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怔了下后，仰起臉笑：「謝謝駱駱安慰我。」
被女孩細細的手指尖從腕骨上摩挲下去，駱湛下意識地想躲，但所幸理智克制住了本能——他硬是綳在了最後一個剎那，一動未動。
「……主人。」
因為目不能視，小姑娘抱上來的動作並不快，甚至是在空氣里先小心地伸出手摸索了一會兒，確定下他的位置，才拽著他的袖口慢慢抱了上來。
他是「駱湛」的時候，可沒得到這樣的評價。
——如果不是知道這小丫頭長了只小狗似的靈敏度的鼻子，那他自然也不需要來之前給自己做那樣的折騰。
唐染奇怪地問：「那我剛剛怎麼沒聽到？」
駱湛的身影僵在原地。
所以從駱湛14歲進入k大少年班開始，即便繞著駱小少爺的女孩子隨時能原地召集起一個加強團的編製，但駱小少爺身周三米內依舊很難見異性生物存在。
從女孩那隻手擦過他腰側，到環向後，再到呼吸貼近、溫度相合，最後再無空隙——駱湛有太多的時間去躲，甚至躲開以後他也能給自己找個足夠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過去。
駱湛聽見稱呼下意識回眸，正被這一笑晃了眼，心旌搖蕩。
心底https://m.hetubook.com.com那顆穀粒長出的參天大樹他還未見，但彷彿已經看到滿枝頭搖曳的明艷的花，開了一樹芳香沁人的春天。
唐染更沮喪了：「阿婆說女孩子16周歲以後就算再發育，身高也長得很有限了。她還說我骨架小，等成年以後也最多只能比現在高几公分。」
幾秒后，那個機械聲音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情緒：「我是家居服務型機器人，以交流為主要功能，目前尚未開發其餘功能，主人。」
但他沒有。
唐染認真點點頭，信以為真。
他走神的時候，小姑娘的注意力卻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懶洋洋又不正經的駱小少爺這輩子坐姿都沒這麼端正過。更別說，還有隻不安分的細白的小手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妄為」。
「嗯。」
從小姑娘的表情里品出一點嫌棄，駱湛好氣又好笑。
幾秒后，駱湛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摸過，然後身前響起女孩驚喜的低呼：「店長說的是真的，啟動以後，摸起來的溫度和觸感果然都像真人一樣。」
房間里安靜幾秒，那個恬然的輕聲又冒出來：「駱駱，我能摸摸你身上其他地方嗎？」
和_圖_書唐染不假思索：「五官！」
「眼睫毛好長啊。」小姑娘發出驚訝的低呼，「摸起來軟軟的，好像還有點翹起來。」
唐染不察，面前的「機器人」身影驀地僵住。
半分鐘后。
感受到聲帶似的震動，唐染原本想離開的手停頓了下。她的指尖順著線條分明的下頜慢慢滑過少年修長的頸，然後停在一顆微圓的凸起上。
如果見到了眼前這一幕，那那時候的幾位學長大概是笑不出來了。
「是。」
「機器人駱駱」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接受站在身邊的小姑娘的「檢閱」。
女孩的手滑到下頜。駱湛無奈垂眼，「是，主人。」
「怎麼了，」駱湛低眼，想了想又補充，「主人？」
儘管心底一點莫名的酸勁兒翻上來，但駱湛沉默幾秒后還是用變聲的機械聲音回答：「186。」
也是同樣的柔軟和馨香，輕撲入懷。
「……」
駱湛輕眯起眼。
「……靠近，可以聽到。」
唐染開心地笑起來：「那你要低一點身我才能夠得到……不過駱駱，剛剛你為什麼要介紹自己的功能，我說的哪個詞是功能介紹模塊的觸發詞嗎？」
她高興得臉頰都紅撲撲的，直身時，女孩和圖書小巧挺翹的鼻尖刮過駱湛身前的襯衫扣子，然後停住。
駱湛：「……」
「……主人想了解什麼地方？」
須臾后，她彎下眼角笑起來，小心地順著「機器人」的手勢向前傾身，再次貼到面前「機器人」的胸膛前。
駱湛：「……」
她仰了仰臉，輕聲問：「店長說過，最新技術能夠利用晶元和馬達配合模擬心跳和呼吸和脈搏。駱駱，你也有嗎？」
機械聲音沉默幾秒，「語言系統判斷偏差，偶爾會發生錯誤輸出。」
可能因為他已經被氣死了吧。
可惜小姑娘的好奇心永無止境。
那顆小腦袋停在他身前，鼻翼微微翕動著嗅了嗅，然後小姑娘苦巴巴地皺著眉仰頭：「駱駱，你身上有一股金屬的味道。」
「好厲害，」小姑娘臉上露出一點艷羡，她低落地皺了皺眉，「我只有159。」
駱湛垂眸，把女孩猶豫的表情看了幾秒，他緩緩抬起微僵的手，扶上女孩的後頸。
機械聲音：「……」
駱湛：「……？」
唐染被後頸的溫度碰得一怔。
駱湛輕眯起眼。
就像不久前在駱家的那個雨天，把樹下的女孩握著手指尖牽起來，看到女孩跌跌撞撞地撲向前時，他不像從前任hｔｔｐs://ｗｗｗ•heｔｕboｏk•ｃom.ｃom何一次一樣熟練向後躲開，而是下意識地朝前迎了半步——
機械聲音裡帶上一絲啞然。
「……」那沮喪的小臉差點讓駱湛忍不住笑。他壓住喉嚨里的癢，側開視線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沒關係，你以後還會繼續長個。」
安靜幾秒，女孩低低地驚呼了聲：「真的有。」
唐染聽得茫然，下意識點點頭，「我知道啊。」
「鼻樑也很高。」小姑娘的手指尖順著挺直的鼻線滑下去，「嘴唇薄薄的。」她好奇地自言自語，「這裏也有溫度控制嗎？」
他低了低頭，胸膛前那顆小腦袋貼得緊緊的，眼淚慢慢潤濕了他身前的衣衫。過了好久，大約是等到情緒平定，小姑娘才收回一隻手，用手背擦乾眼淚，朝上仰了仰臉。
意料中遲早要來的問題，腹誹沒有耽擱駱湛用平靜的機械聲音回答：「技術問題，後續將改進。」
「你好高啊。」
幾秒后，唐染感覺指尖下的那顆凸起貼著她指腹最嬌嫩的皮膚，輕輕地滾動了下。
「……」
「……」
「這是什麼？」女孩驚訝地問。
面前的盲人小姑娘自己也長了一對小扇子似的搭在眼瞼下的眼睫，將原本就漂亮的眼型勾勒得桃花瓣一樣ｗww.hｅtuｂｏｏk.ｃoｍ.cｏｍ，卻全不自知。
駱湛嘴角勾起來，「沒關係。小個子……很可愛。」
機械聲音：「可以，主人。」
唐染恍然點頭。
機械聲音默然幾秒，「有。」
甚至為了避免這類狀況，在經歷了多次來自異性的人為因素導致的「意外」碰撞后，駱湛乾脆連學校食堂這類學生密集的公眾場所都不去了。
尤其是來自異性。
為此駱湛在年紀還小的時候，沒少被int實驗室那時候的前輩學長們開玩笑，說他以後會是個空有一張禍害臉、卻被女孩子碰一下都能把人扔出五百米去的怪胎。
駱湛忍住了辯解的慾望。
這種肢體上的僵硬被女孩隱隱察覺，她輕嘆了口氣，小聲咕噥：「是不是因為人造皮膚下是機械骨骼，所以比起真人好像有點發僵。」
等女孩的手離開，駱湛睜開眼。
僵了半晌，駱湛才慢慢回神。
「那是喉結。」
無論是駱家的人還是int實驗室的成員——凡是和駱湛熟識的、甚至哪怕只是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駱湛那個少爺脾氣，對人懶散冷淡毛病極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厭煩肢體接觸。
駱湛從女孩秀麗的臉龐上避開視線，壓下去的眼神狼狽而危險。
唐染呆了呆，「這是你的身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