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忽然停在了車前,靜靜佇立著,望向圖書館。
惠惠跟我並肩,在我身邊蹦蹦跳跳的,手上袋子一晃一晃,一直不斷跟我說話。
衣著精緻的售貨員立刻上前,輕聲細語:「小姐晚上好,需要為您服務嗎?」
這麼長時間來,看著身處權勢中心的他,身居要職,卻諸多制衡,我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恐懼,我怕他有一天被這個捲入這個金融王朝的漩渦。
他對我溫和地道:「我有事忙,你自己照顧自己。」
我拉開大門,我不知該如何稱呼她,身邊的人都喚她林經理,可是我聽過家卓私底下喊她大姐,話在嘴邊兜了一圈,還是只能羞赧笑笑。
剩下的眾人面面相覷一番之後,惠惠雙手一攤:「抽籤吧。」
惠惠咬牙:「咱還怕了他們不成!」
我在客廳看電視,麥昆的作品發表會,這個天才設計師的英年早逝,使得時尚界圈掀起了一股頹靡黑暗的英倫懷念風潮。
我噔噔蹬跑上樓,他從房間走出,喚我:「映映。」
我們去一樓看衣服,惠惠興緻勃勃地拉著我逛男裝:「這件他穿會不會好看?」
家卓聽罷,笑得開懷:「你幾時要去朗誦?」
我們來到時,廣播社的幾位已經等在圖書館門前,楊睿逸也準時從圖書館出來,手上還拿著課本,立即充滿革命激|情地上前握住我的手:「躬逢盛宴,江同學加油。」
圖書館前微風吹拂,人流出入,靜謐如常。
他點點頭,挑出一件,淡淡地說:「這一件很好看。」
戲劇社歷年來的節目都是以誇張詼諧又不缺乏深刻的表演風靡全校,這次大家更不敢放鬆,演員們可是辛辛苦苦通宵排了幾個周的戲。
張宇軒對大一妹妹的攻勢無可阻擋。
我走過去拍她腦袋:「淫賊,看什麼看?」
忙碌之中聽到門鈴響起。
過了一周,家卓去香港開會,回來饋贈給我一個精美盒子。
我隱約記得朱碧嬋似乎是家卓秘書。
林寶榮略微點頭:「咖啡,謝謝。」
她又說:「我們快畢業了,楊睿逸要找事務所實習,也需要穿得正式點了。」
我大吼:「給千百萬在那摧殘生命的不義之火中受煎熬的黑奴帶來了希望——」
「啊……」我張口:「還是不要的吧,我緊張……」
我心頭撲騰一跳。
他坐在我對面,握著湯匙淺笑:「那麼,是發生了什麼事?」
耳邊一片歡呼雀躍的時候,我恨不得一掌拍死韋惠惠。
我心底最深處的那種乾渴,那種于荒漠之中看到海市蜃樓的綠洲,永遠可望不可即的那種渴。
鄧玫美人兒親切慈祥地在我們辦公室轉了一圈,慢悠悠地對秘書長說:「蔡兄,圖書館門前陶公雕像下乃集天地精華靈韻的風水寶地,貴社何不效仿先賢,振臂而起喚醒我等泱泱愚昧民眾,周二下午,我們恭候貴社精英的精彩演出。」
https://m•hetubook•com•com老大不在,秘書長倒是勇於承擔後果,卻在第二日突然被導師欽點要下鄉做調研。
獨自一人在家的黃昏,推開露台的門,不知不覺間,秋風已經漸漸涼了。
惠惠撥開人群站到我身旁,笑容甜美:「今天謝謝大家捧場,請給我們最美麗的人權戰士和從天而降的英俊騎士一點掌聲好嗎?」
自從婚後,家卓每次出差都記得給我帶禮物,一般是名牌的鞋子或包包,都是年輕活潑的少女風格,顯然他永遠不會走進這樣的店鋪,明顯是出自秘書手筆。
四周一片寂靜之中,他悠然將我放下。
林寶榮笑笑站起身:「我還有事做,映映,你如果有興趣改日邀你去香港,公司年會要開。」
惠惠竟不反抗,只嘿嘿一笑。
我捂著臉拚命擠出人潮,跑向行政大樓,然而路邊空無一人。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我起身給他舀湯。
將她請進屋,我問:「喝什麼飲料?」
「老二貫穿的兩個牌子最新款秋冬裝。」她併攏膝蓋坐在沙發上,姿態優雅地端起咖啡:「朱碧嬋將一通電話打到了我辦公室,讓公關部送來給你過目,以後這件工作由你來做吧。」
我說:「我想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撇嘴:「哪個倒霉鬼?」
林寶榮這時打趣了一句:「都娶了老婆了,還要我做甚。」
全社上下充滿信心,只等老大回來慶功。
我湊過去,看到他乾淨的黑髮,潔凈的頸脖,皮膚之中的肌理和紋路,我伸手過去,輕輕翻開他襯衣的領子。
韋惠惠等在麗柏門口,穿著一件弔帶裙,吸著杯飲料探頭探腦地望。
他的發尾微微扎手,他身上混合著硬質紙張和淡淡油墨的味道,那麼溫暖的氣息。
惠惠放聲尖叫:「好!」
直至開學一周后,我下課回家來,看到家卓行李箱在客廳。
他走到我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我完全忘我,望著天空:「在自由到來的那一天,上帝的所有兒女們將以新的含義高唱這支歌:我的祖國,美麗的自由之鄉,我為您歌唱。您是父輩逝去的地方,您是最初移民的驕傲,讓自由之聲響徹每個山崗!」
我張眼忍不住怔怔地望著他。
我依然真心同他致謝:「謝謝你。」
「隨便看看。」我問:「買好了嗎?」
越來越多人圍觀,有路人吹起響亮的口哨。
第二日我在家,開學我已大四,即將進入社會,自知從此之後不可再如此嬉戲玩樂。
「似乎是周四,可能湊不上。」他笑笑:「加油。」
我說:「那我們去吃宵夜。」
他明顯神情意外,隨而誠摯地道:「謝謝你。」
惠惠自上大學開始談了三次戀愛,每次都沒到半年就開始抱怨沒意思繼而高喊我要自由,然後那男的順利淪為下堂夫,她就繼續跟我廝混。
我直起和*圖*書身子站穩,底下圍了一圈人,老大領著我們一班同仁齊聲喊:「映映,拼了!」
我坐在桌子旁,捧著飯碗念念有詞:「我夢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聖光披露,滿照人間——」
我微哂,悄悄低了頭。
我瞪他一眼,一把掙開了他。
他隨即挽著身畔的女孩瀟洒離去。
十六樓的廚房外望出去,是今生不再的盛世美景。
惠惠轉身一把將臨時匆匆趕回來的老大推了上來:「玫玫,老大為了你連手下愛將都犧牲了,有沒有打動你那顆冰冷的小心靈?」
沉靜華麗的奢侈品牌,明亮燈光照耀下的深褐色的原木櫥窗,整齊的一排一排的西服襯衣,質地精良的布料閃爍著隱隱約約的光澤。
我臉頓時有些紅。
「楊睿逸。」她竟然有一絲扭捏:「上次認識之後,他打電話給我……」
我將一沓稿紙按在胸前,憂國憂民口吻:「我對你們如此無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際,我輩只能奮不顧身。」
我有些訕訕的:「怎麼會想到我,大姐的品味比我好。」
我起來送她:「謝謝大姐。」
真是利落瀟洒的女子,我忍不住暗暗欽嘆一聲,轉身回屋。
我搖頭:「累了,改天吧。」
他雙手仍攏在我腰間,儀態瀟洒不羈地對我笑,聲音朗朗地傳了出去:「同學,你是哪個系的,什麼名字?」
我側頭,看到人群旁邊一個男生,身形高挑,穿棉質黑色長褲白T恤,身旁挽著一位紅裙嬌艷女孩,嘴角一抹淡淡嘲弄的笑。
售貨小姐態度客氣:「小姐你可以看看這件,這個碼數合適。」
惠惠拖著我走上台階,底下有人喊:「上去!上到上面去——」
晚會前一天,本校最受歡迎的樂隊主唱,蟬聯三屆校園十大冠軍的張宇軒宣布加入廣播社。
我忽然聽到嗤的一聲冷笑。
她點點頭。
感覺到身後的一束視線,我轉頭,看到男子扶著門框站在門口。
我上上下下瞧她,說:「有點不對勁。」
我在家一邊畫設計圖一邊研習時尚雜誌,幾番琢磨,才忐忑地替他挑了幾件衣服,按照他喜好的一貫優雅低調的風格,挑了深灰的西服套裝、純黑的雙排扣軟呢大衣,還有略偏時尚休閑的軍綠風衣和和駝色外套。然後打了幾通電話,店裡派人送來,我簽收,然後一件一件掛好在衣櫃。
惠惠捶他:「你一邊去。」
我斟酌了一下,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他還成。」
一日傍晚,家卓下班回來。
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
我只好順著她的言語,禮貌地喚:「大姐。」
「映映,我談戀愛了。」 她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春風蕩漾。
我轉過頭,繼續揮舞著手臂:「 如果美國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這個夢想必須實現。讓自由之聲——從新罕布希爾州的巍峨hetubook.com.com的崇山峻岭響起來——」
雕像和石基之間還有一處窄窄的平台。
整個社團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幹部滿懷悲愴地輪流著將手伸進了紙箱。
惠惠拖著我手:「女裝在三樓啊,你怎麼跑這來了。」
電話斷了。
短短几秒鐘,我感覺自己心臟碎成一片片綺麗的花朵。
他笑笑,順從地低下頭。
她看出我心思,淡淡地道:「都已是一家人,家卓喚我大姐。」
我站在一旁,慢慢地看了一會兒她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然後對她示意比劃了右邊的方向。
我跟著他走進更衣間,問:「不知是否和你心意。」
他不動聲色站起:「我上樓了,你慢慢看。」
鄧玫帶頭鼓掌,楊睿逸拚命吹口哨,老大聲嘶力竭地喊我名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閃著興奮的光芒,群情激昂,掌聲雷動。
我走到樓下,看到電子屏幕上的人,門外的女士,時髦短髮,鑽石耳釘亮晶晶,穿一身精緻套裝短裙,竟然是貴客蒞臨。
我腳下一空,然後倒頭從台階上栽了下去。
廣場的花樹小徑上,我看到方才的那個男生站在路上,身邊的女孩拉著他的手似乎有些賭氣地說著什麼,他回頭望見是我,別有深意地對我笑笑。
我輕聲答:「我先看看。」
八卦女王韋惠惠打聽了一圈回來,兩眼一黑,撫額長嘆:「張宇軒竟然是鄧玫表弟,唉——」
我屏住呼吸,有一瞬間,甚至分不清此時此刻身在何地。
只是一秒鐘的事情,只感覺得到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了我。
林寶榮同我走到門前,忽然望著我:「我之前一直不明白家卓為何匆促結婚,現在看來,他這個決定,果真有幾分妙處。」
下午,家卓致電於我:「映映,我要出差,晚上不能回去了。」
一瞬間,我目光盡頭忽然看到,不遠處的行政大樓前一行人走出,為首的那一個瘦削挺拔身影,轉身客氣地身旁的幾人握手,然後走向路旁停著的黑色車子。
我驚慌中張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異常精緻俊美的臉龐,額前幾縷深棕色的發落下,狹長的內雙眼皮很有神,嘴角一抹微微譏笑。
周二下午,秋光高遠,風和日麗。
林寶榮繼續說:「之前他的衣服都是我給他挑,然後由店裡專人直接送來,現在交給你,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店裡看看。」
她偷偷瞄了一眼價格,咋舌:「好貴。」
我臉頰發燙,咬牙切齒,竟然異常流利,一篇長文背得一字不差,還抑揚頓挫地讀出了豐沛情感。
「家卓,」我突然低聲說:「讓我看看你衣領。」
觀眾這時方覺醒過來,頓時跟瘋了似地鼓掌大叫。
大家鬨笑,然後互相寒暄。
林寶榮說完朝我笑笑,窈窕身影在樓梯轉角一閃而過。
他身旁助理模樣的人拉開了車門。
我獨自走到另外一邊的櫃檯去看商務男裝和圖書
簡單清爽的海藍色襯衣,袖口挽起,手肘撐在牆上,白皙手腕上戴一塊樣式簡約大方的純鉑表。
我回房間打開,是一塊芝柏的手錶,淡淡玫瑰粉的腕帶,錶殼周圍一圈細碎的鑽石,非常的可愛秀氣。
我心頭有些微滲的蒼涼,我已經結婚,竟然不知道丈夫穿幾號襯衣。
我不過是想看看他穿幾碼的衣服。
我給她倒咖啡。
她對著售貨員比劃:「他這麼高,不胖也不瘦,要穿哪個碼?」
「我夢想有一天,甚至連密西西比州這個正義匿跡,壓迫成風,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將變成自由和正義的綠洲。」
身邊的米色沙發,透明茶几,色調淡雅的寬闊客廳,都已遁入虛空,只剩我凝望著身旁的這個男子,突兀成一個僵硬的姿勢。
她點頭:「您隨意看看。」
觀眾歡欣鼓舞。
陽光耀眼,他耳邊有亮光一閃而過。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很貴,我買不起那麼貴的。」
玻璃窗外,夕陽下一段剪影淡薄秋光。
她像幼稚園裡得了糖的小孩,抱著我呵呵直樂。
我心中隱隱的失落之情,懶得理會他。
他生日是九月十二日。
父親秘書每月定時給我給我撥款,我手上還有家卓給的卡,可我不想花他的錢,為了這衣服,我暑假給幾間小公司的工程隊畫了好多張設計圖。
夜晚的玻璃之城,燈火流光溢彩。
惠惠尖叫一聲:「映映——」
鄧玫瞪老大一眼:「那還得看演出效果,快開始快開始。」
我接過拆開,看到燙金的封面時尚男模立體冷酷的臉,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我琢磨不透她話里究竟什麼意思,只得微笑。
我直接地答:「我喜歡他對待生命的方式。」
惠惠扯著嗓子喊:「新入學的師弟師妹,歡迎加入戲劇社,在這裏你將實現你人生最美的夢想——」
而我似乎已不能自持。
我獃獃站了半晌,才轉身往回走。
我點點頭,繼續埋首念念有詞。
忽然我聽到身旁有人低聲地喚他:「副總……」
我忍不住露出微微的苦笑。
眾人大聲鬨笑,用力鼓掌,大聲叫我名字。
很不幸,抽中那支黑色簽的,是區區在下。
「我給你帶了禮物,」他笑著說:「擱樓下行李箱了。」
初秋的夜,我的皮膚一寸一寸地裂開,褶皺之中都是細細的屑。
我拉著她往外走。
他望著我啞然失笑:「映映,為何要背誦馬丁路德金?」
幾個客人進來也是低聲的交談。
她雙手一托,我一屁股爬上了那方大理石。
「好了。」我聽到自己夢囈一樣的聲音,緩緩將手抽離,夢醒了。
一眾人在底下笑得幾乎打跌。
林寶榮坐下,並無多餘寒暄,直接將手中一個大袋子遞給我。
「是要去哪裡?」
我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大杯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下周我和南大校董約有午宴,但和-圖-書不記得行程上是那一天。」 他微微思索:「需要我過去嗎?」
惠惠點點頭:「去吧。」
好好地睡了一覺,起來收拾課本,整理設計圖,然後發電郵聯絡實習單位。
我最後看了一眼手上的列印稿,心一橫豁了出去,清清嗓子開口:「一百年前,一位偉大的美國人簽署了解放黑奴宣言,今天我們就是站在他的靈魂安息處集會。這一莊嚴宣言猶如燈塔的光芒……」
我滿懷激|情澎湃:「讓我們回到密西西比去,回到亞拉巴馬去,回到南卡羅來納去,回到喬治亞去,回到路易斯安那去,回到我們北方城市中的貧民區和少數民族居住區去——」
陸陸續續經過的人群圍城了一個小圓圈,他們大笑,鼓掌,揮舞著手臂。
他面色不錯,手插在兜里:「多謝你費心替我置裝。」
我咬唇蠻橫地答:「就想看看。」
一周沒見到他,我竟有些欣喜:「你回來了。」
我看到惠惠捧著DV,笑得幾乎拿不穩。
「下周二。」我答。
我隱隱覺得這一切似乎有著最難以預料的可怕後果。
我知他不願欠我情分,努力劃清界限,使我們關係維持在安全範圍內。
家卓坐在一旁陪我看了一會:「嗯,喜歡他的設計?」
除了閉眼我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看著她的神情,心知這一次她真栽了。
此事說來話長,話說我們戲劇社老大暗戀廣播社美女社長多年,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眼見我們業已大四,即將各奔東西,我等眾人實不忍看著老大抱憾終身,在上個星期迎新晚會前夕,我們熱血秘書長趁著老大不在學校,拍著桌子同廣播社誇下海口,若誰的節目略輸一籌,就得無條件答應對方社團提出的一個要求。
一會,惠惠來找我,手上提了兩大袋子,饒有興緻跟著我看:「映映,怎麼突然要看正裝?」
他手中那一件,細條紋的深藍線衫,搭配淺棕色外套和同色系暗格圍巾,散發著淡淡的奢靡休閑氣息,這並不列屬林寶榮給我的名錄,也不是家卓素來簡約的衣著風格,那是我在青雲路一間外貿店看到的,似乎適合是出席時尚派對或是周末去喝點酒的裝束,我不知道他會否喜歡,只是覺得他穿起來應該會很好看,我曾暗暗希望他偶爾能輕鬆一點,享受屬於自己的私人生活。
秘書長咬牙切齒:「你莫太得意!」
小小的廣場開始有人圍攏,竊竊地笑。
他有些微微驚訝,然後不置可否地笑笑,彷佛是聽到一個小女孩童真的戲言。
他眉間疑惑:「為什麼?」
「上海。」他繼續說:「可能要一周——」
惠惠奇怪:「你不看了嗎?」
他摸摸我頭,語氣平淡,卻是字字照心:「映映,價抵千金。」
廣播社諸人吆喝:「大聲點!聽不見!」
晚會投票結果出來,我們輸了人家九條街。
他提醒我底線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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