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慌錯

她是在炫耀和警告自己么?瞳兮心裏暗笑。
他緩緩的將另一條棉布綁在瞳兮的嘴上,讓她說不出話來。
「朕乏了。」他拋下一句,轉入內室。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瞳兮儘管害怕,但是依然怯怯的上前,低著頭準備為天政帝寬衣。
長信宮
「娘娘今日梳個靈蛇髻吧,這個髮髻娘娘梳起來特別精神。」束帛看瞳兮悶悶不樂,變著方兒的惹她說話。
慕昭文有些瞧出了瞳兮的不自在,她雖然不解為何這位後宮的傳奇人物令狐瞳兮在皇上面前居然是這樣一副拘謹的模樣,但是她還是主動為瞳兮解了圍。
「不知娘娘喜歡什麼樣的?」玄纁仔細的問了,這御花園的牡丹品種繁多,她實在不敢確定主子的喜好。
那邊的慕昭文羞澀的笑了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借鑒了古人的詩詞,但是沒有否認。
瞳兮留心到天政帝的不同,他從沒當著其他嬪妃的面表示出對某一人的偏愛,如今對這慕昭文確實是另眼相待了。
彤輝宮的宮門開始一扇扇的開啟,宮門上的宮燈一盞盞的被點亮,這是皇上臨幸的表示。太監尖銳的聲音開始報著,「皇上駕到。」
「你坐吧。」她嘆息一聲,「你身為貴妃,暫代皇后執掌後宮,卻對後宮諸事不理,任由那些狐媚子惑主!」獨孤媛鳳的語氣十分的凌厲。
皇甫衍仰面躺著,聽了以後,卻突然坐了起來。並一把將瞳兮抓了起來,疼得她皺緊了眉頭。再次將她壓向床柱,綁起她的手腕。
瞳兮則給玄纁遞了眼色,她們趕緊將入睡前喝的人 奶 子溫熱了端了進來。
他走後,齊雲,玄纁和束帛趕緊進來伺候,「娘娘。」
束帛又為瞳兮添了一條丈長的銀紗披帛,和玄纁二人伴著瞳兮往御花園賞牡丹去。
次日清晨,玄纁和束帛兩人才被准了進來收拾那一床的狼藉。
她輕輕的叫了一聲,十分優雅的跌倒在地上,輕哼了一聲。一旁的玄纁立即機靈的上來攙扶,「娘娘,你沒事吧,昨日扭了腳,奴婢要請太醫,你又說沒事。」語氣里甚為擔心。
慕昭文謝了恩。又回問,「皇上喜歡什麼呢?不如也在臣妾的昭陽宮一併種了。」慕昭文撒嬌的向天政帝依去,她倒不是存心氣瞳和圖書兮,只是忍不住喜歡親近天政帝。
讓她這一次弓著身承受他的龍恩。
天政帝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邊,倒也不急,可惜那裝奶的杯子總是會空的。
「你拿主意吧。」瞳兮低低的說。
瞳兮足足修養了三日,才覺得自己有點兒力氣可以出門走走了。
「不錯,不錯,昭文果然有七步成詩之才,如此倉促之際居然能想出這樣的句子,實在是難得。」這個聲音瞳兮不會聽錯,正是天政帝皇甫衍的聲音,她沒有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天政帝居然會陪著妃子賞花,且聲音可以如此這般的和悅。
玄纁不敢多話,默默將那三串珍珠豎排的有三指寬的手鐲取了來為瞳兮帶上,勉強遮住了勒痕。
慕昭文七步成詩,有這樣的水準,瞳兮也自嘆弗如。她見著天政帝就覺得害怕和彆扭,正準備回身離開。
獨孤媛鳳如今是正式提出了這個話題,想來是真心想和自己結盟對付昭妃了。只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她還是知道的。
瞳兮掙扎著起身,意欲下跪,「臣妾不知,還請太后明示。」只是如此以來,獨孤媛鳳已經不好再懲罰她,也不想就此撕破臉皮。
「臣妾給皇上請安。」
獨孤媛鳳坐在上面,久久不叫平身。瞳兮暗道,不好,她又來這一招,雖然很老套,但是十分的有用,瞳兮保持半蹲的姿勢十分的痛苦。
獨孤媛鳳笑得十分的凄涼,是啊,她永遠不可能是他的妻,更何況成為他唯一的妻。
事畢后,皇甫衍將瞳兮身上的布條解開,瞳兮靜靜的躺在他的身邊,用儘力氣才能道出一聲,「謝皇上恩典。」
她實在搞不懂獨孤媛鳳,天政帝雖然寵著慕昭文,但是和太后之間的私情,據瞳兮所知可從沒停過。她在擔心什麼,居然這樣急躁的訓斥自己?瞳兮自然是不了解獨孤媛鳳的一顆情 愛之心。
「娘娘也喜愛這姚黃魏紫么?」
太後宮里的茶居然是密雲龍,這是當朝最為名貴的茶了,每年總共不過才得三兩斤,是天政帝最喜歡的茶,自己飲尚有些不足,更何況是賞賜給其他人了,想不到獨孤媛鳳居然得了,並用密雲龍拿來招呼自己。
那個故事瞳兮自然是聽過的。當初中宗宿順妃李氏所,數日不事朝,孝貞皇后頂祖訓至宮,命m.hetubook.com.com人請皇帝起,中宗贊其賢惠,這事一直是史官津津樂道的。但是中宗後來對孝貞皇后的態度可稱不上太好,孝貞后也是歷代皇后中少有的殉葬皇后。
彤輝宮
「姑姑。」瞳兮輕輕的喚道。
瞳兮等人才走到亭前的花叢后,就聽到廳內有女聲慢慢吟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靜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娘娘,御花園的『姚黃魏紫』都開了,咱們也去賞賞吧。」玄纁在一旁勸道。
瞳兮咽了咽口水,終於鎮定的站了起來,來到主殿外恭迎聖駕。
「臣妾給太后請安。」瞳兮盈盈行禮。
「臣妾明白太后的苦心,臣妾一定會留意的。」瞳兮又何嘗不知道慕昭文對自己是一個如何大的威脅,是她成為皇後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瞳兮很滿意的望著鏡中的自己。束帛年輕些,口快的道:「娘娘可真是人比花嬌。」
瞳兮顫抖著手將天政帝的外衫脫掉,中衫除掉,「恭請皇上歇息。」瞳兮的腦袋低得都恨不得能縮回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瞳兮表現得十分的乖巧,「不知太后今日喚臣妾來是為了何事?」
天政帝沒說話,只是抬高了雙臂,瞳兮低著頭為他解開胸前的盤扣,感覺到他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脖子上,癢酥酥的,卻不敢撓。
狂風暴雨比剛才來得更為殘暴,瞳兮的牙死死的咬在布條上,才能堅持住沒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瞳兮對慕昭文的伶俐也有所了解了,不過看她來這知魚亭,便知曉了她的喜好,「昭妃也喜歡么?」
「免禮。」聲音冷冷淡淡的,瞳兮越發的緊張。偷偷瞄了一眼天政帝,依然是面無表情,猜不出喜怒。
這一次瞳兮疼得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說話,只是昏昏沉沉的,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在暈厥。
天政帝喚了他的近侍江得啟進來伺候,瞳兮心下求之不得他趕緊離開,這一夜總算是結束了。
這聲一出,瞳兮只好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娘娘萬萬使不得,你初初回宮,皇上記不記得你還成問題,你再不肯侍寢,皇上和圖書一定會責怪的。何況,為了子嗣,你一定要忍一忍啊。」
「也好。玄纁你去園子里給我摘一朵牡丹吧,今日簪花。」瞳兮也來了點兒興緻。
「昭文,你坐朕身邊來吧。」天政帝拍了拍他右手的位置。
「是啊,不過臣妾最喜歡的還是那『青山貫雪』。」
李嬤嬤想想也是,當今貴妃,那就是放進千人堆里,她也是最扎眼的那一個。
「娘娘又何必拿那密雲龍來刺|激貴妃?她能品出那是什麼嗎?可別浪費了娘娘的心意。」李嬤嬤十分心疼那密雲龍。
「臣妾給皇上請安。」天政帝虛扶了一把,慕昭文趕緊起身行了禮,將瞳兮讓到亭內天政帝左首的上座坐下,她則從剛才這個位置移到了瞳兮的下首。
「姑姑。」瞳兮緊張的拉住自己的領口,滿眼的慌張和不知所措。
她三人退去后,瞳兮又躺了許久,才稍微緩過勁來,忍著下 體的疼痛,走入浴池。
「不錯,那青山貫雪倒也襯愛妃的清雅,既然這般,朕便讓人去你的昭陽宮種上幾株,來年咱們也好一同觀賞。」
「哀家也不是說皇上不察,只是那昭妃如今這般,確實不是後宮的幸事,哀家也不過是提醒貴妃一下。這昭妃狐媚惑主,貴妃就不怕她有朝一日騎到你頭上去么?」
時間一晃就是四月初一了。
「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這正是去為慕昭文取披風才剛剛返回的玉香。
但即使這樣,那也是宗數日不朝,孝貞后才有那個膽子去干涉皇帝的臨幸之事,如今這位天政帝可並不是那荒廢朝政的昏庸之主,瞳兮只是覺得獨孤媛鳳這怒氣發泄得實在太無根據了,她是想將自己送去當炮灰,為那昭妃剷除封後路上的絆腳石么?這可與她的初衷不符。
回憶起來,天政帝從來不曾在彤輝宮留宿整夜的。
他不停的律 動,只讓瞳兮恨不得自己這一刻就死去,她不停的安慰自己,還好,還好,每個月不過一夜而已。
「貴妃也來了。」天政帝的面容已經從放鬆的愜意變成了素日的淡漠。
玄纁伺候她更衣的時候,發現瞳兮手腕上的紅色勒痕,心裏一驚。瞳兮自然的說:「戴那個南越國供來的珍珠手鐲吧。」這種事她都習慣了。
直到他的動作越來越兇猛,瞳兮痛得以為自己將要死掉了,指甲牢和*圖*書牢的抓在床柱上,那裡還留著她以前劃過的痕迹,深深的指甲划痕,每夜入眠的時候她都不敢看那木柱上的痕迹,那也是她身上和心上的痕迹。
瞳兮藏在帘子后,實在是不肯將這一切讓他人看見。「不用你們伺候了,去準備香湯吧。」她總是習慣承恩后,自己一個人沐浴,不讓任何人伺候。
瞳兮在獨孤媛鳳那上彎的嘴角前,抿了口茶,心裏頓時了如明鏡,這太后真是什麼人的醋都要吃啊。
「朕喜歡……」天政帝的眼睛不著痕迹的掃了一眼瞳兮頭上的趙粉,然後道,「朕喜歡『藍田玉』。」
「娘娘,別緊張別緊張,這事忍一忍就過了。你一定要生育皇子啊,宮妃無子的下場你是知道的。」齊雲輕輕的拍著瞳兮的背。
「臣妾謹尊懿訓。只是臣妾何德何能,豈敢與孝貞皇后相提並論?當今聖上勤政愛民,臣妾實在不敢將聖上與中宗並論。」瞳兮說得冠冕堂皇,獨孤媛鳳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如何能將如今的天政帝與那史上昏庸的中宗相提。
齊雲趕緊上前,「娘娘,葯奴婢已經準備好了。」
「娘娘,嬤嬤知道你心裏苦,可是這有什麼辦法,這就是咱們女人的命。」
天政帝皇甫衍將瞳兮壓在身下,用錦盒裡的棉布條將瞳兮的手綁在床柱上。眼睛里風暴凝聚,看著瞳兮明明害怕恐慌,卻要故作鎮定的模樣。
「嬤嬤,我也知道。只是令狐瞳兮太有耐心了,我可沒有,皇上他被慕昭文那個賤人勾引,最近冷落了我許多,我心裏難受,嬤嬤。」這一刻獨孤媛鳳才有了這個年紀的女兒態。
大手一抬,鮫綃紗綉金牡丹的帷幕密密的合攏。一個挺 身 侵 入 瞳兮干 澀的甬 道,她疼得不敢眨眼睛,死死的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這並不是一個承恩的妃子該有的。
「嗯。」
「姑姑,不如,不如找金慧霏來。」瞳兮緊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天政帝喝了一口,皺了下眉頭,並不再繼續喝下去。瞳兮則慢悠悠的喝著,希望能拖延時間。
束帛見了,忙捧了一襲粉白色雙層雪雲紗的衣裙出來,白色紗為底,襯著外面的點銀粉的粉色紗,陽光下格外的典雅華麗。束帛又為瞳兮梳了一個靈蛇髻,玄纁也正好采了趙粉回來,為瞳兮簪上。
她想要呻|吟,想和*圖*書要尖叫,想要歇斯底里的哭泣,但是最後終究是化作一個偏頭,默默的承受他帶來的狂風暴雨。
瞳兮每日的生活過得緊緊湊湊的,這宮裡無數的事情需要她這個執掌後宮的貴妃來過問,每日還要接見那些遞牌子前來覲見的朝廷命婦。
瞳兮素來喜歡牡丹,尤其是花中之王的「姚黃魏紫」,這兩種即使在御花園,也只有太液池東畔的「知魚亭」附近才成功栽活了幾株。
瞳兮沉吟了一下道:「去采一朵趙粉吧。」
「貴妃,是忘了朕的習慣了么?」天政帝的聲音彷彿一盆涼水般澆到瞳兮的頭上,她不是沒有期望過他能忘記以前的習慣,她也曾期盼昭妃已經改變了天政帝的習慣。
「令狐瞳兮號稱京城第一才女,如果連這茶也品不出,她也就浪得虛名了。哀家讓她嘗這茶,不過是要提醒她一下而已,別以為她身為貴妃,就一副任何人都看不進眼裡的樣子。哀家,就是瞧不上她那唯我獨尊的樣子。」
「貴妃,你可知你犯了什麼錯?」
瞳兮微微的抖了一下,還是順從的從妝台的抽屜里將一個錦盒拿了出來。
獨孤媛鳳冷眼看著她二人在面前演戲,卻也沒有辦法,只得吩咐玄纁和束帛二人好生伺候瞳兮坐下。
她的身份和受的教育都註定了她不能哀求,不能哭泣,不能嚎叫,只能默默的承受。
瞳兮陰霾了幾日的心情總算因著這春末夏初的風光而雲開霧散了。
瞳兮做出愕然的樣子,「臣妾不明太后的意思。」
玄纁束帛二人又伺候瞳兮卸了妝面,靜靜的退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掉根針的聲音也能聽到。
「這後宮本該是雨露均沾,皇上一直也是這樣做的,可是那昭妃一進宮便狐媚惑主,壞了規矩。貴妃難道不該規勸皇上遠小人么,貴妃你就不該勸皇上不要沉迷女色么。前朝孝貞皇后以祖訓對皇帝規諫的故事你難道沒聽過么?中宗不僅不怪他,反而更加稱讚她的賢惠,她才是歷代皇后的榜樣,死了才能夠與中宗共葬一陵。你這算什麼?」
「你明白就好。」此時獨孤媛鳳的貼身侍女錦繡也將沏好的茶端了上來。
瞳兮走後,李嬤嬤才來到太后的跟前,「娘娘,其實你不這樣說,貴妃也不會放過昭妃的。」李嬤嬤對瞳兮可是看得極為透徹的。
瞳兮艱難的點點頭。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