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香嘉上恢復了懶洋洋的語調:「一天數億美金的損失,香嘉運一向最愛錢,你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杜柏欽說:「不用。」
一路出了莊園,進入市區,此時正是晚間交通高峰時段,杜柏欽手上握著方向盤,前面路口|交通燈仍未恢復,穿著防水外套的交通警察在指揮秩序,他耐心地踩下了剎車。
首相梅傑不得不臨時取消了出訪計劃,趕回官邸部署救災事宜。
思索了兩秒,他淡淡地答:「回撣光吧。」
杜柏欽問:「你沒見過她?」
由於偏遠獨特的地理位置,干漾山的冬天一直佔據著首都大區最低氣溫點,山道多彎且不平整,也不適宜滑雪,因此除了本地居民,冬天幾乎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
蓁寧沒有說話。
早上八點之後,政府和警察局電話被各地的求救訊息爆滿,天氣預報反覆滾動播放,說這是首都近十年來最大的一場暴雪,路面的最深積雪甚至達到了三十五厘米,部分偏遠的山區更是出現了二十年來的最低氣溫,許多的滑雪場地有遊客失蹤被困,還有一些偏遠地區的居民受凍缺乏醫療救助。
到下午五點,城區地面秩序基本恢復了正常,所有的救災人員的部署工作已經完成,杜柏欽一拍桌子,將剩餘的一沓文件往謝梓桌面一推,取了外套就往外走。
何美南的聲音慢悠悠的:「你看他又酷又拽,跟以前一模一樣的討人厭是不是?——不過是在死撐,他這一陣子動不動就暈過去,我不放心才跟來的。」

索性轉過頭,眼不見為凈,狠狠地叉下一塊蛋糕。
康鐸市依山傍海,城市往北是較平緩的泛鹿山脈,干漾山是西北走向,離首和*圖*書都較遠,有一段未經開發的天然峽谷和險峻山道。
司三又說:「換您平常的那輛車吧,安全一點。」
報紙對這樁告吹的婚事熱情未減,一日一日有新聞出來,說將茉雅為情消瘦,在演出的舞台上昏倒,更有知情人士出來爆料,說婚禮取消是因為杜柏欽有了外遇。
康鐸城區的居民在睡夢中過了一夜,早上推開門,發現世界都變了一個樣子。
杜柏欽給謝梓撥了電話,交代了幾句香嘉上的事情。
何美南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吃東西:「你胃口真好。」
杜柏欽深深凝視她,眼睛里有她讀不懂的深情:「我們談一談,好嗎。」
再出來,場中不見了熟悉的身影,也許如何美南所說,他提前走了。
留在城區找她方便一點。
杜柏欽忽然低頭,喚了一聲:「蓁寧。」
他從蓁寧通訊錄上複製的這個應該是私人號碼,電話響了一會兒,是于姬懸本人接聽的。
昨晚一場巨大的暴雪襲擊了首都。
他的身體支持不了太久的應酬,若非今晚真的是太關鍵的一步棋,何美南也不會同意他出來。
姬懸轉頭問經紀人:「今天幾號?」
好不容易出了城區,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汽車的大燈掃過去,一望無際城際公路白茫茫一片,路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車子,杜柏欽一路上風馳電掣,激賤起片片飛雪。
杜柏欽先打電話給香嘉上。
他踩著油門倒車,車子低低地轟鳴一聲,飛出車庫,轉出花園車道,往莊園大門駛去。
杜柏欽車開得太快,伊奢油門都幾乎踩到了底,性能極好的越野車一路飛馳,可是轉了幾個彎道,還是不見了前面的車輛,只好撥他的www•hetubook.com•com電話:「殿下,當心安全,我們跟不上你。」

國防大臣辦公廳的的電話此起彼伏,會議室的人員出出入入,今天頭兒的脾氣格外的暴躁,偏偏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連喝口水的喘息時間都沒有,連替陸軍參謀長送文件的年輕小侍衛官,都感覺到了他的焦躁不安,輕手輕腳地在會議桌上擱下文件夾,連他一向傾慕的杜柏欽那位美艷秘書官都不敢看一眼,一溜煙跑走了。
杜柏欽抬手扶住一把椅子:「明天下午一點,我去酒店找你。」
然後他只好聯繫她在墨國唯一的親友,于姬懸。
杜柏欽說:「嗯,我知道的,具體|位置是在哪兒,是墓園嗎?」
唯恐他不明白,姬懸補充了一句:「是她的生身父母。」
待到忙完緊急事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秘書給他備了早餐,杜柏欽在這個間隙抽空看了一下各地災情的報告,似乎沒有任何干漾山一帶的消息。
司三將一個瓶子放進車前:「您的水杯,當心別咳嗽得太厲害。」
姬懸呀了一聲,停了幾秒,身邊的嘈雜聲立刻消失了:「杜先生。」
蓁寧心輕輕地跳了一拍。
酒店停車場。
杜柏欽匆匆忙忙地走進來,傭人手上還拿著他的外套,待他在車庫門前站定,趕忙服侍他穿上大衣,伊奢正在裏面領著侍衛檢查油箱。
身後忽然有低低的咳嗽聲響起。
杜柏欽愣了一下,他今天特地空出了下午的時間,沒想到她跑得無影無蹤。
杜柏欽詳細了問了地址。
夏季時候鬱鬱蔥蔥,風光旖旎,是絕美的觀景勝地。
蓁寧高跟鞋穿得有點累,到休息室里坐了會兒。
更有報道言和*圖*書之鑿鑿說是S小姐,杜柏欽動用關係壓了一下,才略微平息了一點。
伊奢站起來,對他點點頭,拉開了車門。
他今天輕車簡從地抵達酒店。
杜柏欽簡單交代說:「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蓁寧獨自躲在角落裡兀自出神。
她孤身一人去,他也不放心。
大雪還造成了部分居民區的停水停電。
只是明天他要隨梅傑訪問,公務在身分不開身,要接她回來,只能等明天的工作結束。
杜柏欽從停車場去酒店,只進去了十分鐘,出來時臉色神色莫測,手上捏著一張印著酒店標誌的白色紙條。
聲音喑啞溫柔,千迴百折。
花園裡的樹枝落了一地,孩子們昨天丟在草坪上的玩具車都被大雪覆蓋得不見了蹤影,街道上的車子頂上一層厚雪,大雪壓彎了樹枝,掉落的斷枝攔住了街道,還造成了無數起交通事故,全市都陷入了大面積的交通堵塞。
司三站在門前:「殿下,讓司機送您去吧。」
然後打蓁寧手機,自她離開泛鹿,他就再也沒能聯絡她,這一次也沒有運氣,關機。
杜柏欽在電話這頭笑了:「他說得也沒錯,我還真是想煎一下,你們富得流油了。」
香嘉上說:「老頭子是老一輩人,一向講究精忠報國,但聽了老大花言巧語,以為你要扒了香家的命脈。」
原本是三個小時能到的干漾行省,即使開到了儘可能快的速度,限於路況太糟糕,還是超出了三個小時。
姬懸嗓音很清潤動人,跟蓁寧有幾分相似:「她去祭拜父母,今天是我姨和姨爹的忌日。」
她訕訕地放下了叉子。
杜柏欽不客氣地道:「你收拾收拾你那憊懶的樣兒,老頭子一向疼愛你,雖說香嘉運掌了和_圖_書權,你要重整河山也不是沒有可能。」

杜柏欽略有疑惑:「她為何要去那裡——」
到了下午,更壞的消息傳來,有一輛旅遊大巴翻入山谷,近十人失蹤,軍隊調用了直升機搜尋被困人員。
沒想到蓁寧早已離開,只在前台給他留了一張便條。
蓁寧冷冷地答:「我憑什麼要接你電話?」
于姬懸聽經紀人報了日期說:「她應該是去干漾山區了,只要她在康鐸,都會去的。」
姬懸答:「不是墓園區,是一個村莊的山坡,我媽媽和小姨是那裡出生的。」
杜柏欽坐進車裡,司機問:「殿下,去哪兒?」
香嘉上意興闌珊地:「杜先生哪裡看得上這點小錢?」
侍衛一直守在樓下,她早上都沒下過樓,房間已經空了。
杜柏欽問:「蓁寧今天可聯絡過你?」
香嘉上這幾日陷入家庭大戰,聲音有些疲憊:「她不是在酒店,被你的人看得嚴嚴實實?」
香嘉上來了點兒精神:「你勾結了熱門公主,我家老大氣得跳腳,沒空理我這兩天。」
杜柏欽搖頭:「不夠快。」
杜柏欽客氣地說:「于小姐,抱歉打擾你,我是杜柏欽。」
杜柏欽雙眼專註看著路面,耳邊塞著藍牙耳機:「你用定位系統跟上我的車子,我先走,隨時聯繫。」
伊奢帶了兩名保鏢開了一輛車跟著去。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那個高瘦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立刻推開門跑出來。
他出行都盡量小心,不欲張揚。
杜柏欽低沉動人的嗓音,略帶嘶啞:「你要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杜柏欽輕咳起來,將電話移開了一會,才說:「香嘉運跟我真沒法談了?」

首都城區的政府應急和圖書救災預案啟動,大批的交通警察和特警出動,清除路面雜物,恢復重點幹道的交通。
此時勉強支撐半晌,他已經有些站不穩。
何美南陪著她閑聊了一會兒,被一位漂亮小姐拉走了。
是她大筆一揮的瀟洒筆跡:我今天有事。sorry。
一邊又對著電話解釋:「對不起,我在劇組拍戲,都忘記了。」

蓁寧心緊了緊。
蓁寧只覺得皮膚條件反射一般地發緊。
侍衛擁簇著他低調地離開了。
泛鹿莊園。
他這幾天的外出都格外低調。
杜柏欽坐進了駕駛座。
香嘉上笑嘻嘻的:「你得派來軍隊解救我。」
杜柏欽抬頭看了一眼車窗外的天空,高樓大廈的縫隙之間,雲層一直陰沉沉地壓低,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雪。
杜柏欽撫摸她的臉,手無法控制地有些顫抖,蓁寧躲了一下。
蓁寧嚇了一大跳,橫著脖子回他:「誰躲你了?」
然後用了地圖搜索,發現那是一個非常小的村莊。
杜柏欽說:「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杜柏欽固執了撫上她的臉頰,嘆息了一聲:「明天,等我。」
只是早已引起民眾議論紛紛,茉雅這幾年的公眾形象營造得非常的好,民眾都很喜歡她,早已將她看作未來的王妃,還有激進分子到市政大道抗議,要求他出面回應此事。
杜柏欽昨夜凌晨四點就被首相秘書室的電話叫醒,起床披衣趕到了撣光大樓,政府要臨時調配官兵和軍隊進行救災。
蓁寧想了一下,嗯,她最近似乎是吃得有點多。
杜柏欽直接掛電話:「沒空跟你廢話,我讓謝梓聯絡你,我今天沒時間。」
香嘉上答:「沒有。」
杜柏欽直接說:「我電話有反監測系統,你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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