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這下輪到季泠奇怪了,「我不應該知道她嗎?」
季泠鬆了口氣,對楚寔笑了笑,「那我再睡個回籠覺。」
楚寔那抬起的本想再掐季泠臉頰的手緩緩地收了回來,故作兇惡地道:「知道我待你好,你還做那種夢?」
楚寔伸手將季泠撈起來靠坐在床頭,然後盤腿坐到季泠身側看著她,手摩挲著下巴似乎在考慮如何起頭。
可只是一點點衣料的摩擦聲,季泠就聽見楚寔問她,「睡不著?」
「我猜對了,是吧?」楚寔的語氣很有些得意。
大約是因為半夜重新入睡,所以睡得不夠深沉,她又開始做夢了。
季泠立即偃旗息鼓了。
「那跟我去勤政殿,你可以在偏殿歇著。」楚寔道。
「怎麼,把我當成隨便殺人的暴君了?」楚寔一語道破季泠的心思。
楚寔伸手拉過季泠坐到自己腿上,看著她的眼睛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珍而重之的人,容不得他人冒犯。」
季泠脫口而出地道:「我夢到你欺負我。」
雪白的綾羅將她包裹得彷彿一朵曇花,此刻正是開放的時候。因為只有一現,所以彌足珍貴。
季泠依言躺下,就在楚寔走到門邊時,她突然開口問,「表哥,若我真是你的弟妹,你真會欺負我嗎?」
季泠被楚寔的話給嚇倒直想往後退,可後面卻是床板,她退無可退,就感覺自己的耳垂被楚寔整個兒地吞了進嘴裏,要是說錯一個字,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就沒耳朵了。
季泠被楚寔語氣里對人命的淡然而感到吃驚,難道說人做了皇帝之後,生殺大權在握,人和螞蟻在他心裏就沒有區別了么?
季泠抬起頭顧著腮幫子問,「你怎麼那麼高興啊,表哥?我做這種夢就值得你那麼高興?」
楚寔蹙了蹙眉頭,「這關成康縣主什麼事兒?」
楚寔走後,季泠拿了一顆陳文雄送的香丸出來,放在鼻尖聞了聞,居然帶著一絲山莓的香氣,正是她喜歡的味道,和她平素用的澡豆、洗髮香膏的味道很像。若非有這個味道,季泠未必肯點的。
季泠直覺楚寔肯定說不出好話來,可還是點了點頭。
季泠的腮幫子就鼓了起來,心想這人吃什麼長大的呀?
楚寔重新放下帘子,看著季泠的眼睛道:「做什麼噩夢了?怎麼一直做噩夢?」
楚寔笑了笑,可笑意並沒達到眼底, 「你比以前可會說話多了。」性子也比以前活潑、開朗了,這是楚寔沒有說的話。
季泠搖搖頭,摸著自己心口,有些艱難地啟齒道:「都怪你,都怪你,表哥。」
亦或者, 沒有這張臉, 她就不會那麼的身不由己了?
楚寔捉住季泠的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又想多了是不是?」
長歌躡手躡腳地將香丸點燃,見季泠沒什麼動靜兒,這才鬆了口氣,又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季泠覺得自己的臉皮要被烤焦了,可卻被楚寔固定著肩膀沒法兒躲。因為被逼著面對,所以難得的季泠也長出了爪子,尖銳地道:「表哥這麼清楚我這種人的心,難道和圖書你也喜歡禁忌的刺|激?」
「她不是……」季泠本要說她不是你妻子么,可旋即想起來,如果成康是楚寔的妻子,那自己又是什麼?自己怎麼會是皇后的?
季泠哆嗦著肩膀緩緩轉頭看向楚寔,「我,我……」
「他們難道不知人倫?沒讀過聖賢書?」楚寔搖搖頭,「心裏都明白的,也知道事發的後果,可就是耐不住那種禁忌感,覺得刺|激。」
季泠緊緊地閉著眼睛,死死地抓著身下的床褥,僵硬著連呼吸都屏住了。她側了側頭,想躲過楚寔鼻息之間噴出的熱度。
楚寔笑著往後退了退,「我怎麼胡說了?你看你,你夢到自己成了二郎媳婦就算了,可為何夢裡還偏就要夢到我欺負你?」
「二嬸一直在愁二弟續弦的事兒,所以母后定下明年春要選秀,主要就是為了他。」楚寔道。
楚寔那種端詳的眼神,讓季泠有一種自己臉花了的感覺。
楚寔抵著季泠的額頭啞著嗓子道:「譬如,若真如你做的夢一般,阿泠,我想我是真的會去欺負你。」
季泠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嘴巴卻緊閉得跟蚌殼似的。
楚寔嗤笑一聲,「季樂嗎?」
「都怪你,我果然夢到三弟了。」季泠道。
刺|激?季泠眨巴眨巴眼睛。
「二弟成為鰥夫已經有兩年了。」楚寔道。
他壓在她身上,箍著她的腰,低頭笑著問她,「你心裏也是想的吧?想我這麼對你。」
「夢到嫁給他有什麼可怕的?你在說謊,阿泠。」楚寔含住季泠的耳垂,輕輕咬了咬,可即便再輕,那疼痛也傳到了季泠的腦子裡。
楚寔瞥開眼,伸手揉了揉季泠的頭髮,「再睡會兒吧。」
季泠怕楚寔不能理解,又補了句,「就是欺負你二弟妹。」
那你還說?季泠瞪著楚寔。
這回的夢更嚇人,楚三郎楚宥真的入夢了。季泠渾身汗涔涔的,卻怎麼也沒辦法從噩夢中醒來,還是那襲玄色織金卐字寶相花紋袍子,還是楚寔那張可惡的臉。
「呃。」季泠訕訕地收斂了笑容,「是么?」
中衣因為噩夢的掙扎已經鬆散,斜露出半個雪白消瘦的肩膀來,胸脯半絲不見,可只那一半的精緻鎖骨,已經讓人將口水吞了又咽。
但楚寔顯然也沒指望季泠回答,而是自問自答道:「是因為他救過你么?」
「你知道這世上為什麼總聽見爬灰的、偷小叔子的那些故事么?」楚寔問。
「不用,下次若陳文雄還敢如此失禮,那他的腦子也就傳承不了周宜徇的醫術了,留著也沒用。」楚寔道。
沉默半晌后,楚寔才道:「不會。」
「心裏一直在怪我,那晚把你撞落水對嗎?」楚寔的聲音循循善誘,可卻布滿了危險的荊棘。
季泠搖搖頭。
「選秀?」季泠將這兩個字在嘴裏咀嚼了一遍,才意識到楚寔的身份真的不一樣了。在楚府的時候,納妾是件不那麼容易的事兒,可如今成了皇帝,選秀納妃卻成了理所應當的事兒了。
楚寔道:「我還沒開始說呢,hetubook•com•com你就知道過分了?」
季泠又搓了搓自己的臉皮,「在我這個年紀, 還能讓人看呆, 真是叫人好高興啊。」她臉上的笑容似乎為了呼應她的高興而越發燦爛了。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總是夢見成為我的二弟妹,是因為以前心裏住的人一直是二郎么?」
「陳文雄是周宜徇的得意弟子,若是料理了他,將來誰來給你看病?」楚寔道。
季泠不解,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中央。
季泠以為楚寔肯定要生氣說自己胡思亂想,把他說得那麼不堪的,結果卻久久等不來楚寔的下一句話。她只好偷偷地睜開眼去看楚寔,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季泠很順從,她也的確需要點兒時間來笑話楚寔的話,所以她真的會是那種偷小叔子的女人?可是也不能啊,季泠想起楚宿的那張臉,從心裏到身體上都沒有任何反應,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楚寔的唇終於離開了她的臉,季泠鬆了口氣,大口地呼吸了一下,她先才差點兒憋死了。
楚寔揚揚眉,「這倒是,是我想岔了。當初定西侯威名滿天下,他的女兒自然也名傳天下。」
午膳時分,楚寔回到後殿見季泠的臉上血色好多了,「睡好了?」
「胡說八道!」季泠反駁道,她覺得這個自己必須得反駁。
前言不搭后語的,讓季泠覺得莫名其妙,「哪種人啊?」
「怪我什麼?」楚寔頗覺冤枉。
「當然沒有。」季泠神經綳得緊緊地反駁道,「我可是夢到過,將錯就錯有多慘的。」
季泠不想說謊,可又不能回答楚寔,所以只能當啞巴。
楚寔皺眉道:「我今天非扒了周宜徇的皮不可。」
季泠點點頭,「好像也有力氣了,表哥,我是不是應該每日去給母親,不是,去給母后請安了呀?」
季泠說完才發現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以為她是故意算計的,又急急地補充道:「成親后,表哥一直待我很好很好。比其他夫妻都好。」
楚寔摩挲了一下季泠的眼瞼,「你現在倒是不怕我了,還敢瞪我了。」
季泠委屈地道:「那是因為表哥說的話太過分了。」
季泠噘噘嘴。
「那麼是誰巴巴兒地替二郎造紙的?」楚寔問。
芊眠。
季泠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粉,粉上更添紅色,她居然是那種人?季泠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竟然,竟然那般沒廉恥?
陳文雄退下后, 不由甩了甩腦袋,他實在難以相信剛才所見的皇後會是皇帝的元配, 那般的年輕, 絕不是保養得好能解釋的。可內宮辛秘也不是他能過問的, 他只是不明白, 皇帝若真寵愛於她, 直接冊封皇后就是, 為何偏偏要借元配的名義?不是說皇帝的元配在西安那次大亂里已經死了么?
楚寔愣了愣,頗有點兒意外地看向季泠。
楚寔將季泠的手拿開,包在掌心裏,「別敲了,本來就摔傻了,再敲就更傻了。」
楚寔瞥她一眼,「哦,結果沒想到卻被季樂鑽了和-圖-書空子,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吧?」
季泠口中的二弟妹自然是季樂。
季泠瞪大了眼睛不說話,大眼睛里全是茫然。
可她又覺得此事很不可思議,為什麼楚寔聽到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大笑?難道不應該是陰沉著臉么?畢竟他的媳婦——自己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守婦道。
楚寔聳肩道:「誰知道呢,可能因為二弟更俊美些吧。」
季泠不說話。
心思被人戳穿,季泠覺得好尷尬。同時又懊惱,不知道是楚寔太會看人心,還是自己太蠢笨,怎麼一點點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夜半季泠從噩夢裡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楚寔的睡顏,她嚇得立即閉上了眼睛,渾身僵直地往旁邊挪了挪。
因為全身的力氣還沒恢復,所以坐得歪歪倒倒的,別有一股慵懶風情。是了,風情,這個詞以前從沒在季泠身上出現過。
季泠的血又開始往頭上沖,楚寔是在暗示她要偷小叔子嗎?她又氣又急,急著想說話,卻結巴了,「我,我,你……」
楚寔颳了刮季泠的眼皮,「這麼想嫁給二弟,連做夢都一直都夢到?」
季泠被楚寔的話給說得一僵。
在山苺清甜的香氣里,季泠總覺得自己忘了點兒什麼,在長歌端了葯進來伺候她喝的時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張臉。
「不!」季泠尖叫著從夢中醒來。
「好了,跟你玩笑呢,睡吧,這才半夜呢,明日你准得沒精神,就沒法兒練習走路了。」楚寔摟著季泠,哄著她入睡。
「啊?」季泠有些回不過神來。
楚寔掐了掐季泠的臉,「我是胡說么?」
季泠被楚寔這尾音上挑的「嗯」字給激得一哆嗦。
季泠便是再沒常識,也知道後宮嬪妃不得干政,怎麼能勤政殿呢,她趕緊搖頭,又怕楚寔說到做到,便扯了個話題出來道:「啊,對了,也不知道二弟妹如今如何了?」
「那成康縣主呢?」季泠忍不住問。
季泠吸了口冷氣,她雖然和季樂一直不合,卻也沒想過她會那麼早去。
「表哥……」
季泠點點頭。
「她不是什麼?」楚寔追問,「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知道定西侯的女兒成康縣主。」
「他的香一點兒都不管用,不是說安神的么?怎麼你反而噩夢連連。」楚寔很生氣地道。
楚寔摸了摸季泠的頭,「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陰暗面,即便是再純善的人,偶爾也會有。明亮如日月也有投射的陰影對么?」
噩夢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總是不停地重複。
楚寔從背後摟住季泠道:「那大叫著『不』醒來,是怎麼了?又夢見誰欺負你了?是我么?」
為了她一個噩夢就要鬧得那都六十好幾的太醫半夜三更地到內宮來?季泠努力地放鬆自己的肩膀,然後睜開眼睛,啞著嗓子道:「不要,我沒事兒。」
楚寔食指輕輕點了點季泠的嘴唇,「阿泠,你這個人就是愛多想,這世上便是有人都會偷小叔子,你也不回。」
「那日,在水閣,二郎喝醉了,你難道沒想過將錯就錯?」楚寔問。
和*圖*書「別多想了。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心之所向而已。」楚寔道。
「珍而重之的人」,季泠輕輕點了點頭。
楚寔貼著季泠的臉頰道:「你心裏只願意是我欺負你對不對?」
楚寔低下頭,唇瓣幾乎貼在了季泠的鼻尖上,炙熱的呼吸讓季泠渾身又僵硬了起來,嚇得腦子裡一時也湊不出謊話來。
兩廂對比之下,季泠覺得楚寔倒成了完人,她怎麼就成了那種,那種淫|婦了呢?儘管季泠實在沒法兒把自己和那兩個字眼聯繫在一起,可她就是做了那種夢呀。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她還沒來得及想原因呢。
季泠搖搖頭,「才沒有,其實表哥早就該選秀了。」皇帝的子嗣比什麼都重要。
季泠的臉瞬間煞白,心口疼得她直不起腰來。
「不相信么?」楚寔又問。他拉起季泠的手,「我怎麼可能看著你成日在我跟前晃悠,卻又不是我的妻子。什麼禁忌的刺|激都是我跟你開的玩笑,就你這腦袋瓜子還能哪兒能想那些。」
季泠敲了敲腦袋,她不正是因為做了那種夢,才沒重新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么?可怎麼聽楚寔這意思,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兒。所以她的夢到底是真的預示,還是事後的諸葛亮呢?季泠又使勁兒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有些想不起做夢和真實的事情之間的前後順序了。
季泠整個人都愣住了,腦子裡開始浮現出西安郊外溫泉莊子的那一場屠殺,她使勁兒地甩著腦袋,告訴自己那肯定是假的,那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而已。
楚寔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便大笑了起來,「不是吧,阿泠。」
「又夢到他是你夫婿?」楚寔問。
「知道為什麼會有爬灰的和偷小叔子的么?」楚寔問。
心裏雖如此想,可季泠的臉色卻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朝著楚寔道:「表哥,剛才陳太醫看我是不是看呆了?」
季泠就知道楚寔那麼寬容肯定是有原因的,「那以後太醫過來,我都戴上面紗好了。」反正她也戴習慣了。
季泠模糊間似乎聽得有腳步聲,可她昨夜是真沒睡好,所以並沒睜開眼睛。
可即便如此,季泠還是在千頭萬緒里抓住了一點兒,「不對啊,表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怎麼就沒夢到過三弟呢?」
「身為二郎媳婦,卻想著被大伯欺負,你說是不是也是禁忌的刺|激?」楚寔像個魔鬼一樣哄著季泠。
眼底不加掩飾的那種蔑視、厭惡,讓季泠實在沒法兒再攻擊楚寔。
這句話里有明晃晃的醋意。
「行了,我還能不了解你么?別人若是對你有恩,你就恨不能以身相許。」楚寔諷刺道。
季泠臉紅地閉上了眼睛。
季泠有些心虛地避開楚寔的眼睛,囁嚅道:「就是,就是又夢到二弟了。」她不太敢完全說謊,怕自己瞞不過楚寔。
季泠不說話了。
季泠抬頭看著楚寔,疑惑地道:「我怎麼可能怪表哥?如果我沒有落水,表哥就不會救我,也不會娶我。」
季泠還是不說話,她直覺楚寔的話里有坑。
楚寔再次低頭,用鼻尖輕hetubook.com•com觸季泠的鼻尖,「嗯?」
楚寔回頭看向季泠,季泠也直愣愣地看著他,在等他回答。
季泠正想抗議,卻聽楚寔道:「想知道你為什麼總做這種夢嗎?」
季泠輕輕推了推楚寔,「表哥,你胡說!」
季泠看著楚寔的臉色, 為陳文雄捏了一把汗。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臉,她是真沒多喜歡這張臉, 也討厭別人的注視。更討厭在背後聽人總說,她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
「二弟做什麼了,將你嚇成這樣?」楚寔的語氣里含著笑,可臉上卻是一點兒笑意也無的。
楚寔捏了捏季泠的手掌心,「放心吧,我們之間沒有別人。」
「著什麼急?」楚寔在季泠對面走下,「母后又不是那等苛責兒媳的人,你身子還沒大好,先在屋裡歇著吧。是覺得無聊么?」
楚寔沒好氣地道:「行了,你以為我會拿陳文雄怎麼樣?」
楚寔看了季泠良久,她都一直低著頭。他將季泠抱離自己的腿,「我去前面了,陳文雄送來的香別忘記點了。」楚寔揉了揉季泠的腦子,半開玩笑地道:「可別真摔壞了。」
楚寔道:「是不值得高興。可是阿泠的各種夢裡,為什麼都只是夢見我欺負你呢?你想過原因嗎?」
已經穿戴整齊的楚寔趕緊回身扶住季泠,「又做噩夢了?」
「瞧不出來啊,阿泠,你居然是那種人。」楚寔道。
「夢見什麼了,阿泠?為什麼這麼怕我?是我在夢裡對你做什麼了?」楚寔的吻來到了季泠的唇邊。
「身為我的妻子,夢裡總夢到自己是二郎的媳婦,是不是有種特別的刺|激感?」楚寔壓低了嗓音,嘴幾乎碰到了季泠的耳垂。
季泠鬆了口氣地撫著胸口道:「表哥,你不要老是糊弄我。」
「又做噩夢了?」楚寔翻身撩起帘子,朝外叫道,「去叫周宜徇來。」
季泠經常會忍不住想,若是她沒有這張臉,換一張普普通通的是不是別人就能在她身上找出點兒別的什麼了?
說到這兒,季泠心口一疼,她的腦海里忽然就浮現出楚寔拿起弓對著自己的畫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箭,其實不是怕傷著她,而是在想要不要殺了她是不是?
是挺不是滋味兒的,那些時候,季泠總覺得是自己害了楚宿,若是她沒有多嘴跟季樂說他喝醉了在水閣,季樂就不會去水閣,那樣楚宿就能如願娶到周容了吧?
季泠真的是羞得沒地兒躲了,只能捂住臉把頭埋到被子里,她覺得自己真是個棒槌,怎麼這種實話居然都說了呢?
季泠不解為何楚寔將成康說得跟個陌生人似的。「不是啊,我是認識她的呀。表哥,你不記得了么?在西安府的時候,她還到咱們府里來過。後來她舉辦賽馬宴,我們也去了。」
季泠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涌,臉燒得烙鐵似的,可身體卻又冷得發抖,她擔心自己一句話回答得不好,會害死楚宿。楚宿真是無辜的,不過是自己做了個夢,怎麼就把他給牽扯進來了。
季泠趕緊地扯住楚寔的衣角,「不,不關周太醫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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