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可再一想來,他也沒有說自己不是富二代啊,只是完全沒提到,而她從沒有往富家公子那裡想過。因為他身上真的一點都不帶驕奢淫逸的氣息,也沒有楚瀾那種成熟男人特有的深沉優雅和很高大上的感覺……
出小區外的一段街區,馬路旁是一溜的早點鋪子。傅小桐看的口水直流,這也想吃,那也想嘗。最後還是裴景瑜替她選擇了一家麵館。兩人就坐外面的露天桌。等面的過程中,那兩人就像是兩個大孩子般玩著筷子,你敲我一下,我敲你一下。
傅小桐愣愣的瞅了裴景瑜幾秒鐘,果斷回洗手間繼續刷牙了。這人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大清早來串門子?
兩人沐浴在晨光中,一路說說笑笑的出了小區。
一頓飯在兩人的笑聲和調侃中吃完。吃完后,裴景瑜主動收拾碗筷,都不讓傅小桐插手,說道,「飯是你做的,我當然要負責洗碗了。而且,這也是為今後的蹭飯打下牢固的基礎。」
說說聊聊間,好飯好菜已經上桌了,五菜三湯,擺了一桌子,看起來極為豐盛。裴景瑜為傅小桐拉開椅子后,自己到對面坐下,感嘆道,「雖然這是你做的,一定味道很棒。但是,你覺得我們倆吃的完嗎?」
「不過,我很快就要進組了,大概接下來一個月都沒法回來了。小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又到周末時,傅小桐接到樂雅的電話,她在那端欣喜若狂的說,「小桐小桐,我有配角的戲份了!不是打醬油的那種,是真的配角啊!而且這部戲的男一號是謝輝!謝輝啊!真正的大製作啊!」
不打擾,是他的溫柔。
他看著他們倆打打鬧鬧,看他們吃著冒著熱氣的麵條,又看到他們臉上時不時出現的笑容。他的目光,悠遠而綿長,定格在了傅小桐的笑臉上。晨曦透過車窗,打在他的襯衣和手臂上,沒有染上光暈的臉龐,卻綻放出了溫柔的神采,和_圖_書唇角在不經意間牽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楚瀾開著車,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馬路上,緩緩行駛。直到傅小桐到達公司門口,她的身影進入大樓后,消失在了視野里。楚瀾把車停在路邊,抽上一支煙,目光落在虛無的空氣里,片刻后,他調轉車頭,離去。
「為什麼呀?」傅小桐好奇的問,「富家子弟不是都十指不沾陽春|水嗎?難道那些是謠傳?」
傅小桐樂得輕鬆,就倚在廚房門口,看到他在水池前埋頭苦幹。裴景瑜時不時一回頭,瞧見傅小桐,樂得合不攏嘴,笑道,「感謝女俠不離不棄,還在門口相伴。你這種精神上的支持,實在讓我太感動了!」
這是每一天里他唯一的幸福時刻,也是唯一能感到自己還有心跳的時刻。這樣就夠了。
「行啊,只要你包洗碗!」傅小桐笑道。說著,她端起茶杯,煞有其事道,「我以茶代酒,感謝你對我家雅雅的用心,幫助她在事業上跨了一大步。真的謝謝你,這對她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大步。」
裴景瑜微愣,明白傅小桐的意思后,微微一笑道,「我從中學開始就是在學校寄讀的。別說切菜了,做飯我也會啊。明天換我來做,看誰弄的更好吃。」
馬路對面,一輛牧馬人停在街側。楚瀾仰靠在駕駛座上。他的目光沿著半開的車窗,可以清楚的看到街對面,還有麵店外的傅小桐和裴景瑜。
「得,你平常不也是偶爾才回來一下,我早就習慣你這種把家當旅館的狀態了。」
裴景瑜突如其來的大背景,讓傅小桐有點消化不良了。一直就當他是個普通的大男生呢。敢情全世界就只有她是草根?
「謝他幹嘛?」傅小桐納悶道。
他看到他們倆一起吃完面后,離開了麵館。一路說說笑笑的走到公園門口,兩人揮手道別。傅小桐挎著包包,不急不緩的漫步前行。
和圖書哈哈,吃不完才好呢。我接下來一周都不用做飯也不用吃路邊攤,每天回來熱一些,多好!」
「你先去忙你的吧。」裴景瑜自覺自動的進了門,很不拘謹的在沙發上坐下。
春節將近,傅小桐開始張羅著回家。以往在學校里,離除夕還有半個月就放假,而現在身為上班族,直到除夕頭一天才能放假。為了早點回家陪媽媽,傅小桐通過調班和請假,爭取來了五天的時間。好在她的家鄉距離C市並不遠,客車上高速,五小時抵達。
日子就這麼平平穩穩的過去了幾個月。這期間發生了幾件比較意義重大的事情。一是傅小桐過了實習期轉正後,工資突然就翻倍了。而且她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同事和領導們的大力讚揚。二是樂雅終於演上女配了,而且劇集正在衛視熱播,確實是正兒八經的女配,不是打醬油的。如今她已經由無線的龍套君正式入行了,雖然不算一二三線,但好歹成了有線。她終於可以放開喉嚨跟每個人說,「我是演員!」
他就這麼不遠不近的看著她。一天又一天,她的長袖加上針織衫,又加上外套,然後成為棉衣羽絨服,鼓鼓的一團,像個大娃娃。有時候,他會下車,沿著她走過的路,再走一次。彷彿,這樣就是兩人並肩而行。
「我的天哪,好牛掰啊!」傅小桐驚嘆。
「誒,你還不知道嗎?裴景瑜他爸是現在常年蟬聯收視冠軍的電視台老大,還有他哥裴景玥,國內首屈一指的傳媒集團董事長!我以為他已經跟你說了呢!我這次多虧了他的面子,被謝輝帶了一把。不過我現在人在外地,沒法親自表達謝意,你一定要幫我好好感謝他啊!要好好招待他,請他去吃頓滿漢全席,記得啊!錢都算我賬上!」
「大概……」裴景瑜略加思索道,「大概因為我哥很早熟吧。他從小就特別自立自強,學習也特別好,什麼都和*圖*書不讓爸媽操心。我當然也不想差太多啊。」裴景瑜嘆了口氣,「不過,好像還是差了很多……平常心啊,平常心,人比人,比死人。從十年前,我就知道我哥不是一般人。那年我哥十五歲,被一群歹徒綁架勒索,我家裡人按要求送去贖金,結果……」
對傅小桐來說,新的上班族生涯就這麼開始了。她沒有給自己沉湎悲傷的時間,也不允許自己失意消沉。
刷牙洗臉換衣服,傅小桐的速度也很快,十多分鐘就處理妥當了。
裴景瑜當即舉手,「我強烈要求來蹭飯!」
只要能這樣看著……
「我今天要上班呀,你這麼一大清早過來是要幹嘛?」她跨上包包,穿著鞋子,打開大門。
雖然他很想走到她跟前,他很想抱抱她親親她,做夢都在想……但他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她。
裴景瑜收到傅小桐的邀請,分分鐘就上樓了。他笑容滿面的看著傅小桐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倚在廚房門口道,「我也來做點什麼吧,幫你切菜洗菜什麼的。這樣也好加快進度啊。」
「哇,真的呀?那簡直太贊了!恭喜你,終於守的雲開見月了!!」傅小桐由衷的為她高興。
一杯茶下肚,傅小桐笑著調侃道,「真沒看出來,你小子是個富二代啊。看來我要重新考慮下你了。條件這麼好的小夥子放棄了,也太可惜了吧。」
「完了,你沒機會了!都不是富二代,誰愛你啊!」
廚房裡叮叮噹噹,熱氣騰騰,油煙滋滋。傅小桐一回頭,就見裴景瑜那認真切菜的模樣,刀法雖然不算嫻熟,但也絕不生澀。她不由得感嘆道,「沒想到你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居然一點也不嬌氣,連家務都會。」
傅小桐還在刷牙洗臉時,裴景瑜敲開了她的家門。
「女神你再考慮一下唄!」裴景瑜立即介面道,「我努力成為富一代試試!」
「結果怎麼樣?」傅小桐正凝神聽著。www•hetubook.com.com
這認知怎麼讓她有點小不爽呢?就好像並肩攜手的戰友突然間發達了,而她還原地踏步的感覺……
裴景瑜略有點不好意思,他也端起茶杯,「大家是校友又是朋友,應該的嘛。而且,我也只是說說。如果是我自己管那些,就能安排個女主角什麼的,目前我也只能做到這兒了,其他的看她自己了。因為女主角涉及到收視率和影響力,直接跟經濟效益挂鉤,我也不好過多要求。」裴景瑜十分誠懇的說道。
「你已經很夠意思了!真的!我和雅雅都非常感謝你!有朝一日她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你今日的幫助!乾杯!」傅小桐也誠心誠意道。
「知道你今天上班啊。我跟你一塊兒出門,我們一起吃個早餐,然後我到附近的公園裡晨跑。」裴景瑜笑道,俊朗的臉龐,在燦爛的朝陽下,笑得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傅小桐穿著睡衣叼著牙刷,看著牆壁上的指針,才七點。而跟前的人已經穿著一身清爽的休閑服站在她家門口。
隔天,傅小桐去小區的超市裡買了很多食材。下館子的滿漢全席是請不起的,就在家裡做一頓吧,算是聊表樂雅的謝意。
「哈哈……」裴景瑜也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我名不副實了。我從大學起就沒從家裡要過生活費了。」
楚瀾跟裴景瑜,兩人的對比太明顯了。楚瀾全身上下都是貴氣,還有高人一等的氣勢,無形間就令人不敢放肆。裴景瑜就完全不一樣,跟個鄰家大男孩一樣。她確實沒有想到,這樣的人,居然還有顯赫的家庭。
第二天他又一次習慣性的到了老地方。在又一次落空后,他恍然意識到,他接下來十五天都看不到她了。無法再跟以前一樣,隔著街區,看著她蹦蹦跳跳的上班,看著她時而一個人咬著麵包,時而跟那個男生一起去吃早餐。她有時候會一路小跑,有時候會慢悠悠的https://m.hetubook.com.com走著。她扶過老人過馬路,也教育過亂跑亂撞的小孩子。還有一次,她在開的正艷的花叢前,自|拍留影。
這城市已頗具節日氣氛,街道上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夜晚會亮起繽紛絢爛的彩燈。除夕前六天,早上七點,楚瀾照例出現在林蔭湖畔小區外的馬路旁。但是,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有看到那個身影。他有些不安的在車上坐了良久,直到九點過,調頭離去。當天下午他得知,傅小桐已經提前回家了,假期長達15天。
「我白吃才不好意思呢!你應該買菜就喊上我一起的!」裴景瑜擼起袖管就開始忙活了。
雖然幾個月來,他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兩人甚至沒有目光接觸……但他知道她每天的喜怒哀樂,知道她穿什麼衣服,吃什麼早餐。
「那怎麼好意思呢。」傅小桐笑。小夥子真懂事啊!
「哎呀,苦了你了,等姐姐出人頭地了,一定帶你閱歷世間繁華風光!誒,對了,你幫我好好謝謝裴景瑜啊!」
「不上班都能起這麼早,你也是非常人了。走吧。」今天是去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她特地起了個大早。按理說上班時間是九點,而從她家步行到公司也只需要半個小時。她已經算起得早了,居然還被裴景瑜看到那副蓬頭垢面的模樣。不過無所謂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毫不在意自己在裴景瑜跟前是什麼形象了。
「原來那群歹徒還是要撕票,而我哥,一個人面對一群有武器的歹徒團伙,逃了出來。你無法想象他當時的模樣,渾身帶血,但是眼裡有著一股狠勁和……殺氣,對,就是殺氣,我當時腦海中就出現了這個詞。那幾名歹徒重傷而亡,我哥手無寸鐵,毫髮無傷,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之後,他病了一場,在醫院趟了十多天,舉止神情都有些怪異。醫生們說可能是刺|激過度。反正,我從那時候知道了,我跟我哥永遠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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