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季泠被楚寔說得紅了臉,他們之間好像掉了個兒,成了她沒羞恥了似的。「你……」季泠被楚寔氣得血液直往頭上涌。
季泠就那麼瞪著他不說話。
季泠不解其意。
楚寔說得可憐,季泠心裏自然也著急,「我能幫表哥什麼?」
季泠搖搖頭,她自然不知道,因為從沒人會跟她說這些。
碼頭上人頭攢動。而楚寔貴為督撫, 一舉一動更是備受矚目, 因著湖廣有義教作亂, 所以楚寔來接季泠, 親衛也是將船靠岸這一處圍了個水泄不通。如此大的排場, 當然有人好奇,以為楚寔是來接什麼大人物的, 卻不曾想,一打聽竟然是接自己的新婚夫人。
楚寔聽得季泠的問話道:「有些我知道的,我讓北原抄給你,不知道的,就需要你派人打聽了。芊眠和她丈夫張常安你也要利用起來,讓他們儘快能上手幫你。若是不堪用處,你且告訴我,我再另選人給你。」
好在季泠卻不知曉這些無賴之徒的浪蕩之言。
季泠偏頭道:「表哥,為何這般看中師爺呢?」她能理解楚寔看中軍師陽山先生,但其他的師爺沒,不都算是僚屬么?
楚寔道:「想要聘到操守好,本事又高的師爺可不容易,有了他們我才能鬆快一些,否則事事都要親力親為。不如我給夫人說段逸事?」
她正忙著指揮芊眠等人把帶來的箱籠歸置整齊,這搬家要忙活好幾日,到了地頭又要忙活好幾日。
季泠詫異地看向楚寔,這人今日是怎麼了?這麼大方?她可不和圖書敢貿貿然點頭。
季泠現在就有問題,「那這禮輕禮重卻怎麼拿捏呢?」
從京城到湖廣的這一路,季泠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她並不能一輩子和楚寔這樣「相敬如賓」的過下去,除非她是真的不想跟他過日子。
楚寔道:「我先才若是攆你出去,你定然要多想的,所以才想了個法子嚇唬你。你若是那樣都敢留下,我……」楚寔也不說話了,就盯著季泠看,好似她是一碗又紅又亮帶著甜香的紅燒肉似的。
卻說季泠一行慢悠悠地到了武昌, 她卻沒想到會是楚寔親自來接她,以為頂多就是讓北原或者總管前來接船就行了。
雖然眾人沒見著季泠的臉,可那身段和身姿卻有人目睹過,也嚷嚷道:「這還用你說么?也不看看那腰,哎喲,我的媽呀,光是那麼一扭……」那人做了個神魂顛倒的動作,真真是醜態百出。
「路上還好么?暈船么?」楚寔扶著季泠走上跳板。
楚寔道:「這是教你個乖,你不用眼睛看,光用耳朵聽,很容易被騙的。辦菊花宴的時候,那些婦人說什麼你也得將信將疑,派人多打聽多看多想才不會辦壞事兒。」
楚寔道:「我身邊幕僚眾多,除陽山先生外,還有一些師爺,譬如專司筆札應酬的師爺王羽冠,以及專你奏摺的師爺馮倫,另還有刑名、錢穀等師爺,夫人是曉得的吧?」
可偏偏楚寔又開始耍花招,這當口卻又往凈室去要更衣沐浴。
季泠卻閃到了衣架後面,背對著楚寔,這種和-圖-書心理準備她可沒做好呢。她就是想著伺候楚寔更衣什麼的,她咬咬牙還是能做的。
若是別的男子如此圍著女人轉,別人只會鄙視他沒能耐。可換到楚寔身上, 這位督撫剛雷厲風行地贏了義教, 拿回了被佔領的城池,也就沒人會覺得他是拴在女人褲腰帶上的男人了。
有人笑話浪蕩子道:「你又知道了?」
「那你還跟我玩笑?」季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黑白分明,帶著嬌憨的美。
季泠問自己,她究竟想不想。是要過以前和楚宿那樣的日子么?只是想一想,那種惶恐就襲上了人的心頭。她知道,楚寔說得對,她遲早會「心甘情願」的,只因為她嫁給了他。
楚寔贊道:「勇氣可嘉。」他自是無所謂地開始寬衣解帶。
可惜季泠下船時戴著帷帽, 眾人卻是不能一睹芳容。有浪蕩子在楚寔一行走後,到他們站過的地方猛地四處嗅,然後砸吧砸吧嘴巴道:「當是絕代美人才是。」
楚寔道:「以前不知曉,以後可就得全靠夫人了。」
楚寔道:「見一斑而窺全豹,夫人如今知道為何要禮重老夫子了吧?尋著名幕可不容易。」
「嗯。」楚寔應了一聲,「笑笑生的事兒還想知道么?」
楚寔沐浴完畢出來時嘴角都還忍不住掛著笑,「生氣了?」
另有人道:「你不認識他啊?他就因為把家住在樓子里的姐兒那兒了,不肯念書, 把個爹娘都氣死了,全部的家當都被他敗了。」
楚寔道:「湖廣這邊的風氣卻不知曉,和-圖-書所以我想著夫人安頓下來之後可以先辦一場賞菊宴之類的,席間你就能打聽打聽別家是個什麼章程了。咱們府上不必比別人多,但少太多就不行了。至於我身邊的先生和師爺,需要格外禮重,你照著頭一份兒擬就行了。」
季泠點點頭,低聲道:「表哥放心吧,兩壽三節的事兒我會辦好的,到時候禮單理好了,還會拿去給表哥掌眼。」
等兩人蓋上被子睡下,楚寔才道:「先才逗你的,那師爺的事兒我給你說說吧。卻說以前有位汪知府,他兒子在大家上縱馬馳騁,踏死了人,按照咱們朝的律法,他兒子就要抵命。這卻是眾目睽睽致死,他想保住他兒子都不行。偏那兒子又是獨子,所以那汪知府愁得一夜之間頭髮都白了。最後啊還是靠他身邊的師爺救了他兒子。」
「為什麼呀?師爺的能耐就那麼大?」季泠來了興緻。
季泠追在身後抱怨道:「你每次都這樣。上回笑笑生的事兒,你都還沒告訴我呢。」
楚寔道:「你看看窗外的天色,再不洗漱睡覺,明日就得打瞌睡了。你若是想聽,我一邊洗澡一邊告訴你,也不用你給我搓背。」
然則這廂還沒忙完,季泠就聽得楚寔道:「可算把夫人盼來了,我這邊兒都要忙得睡覺都沒功夫了,還望夫人能幫幫忙。」
他對新婚夫人的殷勤就能被歸結于風流倜儻了。
那浪蕩子道:「知道小爺以前可是花國老手么?別說湖廣的,就是揚州的、京城的花魁, 小爺都是入幕之賓。這女子https://m.hetubook.com.com啊, 小爺我聞聞味道就知道生成什麼樣兒。」
既然想明白了未來選擇的路,季泠也就咬咬唇真跟著楚寔走進了凈室。
「我平日忙著公務,身邊卻少一個料理事務的內人。」楚寔道,「各種內眷之間的往來,還有年節的節禮,就都要靠夫人打理了。尤其是這些先生和師爺,更是要禮重。不僅他們本人以及帶在身邊的女眷要重視,此外老夫子等人的雙親三節兩壽都要派人去他們老家祝壽,備辦節禮、壽力,這些可就要靠夫人了。」
季泠搖搖頭, 雖然旅途疲憊, 可她卻比星夜兼程的楚寔舒坦多了。
「說能耐大也算能耐,讀書人最厲害的就是手中那桿筆。」楚寔道,「你猜怎麼著?那老夫子把『馳馬』改成了『馬馳』二字,就把他那獨子給保下來了。」
這回可輪到楚寔詫異了,「你還真進來啊?」
「你以往都是直截了當拒絕的,我可沒想到今日夫人居然這般好奇。」楚寔道。
季泠點點頭。
聽得身後有水花聲響起,季泠這才轉過頭去,然後,然後就捂著眼睛尖叫了起來,期間還伴隨著楚寔的朗笑聲。
季泠可算是長見識了,「這,這也太厲害了。」
「又這麼玄乎?」有人起鬨。
街頭巷尾又覺得找到談資了,可說是踮起了腳尖就想看看楚寔的這位夫人。
季泠自是好奇。
他臉上的那種神情卻把季泠給逗笑了,「是啊,再不許你這樣說話說一半留一半。」
楚寔坐在床邊苦笑道:「我如今素了這許久,看見頭母豬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覺得是沉魚落雁,你這樣跟著我進凈室,我可管不住自己會如何。」
楚寔瞥開眼,剛才他和季泠說的雖然是玩笑話,卻也是半真半假。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慾望乃是不可遏制的。
簡直是可惡至極。
楚寔看著驚弓之鳥一般的季泠就想笑,「那笑笑生嘴皮子雖然厲害,可腦子卻欠了些。這包公案來來回回傳下來的就那麼些故事,都不夠說一個月的。你想他如何能一輩子就只單說包公案?」
季泠一聽卻也沒覺得頭大,這等事情她跟著老太太的時候也看過、學過。難的是如何知道這些人的壽辰,他們夫人或者受寵的如夫人的壽辰和雙親的壽辰呢?
「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儘管來問我。」楚寔又囑咐道。
然則季泠的確可以果斷地拒絕,可是夫妻之間的情意並經不起多少次拒絕,何況她和楚寔本就沒什麼情意。
季泠狠狠地瞪著楚寔,這人的司馬之心不要太明顯才是。
季泠再沒法兒待了,直接跑出了凈室。她自己靠在床上,越想越覺得楚寔過分,竟然,竟然不|穿衣服地就那麼站在那兒,居然還用水瓢舀水發出聲響來騙他。
那浪蕩子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小爺我閱女無數,可從沒聞到過督撫夫人這般好聞的味道過,可以想見必定是傾城傾國的絕色。」
季泠被看得怵了,脾氣也顧不得發了,哆嗦著嗓子道:「那還是早些安置吧。」
嘖嘖,被楚寔這麼一說,好像先才他那不是在耍無賴,而是在調|教季泠呢。季泠可不傻,「那你也,你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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