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宮殺
第五章 好合未必經百年

可就在昇平希冀萌起時,李建成突然俯在她的身上說:「可本宮喜歡凌虐公主怎麼辦,公主神情越痛苦本宮心中越快慰,這該如何是好?」
李淵對兩人如此互敬互愛又慈愛的笑笑:「不跪無礙。來人,賜太子妃座!」
昇平蒼白面色浮起一絲紅暈,有些尷尬笑意:「臣媳慚愧,今日舊疾複發並非太子殿下所願,並非太子殿下有意勞煩。」
內侍將李建成攙扶至外殿,烹煮醒酒茶鎮神湯服侍太子飲用,幾人來回忙碌穿梭,動作異常熟練,卻沒有一人入內殿稟告昇平。昇平坐在百子千孫帳中除了用雙耳辨別殿外聲響,不能動也不能問。
昇平靠在枕邊,幾乎可以再次聞見從錦衾里傳來的血腥氣息,她幾乎脫口而出的話最終還是咽下去。
長樂已經不知所措,立即點頭答應:「嗯,嗯,嗯,太子妃娘娘,奴婢馬上去辦。」
李建成見狀立即抱拳稟告:「昨日兒臣心中開懷不慎醉酒,太子妃忙於照顧兒臣夜不能寐,今日身體微感不適禮數難以周全,妄請父皇見諒。」
「春宵苦短,自然不能讓太子殿下虛度。」昇平咬緊下唇。
「大唐宮規,皇嗣只尊生母,側母從亦可。兩位娘娘不會不知道吧?」
昇平一切穿戴得當再由長樂梳妝,眼見鏡中自己的妝容一點點的精緻起來,昇平嘴角方才噙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緩緩的閉上雙眼,四周頓時陷入黑暗。
昇平身子就此躬住,長樂為攙扶她也只能躬身,可拓跋貴妃從昇平身邊走過不曾停留片刻,只是瞥了她一眼,用北語與身後的宇文賢妃嘀咕:「她就是那個亡國太子妃?」
昇平吃痛,雙眉緊皺。她知新婚之夜必然痛苦難當,但不曾想會在宮人面前遭受李建成如此凌|辱。她掙扎不過太子,只能用力咬住舌根自絕,可還不等下了決心,噬咬在喉間的李建成彷彿明白昇平的決絕,嗤笑一聲:「公主若是就此自我了斷死了,漢王和代王恐怕也活不了太多時日。」
宮人上前為李建成更衣,女官手持彤史向他跪拜道賀,「恭祝太子合卺,百年好合。」
長樂點點頭,強含住眼淚為昇平放下凌亂青絲,用梳子一縷縷梳理清楚,再用清水滌盪。一簇簇青絲在清水中脫離飄浮在長樂掌心,長樂忍住哽咽將被太子拽掉的青絲偷偷藏起。
昇平胸口再次抽緊,如同被人親手餵了酸腐的餿食,哽在喉嚨里難以下咽。
李建成對昇平的解釋不予置否,只是用力收緊昇平身體,咬著她的耳垂道:「來日,本宮帶太子妃見見齊王,太子妃就會知道,他能挑出這樣映襯太子妃的耳璫實屬不易。」
沒錯。李世民還在南苗征戰,諒哥哥性命懸於她對李世民的牽制,代王侑兒還需她太子妃的權勢作為保靠得以順利存活。她不能死,哪怕身遭屈辱也不能死,否則他們兩人再無活下去的可能。想到此處,昇平臉上血色已經褪盡,只能靠緊閉雙眼來騙自己眼前這種屈辱不曾被任何人看見。
「漢女做藤妾還可以,日來消遣,夜來暖床,做什麼太子妃呢?」拓跋貴妃冷哼一聲。
李建成含笑望望昇平,昇平被他迫人的視線緊盯呼吸有些不暢,只能扯動嘴角回頭吩咐道:「長樂,由太子殿下來攙扶本宮好了。」
昇平被溫水裹住身子才感覺自己彷彿又活了一回,她深深嘆息:「長樂,你幫本宮洗頭吧,本宮雙臂已經抬不起來了。」昇平言語非常吃力,一字一句都像是用了全身力氣。
李建成就此含笑離去,昇平雙腿打顫卻片刻也不敢停留,隨宮人入後殿,轉甘露殿與李淵後宮眾人相見。
「怎麼,本宮說錯了嗎?」李建成笑著伸出手指,輕柔撫摸昇平的臉頰:「若宮傾那日公主沒被二弟玷污了身子,本宮也許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對公主你一見鍾情,然後真心真意懇請父皇廢了拓跋氏太子妃的封號去求娶太子妃。真可惜,本宮平生最厭惡兩件事,一個是用他人染指過的東西,二個是被人威脅……」李建成俯身親吻昇平,猛然用力,咬住昇平的喉嚨:「公主你兩樣都佔全了,你說,本宮該怎樣對你才好?」
昇平緊閉雙眼,勉強自己露出一抹羞澀笑容:「臣妾還沒準備好。」
「她不懂北語?她母家好像是獨孤氏……」宇文賢妃覺得昇平一動不動似是聽不懂北語,但按母系來說,她理所應當知道她們在談論什麼。
「今天還要去兩儀殿聆聽朝賀是嗎?」昇平從水中睜眼緩緩開口,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髮絲被人拽脫的疼痛。
百子千孫帳就在身後,那隻駭人的狸貓屍體還躺在枕邊,昇平躲無可躲,只能木然被李建成壓倒在床榻上。後背還不曾接觸到床榻,昇平已經驚恐的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喊出聲:「不行!」
玉兔西墜,星隱沉,昇平因身邊李建成動作而陡然驚醒。他翻身從床榻上站起身,掀開帳子走出去,嫣紅的百子千孫帳瞬時遮住他得意的神色,留給昇平一絲殘留的慶幸。
「據說是她,想來咱們大唐也不會再有這般精緻容貌的女子了。」宇文賢妃仔細打量昇平一眼,回答道。
「你先去給本宮拿禮服吧。」昇平幽幽道。
尹德妃慈愛的拉起昇平,走到尹德妃面前:「這位是德妃娘娘。」
最後時刻,李建成似乎還是將帳子放了下來,遮掩住所有醜態。昇平閉眼,一股溫熱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墜入錦衾,洇暈一片。
長樂和宮人們面對新婚太子和太子妃的旖旎纏綿悉數噤聲,她們根本無法分辨這是刻意虐待還是親昵情愛,她們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面對太子殿下看似親昵的強迫。
李建成扶起含羞帶怯的昇平,昇平低頭靠在他懷中,兩人演戲般一步步走上玉階。兩儀殿寶座上李淵含笑看著二人柔情蜜意攙扶著走上來,昇平和李建成腳步停住準備下拜,但昇平雙膝被曲整夜疼痛難當實在無法下跪。
這一掌用盡李建成全力,昇平頓覺眼前發黑整個人近乎昏厥。李建成俯下身,對她笑著:「如果公主喜歡欲迎還拒,本宮願意在宮人面前順著公主的心意表演下去。」
「這麼瘦弱,連太子殿下寵幸的三夜也挨不過吧?所以皇子們娶妃註定不能是漢人,身子太弱,未來連大唐皇嗣都無法生育,怎麼在後宮立足呢?」拓跋貴妃言有所指,眼睛瞟了瞟身後的莫淑妃。
李建成許是從來沒有被人違抗過,突然被昇平打斷興緻,立即臉色變得陰森可怖,獰笑反問:「為什麼不行?」
昇平不肯張開嘴,李建成硬是咬住她的嘴唇,逼她將醒神茶喝下去。
昇平穿著禮服登上鳳輦,在卯時之初趕至兩儀殿,仿若登天般的高聳台階,昇平曾隨楊廣一起走過,今日不遠處佇立,唇角浮起笑意的李建成正等待與她一同攜手。
李建成無視昇平嬌羞陰森冷笑:「太子妃不必準備,宮傾那日,也沒聽說有宮人服侍你和二弟歡好,你們倆不也過得非常風流快活嗎?」
李建成玩味含笑,接過昇平手中茶盞端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昇平抽回手,輕笑回身,幽幽道:「所以,如今本宮也明白了,不管你是誰,受誰的差使,想做什麼,只要能幫本宮走上兩儀殿,本宮都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你。」
此刻昇平的臉頰腫脹,嘴角裂痕猶有褐色乾涸血跡,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身後,白皙肌膚上遍布青紫掐痕,與其說是新婚,不如說是出獄。
從未經歷如此緊張場面的長樂緊張的抓住昇平的手,昇平反按住她的,hetubook.com•com主僕兩人惶惶看著周圍所有的內侍井然有序甚至可以說是訓練有素的動作。他們的緊張在一聲巨響後放松下來,所有人都像被人抽了筋骨,立即頹下身子。窗前的垂簾一動不動,再加上門窗緊閉,摔碎東西的聲音根本不能傳到宮外。
「姐姐,莫要失言被她聽了去。」宇文賢妃勸阻。
一干宮人內侍面面相覷隨即明白太子意思,新婚且不見對太子妃溫柔體貼,來日想必也不會再對太子妃有情尊重,於是宮人內侍悉數隨太子離去,只留下寥寥幾人聽從昇平差遣。
昇平垂低視線起身,從長樂手中接過茶盞徐步走上前,「請太子殿下用醒神茶。」
昇平身子一顫,猶如被噩夢驚嚇般連後背也滲出冷汗。
「是。聆聽朝賀完畢,午時過後東宮後宮會來寢宮朝拜太子妃娘娘。」長樂輕輕為昇平梳理長發,再將青絲盤繞起,而後為昇平清洗身體。
李建成將昇平身上嫁衣用力扯開,斜披的綬帶也被拽向一邊,他甚至沒有耐心脫掉昇平的內衣,只用力掀開裙擺將她白皙的雙腿露在床邊。昇平失去鉗制開始用手掙扎,李建成毫不猶豫的揮手一掌抽在昇平臉頰。
於是宇文賢妃突然轉過身,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你,會說北語嗎?」
醒神茶味酸亦苦,昇平被迫咽下,眼角已經泛起溫熱水意。
她的耳邊此刻只剩下李建成粗重的喘息和呻|吟聲證明她依然活著。也許,昏過去是最好的辦法。昇平絕望的想。
李建成沒有按例回答,只是冷笑著甩開袍袖徑直走出東宮內殿。
李建成貿貿然開口為昇平求情,滿朝文武臣官無不驚異。
昇平驟然睜開絕美雙眼,只見李建成已經將自己嫁衣褪盡。帳簾不曾放下,內侍宮人也還佇立兩邊,他卻將她的臉死死按在錦衾隆起處,那裡還藏著一隻死去多時的狸貓。
也許她還可以做點別的。
明黃蟠龍雲紋入海的長袍,嵌東珠紫金琉穗的金冠,腰纏捻金穿翡翠的玉帶,李建成一身朝裝外表溫文爾雅,他見到昇平立即疾步走來親手為她撫過耳邊鬢髮,再細心攙扶昇平下輦。長樂聽從昇平命令,死命拽住昇平左臂不肯放手。
昇平一生受獨孤皇后影響極深,在她心中原配正宮永遠高於妾室妃嬪,哪怕是輩分低些的太子妃也不能隨意被李淵的偏殿嬪妃訓斥,根深蒂固對妾室的鄙夷使得昇平言語頓顯鋒利,拓跋貴妃顯然不曾想到體態纖弱的她居然敢當面直諷回來。
昇平的雙眼沒有辦法閉攏,晃動的床榻,顫動的床帳,還有絕望的光線。空洞,一片泛白的空洞,昇平眼中的整個紅色大殿已經漸漸染成白色,那是靈堂的顏色。
又是一聲巨響,昇平明顯感覺長樂貼住自己的身子猛地一顫,昇平按住長樂的手,長樂低下身子在昇平耳邊怯怯的問:「太子妃,現在該怎麼辦?」
拓跋貴妃聞言臉色一變,指著昇平的鼻尖質問:「你會北語為何不直說?何以看我們出醜?」
昇平靜靜抬起頭盯住拓跋貴妃略有些鬆弛的臉,拓跋氏被她犀利的目光逼退了兩步,直到宇文賢妃察覺昇平氣勢也昂起頭,昇平方才扯動嘴角柔聲回答:「兩位貴妃賢妃娘娘不曾問本宮,本宮當然也不必說。」
「今天沒毒,不代表以後也沒毒。」李建成手指順著昇平光滑的下頜摸到耳垂,用指尖擋起墜角耳璫雙眼微眯:「耳璫很美,非常襯公主你。」
昇平抬頭望著李建成,他身上朱紅朝裝金絲綉蟠龍正盤頸而卧,頭戴赤紅金冠,儀容雍俊,姿態秀雅,即使酒醉他也絲毫不減皇家氣度,此刻正慵懶的靠在殿門口睨著喜帳中的昇平,目光深邃,別有意味。
沒頭沒腦的一句使得昇平和尹德妃都愣住,唯獨尹德妃自己苦笑,「那https://m•hetubook.com•com時你還小,不記得許多,本宮……」
李建成與朝官在兩儀殿共慶大婚盛事,歸來時已是滿身酒氣踉蹌不能成行。夜深露重,有兩名謹慎內侍攙扶太子建成步入東宮,幾人步履匆忙捲入一股涼氣,昇平身邊服侍的宮人似被冷風侵襲般悉數瑟瑟發抖。
「你……目無尊長。」拓跋貴妃想盡言語也找不到適合的罪名,只能給昇平扣以如此好笑過錯。
又接下來是一聲巨響,大婚所用的銷金朱膽瓶被砸碎,碎片四濺,若干飛到內殿銷金磚上,紅瓷滑于黑地,明晃晃的顯眼。
此時,昇平已經獨坐三個時辰之久,木然看著死貓一點點在被窩裡冰冷,必須假裝無謂。原本以為只要等到李建成歸來,由他來掀開錦衾發現一切詭異,事情便得以解決。可沒想到,三個時辰后等待她的是另一種變相折磨,她的新婚丈夫,大唐王朝的太子殿下,此刻正毫不顧忌情面在外殿摔著大婚吉慶的象徵。
李建成摸到耳璫時,昇平已經全身緊繃。李建成似乎察覺到耳璫的出處抑或只是碰巧詢問到敏感的飾物,她必須在須臾之間分辨清楚給予正確回答。
「要死大家一起死。」李建成用手指掐住昇平下頜,他還在笑,笑容比殺人的兇器還鋒利,昇平全身幾乎被他無聲的目光刺穿再難逃避。
昇平聽見熟悉的漢音再次俯身:「拜見淑妃娘娘。」
昇平喘息不得又不能躲閃,只好面帶笑容:「是,臣妾多謝太子殿下。」
東宮宮人雖然不屑聽從新任太子妃的命令,但看見長樂欲哭無淚的表情多少也有點了悟究竟李建成對太子妃做了什麼,紛紛垂首離去,等東宮宮人悉數退凈后,長樂獨自攙扶昇平赤條條走進偏殿沐浴。
遠遠看見一位飛揚跋扈的女子為首走來,此人身材高大容貌佻麗,形態與拓跋麗容極其相似,昇平想也不想便俯身施禮,「太子妃楊氏叩見貴妃娘娘。」
長樂已經輕輕站在身後,她為昇平拿來了宮裝,杏黃色,獨孤皇后昔日的鳳袍曾經都是這個顏色。不想如今,她也可以穿上,作為大唐朝的嗣太子妃站在兩儀殿上接受百官朝拜。華美朝服掩蓋了她昨日所受屈辱,精緻鳳冠給予了她最高榮耀,她該笑不是嗎?
北族人多以男女平等,雖不如南人一般鄙夷女子,但由夫君為其袒護罔顧禮儀的例子並不多見。李建成話中寵溺太子妃之情溢於言表,連帶著朝臣也心中揣揣這位亡國公主床上的的媚色功力來。
長樂見昇平因回身牽扯身體傷痛而皺眉,囁嚅道:「太子妃娘娘可以告請身體不適,暫緩聽賀……」
「然後讓大唐朝臣都知道太子妃新婚首日便驕縱不知禮數嗎?」昇平很慢很慢的反問,長樂無言以對。是的,兩儀殿必須去,去了還要對李淵表現出父慈子孝媳恭的虛假場面,昇平可以不去,但太子妃必須去。
「放心,這個南人太子妃不懂北語。」拓跋貴妃並不以為然。
朝臣們見昇平得到賜座自然又是一番驚異。昇平也覺不妥連連推卻兩次后坦然坐下,李建成則站在她的身邊,笑容滿面並不覺得委屈。
李建成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哦,若是本宮屏退以後呢?」
「本宮喝醉了。」李建成嘴角噙著笑,目光冰冷。
很快,漫天遍野的白色淹沒了她,漲滿雙眼。
李建成滿意的點點頭,他抬起手,昇平見狀鬆口氣緊閉雙眼。若此事註定不能逃開,她則不想忍受更大屈辱,只要李建成屏退周圍窺視的宮人,隨他去吧。
圍在昇平身邊的宮人立即疾步走出收拾,也同樣的動作熟練。
昇平被帶走時與太子擦身而過,李建成故作親昵的摟了摟昇平纖細的腰肢,低聲在她耳畔道:「今晚等本宮回去為你揉腿。」
昇平頓了頓,「謝太子殿下,和_圖_書耳璫是齊王送的。」
長樂領命離去,昇平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無聲落在池中激起一波漣漪不見了。清澈池水遮擋不住遍身淤痕卻能掩蓋她的無邊傷痛,以及她屈辱的淚水。昇平突然聽見腳步聲,昂起頭,用清水將臉頰淚痕迅速洗凈。
昇平抬起頭,木然吩咐道:「長樂,本宮有些疲倦了,你讓她們先出去,你自己服侍本宮沐浴。」
可,昇平根本笑不出來,只是悵然看著杏黃色的宮裝,從心底里泛濫厭惡。
長樂摳住自己掌心不知該怎麼分辨。昇平見長樂緘默無聲繼續吩咐:「今日禮服就挑選杏黃色吧,同色配綬,同色配履。」
長樂雖然心中驚恐,但還是深吸口氣去偏殿準備,不消半刻,茶已端在手,還未等送至內殿,李建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內殿門口,長樂受到驚嚇差點將茶盞摔在地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拓跋貴妃果然驚住,與宇文賢妃互相對視一眼尷尬不已,宇文賢妃微微一笑:「姐姐,她想必是在嘲諷咱們吧。」
「這杯茶里無毒。」昇平勉強避開李建成的雙眼。
李淵後宮共有四位正妃,太穆皇后竇氏病故后又迎拓跋家一位郡主入宮,位列拓跋貴妃,生楚王智雲早夭,後晉封宇文婕妤為賢妃生韓王元嘉,淑妃則來自中原,姓莫,父親為一名普通佃戶,誕下皇嗣荊王元景,另一名德妃姓尹,父親是李家征討南朝時的原撫遠將軍尹誡,生子酆王元亨。昇平昨日已有禮官仔細提過,今日與她們拜見自然容易辨認。
朝臣三叩九拜恭賀太子大婚之禮,李建成昨日已經在兩儀殿受禮過,今日之禮只為恭賀昇平。禮畢,朝臣退下,昇平被宮人帶入後宮,李建成則被李淵留下莫討國事。
長樂身子一抖,惶惶垂下頭。
拓跋貴妃和宇文賢妃兩人被昇平堵住話語,無力反駁。莫淑妃見狀走上前,輕輕拉住拓跋貴妃的手:「姐姐,太子妃初來乍到,必和_圖_書然是不懂得咱們的規矩的,日後妹妹多教教她就是了。」
長樂立即走來,掀開帳子看見昇平狼狽模樣驚得幾乎哽咽:「太子妃娘娘,你……」
「畢竟皇上是北族人,後宮自然應以北族女子為先。」宇文賢妃雖不像貴妃那邊厭惡南人,卻也只從北人角度思慮宮事。
芙蓉燈在床前依舊明耀,數名宮人在不遠處屏氣凝神,所有一切已經迫使昇平再來不及思想,只能本能的隨李建成動作。
昇平仰頭,坦然迎上李建成的目光,驟然察覺他眼底神色不對,還來不及躲閃人已經被李建成粗壯雙臂捆住身子,她本能的別開臉,下頜被他用力鉗制扭過來,雙唇狠狠壓住昇平。
李建成的雙手在昇平胸前蹂躪,讓她明白自己絕對說得出做得到。此時此地如果她再做出什麼反抗,羞辱的事也必然再所難免。昇平停頓掙扎心中已經心念百轉,她緩緩抬起頭注視李建成,一字一句哀求:「臣妾羞怯,請太子殿下屏退宮人好嗎?」
李淵原配竇氏生育四子,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四子未等大唐建立基業先皇后竇氏病逝,如今四位妃子皆是先皇后在世時所納,按年紀算來已過四旬,可尹德妃卻顯然是四人中樣貌最老一個,她似乎歷經廝殺風雨,眉宇間深深刻著紋路,眼中充滿鬱郁神色,昇平再次下拜,尹德妃定定望了昇平,「不用拜了,我們見過。」
昇平看著眼前隆起的錦衾,突然再沒有對被虐死狸貓的懼怕,其實生死只不過一瞬,此時的她與死又有何異。她低頭看看自己遍布傷痕的身子,強撐起雙臂支住身子抓過昨日嫁衣裹住身體袒露之處,輕輕喚長樂:「長樂,本宮想沐浴。」
莫淑妃聞言臉色巨變,但還是強忍下心中惡氣走到昇平面前:「太子妃楊氏,你可以起來了。」
北族男子野蠻好鬥,常有父死子繼,兄亡叔娶的風俗,若李淵有遭一日龍馭殯天,這幾位妃子都要悉數歸於太子後宮,哪怕太子登基后從此不再欽點,她們也是新皇後宮的妃嬪,聽從太子妃也就是新任皇后的命令。所以,誰尊誰長,暫且不能分出勝負。
「本宮怕自己走不到兩儀殿,長樂,一會兒你必須寸步不離攙扶本宮……」昇平輕聲叮囑,緩緩回身將冰冷的手搭在長樂手背,忽然笑了:「幼年時,本宮曾經有一位貼身服侍的的姐姐,本宮從未當她是宮人,予她同本宮一樣的吃穿用度,可是,後來本宮發現,她居然是本宮舅父送來監視的眼目……」
究竟鼻端是誰的血腥氣息已經不再重要,昇平此刻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李建成雖虐她在背後,但在人前必須演繹夫妻情深。她還是一名站在煌煌天威下的大唐太子妃,她還可以藉此保住代王漢王的性命。如今,她活於世的目的也只有這些了……
長樂猶豫的放手,昇平整個人跌入太子建成的懷中。此時此刻,怕是大唐全朝文武都已知曉太子夫婦新婚甜蜜羡煞旁人了。
拓跋貴妃鄙夷的看看她,摔開莫淑妃的手:「也好,你和她同樣都是病怏怏的南苗子,也該你教教她規矩才是。」
昇平過了半晌,才鎮定的說:「你給太子煮杯醒神茶。」
昇平立即低頭收斂眉目,以最純正的北語說道:「會,不禁會說,而且會寫。」
李建成攜昇平一步步後退,酒醉后的他彷彿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昇平身上,迫使她被動後退到床榻邊。
是的,她暫時不能說,李建成為人疑心太重,若在今日掀出此事便會懷疑昇平已經知曉東宮內的醜聞,從此必然再無寧日,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稍後,東宮內侍開始四下關閉門窗,並拽下垂繩在窗前落下厚重垂簾,幾片金縷碟的帘子密匝匝將東宮裡忙碌的一切掩蓋,瞬間與外世事物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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