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東西的人和厲哲，幾乎是一起到了培訓組辦公室的門外。

見商彥目光掃過來，她調整著語氣開口，竭力讓自己聽起來無什麼所謂：

印著獨特黑色凹凸花紋logo的大箱子被幾人抬進來，還有一個妝容精緻的女人跟在後面，手裡提了幾隻同樣logo的禮盒袋。

獃滯焦點里，女孩兒一開口，其餘幾個全回神了。

「……」

她低了低頭, 看向自己的腳尖。

吳泓博幾人好奇地接過去。

沉默幾秒，商彥垂眸，莞爾。

「……」

「商少爺。」

瞥見她，商彥似乎有些意外。

他偷眼看商彥，正見商彥似笑非笑地瞥著他——

厲哲多磨蹭了幾秒，也沒見小美人露臉，只得遺憾地轉頭往外走。

「還需要什麼別的？我讓他們一起給你送過去。」

組裡突然被點名的男生們愣住。

商彥自然沒答應。

吳泓博：「……」

他去電話旁按了重撥，那邊接通，他便懶散開口。

這人迫得太近, 讓蘇邈邈有點錯愕，臉頰跟著泛起粉。

他如果一開始知道，就根本不會給小孩兒露臉的——

「商彥……你也會去的吧。」

「……」

「哪個眼瞎的說小蘇醜八怪來著！」

「吹過了。」欒文澤小聲提醒。

「……滾。」商彥笑罵。

「如果學弟們沒有什麼事情，那希望你們一定到場……具體的時間地點，我待會兒會送那家會所的邀請函來給你們的。」

「……我讓你出來前，不準再動了。」

「卧槽……邀請函哎。」

「純潔的師徒關係，不容玷污。」

商彥閉了閉眼。

「想去？」

「需要我回去取一隻嗎，商少爺？」

「我們？」吳泓博伸手指向自己鼻尖，又在空中劃過半圈，「——全組？」

「什麼味道？」

欒文澤：「……」

舒薇低下頭，「那……你喜歡她？」

組裡其他人：「……」

房間里其他人再次看呆了神。

吳泓博：「彥爹，敢情你和校花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啊？那怎麼學校里傳得都跟真的一樣？」

看見在女孩兒腳跟后露出的指尖，他莞爾失笑，就著這姿勢抬眼。

長袖長褲，剪裁得體，把女孩兒的身形勾勒得纖細而乾淨，漂亮大方。

「……抱你媽。」商彥氣得發笑。「我徒弟，不給抱。」

商彥莞爾，眼底淡漠的情緒散去，薄唇勾起一點笑。

最後這句一落，https://ｗｗｗ•heｔubｏok•ｃoｍ•ｃom腦袋湊在一起的幾個男生同時一哆嗦。

「生日party……」

「我們小蘇竟然這麼漂亮！？」

對面：「——你這種沒人性的老流氓，我更信你是故意佔人家小姑娘便宜。」

商彥順手從旁邊床上抄起蘇邈邈之前擦頭髮的白襯衫, 手腕一擰，甩了過去。

女人再次微笑著向他點頭，這才轉身繞過，直進到裡間去。

舒薇還站在門外，臉色難看，眼裡情緒複雜，變換不停。

過幾秒才問：「你手量的？？」尾音驚到拔高。

「所以去不去？」

「你特么屬金魚的？上學期參加那什麼什麼計算機交流會，你進去時候拿的不是邀請函是狗牌啊？」

「加一雙女孩兒的鞋。」

旁邊，吳泓博和欒文澤對視一眼，暗自咧嘴——

沿著袖口和長褲兩邊，襯著兩條銀色與粉色相併的窄線，將過於深沉的黑色點綴出一點青春朝氣的純凈。

「造反？」

蘇邈邈被他這行雲流水似的「耍流氓」動作拎得一懵，眼睛茫然又無辜地睜大了，獃獃地看著他。

商彥眼皮一壓，目光垂落，看不出真實情緒地瞥她。

女孩兒腳上穿著一雙小白鞋，露出袖口的手指尖也揣在兜里，連衣帽被她戴起來。

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量修長，此時刻意撐著女孩兒身後門框俯下身, 輕易就把這襯衫白腿的嬌小身影遮了嚴絲合縫。

「她是我徒弟。」商彥停了一下，轉回身，慢聲開口。

話音卡了下。

商彥這才想起來。

吳泓博：「……」

最先出來的還是那個穿著小西服的女人，跟在她身後，個子小巧的女孩兒慢吞吞地露了影兒。

「我後天生日，在學校里不方便慶祝，所以想這周日辦個party，你能不能……」

「不行不行不行，被小蘇這麼看著我說不出話……你來你來。」

「？」

後來，那個小王冠被孩子們丟掉了。

吳泓博：「彥爹，你自己踹飛的，你忘了？」

商彥皺眉。

「那師父陪你。」

感覺到手掌里托著的女孩兒雪白的足踝輕掙了下，滑膩的觸感順著虎口拂過去，商彥眼裡深了深。

「是什麼？」

厲哲伸手從后褲袋裡掏出一沓淡紫色卡片——

她還沒唱過生日歌呢。

「畢竟，我也幫你做了這麼久的擋箭牌……這是我畢業前的最後一和_圖_書個生日了，你可以來吧？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談清楚。」

幾人對視了眼，到底沒敢在這時候捋老虎鬚。他們遺憾地看一眼裡間緊閉的房門，然後各自回各自的電腦桌前了。

「我這周日的生日party，想邀請你們全組去一起慶祝，你們有時間嗎？」

舒薇沒有說完，突然自己止住了話音。

回桌前，他右手拿起話筒。

滿屋子八卦的目光聚光燈一樣打了過來。

被這樣顏值的小美人這麼一盯，吳泓博手抖了下，捂眼，把邀請函塞給旁邊的欒文澤——

商彥眼一抬。

「行，沒其他了？」

商彥瞥他。

只差幾步要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身又幾步竄了回來。

倒是在療養院，她曾躲在後花園的角落裡，看著另一個女孩兒戴著紙質的王冠，其他孩子繞著那個女孩兒跳舞，拍手，唱生日歌……

他們目光凝重地對視了眼，迅速達成一致，扭回頭——

厲哲傻樂。

「你怎麼來了？」

商彥應了一聲，走到床邊。他單膝跪到女孩兒腿前，左手伸過去撈住女孩兒細細的一隻腳踝，往身前抬。

商彥睜眼，手臂從門框上落下來。他勾住女孩兒纖細的腰, 輕鬆一提，把人拎進了裡間床上。

白皙小巧的足尖不安地抵著, 貝甲泛粉, 圓潤漂亮地趴在細嫩的腳趾前, 像是點了幾片花瓣似的。

額角一跳。

商彥右手在女孩兒被抬到他身前的腳丫下虛托。

「滾犢子，」吳泓博伸手揮他，「你丫從屁股兜里掏出來的，讓我們聞聞？？」

門縫趴上來的幾雙眼睛里全是探究好奇和驚艷。

男生插著褲袋倚在門邊，眼皮懶洋洋地耷拉著，黑漆的眸子里有些情緒不定。

商彥單手插著褲袋，往門上一靠，清雋的側顏上掛著懶洋洋的笑，眼裡卻寒涼。

他揉了揉頸，漫不經心的。

舒薇一走，壓不住八卦的幾人就冒出頭。

欒文澤：「聽起來是。」

「鞋號？我怎麼知道。」

吳泓博委屈：「錯輩了彥爹。」

望見商彥，女人頷首，面上微笑恭謹有度。

吳泓博還在分析，「這既然不是彥哥這邊說的，其他人也沒膽傳謠，那肯定就是——額……舒薇自己說的？？」

「行。」

他對誰都是這樣的，她已經習慣了。

商彥這才轉回。

女人拿來的不是什麼誇張的衣物，只是風和-圖-書格極簡的一套黑色運動衣。

在原地僵了兩秒，他站起身，渾若無事地走出門去，聲音懶洋洋地落在後面——

但似乎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而組裡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之前舒薇說的是邀請他們全組，但也不知道這個「全組」里，是不是包含蘇邈邈呢？

剛剛那句話是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此時商彥冷靜下來，敷衍地勾了下唇角。

商彥冷瞥他。

「彥哥，教務處讓小美人，啊不，讓蘇邈邈過去一趟。」

「誰讓你出來的。」

欒文澤於是開口解釋，「這是舒薇學姐送來的生日party邀請函，邀請我們全組這周末去參加……」

吳泓博最先反應，伸手一舉邀請函，「這個，香水味太重了——嗆得我想打噴嚏。」

「……」

「媽媽我要戀愛了——」

女人愣了下，頗有深意地扭頭看一眼女孩兒，轉回。

對面似乎噎住了。

她知道這樣的生日集會，但是在她前十七年的人生記憶里，既沒有自己辦過，也不曾被別人邀請。

「還帶香味呢，不知道什麼香水，」厲哲呲牙樂，「你們聞聞，可香了！」

蘇邈邈氣得想踹他。

女孩兒好奇地看向那沓淡紫色的卡片。

商彥沒什麼表情，停了兩秒，皺起眉。「等會兒我帶她過去。」

「……」

帶小蘇去舒校花的生日party，這不得出事嗎？

厲哲等人：「……？？？」

她無聲地做深呼吸，在心底安撫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女孩兒的帽尖。

對面聽見動靜，無奈地起了話頭，「我讓他們每個號拿一雙也行。」

舒薇笑笑，這才正身，眼神閃爍地看向旁邊的商彥。

「這套運動衣里……沒有口罩？」

商彥眼都沒抬，到了電腦桌前一停，他皺眉，「我椅子呢？」

商彥：「……」

「謝謝學姐邀請，我們會去的。」

對面：「……？」

吳泓博：「對不起彥爹，我的椅子孝敬給您。」

「看過了。」商彥語氣淡定，「你那店裡不是有我數據？比我手掌短一公分左右。」

蘇邈邈正在失神的時候，身後頭頂傳來個有點低啞的嗓音——

「還沒我手長……小孩兒，你到底是十七，還是七歲？」

眼神微閃，商彥扼住這個冒頭的危險想法。

她臉色也恢復紅潤，上前兩步，壓低聲量。

「說吧，想斷哪條腿，我成全你。」

厲哲：「好像說是要核實和_圖_書一下具體情況吧。」

「師父……？」

「我都沒想到，原來你徒弟就是那天在餐廳里看到的那個女孩兒……你是剛開始就知道？」

舒薇難堪地攥緊了手。

他握著電話的手抬前，屈起的拇指指節扣了扣眉心。

舒薇：「……」

他側身瞥了一眼，「還能用么。」

他壓下上身, 目光有些凶地「威脅」女孩兒。

「……『幫』？」

負責搬運的幾個人放下箱子后便退出去了，等在外面的厲哲走進來。

蘇邈邈的目光好奇地落過去。

「高級。長這麼大，我還只在電視里見過。」

確定沒有哪個敢繼續亂飄眼神，商彥收回目光。

欒文澤無奈，避諱地看了商彥一眼。

商彥望過去。「找她做什麼？」

「路上遇見舒校花，說是要給你們組的邀請函？」

「不是……你那女孩兒是昏迷了嗎，你不能直接問她鞋號？」

舒薇心裏的緊張情緒總算緩和了些。

組裡還有個高三的，此時扶了扶眼鏡，「我們年級內，說你們是男女朋友的傳言最凶。」

商彥抬起下巴，瞥一眼安安靜靜的裡間，「……你等等。」

她聽見聲音，仰起臉，瞳仁烏黑淺亮，「師父。」

「不知道。」

吳泓博哀痛搖頭，「一腳下去二級殘廢，怎麼說也是陪伴了你一年多的結髮老『椅』，彥爹你這也太絕情了。」

商彥眸子黢黑，順著看下去。

想到女孩兒之前落水那一身濕淋淋的狼狽，商彥沒有阻攔。

他將電話筒擱到桌上，轉身往裡間走。

吳泓博：「……」

商彥停住，把裡間門在身後拉上。

「……」

站在女人身後，蘇邈邈從起初的猶豫情緒里剝離出來，有些敏感地皺皺鼻尖，在身前的空氣里輕嗅了下，

「是該談清楚了。」

只要……只要能確定關係就夠了。

只不過這一次，沒了那件大幾個號的衛衣優勢，這件運動衣上的連衣帽子只勉強遮了一點，巴掌大的艶麗小臉全然露在外面。

「差點忘了。」

女人笑笑，「老闆說了，能讓您親自掌量足長的女孩兒，怠慢不得。我選了幾套乾淨的內衣外搭，給那位小姐送過來了。」

女孩兒遲疑地望向商彥。

「……」

這樣默念幾遍，舒薇伸手輕攏開臉側的一縷髮絲，露出笑。

她也想參加那樣的party。

被糊了滿臉的男生們見商彥回身往外走，連忙向後退，但最前面的吳泓博www.hetubook.com.com還是被隔著襯衫按著腦袋推了出去。

商彥垂眼看著她，冷白清雋的臉上沒什麼情緒。

吳泓博把臉上半濕半乾的襯衫抓下來，笑得花痴：「彥爹，仙女哎，想抱抱……」

「為什麼不去，這麼正當的蹭吃蹭喝理由——還是說你想在周日被黃老師或者彥爹抓苦力寫腳本？」

「……玩笑的，不用。」

最後四個字咬得吳泓博等人背後發涼。

笑得無奈至極。

吳泓博立馬狗腿地改口：「不過換了我有這麼一個小仙女一樣的乖徒弟，別說踹廢椅子，踹斷腿都應該！」

「進組第一天就告訴你們了，不準覬覦。」

「……」

蘇邈邈想著，慢慢點了頭。

「……」蘇邈邈眨了眨眼，沒有想通商彥突然生氣了的原因，但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好。」

尾音帶一點不可察的飄，商彥左手插|進褲袋裡，指腹無意識地摩挲了下剛剛被擦過去的虎口位置。

「……」

他輕嘖了聲，不虞地看向旁邊的女人。

「無所謂。」

「人在裡間。」

舒薇點點下頜，歪頭輕笑。

她往後挪了一點, 呼吸通暢許多, 才輕聲開口：「不是，我……鞋帶好像泡水斷掉了——」

商彥：「……」

這個謊十分地沒什麼誠意。

「椅子折了，補一隻……」想了想，商彥改口，「一對吧。」

推門進去時，女孩兒還耷拉著一雙白凈的小腿和腳丫，乖巧又安靜地坐在床邊上。

「不是要鞋么。」

此間，培訓組裡其他幾個男生已經回過神，一邊驚嘆著方才驚鴻一瞥里看到的女孩兒的真正模樣, 一邊興奮地往這邊走——

對他，她是可以說實話的吧？

兩人一齊伸手指了指最裡面的牆角。

不等他接話，裡間的門突然開了。

「嗯。」

商彥嗤了聲，往自己電腦桌前走。

……

商彥這次被打斷，徹底從裡間房門抽回目光，他側過身，瞥向厲哲。

商彥直勾勾地垂著眼盯了她兩秒，面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散掉。

沾了泥土，反了潮，髒兮兮的。

「怎麼了。」

「我說忘了，你信嗎？」

商彥臉色鐵青地走回去, 直站到女孩兒面前。

他目光涼涼地掃向興奮的幾個男生。

她想了想，直接探上身進培訓組。

「……」

蘇邈邈扭回頭。

但蘇邈邈還是把它撿回來，夾在自己病房的小櫥窗里。

……

所有抻長的脖子又都縮回去了。

「還是不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