足。有什麼不可以,世上有如此多的愛情與生活,而她心中只想擁有與他愛情,與他的生活。
明月一下子無言,只是撲哧一笑,「對啊,你怎麼這般等不及呢?」說著,就靠在他肩上,臉上是那般幸福。她是真不知他竟那般著急,她是真不知他竟早就想娶她。
明珠先是愣了一下,不禁笑起,「也是,明月自廣東而來,喝得到鳳凰單樅理所當然,你不知,在北京,可是貢茶,許是很難喝到。」明珠貪杯地再喝了幾口,「這茶與上次在皇宮喝得味道相似,只是似乎回甘強度,這個大些。」https://m.hetubook.com.com
明月不知明珠竟是個品茶之人,愣了愣神,才回應道:「這是由初露泡製而成。」
上次來的那張大椅子換了。這新椅子比先前那張還要大了許多,足足可坐下五人不成問題。明月不禁苦笑起來,容若難道還真想讓她生那麼多啊。
覺羅夫人聽明珠說得這般玄乎,不免好奇也多呷幾口,認真品了起來。
覺羅夫人臉色變了變,似乎甚是不喜這話。倒是明珠從容許多,「也不差半年,我們滿人不講究這些。倒是冬郎有趣,自習儒學,一向循規蹈矩這些章法。」說著同時,曖昧朝明月看去,「許是擔憂明月被別人搶去,才破例自己的規矩?」
原來在他很早就想娶她為妻了。
已是夫妻的二人攜手向長輩們敬茶。這也是明月第一次見著錫珠,容若的三叔叔。他坐在正座的右側,錫三奶奶坐在他旁邊。在錫珠的另一邊還坐著一名男子,與容若年齡相仿。
明月苦笑,她是真的不餓。但容若這番細心也著實讓她為之一動,只能擺手,讓前雨去了。
她瞄了一眼鋪設在案桌上的宣紙,拿起來用墨繪了一筆,見能收水暈墨章、渾厚華滋,又是一愣。這是最昂貴的半生半熟的宣紙,製造起來比生宣與熟宣難度大些,記得以前她學毛筆之時,導師說過,用半生半熟的宣紙練筆是一種極其奢侈卻無用的行徑,因為半生半熟的宣紙適和*圖*書合繪畫,不宜練筆。那時她便好奇研究下了這種紙,用過這種紙繪過字,簡直糟糕透了。
「也沒什麼,就是好奇為何我這麼著急把你娶了,這般等不及。」
容若淺笑,在她額上親吻一下,「大約能在酉時回來。」
明月原本醞釀許久的感情一下子全沒了,見到容若,竟有一種嗔怪,「就是要你好找一番。」
「那豈不是趕不上吃晚飯?」明月略有一怔,這學習也太刻苦了點吧。容若見她心疼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國子監那邊有開爐子吃飯的,你放心好了。倒是你,可別睡過了,忘記吃晚飯。」
結果,明月這一睡,就足足睡到了酉時,不過容若卻還未歸來。她起床四周望望,太陽已落山許久,天際之間已開始泛起深藍,該是快入夜了。
明月敬茶完以後,便回到自個院子里。一到房間,明月就坐在床上直打哈欠。容若道:「累了嗎?」
容若笑之。
想想,容若該不是用這種紙練字吧。放下手中的宣紙,她再瞅瞅其他東西。案桌旁的大瓶頸里插著許多捲軸,她見一冰紋蘭花捲軸分外扎眼,便拿來看了看。
「冬郎,今兒你去國子監學到了什麼嗎?」她連忙岔開話題,坐在椅子上問。
明月給明珠和覺羅夫人敬茶,表現亦如平時端莊大方。明珠與覺羅夫人和藹地喝了明月敬的茶。明珠抿了幾口,倏地睜大眼看向明月,「這是鳳凰單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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