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千年玉老,誰人與共
第一章

「你……」一聽就知道是小毒公子氣急敗壞的聲音,他一生氣話就拙。
這個孩子,就算是笑,也帶著憂傷,存心讓我心疼。
字葬名華,人稱其逍閑人。
其二,武林盟主某日卧榻閉目養神,突然宅內盪起一陣琴聲,高人深夜破窗襲來,妄想做個采草賊,二人在屋內大戰三百回合,武林盟主不敵,被其強行擄走,琴聲止,至高無上的武林盟主在江湖上消失。
「當主子替貳兒滅了仇家的那刻起,我便只想好些伺候主子。」他抬眼淡淡地望著我,有些脈脈含情,「今夜別趕我走,可好?」
他笑了一下,我順勢摸了他一把臉,抬頭對著小毒公子,作勢肅顏道,「小叄下回兒別穿黃衣袍,我看著煩心。」
聽說……
因為那笑容,是這麼的凄慘,那一刻,竟讓我想到了芳華。
只是有一癖好,喜歡收集俊俏的男人。每當看上一公子,必抱琴席地奏一曲,指法勾得這叫一個銷魂,恍若仙樂餘音繞梁三尺,人間難得一聞,待人回過神后,才發覺公子已經被他拐跑了。
慶年間,君王駕崩。太子繼位,改國號為遙。
我輕輕摸了他的毛髮,柔軟服帖,掌心一片瘙癢,他是公子中最乖巧的,也是最依賴我的。
其實這件衣袍,算是他這幾年穿得最恰當且正經的了,可……
不過撫琴高人,身邊卻有七個公子跟隨,至於他們相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沒人能進得了他們的宅院。
至於陸兒,據說伍兒的丑與陸兒相貌的俊美是一個深度,此人輕功無人能極,可惜是個啞巴。
和_圖_書我回神,輕咳了一聲。
這隻是傳說……
五年了,該忘的我卻忘不了,反而記得愈發的清楚了。
貳兒是我四年前遇上的。
這兩個字如今將仿若煙霧的往事,淡去了不少。小指挑著忘憂散伴著烈酒入肚的日子,離我似乎很久遠了。
貳兒,叄兒,一個百毒不侵,一個逢人就下毒,人稱雙璧。
那麼……
我忍著笑,又被那惡俗的黃色扎了眼。
裝糊塗,伸了個懶腰。
「這可不成不成……」
「叄兒別胡鬧,主人睡了大半天,這會兒醒來該餓了。」一十七八歲的公子關門進來了,挽著長袖,一把奪了那黃衣袍少年手中的靴子,蹙著眉,仔細的翻著料子看了一眼,又摸了摸,徑自跪在地上,捧著我的腳像是要替我穿上,我一抖,他卻仰臉笑著說,「我查了,他沒在裏面下毒,貳兒伺候你,儘管放心。」
那群縱火的是江湖上的人,似乎想要置他于死地。
「昨夜又在丑兒那裡耗了大半宿吧?」他說完笑眯眯的把另一隻手從背後伸了出來,修長的手指拎著一靴子,在我面前晃,我訕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挪,不太敢接。
我一怔,不免有些苦笑。
小毒公子又瞪了我一眼,甩著袖子,闖出了門。
像是對我的調戲熟視無睹了。
倘若說朝野之上,因韓子川登基作了皇上從而國泰平安,百姓安居樂業。
忘憂,忘憂。
窗外的陽光灑了下來,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原來無憂,是因為壓根就記不牢了。
「離遠些,別拿有毒的手去碰和-圖-書主子。」
五年後。
一切歸於平淡。
我知道倘若當初置之不理,這怕是要後悔一輩子了。
無奈之下,仙子一般的蒙面人扔了琴,抓起兩人揚長而去。
其三,武林盟主在還不是武林盟主之前,遭奸人所害中毒至深所幸被一神秘女子相救,以至成為武林至尊后仍舊終日對其念念不忘茶飯不思。某一日,在大街上,看到一仙子般的蒙面人對一俊美公子撫琴,不僅虎軀一震,頗受刺|激,對其大喊一聲:「汝竟在此,為何不接吾而去。」於是便去拉那仙人之餘,還醋意大發,揮掌朝那俊美公子劈去。去結果是一人躲閃,一人去護著,三人拉扯不堪入目。
至於,這個撫琴高人。
傳聞有三:其一,武林盟主某日蕩舟悠然于江之上,欣賞這好山好水,對著這一池的碧水,正感嘆自己俊美非凡,無人能及,武功天下第一……想到世間再無佳偶與其相配,不禁潸然淚下,頗為惆悵,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池水波瀾,一陣婉轉凄切的琴聲從山間傳來,一席仙姿踏水翩然而至,他身形為之一震,於是一見傾心,二念準備以身相續。於是乎就被那人不費吹灰之力勾引走了,從此武林盟主消失了。
「小叄,主子身子不好,別這麼沖她。」貳兒將一個暖爐放在我的膝上,又將毯子蓋在我的腿間,垂著頭,聲音很輕,「這樣也挺好,總比沒日沒夜服食忘憂散來得強。」
……只是,依賴得過了頭。
至於那個摔成兩截的琴。
自從五年前,我便覺得,黃色是罪惡俗的顏色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可不是一大早么。」一抹明晃晃的黃色身影風姿颯爽的闖了進來,很明朗的一張臉,笑起來也動人,不知為何我卻渾身發寒,他俯身望著,側坐下就要來掖我被子:「還能趕得上吃中飯,今兒怎麼想了起這麼早。」
「誒……誰看到我的靴子。這一大早的……」我騰地起了身,莫了低頭四處看看又倒入榻里。
此人,沒什麼特別。
我一拉被褥,躲過他的來襲。
江湖上,卻因為一個撫琴人,而弄得人人膽戰心驚,為百姓茶餘飯後津津樂道。
透過巾帕的縫隙瞧見毒某人的臉都被氣漲紅,卻又恨得說不出話來,我嘴角悄然勾起,一時間底氣便也足了,舒一口氣,扯了蓋臉的帕子胡亂抹了一把,扔了,故意在小毒公子的怒視下,撐手俯身拿食指勾著小貳的臉,抬起:「心肝寶貝,還是你疼我。」
「《憶無憂》如今練到七層,內力也散得差不多了,現在事兒總是容易忘,怕是熬到第八層時我連你們是誰也都會一併忘了,我得多提防這個傢伙,若不小心種了招兒,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會想不起該怎麼配解藥。」
於是,世間少了兩個人,一個是武林盟主,一個是前朝將軍家的兒子,據說乃是朝廷命犯,長相俊美身負藏寶圖與絕世武功小冊,只可惜身子羸弱不能練武又是個啞巴。
伍兒,傳聞相貌奇醜,可內功深不可測。
我手一顫,立馬縮了,卻看見他稍有些黯淡的眸子,忙轉而抓頭,笑了幾聲,尷尬啊……
肆兒精通五行之術,易容極有天賦https://www.hetubook.com•com
冰涼的手指在暖爐的溫度下,暖和了不少,貳兒叼著髮帶,為我束髮依舊是綰了個書生髻,一根樸素無華的木簪斜插入。
這一身黃色,讓我想到了舊人。
他挑眉,露出的那神韻像極了某人。
況且……
「我這不是想讓他多做幾件么。家裡又不是缺銀子,犯不著省錢。」
我舒服的眯著眼。
去年的武林盟主失蹤一事也與他有關。
柒兒,活潑好動鬼靈精怪,是撫琴高人從家帶出來的唯一一個,極為受寵,一般都有他掌管一切事物。

「也只有你才會挑這種傷身的內功心法練。」毒公子火爆脾氣又犯了,倏地站起來,又補了一句,「要想不中招,就不該去練它。」
誰知道,救了之後,才發覺原來這傢伙是藥王的義子,聽說那老頭死前什麼葯都拿來給他泡,那身子早已是百毒不侵了,血液也金貴,只怕是如果當初皇帝老兒的手下能早些找到他,取點血來喝,壓根都不用靠芳華,病也能好個七八成了。
「他那下毒的伎倆都是我教的,他還敢毒我……我怕他下春|葯。」我很規矩的實話實說。
甚至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每次必以雪紡紗蒙面,一身男兒打扮卻又聲音柔軟似是女人。他閑雲野鶴慣了,經常來無影去無蹤。
「主子,你這又何苦逗他,他節儉慣了,難得做一次袍子,今早才穿上就在這門口逛了十幾個來回餓著肚子等你醒來……一直熬到了晌午,說是要特意穿來給你看,你又激他。」貳兒小聲嘀咕了一下,「等會兒還不知道朝誰下毒手,又得托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救了。」
憶無憂,往事無憂……
其實,並不曾想過要救他,只是那會兒他被困在火海里,一個人孤零零站著,身著單衣,很是無畏……
貳兒垂首笑了:「主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麼最近練功練得膽兒小了。」
壹兒,少言少語,經商手段頗為狠辣,家底豐厚。
小貳偷笑。
「陸兒給主子的這武功心法頗怪,練到一至五重倒是內力與日俱增,可一過五重就愈練愈回去了,從脈象看又不像是走火入魔,也不知道陸兒這武功心法會不會對主子的心智造成損傷,還是別練了吧。」貳兒挽著袖子,將熱乎乎的巾帕交到我手裡。
韓皇掌管朝政,減免苛捐雜稅,國富兵強,乃為一代明君,卻無納后妃之意,朝之忠臣紛紛進諫,未遂。
我縮頭。
聽說已被眾人奪了去,聽說一小片殘弦斷木,都被抬價高達萬兩黃金。
於是鬼迷心竅,終在火勢吞噬他之前,出手了。
他在火海中還依舊能笑,這種神情,如今我都說不出大概,現在回憶起來心還怦怦直跳,那會兒只覺得分外的吸引人。
明黃袍少年嗟了一聲,瞪我。
拿到《憶無憂》是偶然,練它卻是必然的。
「貳兒啊,我上次託人弄了一些珍貴藥材回來,你許久沒泡葯澡了,那一馬車的藥材隨你怎麼折騰……放一斤也好三斤也罷,由你洗個痛快。」
我笑著將它展開,敷在臉上,舒服的嘆了一口氣,「棄了,可不就前功盡棄了么。若能衝破第七層,練至第八重,內力記憶就會恢復了,這會兒只要你只要守著小叄,別讓他陰我,我便能高枕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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