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宮殺
第七章 眺君萬里瞬時回

李建成眼底布滿懷疑。昇平說的坦然,雙目直視他的疑惑,心底卻是萬般惶恐。李建成望著昇平,陰冷視線直入她的眼底。
昇平抱住懷中楊侑,向幾位神色不定的臣公冷笑:「國破家亡,本宮心中從不曾怨恨,只因民心所向天下盡歸,大隋滅亡實屬天命,當今皇上是千載難得的明君,敗於德高者本宮從不覺得羞恥。可你們這些舊臣處處緊逼,居然還以本宮性命邀功,難道你們忘了吃了我楊氏多少米面,用了我楊氏多少官餉嗎?」
昇平立即焦急的拽住長樂的手腕,急聲問道:「給秦王的信可送出去了?」
武士彟臉色急變,手捋濃密鬍鬚,畏縮弓腰向後退了半步,不再言語。身後幾人見武士彟被質問立即又站出長孫德勝補上:「太子妃承幸東宮,未誕育皇嗣,卻不容其他嬪妃隨侍太子殿下,是為無德,可廢!」
不知怎地,昇平竟然心中暗覺李世民雖然行事狂狷不守規矩,其實是個為人守信的男人,他不會似李淵李建成一般人前人後不同的虛偽行徑。
武士彟猝然昂首睜開雙眼,發現寶座上的皇帝李淵正目光犀利的直向自己,似要將他的心剜出來看看是紅是黑,他登時面如死灰。
李建成眯起眼打量昇平,心中開始思量此事是否可行。他知道李世民對昇平情迷,從貿然求娶到宮傾獨佔,李世民的痴情已經鬧得朝堂內外盡人皆知。
李建成逼近昇平,以手指抬起她的下頜:「可公主你送軍時候的表現可不是這樣簡單。」
李建成憤然甩開長樂,伸手欲掌摑昇平,昇平抱著楊侑挺身直視,雙眼眨都不眨的冷冷說道:「太子殿下,此刻辰時東宮宮門並沒落鎖。」
不必等李淵回答,幾位僵硬在朝堂上的大隋舊臣已經面色大變。
武士彟驚恐的睜大雙眼,瞪著昇平翩然扭身帶著侑兒離開,結舌難言。
長樂送畢消息立即趕回,惶惶的她進入東宮大殿就看見代王正餓的哇哇大哭,而昇平雙臂抱緊代王就是不肯放手,乳母站在一邊勸也不是站也不是,焦急的來回搓手,長樂心驚,立即弓腰走過去小心翼翼說:「太子妃娘娘,把代王給長樂吧,代王要吃奶了。」
乳母應聲答應,出去以碗擠奶來喂代王。
「本宮確實不准他人隨侍太子殿下,不過……」昇平回頭一俯:「您可有先問問太子殿下,他是否也願意只有本宮相陪伴?」
昇平聽命,對武士彟森然一笑:「你知道嗎,本宮今日所作所為都是皇上所命……」
「太子妃不必多慮,朕答應你,此事再不會提上兩儀殿。」李淵緩緩靠在龍椅上,雙手緊緊握住兩側蟠龍扶手關節泛白,笑容慈愛。
李淵見昇平闖朝堂心中已經非常不悅,但仍面帶虛偽笑容,「太子妃,為何闖入朝堂作此打扮?」
這般步步緊逼,這般掀揭醜底,他已是鬱火難燒,偏連皇帝李淵此時也開始猜疑他,如此下去還怎樣在朝堂上立足?武士彟顫抖雙唇,萬般艱難才說出一個字:「我……我……」
李建成蹙眉從李淵身邊寶座走出,一步步走下龍案寶座前的台階,直到昇平面前才恢復笑盈盈和圖書,他假意伸手想要攙扶起昇平:「本宮剛剛還跟父皇說,漢王獲救,第一個高興的人就是太子妃你。」
昇平再命宮人立即抱來代王,侑兒此時已大抱在懷中有些沉重,她將侑兒捧在懷裡低頭凝視。近來侑兒極其愛笑,小嘴粉|嫩,還嘬著臉邊昇平的手指。
他不暴戾時面容像極了李世民。長眉入鬢,面廓堅毅,唯獨一雙眼睛如李淵般添了些許笑紋,隱含著心底真實的陰狠冷意。
李建成當然忌憚。但他更想用自己的目光穿透昇平的心,看看她到底想和自己要做什麼買賣。李建成微微眯起眼狀似無意的回答:「二弟如果真來和本宮搶太子一位,給他便是,本宮為何要忌憚他?」
長樂還未攜墜角耳璫出門,昇平已獨自坐在梳妝台前細心打扮,只是心事過多過重,執眉筆的手指不住的來回顫抖,連半個眉梢也畫不精細。她用左手壓住自己右手強穩住心神,一點點描繪如同當年端木姑姑為獨孤皇后妝扮的精緻妝容。
李建成目光陰冷笑容詭異:「據說,秦王可是對公主你可是一往情深,你捨得這麼殺了他?」
李建成漆黑深邃的雙眼閃過一絲不惑,他大概以為昇平是真的瘋掉了。
太子建成一驚,所有朝臣皆回首望了過來。寶座上的李淵打圓場輕輕一嗽:「太子妃,回來吧。」
李建成鬆開手,昇平也鬆開壓在心底的沉重氣息,抱住侑兒給李建成翩翩下拜:「臣妾只求此事並無其他。」
「只要送出去就好,眼下本宮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秦王能不能收到消息就聽天由命吧。長樂,你必須把乳母的奶送出去給貓吃,看過以後再回來喂代王,從今天起本宮和代王的飲食一律以銀針試探。所用物件也必須小心謹慎。」
昇平摟緊懷中的侑兒,茫然望著他,「侑兒,如果你能快點長大該多好,你長大后姑姑就靠你了,姑姑現在實在太累了……」
李建成捏住昇平的下頜,似對心愛女子般:「只要公主你乖乖聽話幫本宮做事,來日登基,你必然是大唐的皇后,你們楊氏一門也算重拾榮耀了。」
昇平將代王面上素帕掀開,侑兒瞪著黝黑不諳世事的雙眼看著瞠目結舌的武士彟,她低聲道:「侑兒,來,跟姑姑一起瞧瞧,天下居然有如此無恥之人,毀掉故國還想存活于新朝,真是恬不知恥!」
李建成聽罷哈哈大笑:「你一個亡國公主如今又有何德何能能助本宮登上皇位?當初是憑你鎮國公主的頭銜李世民能揮師南下統一中原,如今他已凱旋歸來,父皇尚且還想要你的性命,你又有什麼珍貴東西可以跟本宮交換性命?」
她的意思是,李淵要逼死他……
昇平向前跪爬兩步,俯身悲戚道:「聽聞臣媳兄長被秦王所救,臣媳特地前來拜謝皇上。」
無處躲閃的昇平突然開口回答:「既然太子殿下已經看透臣妾,臣妾不妨就將心裡話說個清楚,臣妾是有私心,臣妾想憑藉太子殿下登上后位。雖楊氏一門已經滅絕,但只要臣妾能登上皇后寶位,對楊氏來說依舊是皇族外戚榮耀,李世民較太子殿下輸在起點和_圖_書,臣妾當然選擇與太子殿下謀划來日一同登基坐享天下。」
數名內侍見狀沖了過去,昇平摟緊懷中侑兒翩然跪在李淵面前,哀哀哭訴:「皇上德高聖明盡人皆知,即便真有宵小之輩教唆諂媚,臣媳相信皇上也必然不會輕信擅動,臣媳只求皇上保我姑侄性命……」
昇平停頓一下,隨即嫵媚笑笑:「屬實。」言罷朝堂一片嘩然,如此善妒確實不適母儀天下的位置。
武士彟臉色一青一白濃密鬍鬚不住的抖動,昇平再向前逼近他一步:「前朝臣子食今日俸祿,你不知感激反而諂媚惑眾,今日重卿本是舊日食客,你不知羞恥反而昧良陷害,你還有何顏面活在人世?」
「臣妾至親兄長死於李世民手中,臣妾親眼所見他用弓弦一點點勒死臣妾兄長。臣妾宮傾時更被他玷污身子,一輩子將帶著羞辱活下去,這都是臣妾和太子殿下做謀划的資本,臣妾對李世民已經恨之入骨,此時恨不得扒他的皮飲他的血,難道太子殿下不知嗎?」
由此可見昇平今日所作所為徹底惹惱了他。
「好,公主你最好想想到底要幫本宮做些什麼,本宮才會真正的相信你。」李建成定定的看著昇平,恢復了往日斯文儒雅,眼神柔暖:「以後本宮不會再打你了,不過,下次不許說本宮和公主的閨房床幃之事給別人聽,若是公主想要什麼,本宮一定會滿足你。」
昇平低頭晃動雙臂安撫被李建成聲音驚嚇住的侑兒,然後抬眼看著太子:「臣妾不敢,太子殿下不如與臣妾做個謀划吧。」
匍匐在地的宮人和內侍這才發現原本他們最熟練的動作今日因李建成沒有喝酒而被丟在腦後,他們實在是已經習慣在李建成酩酊大醉時訓練有素,唯獨此時青天白日,太子李建成竟然第一次清醒著便想要打人。
「你讓本宮憑什麼相信你?」李建成盯著昇平的表情一字一句問。
這是再美好不過的期望。因為昇平知道只要侑兒長大到足以去代國封地的時候,李淵就不會再坐視前朝的皇嗣安然生長,來日等待侑兒的不是女色財氣的腐蝕,就是一杯毒酒賜死。到底要怎樣才能保住侑兒的弱小性命,昇平根本想不到,她唯獨能做的就是多拖一日便贏了一日。
李建成聲音陰森冰冷,東宮的宮人和內侍見狀悉數怕得渾身瑟瑟發抖匍匐在地,唯獨昇平從長樂懷中接過侑兒,淡淡的俯身:「臣妾拜見太子殿下。」
東宮耳目太多,實在不適多談李世民的事,昇平只能將侑兒放在長樂懷裡,一再小心叮囑:「記住,長樂,一定要由你親自照顧代王,代王有一點差池本宮為你是問。」
昇平剛剛實在是急了,生怕乳母將侑兒討了去就此弄死,見到長樂她才肯鬆口氣回過神:「你……」昇平又回頭看了一眼乳母:「你先去把奶擠出來。」
武士彟頓時鬚髮亂顫,心中更是恐懼至極。他不敢隨意發泄,便看誰都是疑人,昇平沒走出十步,武士彟終還是嘶吼一聲,轉身以額頭碰在殿門上,頓時血流如注昏倒過去。
昇平從兩儀殿歸來時,疲累的靠在榻上才發現中衣已濕和_圖_書,原來不知不覺中滿身已經滲透冷汗。她此次兵行險棋為的只是拖延時日等待李世民歸來,她不能確定李世民會真真切切幫她活下來,但她至少可以將侑兒放心託付給他。
兩儀殿前,昇平懷抱嬰兒昂然直上,內侍來不及回稟皇上,她已經抱著代王闖入朝堂。
武士彟,長孫勝德,劉弘基,這幾位舊臣大隋國破投靠新君,心中始終覺得自己所得功名利祿岌岌可危,總要揣摩聖意做出一些新君所想之事。反倒是北族朝臣為人寬大直爽,將太子妃一事納為後宮內務不肯多加干涉。
「李世民。」昇平坦然對視李建成,唇邊噙笑:「太子殿下不是一直猜疑臣妾與李世民有苟且之事嗎,如果臣妾能讓李世民不與太子殿下爭奪皇位,太子殿下是否能留臣妾和代王的性命?」
昇平雙臂用力,不肯將手中侑兒相交,掙脫開李建成暗中的鉗制后,又向李淵深深施禮:「啟稟皇上,臣媳前來還有一事想要奏請皇上。」
昇平頓了一下。
昇平對李建成的輕蔑不以為然,「臣妾手中還攥有一人,此人才是臣妾救命的寶物。」
昇平抱緊侑兒,木然隨李建成的動作站起,心中百轉瞬間閃過,她又昂首對李淵說:「皇上,臣媳聽說,有朝臣提議廢掉臣媳太子妃位……敢問是哪位臣公的奏議?」
武士彟鼻息頓時粗重,腳步也不住向後退,昇平不由分說將侑兒送到他的面前,將侑兒面向武士彟:「本宮身處深宮不識大體尚且知道殺不及幼童,屠不及老嫗,你卻處處進諫處死代王,你是否還當得起個人這個字?」
昇平抱著侑兒走到幾位舊臣面前。剛剛還是悲慟的神情已經變得凌厲非常。昇平懷中的侑兒還在凄厲啼哭,她們姑侄每走到一處,昇平便屏氣定神的注視對方,直至逼到對方羞愧不敢對視為止。武士彟,長孫勝德,劉弘基,一個個逐一看去,沒有一人不躲閃眼前這個酷似獨孤皇后的女子。
昇平心中一暖,隨即心一狠將他臉頰用素帕蒙上,臉色沉下,命內侍宮人立即準備鳳輦趕奔兩儀殿。
送軍時她曾讓長樂去對李世民說等他歸來,就站在祭天台上的李建成怎會不知。
兩人僵持許久,昇平幾近絕望,李建成才忽地瞭然笑了:「果然是楊氏皇族的女子,所想所做都是榮耀尊貴。好,那本宮先暫時信了你。」
昇平淡淡一笑:「臣妾只不過猜想太子殿下此刻心中正在憂慮罷了。如今秦王即將回京,平大隋是他的功勞,佔南苗還是他的功勞,除了秦王不是長子,作為文穆皇后的次子的他具備所有取代太子殿下的條件,難道太子殿下不忌憚他班師回朝嗎?」
長樂點頭:「是,已經送走了。但奴婢根本出不了宮,只能託人送出去了。」
昇平怔怔,一股熱血剎那湧入面頰,熱滾滾的不知該如何反駁。
昇平回頭側目此人是大https://m.hetubook.com.com隋曾經的右勛衛,官小言微,昇平甚至不知道他姓字名誰。昇平嘴角噙住一絲冷意再逼上前一步:「本宮與太子新婚燕爾未足百日,你如何鐵嘴斷定本宮不能為大唐誕育皇嗣,莫非,你能未卜先知?」
但見,昇平緊緊抱住懷中代王徐步前行,身後一襲杏黃色長裳搖曳拖地,青絲被金鳳所固略有凌亂,雙眼因眉黛顰顰顯得赤紅,寶座上的李淵還沒開口,她已經帶著一股怯怯生生之氣跪倒在地。
李淵知道昇平是有備而來,唇邊笑意已經收斂,沉聲道:「太子妃,講!」
昇平咬住自己顫抖的嘴唇,一點點抿上粉蔻胭脂,再穿上杏黃色朝裙宮裝,為髮髻上別好九曲鳳釵,銅鏡里的她眉目堅毅,額頂珠玉累累。從鏡中望去,難以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是母后還是自己。
李淵沉吟片刻立即哈哈大笑:「太子快攙扶太子妃起身,本就是個朝堂議事還沒有斷言如何如何,太子妃不要心生間隙,代王一事可以暫緩……太子妃自然也沒有必要自絕於天下。」
李建成欺身逼近昇平,笑著問道:「你又想耍什麼手段迷惑本宮兄弟二人?你真當本宮是個痴傻愚笨的人嗎?」
一個被他百般羞辱的亡國公主,一個被他玩弄在手掌間的女人,居然膽敢提議與他謀划?李建成定定望著昇平語音里充滿譏諷:「你是本宮手中玩物有何資本與本宮謀划?」
李建成指著昇平的鼻尖,咆哮道:「別以為逼父皇留下你和楊侑的性命就能高枕無憂!你們倆的性命還是在本宮手中。」
幾名舊臣互相交換眼色,惶惶不想再任由昇平逼視,武士彟仰仗自己年紀略長站出說道:「前朝公主禍亂宮闈,以致煬帝荒廢朝政,今日以太子妃位進,侍奉大唐儲君,來日必然母儀天下后再亂朝綱社稷,實屬該廢!」
李淵坐在寶座上暗自皺眉。昇平這招是以退為進,先逼李淵這個一國之君答應保住代王性命。他若不答應,臣民幽幽眾口無法堵住,他若是答應,代王可暫且無憂……
昇平徐步逼向他:「那前朝臣子教唆煬帝徵收重稅修水路,從中中飽私囊,引得民聲怨道,今日以心腹之偽裝毀大唐於一旦,又該如何處置?」
昇平胸口悶氣根本無法鬆懈,李淵狡詐將此事歸結為暫緩,但不等於不殺,今日暫緩,明日來朝還是會殺,今年暫緩不等於來年不殺,可他已經以此堵住昇平所有借口再不好發作。
面色凝重的長樂應聲,抱著侑兒準備出門,抬頭便看見太子李建成眉間帶著陰鬱走進大殿,長樂頓覺惶恐,立即將侑兒抱緊藏好跪在一邊不想引起李建成注意,可李建成看見,還是揪起長樂頭髮拉到昇平面前:「你今天居然敢大鬧兩儀殿?」
長孫勝德臉色大為尷尬,他未料到昇平膽敢厚顏在大殿之上說出閨房之事,更不曾想被她一句話就逼到死穴上,只能犟嘴道:「太子妃只需回答,不容其他妃嬪隨侍太子殿下這點屬實否?」
李淵在昇平身後再此沉聲:「太子妃,你可以回來了。」
李淵眼底陰狠之色稍縱即逝,昇平鬧此一出為的就是逼李淵當著天下臣民發誓https://m•hetubook.com•com保住她和代王。眾目睽睽,最講仁德的李淵必須立此誓言來保住自己的賢德聖明。
昇平淡淡的看著李建成在人前做戲並不揭穿他的尷尬:「那是臣妾多心了,臣妾以為東宮深夜關窗落簾是為了杜絕外人是非口舌傳到皇上耳朵里影響太子殿下的聲譽,原來不是,太子殿下並不怕這些。」
北人並不以此為恥,因為兄死弟及其妻已是普遍情狀。北族人骨子裡崇尚武力搶奪,男人以搶奪部族牛羊女人為強悍可敬,哪怕是父親兄長的女人,只要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可以收納在身邊。
雖然李家軍民隨中原教化已經幾十載,但此等行為還在攻城略地時使用,李淵的莫淑妃就是在侵擾大隋邊境時奪得,他收入後宮后還經常以此為榮說出炫耀,可見北人生性不循規蹈矩,更不以此為恥。也正因為他們一邊接受南漢教育,一邊放縱自己的北方規矩,才會有眼下複雜的情感糾葛。
李建成挑眉看著她:「說。」
昇平一步步後退,李建成一步步逼近,昇平抱著侑兒的右臂已經酸麻,但左臂還被李建成鉗制在手中無法掙脫。
此時,大殿正中李淵正坐在龍案后沉吟,兩側分列朝臣聽見殿門咣當聲響紛紛回首窺視。
昇平聞聲冷笑,回頭睨了那人一眼,認出眼前這位懷抱北朝笏板的舊臣當初在大隋時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留守府行軍司鎧參軍,名叫武士彟,如今朝堂改天換地,沒想到他也更換了職位,看穿戴猜測已經是一品大員。
長樂見狀知道發生大事立即答應:「是,太子妃娘娘,這個奴婢知道了。」
昇平將懷裡的楊侑向前遞上:「楊氏一門全靠仰仗皇上聖明才能保存血脈,臣媳對此感激不盡,今臣媳兄長得救,臣媳了卻心事,願遂民意自裁以慰天下不平之心,懇請皇上替臣媳保留代王性命。」
昇平吃不住痛,只能痛苦的回答:「本宮害怕自己沒有性命能活到代王長大,所以想求太子殿下和臣妾謀划。臣妾想助太子殿下登基換太子殿下留臣妾一條性命。」
此等妝扮惹人憐愛,更別說此刻昇平雙目含淚泫然欲滴,眾人對昇平的容妝打扮頗感驚艷,再加上代王楊侑驟然在她懷中驚哭,孩提嗓音尖銳刺耳,整個大殿文武百官,即便不能看見昇平身影的人也能聽見凄厲的哭聲,大約知道即將有大事發生。
李建成原本凝聚的戾氣還來不及爆發,昇平一句話已經指明他的軟弱。李建成回頭惡狠狠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昇平接受李建成的打量,他的目光彷彿要剝開昇平的衣裳,讓她赤條條的在自己面前袒露一切。
李建成一把拽住昇平纖細的手腕,昇平因懷中抱著侑兒不敢大動反抗,只能任由他一寸寸掐進肉里:「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武士彟此時已經退無可退,直直被昇平逼到殿門前,咣當靠在上面,雙眼一閉緊咬牙關。
昇平逼近武士彟,用極小的聲音在他面前道:「本宮已說這麼多,你認為,寶座上的九五之尊還能信你多少?」
昇平對李建成的懷疑報以同樣冷笑:「他願意自投羅網與本宮何干?」
昇平立即咬緊牙下拜:「謝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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