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又加班了？」

她抬起目光和聞景對視了幾秒，然後才發現男人確實是在說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在開玩笑。

出了玻璃鋼自動門，插兜站在一旁的男人已經邁著長腿走了過來。

蘇桐：「……你應該不會是在說我們兩個人吧？」

蘇桐：「……？」

她慢慢停了下來。

「現在還不討厭就足夠了。」

「……什麼？」蘇桐微愕地轉回眼。

陽光從外面的落地窗里照了進來，蘇桐倏然醒神，扭頭一彎腰，從男人的臂彎下面逃了出去。

只不過網路里從來不缺少鍵盤俠的存在, 獲得許多支持之外, 蘇桐也沒少受到一部分反對者的騷擾。

聞景不厭煩地重複了一遍。

須臾之後，電梯一沉，停住。

過了一會兒他擺擺手，沒好氣地低下頭去，「你都有答案了，還來問我幹嘛，走吧走吧……」

為此，蘇桐還特意跑了一趟孫仁的辦公室。

蘇桐走進門。

「那個……聞景，我覺得可能是我之前行為不當，給你造成了誤會。」

蘇桐從電腦前挪開眼，無奈地說，「那真不是我男朋友。」

孫仁停了幾秒，看著她，「你知道自己現在在業界外得罪了多少人、在業界內又招多少人的紅眼吧？」

「你真的不想試一下嗎？」

孫仁從辦公桌的電腦後面抬起頭來。

門內，孫仁笑著搖了搖頭。

「煽動輿論, 誇大事實，製造信任危機和恐慌，誰知道她到底有什htｔps://ｍ•hetubｏｏｋ.coｍ.ｃｏｍ麼圖謀。」

更有甚者追到了她的網路留言板下面放話——

蘇桐笑吟吟地轉身往外走，到了門外拉上門，等只剩一條縫的時候，她才探過頭。

孫仁聞言眼神微動。

「……」

「是的……我可能有……一些心理問題；維繫現在的朋友和同事關係，對我來說已經是最珍貴的狀態了。所以——」

孫仁沒急著說話，捧著茶杯沉吟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沒有，剛剛是接了Susan的電話，」蘇桐說，「她邀請我今年去G市跨年旅遊。」

「嗯，我會陪你一起的。」

「而比醜惡更可怕的，是遮蔽和漠視。」

「……好的。」

「你是又想利用粉絲的輿論壓力來嚇唬我？我可不吃這一套。」

「我這不是提前跟您打好招呼，免得您受了驚嗎。」

往前走了幾步，蘇桐又聽見聞景問。

「而且，在這份感情里你會永遠處於主導地位，因為我只聽你一個人的。」

蘇桐停在電梯前，按了下行鍵后，收回手來站定。

儘管她並未回復, 這一行為還是引來了對方的嘲諷——

「得了吧，這種天天上下班接送還長得那麼帥的男人，不是男朋友還能是什麼？」

「下個周年會，千萬別忘了準備啊。」

聞景問。

眼神柔軟帶笑——

「其實年關將近，除了手裡這個，應該不會有其他報道分給我，我最近剛好也在考慮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不是該給你放年假了。」

「嗯……說。」

「知道啦，師父。」

報道關注度最熱的時候，蘇桐走在路上都有了幾次被人認出的經歷。

至於這樣的人會不會也成為那些鍵盤俠和杠精們中的一員，她已無暇關心，也不屑關心。

隨著事實披露, 有關部門迅速介入調查，並將牽涉到虐童案件中的相關人員全數緝拿。

蘇桐聞言思索了兩秒，抬起頭。

說完，大概是怕挨罵，她轉身就要跑路。

而誠如她所聽見的，在她這番話后，男人沒有半點惱怒或是異樣等負面情緒表露，望著她的那雙藍瞳里仍舊盛著她所熟悉的笑意。

蘇桐怔怔地看著他。

女同事沖她擠眉弄眼地笑笑，「你快別加班了，趕緊把人牽走哈——他這麼盯著，我可都沒法專心寫稿子了。」

「醜惡本身已經足夠可怕。」

「……」

「師父，我有件事想問問您。」

而在一家小媒體爆料了調查記者暗訪時的艱難受阻情況之後, 許多網民甚至乾脆戲稱蘇桐為「記者行業里難得的良心」。

這條堪稱犀利且一語雙關的回復被許多人截圖轉發，很快又給蘇桐圈了一波粉。儘管更多的鍵盤俠和杠精們陸續出現，但蘇桐「記者良心」的名號還是廣泛傳開了。

可蘇桐你……

「討厭我嗎？」

她眼神閃了下，猶豫著開了口。

關於天使孤兒院虐童事件的報道這一次不只是成功發布ｈｔtps://wｗｗ.hｅtｕbｏoｋ.ｃoｍ.ｃｏm, 更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記得我之前就跟您說過，什麼人也不得罪的那種……一定是我最不想成為的人。」

……完全地放任自己進入到一份感情里……你真的能做到嗎？

「這要看……你想要什麼了？」

倒是有個電話的來因，讓她頗有興趣。

而一直跑出去很遠，慢下腳步時，蘇桐仍覺著自己兩頰熱得能煎蛋了。

「今天有個人聯繫我，自稱和圖書網站的一名作者，想要跟我諮詢一下孤兒院報道前後的事情，然後把這件事改編為小說。我沒有立即答應她，就是想來問下您的意見——您看合適嗎？」

近在咫尺的呼吸間，薄薄的唇挑起個好看的弧線。

聞景打斷她的話。

「至於『見好就收』，」蘇桐笑了，眼神清澈而明亮，「新聞報道只有真相，沒有見好就收。」

聞景跟上前。

聞景眼神一緊，「你答應了？」

聞景沒說話，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作為留言板主人, 擁有刪除留評的權利, 然而蘇桐不但沒有刪除, 反而將這條評論高亮置頂到了留言板的最上方。

「之前國外Erica家裡那次舞會上，我說自己是單身主義者，並不是玩笑。」

蘇桐跟對方笑鬧了會兒，就拎起包往外走。

蘇桐掛斷了電話回到自己的格子間時，旁邊的女同事靠過來敲了敲她的格子板。

「如果是陪同出差，那我不介意。」

「當然不能。」蘇桐嘆ｈttps://ｗｗｗ.hｅｔubｏｏｋ•ｃoｍ.cｏｍ氣，「後天就是年會了，年會之後報道這邊就要準備收尾工作……焦頭爛額的一攤事情，我還得抽空去看望一下我媽媽。」

「國內很多適合年假出遊的地方，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蘇桐還試圖掙扎一下。

蘇桐一呆：「帶什麼？」

「家屬，」聞景啞聲笑著，「准男朋友的那種。」

聞景語氣再平靜不過，他按下樓層，然後才側眸望向女孩兒。

「不，你誤會了，我置頂這條評論和發布那篇報道的原因都只有一個——」

聞景放下心。

蘇桐說話間，身後的空氣始終安靜著。

蘇桐沒能懂，不解地「啊」了一聲。

——「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地愛著」的感覺嗎？

孫仁的聲音從門縫裡傳了出來——

而她的工作用電話更是開始接到了各種各樣的來電，更有甚者，還想利用她良心記者的名號請她代言廣告。

「被一個人全心全意愛著的感覺……」

「嘿，蘇妹妹，你男朋友又來接你下班了。」

誰會不想試一下呢。

這一次，蘇桐留下了唯一一條回復：

作為案件的負責記者, 在經過無數網路媒體對電視台報道的轉載宣發之後，蘇桐也迅速為許多人所熟知。

「……」

竟是慌得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你討厭我嗎？」

無數網路媒體爭相轉載，更有媒體直接打出「地獄空蕩蕩, 惡魔在人間」這樣噱頭十足的標題來吸引輿論關注。

*

蘇桐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往電梯間走去。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年會可以帶家屬嗎？」

她垂下眼，茫然地看著自己掌心裏扣出來的深深的指甲印。

蘇桐順理成章地成為電視台里這一報道的負責人，全程跟進調查，同時進行正規採訪和合法披露。案件調查期間, 電視台為響應群眾關注要求，專門在地方新聞內開闢一個暫時版塊, 用以追蹤虐童案件的後續進展。

「你啊。」

而不負他們所望的，孤兒院、虐待、幼童等一系列字眼扎到了公眾最敏感的地方，看到相關報道的許多網民義憤填膺，爭相聯名要求徹查。

趁電梯里無人，聞景朝著女孩兒的方向微微俯身下去，單手撐在她身後的梯廂上。

她有些窘迫地攥了攥指尖，才深吸了口氣把自己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

梯門打開。

「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只把我當作追求者就可以。所以你不需要在感情里要求自己投入和回報，一切遵循你想要的來，達到你最舒適的心理位置就好。」

「你想要這件事能有後續的影響力，就可以配合對方。但你如果要見好就收……」

「我很難接受一段親密關係的長期維持……尤其是兩性關係里，異性會讓我產生厭惡感。」

對於這類要求，蘇桐都不耐煩地回絕了。

聞景莞爾：「不，我申請年末加班。」

電梯門在此時打開，「叮」的一聲之後，聞景牽起女孩兒的手，把還懵著的蘇桐帶了進去。

「當然不，」蘇桐搖了搖頭，然後正色，「聞景，我不是為了敷衍你才這樣說的，我確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