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還有一張小紙條，只寫了時間和地點，地點正是當初衛蘅被陸湛的馬車撞到后，他們去的那個書畫鋪子。
衛蘅晚上睡不著覺，一直磨著后槽牙，陸湛真是好本事，不僅打聽到了木魚兒的家，連她回家的時間都摸透了，現在竟然還敢送紙條進來約自己，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
衛蘅的三個丫頭，連楊定的一隻手都對付不過來，只能在樓下干著急。
衛萱倒是經常從舒荷居過來找衛蘅聊天，她最近也甚少出門，連春雪社的聚會兩人都推了。大夏朝是男人的天下，家裡的大人出了事兒，自然對女眷的應酬圈子影響頗大。
衛蘅看了看陸湛陰沉的臉色和陰沉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還舉在半空的手，就很沒有骨氣地有些害怕了。
日子到了六月底，衛蘅在紫藤架下歇涼，見木魚兒從家裡回來，臉上神色不對，便抬手招呼了她過來，「家裡還好么？」
衛蘅深吸一口氣，提著裙擺上了樓，將木魚兒和念珠兒還有雪竹都留在了一樓。
陸湛這才開口道：「你父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們的親事你不用擔心，我說話向來算話。」
陸湛的左臉立即就紅了起來。
衛蘅被壓得死死的，絲毫動彈不得，又被陸湛親得糊裡糊塗的，腦子卻難得的閃過一絲清明，她總覺得陸湛是故意激怒她，讓她站起身往外走的，不然她這會兒還安穩地坐在榻上喝茶來著。
陸湛提起茶壺，給衛蘅斟了一杯茶水，「將就喝一點兒吧，不想叫人打擾，所以就不給你上茶了。」
只見這二樓的東稍間內，正中一座黑漆描金繪雲濤煙柳的大屏風，屏風前是一張黑漆嵌螺鈿羅漢榻，羅漢榻兩頭設有高几，上置哥窯膽瓶一對。榻前，左右兩側各置了兩張玫瑰椅。椅子背後靠牆的地方設了一張黑漆嵌大理石面的書案，上有紫檀座小插屏、內插一柄雲玉如意的青白玉筆筒，幾套古書，霽紅瓷木瓜盤等等。
衛峻的老臉當時就紅了，但是臨別在即，衛峻也只能拍了拍何氏的背，「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衛芳守寡這些日子，閉門不出，在家裡專心地研究綉法，一手的綉藝簡直稱得上出神入化了。
「很好，現在只欠你一巴掌了。」陸湛良久后才開口，聲音還算平靜。
衛峻一走，彷彿就有一團陰雲罩在了靖寧侯府的頭上，家裡的兩個頂樑柱都遠在四川，老侯爺雖然身子硬朗，但畢竟年紀大了。好在衛蘅她們這一輩的孩子都爭氣，越發地約束自己和身邊的人，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夾著尾巴在做人了。
「這件事你誰都不許告訴，今後也別再提。」衛蘅道。
良久以後，衛蘅久得都以為天快黑了，才被放了開來。陸湛往後退了退，讓了衛蘅坐起身來。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的大門本來是關著的，可是那姑娘無聲無息就出現在了奴婢跟前兒，把奴婢給嚇了個半死。她把信扔給了奴www.hetubook.com.com婢就走了，奴婢立馬就趕出去看，可她已經不見蹤影，而奴婢家的大門還好好的關著的。她肯定會飛檐走壁。」木魚兒緊張兮兮地道。
陸湛卻覺得，衛蘅的口脂雖然香甜，但是比起她柔嫩可口的粉唇來說，卻還是差了一點兒。小姑娘的嘴唇嫩得彷彿水晶櫻桃一樣，輕輕一抿，就被吮出了嫣粉的甜汁。
飛檐走壁的姑娘？衛蘅心裏簡直恨不能咬死陸湛。
「坐吧。」陸湛像主人一樣招呼衛蘅。
衛峻道：「別瞎想了。你不是說，齊國公府不適合咱們珠珠兒么？我瞧著陸子澄是個有抱負的，心大的，珠珠兒嫁給這樣的人未必過得好。」衛峻浸淫官場這麼多年，十分清楚這權勢的攀登之路對人性和人心的影響有多大，如今處在高位的，哪一個不是老狐狸，又有哪一個的手是乾淨的？衛峻還是希望衛蘅的生活簡單一些，其他的自然有他這個當爹的罩著，以後也會有她的哥哥們罩著。
衛蘅的耳朵已經豎了起來，可是陸湛的聲音在這五個字之後，就戛然而止，害得衛蘅不得不轉頭看向他。
衛蘅冷著一張臉走上前去，掃了一眼陸湛看的書，是向秀所著的《莊子》，據說向秀所注的莊子已經散失，如今見的多是郭注，只是不知道陸湛這本是不是真的向注。
木魚兒家裡都是何氏的陪房，如今就住在侯府背後的酸棗衚衕，每旬衛蘅都給木魚兒放半日假，讓她回去看看她老子娘。
衛蘅抬頭望了望二樓，上面探出個頭來，正是一直跟在陸湛身邊的楊定。
「姑娘，今日有個人到我家，我不認識那人，那人卻認識我，進來交給我一個信封就走了，說是讓我轉交給你，你看了就什麼都明白了。」木魚兒一邊說一邊從袖子里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何氏點點頭，剛才她是一時激動，這會兒腦子清醒了也就明白了。
做完這些，衛蘅才又讓木魚兒進來，冷著臉道：「你是糊塗了么，什麼東西都敢拿進來給我，有你這樣的丫頭，我這個做主子的就逃不了私相授受的罪名。」
木魚兒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又看了看衛蘅，下巴往屋子的方向抬了抬。
「陸子澄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不過我也沒想到他神通廣大至此,這麼快就找到了亮兒。不管怎麼說,我欠了他一個情，這次若是過了這個坎，我自然會還他。」衛峻道，官場上本來就是互相幫助，互相提攜的。
木魚兒搖頭不說話，只拿眼睛懇求衛蘅。
「可是……」何氏的意見卻和衛峻卻不同，最近的應酬上，她都看見好些年輕子弟偷瞄衛蘅了，更何況她的女兒那樣漂亮，那樣出色，陸湛看上珠珠兒，那也是應該的。
衛峻卻道：「別瞎想，珠珠兒才多大點兒。」衛峻喜歡的是何氏這種成熟的女性，在他看來衛蘅就還是個小女孩兒，以己推人，所以他並不覺得陸和圖書湛會看上年紀小小的衛蘅。
這一次陸湛安排得更好，連木珍何時送嫁他都算好了。木珍這幾日就要遠嫁，衛蘅和衛萱都要去木家送她，陸湛定的日子就是那一天，地點還是那間書畫鋪子。
「等你嫁了我，可不許再如此，有話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生氣往外沖。」陸湛點了點衛蘅的鼻尖。
衛蘅想要反駁，但是所有的話都被陸湛吞入了腹中，衛蘅拚命地掙紮起來，這兒可不是花燈節那天他們躲藏的人家，也不是濟祖殿，衛蘅的顧忌少了許多。只可惜她高估了雪竹，又低估了楊定。
衛蘅冷笑一聲，走到一邊，將高几上的燭燈罩子揭開，點燃了燭火，把信封和紙條都燒了。至於那個本來「已經掉了」的口脂盒子，則被衛蘅扔到了箱子的角落裡。
木魚兒趕緊跪了下去，「姑娘，奴婢也知道不妥，可是，可是那人能查到奴婢何時歸家，又能毫不費力地就進了奴婢家，奴婢是怕她對姑娘不利，這才糊塗了，求姑娘責罰。」
衛蘅哪裡敢喝這種來歷不明的茶水，她如今對陸湛的人品可是一點兒也信不過，她只冷麵冷臉眼定定地看著陸湛。
有時候衛萱一聽見她姨母過來，就會躲到衛蘅這兒來。兩姐妹的感情愈發地親近起來。
楊定看著衛蘅進門后，從外面輕輕帶上了門，也下到了一樓。
女學放假后，衛蘅更是連門都不出，只在家裡複習功課，還有就是努力完成孤鶴先生給她布置的功課，日日勤于練琴，也開始自己寫譜了。
衛蘅的身體雖然不錯，可是力道上天生就不如男人，更何況她此時還居於下風，被陸湛圈在懷裡，壓在身下，一隻腿就禁錮了她半身，雙手更是被陸湛反剪在身後，她若是咬陸湛的舌頭，陸湛的另一隻手就去揉捏她可憐的小豬。
西羌就臨蜀地，永和帝這是要將衛嶠衛峻這對難兄難弟都放在西南，讓他們一條船上蹦躂去了。
衛蘅只覺得刺眼，想不理會陸湛，可是心又不爭氣，直盼望他繼續說，偏偏陸湛的嘴巴就像被漿糊黏住了似的，怎麼也不開口。
衛蘅瑟縮了一下，抬在半空的手因為太過震驚而沒收回來，就這樣落入了陸湛的手裡，衛蘅真害怕他一個使力，把自己的手腕給折斷了，忍不住有些顫顫發抖。
知不足齋的二樓布置得十分典雅，衛蘅上次也進來過，但是那時候沒有心情打量周遭，這一次其實也沒有心情，不過衛蘅站在落地花罩隔斷前停了停，平靜了一下心情才向左走進花罩。
「再說了，即使我欠了陸子澄的情，但我豈是拿女兒去還人情債的人。」衛峻道。
陸湛今日穿了一襲竹青色暗金銀花紋綢袍，戴著一頂束髮白玉冠，顯得清貴又儒雅，中了進士，入了翰林之後，又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貴氣虛浮在外，如今的矜貴彷彿沉澱厚重了起來，堆積起一種高在雲端的俯視感。
「拿出來吧。」
和-圖-書衛蘅這回倒是沒生氣，便是她也拿陸湛沒有辦法，木魚兒又能如何。
之後這件事情,衛峻雖然找了許多關係去處理，卻並沒有求到陸湛那兒,他都不知道為何陸湛會大費周章地幫自己。
「今天我可不欠你。」陸湛道，「總不能咱們今後每親熱一次，你就要打我一巴掌吧？」
陸湛的視線跟隨著衛蘅往下看，說實話，她那點兒起伏還真沒有看在陸湛的眼裡，充其量也就算是不硌人。
什麼下策？當然是魚死網破，衛蘅心裏大罵，陸湛這個下流無恥的無賴，混蛋，若是他出去隨便一說，哪怕沒有證據，也夠她衛蘅去跳河的了。
「剛才不是已經還了一巴掌了么？」陸湛看著衛蘅。
「你這一言不合就生氣、衝動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陸湛的鼻息噴在衛蘅的臉上，讓她的臉瞬間就緋紅了起來。
衛蘅雖然害怕陸湛，但是又覺得自己絲毫沒有做錯，打他一巴掌都算是便宜他了，因而重新鼓起了勇氣道：「這一巴掌是今天的。」
衛蘅眨巴眨巴眼睛，等著陸湛繼續往下說，結果，結果下面就沒有了，她這才知道又被陸湛給耍了，她本是想聽她父親的事情，陸湛居然跟她玩文字遊戲。
房間里呈現一片死一樣的寂靜，越是這樣，衛蘅就越是害怕，她彷彿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開始疼了。
衛蘅當然是不理會陸湛的紙條的，到了那日同往常一般地練字、作畫，還去花園裡淘了一點兒花回來做胭脂和護髮香膏。
衛蘅只慶幸今日她出門時沒有抹口脂，雖然夏日她很少抹這些東西，但是出門作客，總不能太素凈。衛蘅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不是早料到會有這一出，居然並沒有抹口脂。這會兒也就不用擔心，口脂花了，或者還需要補口脂什麼的。
衛蘅向右一步，坐在了羅漢榻前左手那第一張玫瑰椅上，既不看陸湛，也不說話，反正又不是她有事找陸湛。
若是外放江浙為學政還好，那是文萃之地，歷屆進士多有江浙人，如此還可以累積人脈，但四川可就差遠了。更何況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出入都不容易。
送走了木珍，衛蘅和衛萱便跟著長輩起身回靖寧侯府，不過到了上城街，衛蘅託辭要去買書，何氏不放心她一個人也想跟去，卻被衛蘅抱怨道：「我挑書耗時，你肯定是要不耐煩的。」
衛蘅沒聽明白，「什麼叫毫不費力就進了你家？」
衛蘅氣得恨不能潑陸湛一臉茶，不過她是有修養有教養的姑娘，只能「騰」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衛蘅因為憎惡陸湛威脅自己，連帶著對掌柜的都沒有好臉色，只覺得他滿嘴謊話，什麼真跡孤本，根本就是財狼虎豹在上面才是。
何氏和衛蘅流著淚將衛峻送出了上京城，何氏抹著淚對衛峻道：「老爺在那邊，身邊也不能沒有人照顧，你在當地買一個人吧，只一條，回京的時候不許帶回來。」
木珍謝過衛蘅和衛wwｗ•heｔｕbｏｏｋ•cｏｍ•ｃom萱，彼此拉著手，眼裡都有淚光，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如今木珍就要遠嫁，今後還能不能再見都不知道，自然是傷心的。
衛蘅簡直無語了，「誰今後還要跟你親熱啊？」衛蘅幾乎尖叫出聲，如果不是怕被樓下的人聽見，她肯定要發瘋地喊出來。
何氏想想也是，最近衛蘅的性子越來越靜，她有些擔心，這會兒聽見衛蘅要去買書，她只有支持的道理。
木瑾在一旁撲入衛萱的懷裡已經哭得淚人兒似的了。
衛蘅心裏雖然將陸湛恨得要死，卻不能不妥協，這人把她的周圍的人和事都算盡了。
陸湛此時就正坐在羅漢榻上，手裡握著一卷書，見衛蘅進來，他便擱下了書。
衛蘅張嘴就向陸湛正往回收的食指咬去，還好陸湛收得快。
陸湛在書畫鋪里等了衛蘅半天，也不見有人來，便知道衛蘅那丫頭肯定是又鬧上脾氣了，陸湛只能撫額，他如今能空出一天時間來實屬不易，這丫頭還這樣浪費他的時間。
衛蘅微微搖了搖頭腦袋，暗罵自己這時候關心這這種幹嘛，像陸湛這種偽君子，根本就不配讀書。
衛蘅看著桌子上的信，垂眸不語，她揮了揮手讓木魚兒先出去，自己沉著臉打開信封，裏面掉出一個銀質口脂小盒來，正是當初在濟祖殿里，陸湛幫她塗了口脂后就沒還給她的那個。
只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羌地八百里加急報信，西羌反了，衛蘅的大伯靖寧侯世子連戰連敗，請朝廷派兵支援。
「可是陸三郎怎麼會幫老爺？當初大伯給芳姐兒和商彥升定親時，他明知道商彥升是那邊的人，也沒有說，這次怎麼又……」何氏畢竟是女人，說著說著就不由往女人的事情上想，她拉了拉衛峻的手臂道：「老爺，你說陸三郎該不會是瞧上咱們家珠珠兒了吧？」
到木珍發嫁那日，衛蘅和衛萱早早就去了忠勤伯木府，衛蘅送了木珍一副頭面添妝，「大姐姐因為在守寡，所以沒來，特地讓我給你帶了一座插屏過來，是她自己繡的。」
原本在亮兒反口說衛峻沒有指使他殺人之後，衛峻已經沒事兒了，但是衛嶠的西羌失利，卻讓永和帝遷怒於他，吏部左侍郎是沒戲了，而且周閣老還乘機進言，永和帝便將衛峻外派去了四川提督學政。
衛蘅剛站起身，只覺得袖子一緊，就被人拽著往後倒了下去，陸湛微微一讓，衛蘅就跌在了榻上，他再俯身過來，就將衛蘅圈在了懷裡。
當初衛峻之所以會讓亮兒去做那件事,正是因為亮兒可靠,但再可靠的人,一旦有了家人,也就有了弱點，想來對方是早就有心拿捏衛峻，商彥升出事的時候,對方隱而不發,直到衛峻要遷吏部侍郎之際,才將事情暴出來，這份心機先就叫人嘆服了。
衛蘅一進陸家的書畫鋪子，那掌柜的就認出了她，上次衛蘅來過一次，當時掌柜的就記住了這個漂亮得驚人的小姑娘，他忙地迎了出來，笑得幾近和-圖-書諂媚，「姑娘請樓上走，敝店珍藏的孤本和真跡都在二樓。」
陸湛彷彿不以為忤，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用杯蓋颳了刮浮葉，抿了一口茶，又放下，這才開口道：「你父親的事……」
何氏才不信衛峻的鬼話，但是她的相公肯這樣騙她，她已經心滿意足了。若非衛蘅年紀還小，這兩年又是說親的時候，何氏肯定不管不顧地跟著衛峻去四川上任去了。
「又是怎麼了？」衛蘅問。
人情冷暖在永和十一年的夏天，對衛蘅和衛萱來說，顯得格外的突出。不過永平侯府卻一反常態，木夫人的妹妹永平侯夫人木宜倩倒是經常過來，連帶著范用也時常過來，不過他總是喜歡去大房那邊找衛楓，還有就是圍著衛萱打轉兒。
「伶牙俐齒的小丫頭，真是不收拾不行。」陸湛附身道。
木魚兒忙道：「奴婢絕不敢多嘴。」
何氏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當初帶衛蘅去見緣覺大師的也是陸湛。
木魚兒這才又從袖口裡拿了一封信出來，「姑娘，這回那丫頭說，姑娘要是再不應，她的主子就只能出下策了。」
大夏朝的學政沒有品級，以前是什麼品級，現在還是什麼品級，主管一省的教育和科舉，普通的翰林或者進士若是能外放一年學政，那就是出來鍍金的，回京就有重用，但是衛峻以正三品右僉都御使而放四川學政，那就絕對是失了聖寵的表現。
「是兩巴掌。」衛蘅瞪大眼睛道，她對數字的反應比較敏銳。
衛蘅打完陸湛之後，自己也懵了，鑒於前兩次的遭遇，其實她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會打中，這會兒真打中了，衛蘅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衛蘅不知道木魚兒這樣做賊似的是為什麼，但還是起身往屋裡走去，木魚兒吩咐了小丫頭在外頭守著，這才跟著衛蘅進了東次間。
衛蘅勉強撐起身子坐起，一把推開了伸手來扶她的陸湛，她的頭微微一低，就看見了自己微微敞開的衣襟，夏日的衣裳本就單薄，這樣敞開，衛蘅一大片白皙的脖子就露在了外面。
衛蘅原以為，這樣果斷的拒絕，若陸湛是個有血性的，就不該再來騷擾她，可結果到了七月上旬，木魚兒又爛著一張臉從家裡回來，衛蘅就知道事情不好。
說起來,當陸子澄派人來告訴他，亮兒找到了,亮兒的家人也找到了，衛峻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衛蘅只覺得好笑，她猜到了木宜倩的打算，這是以為靖寧侯府如今大勢去了一半，衛萱的身價降低，這樣木夫人就能看上范用了。
但是衛蘅可不這樣認為，她想也沒想，抬手就給了陸湛一耳光，那響聲，那力道，絕對是一巴掌掄圓了的。
衛蘅順著陸湛的眼神，見他的視線往他所坐的羅漢榻另一側看了看，衛蘅如何能不懂他的意思，站起身走到陸湛的旁邊，與他隔著榻幾而坐。
何氏忙不迭地點頭。
「陸三郎？他怎麼會……」何氏驚奇地問。
不得不說，此間甚雅，而陸湛則更是讓室增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