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會兒就過去給二姐姐慶生。」衛蘅道。
衛蘅嘟嘴道：「娘是不是還想感嘆，二姐姐怎麼就那麼會生，剛好在正月初一出生，多好的兆頭。」
何氏打量了一下衛蘅，為著舒服她穿了身半舊的夾襖，「去換身新衣裳吧，初一天的，你怎麼也不|穿件新衣裳。木家的少爺小姐都來了，你見客可不能隨便。」
衛蘅雙手合十胸前笑道：「罪過罪過，娘可是犯了口舌了，連屁都說出來了。」
「替我多謝你家姑娘了，大姑娘那邊可有了？」何氏問。
再然後火焰背著衛蘅已經射出人的視線，衛峻等人的馬都不如火焰神駿，追也難及，三個人忽視一眼，臉色都極難看。他們都知道火焰的神駿，卻不知道會神駿得沒邊兒了，還沒成年就有如此腳力。此外，衛蘅的大胆也實在出乎衛峻等人的意料。
「你說你，怎麼就不能爭氣一點兒，女孩子家家學得男人一般粗魯，將我嚇得心都跳出來了。你再看看萱姐兒，給皇後娘娘上了一首祝賀新春的詩，難得的有新意，如今外頭都傳開了，人人爭頌。我也不指望你能像萱姐兒一樣出彩了，可你整天就顧著玩，你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何氏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氣憤。
何氏這頭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衛蘅要送給衛萱的生辰禮，讓疏影一併帶回了舒荷居。
火焰長m.hetubook.com.com嘯一聲，抬起了前蹄，輕輕跑起來，衛蘅小跑著跟了上去，一把抓住火焰的馬鬃，騰身而起，就躍上了馬背。
疏影又道：「我們姑娘還請三姑娘過舒荷居去玩兒，木家的表小姐還有表少爺們也來了。」
「我厲害吧，哈哈。」衛蘅沒心沒肺地笑著，哪裡知道父母剛才差點兒沒嚇死過去。
「今兒是萱姐兒的生辰，皇后還賜了她生辰禮，上用的天水碧，有錢也買不到。」何氏說道。其實她也不是眼皮子淺，彷彿沒見過天水碧似的，只是感嘆衛萱能得皇后的青眼，在上京城裡已經是有名的才女了，而衛蘅卻還是個娃娃，她們的年紀也不過相差一歲而已。
幾個大人都已經臉色慘白，死命地策馬追了上去。
「珠珠兒，你不要淘氣，我看那火焰，千里馬也，桀驁難馴，你才學了幾天騎術，就敢去馴馬？」做母親的總是覺得孩子還小，生怕她有個閃失。
「啊，啊，珠珠兒，珠珠兒。快來人去追啊，快去追啊。」何氏的眼淚眼下就冒了出來，眼見著衛蘅在馬背上顛簸得彷彿巨浪中的小舟，就在何氏的喊叫聲中，衛蘅已經從馬背上被顛簸了下來，只剩手死死地抓住馬鬃不放，被火焰拖著在跑。
其實何斌也沒料到，他那嬌生慣養的侄女會有如此膽色，他對著自m.hetubook.com.com
己姐姐的怒色也只能苦笑。
靖寧侯府在京城雖然也算是數得上的人家，不過京城寸土寸金，侯府也大不到哪兒去。且世風所趨，以營園相競，誰家要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園子，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世家勛貴。
「疏影給二夫人，三姑娘請安。」一個俏麗的穿著水藍衣裙的丫頭打起帘子走了進來，「今日宮裡頭皇後娘娘賜了幾匹天水碧，我們姑娘叫我給三姑娘送兩匹過來裁衣服。」
「疼，疼，娘。」衛蘅趕緊往後退離何氏的魔爪，正色道：「反正不管娘承認不承認，二姐姐那樣的才女，幾十年都見不著一個，女兒反正是及不上她的。」
哪知不過一會兒，就見衛蘅策馬向著他們跑了過來，嘴裏還興奮地喊著，「爹爹，舅舅，師傅。」
衛蘅道：「早預備下了，這會兒就去換。在屋裡還是穿舊衣裳舒服。」
衛蘅硬生生擠入何氏的懷裡道：「娘，你怎麼不想想，皇後娘娘是二姐姐的親姨母，她給二姐姐賜禮物那是正理兒。」
何氏一把擰住衛蘅嬰兒肥的臉蛋兒，「臭丫頭，你敢說你娘。」
衛峻鐵青著臉，卻又無法責怪衛蘅。
「回二夫人，大姑娘那邊暗香已經送過去了。」疏影回道。
衛萱住的舒荷居是老太太的獨女衛嵐出嫁前的居處。衛嵐嫁給了如今任山東總督的廖德昌，和_圖_書夫家顯赫，她自己出嫁前也是出名的才女，在家時又倍受父母的寵愛，性子難免驕矜一些。即便是她已經嫁做人婦，但是想住她的地方，沒她首肯也是休想。
「你……」何氏剛想罵衛蘅不爭氣，未戰先輸，就聽得丫頭在帘子外道：「夫人，二姑娘屋裡的疏影姐姐過來了。」
這舒荷居，上輩子衛蘅是發了狠，死都不踏入的，所以每次初一衛萱過生，衛蘅都「鬧肚子」。不過再世為人的衛蘅卻再也不是以前小姑娘的脾氣和胸襟了。
如今侯府的三個姑娘，除了衛萱有獨自的居處，衛蘅和衛芳都是跟著夫人住在跨院里。
衛蘅沒料到何氏那樣不經嚇，連過年都沒提起精神來。正月初一時，何氏才不得不打起精神，按品大妝，跟著老太太還有木氏一起進宮朝賀中宮。
衛峻、李勇、何斌都已經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何氏尖叫著險些暈過去，幸虧又見衛蘅咬著一股勁兒，重新翻身上馬，這才吐了一口氣。
衛蘅撲閃著眼睛笑道：「所以女兒才趁著爹爹、舅舅都在的時候去馴馬啊。」
火焰再次長嘯，猛地發力跑了起來，彷彿閃電一般從眾人眼前閃過。
等疏影走了，何氏提點衛蘅道：「你二姐姐慣會做人，你可學著點兒，雖然咱們不稀罕天水碧，可畢竟是她的心意，沒人會不喜歡。」
「是，我也沒說不是
https://www.hetubook.com.com理。可論理，你不也該喊皇后一聲表姨么？人家萱姐兒同宮裡的幾個公主都好，偏你跟個悶葫蘆一般，在我跟前伶牙俐齒，到了宮裡就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何氏氣道。
若是旁的女孩子早在被顛下馬時就嚇傻了，那時候鬆了馬鬃，後頭有衛峻等人接應，也不會傷了性命，偏偏衛蘅就是死不鬆手，最後更是重新爬上了馬背。
衛蘅穿著騎裝，踏著牛皮小靴，站在火焰身邊，深呼吸了一口，心裏也不是不害怕的，她側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傅，得到了他的首肯，這才輕輕摸了摸火焰的肚子。
衛蘅知道，定然是今日進宮，皇后又贊衛萱了。且不說衛萱是皇后嫡親的侄女兒，她本身詩才就極好，皇后能不喜歡她么。
疏影是衛萱屋裡的大丫頭，跟著衛萱，算是水漲船高，便是何氏也不得不給她面子，「快叫你疏影姐姐進來。」
何氏一聽，狠狠地點了點衛蘅的額頭，「臭丫頭，你這是編排你娘把你生得不是時候是不是？」
衛峻見衛蘅居然還鬆了抓住馬鬃的右手，沖自己等人揮舞，嚇得險些栽下馬去。
衛萱入了衛嵐的眼，這舒荷居便成了她的住處。為了這事兒，何氏對她的小姑子也不是沒有怨言的，不過她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反過來只責怪衛蘅不爭氣。
從宮裡回來時，何氏的臉色越發難看，見著衛蘅m.hｅｔubｏｏｋ.cｏｍ•cｏm時，簡直是左看右看都不順眼了。
這次衛蘅馴馬，將何氏嚇得在床上躺了兩天腳才沒再發軟，但她連帶著對何斌都氣上了，就氣他送這麼個嚇人的玩意兒給衛蘅。
衛蘅換了衣裳，過來給何氏過目，何氏點了頭，她這才出門去了舒荷居。
衛蘅乖乖地點頭。
何氏點了點頭。
「爹爹。」眨眼間衛蘅已經一臉燦爛笑容地到了衛峻跟前，只見她輕輕拉了拉馬鬃，火焰就立即停了下來。
「走吧，總不能因為害怕就不騎馬。」衛峻道。男人對小孩就同女人的態度不同，更能接受他們勇敢的嘗試。
衛蘅的確好強，否則上輩子不會一直陷在同衛萱的爭比中無法自拔。這輩子她其實也沒如她自己以為的那般看開了，這些日子的平靜不過源於她一直躲著衛萱而已。
何斌忍不住叫了一聲「好。」一旁何氏死死抓著手中的手帕，大氣兒都不敢喘。
靖寧侯府在京城不算大，衛蘅的曾祖父老靖寧侯時，又將前院辟出了一部分地來造園子，因而侯府的屋舍就顯得有些不夠用了，再加上，靖寧侯府綿延數代，主子、家奴的數量比前幾代又有增加，誰住得都不寬敞。
火焰雖然還不是成年馬，但是個子已經極高，衛蘅才及馬腹，站在火焰身邊，何氏真怕那馬一個尥蹶子，將她的脖子折斷。
這件事衛峻只在背後對何氏嘆了一聲，「珠珠兒，好倔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