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千年玉老,誰人與共
第十二章

好疼啊。
「為何沒聽旁人說起這事兒,皇上也沒提及。」我小蹙一下眉,沉吟。
我雖閉著眼睛,但仍忍不住一陣恍惚,為何他的語調會讓我這麼悲傷且痛到無法自抑。
這公子的名字好俊啊,果真是人如其名……
難道是我小小良心在作祟么。
長嘆一口氣,我死皮賴臉佯裝假寐,臉埋在前襟處又悄然蹭了一下,布料不是很柔軟,摩挲在臉上有些不太舒服。
這個美人在摸我。
待我重新有意識的時候,發現嗆極了,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嘴角里湧出來,一個碗卻還鍥而不捨的緊貼著我的唇,有人護在我身後,一隻手環在我腰間,就算我閉眼,也知道……這種姿勢動作,明明是有人在強行灌給我湯藥,口腔里此刻充示著很奇怪的味道……潛意識便想拒絕。
總覺得,這小畜牲很多餘啊。
一聲輕笑沒入空中,淡了下來,似乎是有人把那瓷碟又擱在地上放好了。
分量下這麼足,怕是那會兒在池邊的五倍多,靠!下足了本錢啊,應該要不少銀子吧。
夢中,曾有一雙眸子,承載了千萬年的憂愁,就這麼欲說還休的望著我,就像此刻……這感覺那麼真切。
我胸膛里無限澎湃,也無暇琢磨他與我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很熱情的拿眼神騷擾他。
他卻伸手,悄然地把我攔住:「您不久就要冊封了,許多雙眼睛都盯著呢……這樣冒然從冷宮出來不好,我去給您叫頂軟轎。」
我望著他,眨了眨眼,遲疑地問了一句很經典的話:「我為何會在這兒,你又是誰?」
難不成這是段錯綜複雜的三角戀,而我就是破壞他們情誼的小三。
忒沒禮貌,啊呸。
來……再摸摸,別給我客氣。
呆了一下,四處望了望。嘿,荒無人煙,似乎是片翠綠的竹林,身下的土濕潤極了,有些……難受。我怎麼一個人趴在這種地方。
……為何一點也沒印象。
白衣勝雪,眼角下的淚痣墨紅,仿若在哭泣。
他提著宮燈一溜煙跑了出去。屋裡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人影倒映在牆壁上,格外的壓抑。我略有些無聊,不輕意往那案上一瞅……好傢夥,那燭燃得差不多了,紅淚一灘。
突然啪的一聲細響,背後的火滅了……
居然是小李子。
咦,見鬼了。
他訕訕地撥開了我的手,退後一步:「正是這個理兒。」
一燈火映在致窗外格外的通透明亮,一個人在外頭咳嗽了一聲。
其實,擄人的仁兄興許不知道,這種分量的迷|葯在我身上只能發輝一半的作用,我雖是眼皮睜不開,渾身也沒了力氣,但腦子裡卻異常的清醒,能感覺到身上由於顛簸帶來的疼痛,能聽到年旁的馬蹄聲。
等……等等……我像是捕捉到了什麼,腦子裡白光一晃而過,卻又抓不勞。
什麼?!
被震撼到了。
「奴才明白。」小李子身子似乎放鬆了,有些釋懷,「華公子一直是個好人,奴才看得出他平日里待你也很好,難得您問起他,所以……就一時沒管住嘴。」末了他掀著眼皮望了我一眼,又補一句,「這麼好的人……您不該忘了他。」
「喳!」他跪地上。
我小蹙眉。
撐著身子,揉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在這兒、也正想問你……」他低頭看了一下我的狼爪,怔了一下,也沒閃躲。只是很有風度的望著我,嘴微含笑,「只怕這一切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這是個很漫長的旅程。
罪惡啊罪惡。
馬車很顛,套著我的麻布袋早就除去了,如今換做了一張雲錦小心翼翼地披在我的身上,那人似乎沒有害我的意思。
聽得我頭皮一陣發麻,忍不住出了聲:「小李子,是你么?」
……話說,那刺客兄為何把我棄在這兒。
「先休息一下,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心裏猛然一收縮,怦怦直跳了起來。
想到……皇上與我說的話,那神情,許是念舊柔情極了。
發出嗡的聲響。
和-圖-書「我就說你早該醒了。」那美男也再多說什麼了,只是嘴角勾著,似乎在笑。那綠鸚鵡在他肩上跳來跳去,扁著翅膀,嘴啄了啄羽毛,那一隻翠綠的屁股對著我。
「主子,您怎麼了?」小李子忙上前攙扶。
絕!
隨即而來,一雙手便搭在了我肩上,心裏一沉,大嘆一聲不好,正準備衝著窗外喊,嘴也被捂住了……很強勢的人,陌生的味道。
我突然有些無措了。
我卻來不及思索,撐起身起來,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喚了起來,低頭斜一眼,低頭拿手捂住摸了一圈。
卻什麼也憶不起來了,很慶幸那只是令我感到疼痛的夢而不是現實,卻也分外的遺憾,似乎……少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缺失了,不再回來了。
霧那間,腦子裡完全空白,不知為何肚子里突然浮現了那竹林間驚鴻一瞥,一襲白衣的男子眉眼間的驚艷之色,足以讓我心裏一悸,不安的情緒便壓下,此刻出奇的安靜了下來。
我怔怔,半晌還在回味中,攥緊同樣香香的被褥,眯眼深吸一口,嗅著嗅著,我才反應過來……
他懷裡,很溫暖。
好傢夥這是什麼鳥兒啊。
這冷宮裡陰風颼颼的,若是這偌大的屋子裡又沒了光亮,我還真會有些懼怕……所以千萬不能滅不能滅。我默念默念,只差沒拜菩薩了。
啊,什麼亂七八糟……
哪個人?
我身子失了重,徒然住下一滑,頭重重的磕在了床榻間。
我強忍住拔它羽毛的衝動,支撐起身子躺回了榻,內心這叫一個滂湃洶湧啊……都沒法說了。
驀然開眼,怔了怔,又看到了那一張讓我呼吸都不順暢的臉,長眉淡雅,眼眸讓人不敢直視,那張面孔有說不出的意味,眼角下的痣……
呆掉。
我晤了一聲,不吭聲了。
溫暖到……讓我有種想哭的念頭。
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去何處。
可那人停頓了一會兒,卻又正兒八經的說了一句像是要補充什麼似的:「少兒,你也吵到她了。」
話音未落,卻只覺得背上一疼,一抉小石子打在我身上,穴位被封住了。
好難受,呼吸也不順暢,悶得慌。
一時間心裏狂亂跳個不停歇。
你夠狠……
低頭嗅嗅,一股味兒卻直鑽入肺。
你們倆半斤八兩,都吵到我鳥。
真乃奇人……
我訝然卻沒反抗,竟很歡喜的承受之。
「好,走。」
小李子抬眸打量,我直視著他,很坦誠地說:「你說的我都不大記得了,不過既然他對我這麼的好,我定會在吃飯睡覺之前在佛祖面前燃一炷香,為他祈福的。」
我心驚,眼皮陡然一跳。
這破鳥,欺負我現在不敢動是么……還踩,本來就很平了……我淚……
哪個死人把我拋到他宅門口的。
靠,這是誰……
像是很應景兒似的。
腦子裡嗡嗡作響,皇上那會兒讓我侍寢時,身上也薰了這股味兒。
忙鬆開了悄然環在他腰間的手,又疼又慌的……差點跌倒了地上,滾了一下,被他摟住了。
那一刻,我終於憶起在夢裡忘記了什麼……
我按住了他的手,又很直白的問了一句:「是你把我擄來這兒的么?」
「義父義父……」撲翅的聲音過後便是那鳥陰陽怪氣的聲調,讓人聽了好些厭惡,「莫吵了她。」
他徐徐一笑,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臉色平靜如水,緩緩道:「我是芳華。」
時間像是靜止。
這如今,折辱我啊。
我的世界是漆黑的。
一時間肚子里發熱,只覺得萬分的難受,心裏發酸,丹田處還有一股不知名的真氣在流動……我壓根就擰制不了,想將其亂竄的東西壓下去,伸出手想向眼前這個仙子一般的人求救,嗓子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還未來得極開口,就只覺得胸悶眼花……眼前一黑。
難不成,我就是那插足破壞別人幸福家庭的小賤人……
他也靜靜站了,沒說話兒。
我沉寂了一下,開了口,不知為何聲音https://m.hetubook.com.com竟有些沙啞:「這兒的……那個華公子究竟是什麼時候搬出宮的?別再騙我了,我說的是芳華。」
……我這是在哪兒?
窗外卻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聲響。
一滴冰涼的東西濺在了我的臉上,蹙眉,睫毛顫了一下,睜開了眼。
我從進宮就沒與誰結過仇,為何又遭刺客又被人擄。哎喲,我的小蠻腰……等等,難道是戚將軍派來的人?也不對啊,若是他的人那應該是直接把我弄死,犯不著這麼搬來搬去的。
他抬頭望了一下我,唇抖動了,神情很複雜。
這個人似乎很美,動作溫柔可見心腸很好,更難得的是還懂得醫術。
他傾身拉起一床被褥,蓋在我身上,將它掖好……
以後如何與這皇上的男寵一起相處啊。
屋裡沒有熏香,卻有著極清新的味道,甜膩宜人的翠竹香讓原本緊繃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舒緩了下來,角落裡忽然傳來鳥喙啄米的輕微細響,與這風吹簾動細水悠長詩情畫意的情境極不協調。
他輕笑了,將我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榻上,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能感到他的目光,似乎正落在我的臉上,像是有著難言之情,視線那般溫柔。
胡亂一抹,溫熱的液體弄濕了衣袖,心裏莫名的有一真酸澀難當,這究竟是水珠還是淚啊……
居然會有一個人養只聒噪的鸚鵡作義子?
忒不負責任了吧……
「少兒說得沒錯,天涼了。」他喃喃自語,隱約聽到了他坐下的聲音,輕嘆了一聲,「倦鳥戀巢,總歸是回來了。」話剛落,一雙手便緩且慢地壓在了我的被褥上,又擼了擼,將它掖好。
如此妖嬈。
放鬆身子,只覺得有些乏了,感覺自己依偎在他的懷裡,很舒服。
心怦然一跳,詫異地攥緊了胸口的衣袍,怕離他近了,心就會因為承受不來而炸開。
睫毛垂著,眼角下的暗紅痣那麼觸目驚心,明明是那麼美的人,清冷如月輝卻又總能讓人產生錯覺,他是憂傷卻也寂寞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象睡了。
結果,適得其反且一發不可收拾。
心裏頓時湧起的異樣情愫讓我極度的想睜開眼……
我揮手,趕蒼蠅一樣的。
不會吧,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把我小心翼翼擱回了床榻上,我仍舊處在極度震驚之中……
月色寂寥,朦朦朧朧照在他身上,這小子嘿嘿笑了幾聲,撓頭:「您走後的那一晚,太子爺與華公子關在門裡,不知道在說什麼。結果……後來,華公子就病了一場,太子爺每天都來,可每次都被華公子拒在門外。結果沒過多久,華公子留了個字條,便走了。」
我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托他的福我做了一場夢,夢中有著甜蜜與辛酸,卻也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那麼的真切,心都絞得痛死了。
我縮頭,細細的打量著他。
他沒有出聲,只是氣息離我越來越近,然後感覺頭被他微微抬起,一股子清泉便滑到了我嘴裏,我索取著,簡直是急不可耐。
莫讓他又想起了舊人與舊事……
他身形穩當,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修長的手指被宮燈映襯得很蒼白,根根分明,他在緊張么……
難道是宮外結的仇家……可我壓根就不記得……
末了,嘆一口氣,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緩慢且堅定的執起我的手,把了一下脈:「這些年把身子給弄弱了,得好些進補了。」
「義父,義父天涼多添些衣。」一個聒噪的鸚鵡聲。
這會兒,我是真的暈了。
他走得很急,腳步卻輕盈,這結實的身子板像是練過功夫的,只是不知道走的是哪條道兒,這一路上竟沒有聽到侍衛阻攔聲。
我睜大了眼睛,碧綠的竹林深處,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晃,腳踏在枯葉上的聲音那麼清晰,幾片竹葉被撥開了,我看到一席欣長的人抱著一個古琴顯現了出來,幾縷陽光灑在他身上,及膝蓋的長發柔軟黑亮,他www•hetubook•com.com眉宇間滿是柔和。
唯有風徐徐的吹著……
我呆了。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近,湊在了我耳邊,反反覆復的就是那一句話:「回來了……就好……」
只是那鳥兒比三姑六婆還要八婆,被他斥責后就出奇的亢奮,興許沒人教它什麼罵人的話,所以一時間語拙只能以行動抗之。小傢伙細小爪還踩得頗有節奏,撒歡似的踐踏著我小胸脯。
乃至華公子離宮的事也很少有人提及。
那刺客人也?
皇上說我是后妃,我便是……
驚得我……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就怔愣在那兒,一動也不動,雖然隔得遠,我卻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眉宇中的寧靜被打破了……手裡的古琴徒然間跌落到了地上……
「停停停,這兒打住,說下面的。」
靠……
這個人似乎很美,動作溫柔可見心腸很好,更難得的是還懂得醫術。
關我什麼事兒。
或許是擁抱的姿勢的緣故,他的髮絲垂到了我的臉頰上,癢得難耐。
也不見往我身上留個傷作紀念,他趁我睡覺間就這麼風風火火的溜了。
可……
頓時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裡,唯余窗外隱隱有點月光。
突然有些小感傷,但更多的是慶幸。其實這些日子我並不快樂,自打從宮裡醒來並察覺自己失憶,我便活得小心與謹慎,努力適應著皇宮的一切。
我眯眼,哼了一下,真銷魂啊……
我極力想睜眼卻也無力,卻在此時有一雙手輕柔地落了下來,將被褥掖好,這會兒我也只能窩在被窩裡頭側耳傾聽了。
我撩起袖子,伸手去關那不知何時被風吹開得破窗子。還不忘轉頭,對著那孤燭陪著笑臉。「小祖宗,你可千萬別滅。」
「少兒,你要多吃點。」
我呆了呆,色迷迷的望著他俊悄艷美的臉。
畜生怎麼會與人交流,自然是沒人答他。
啊……
滿目都是這個人的身影,與姿容。
我四處望了望,找來一根竹籤兒把燭火挑小了些。暗襯著興許省著點用,能熬到小李子回來。可這會兒微弱的火光顫晃得厲害,夜裡風大,小火苗容易被吹滅。
門被他從外面輕輕合上了。
我手指忍不住動了動,悄然攥緊了被褥。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我板著臉。
那男人的聲音輕了一些,卻有些落寞:「你啊,學不來那人的好,好吃懶做卻都樣樣會了……」
可做了什麼……
不過好在,這會兒總歸喂得比較正常了,沒用嘴。
「是。」他身子顫了一下,吐出的字倒是很清晰,「奴才一直跟在華公子身邊,後來主子從太醫院派到了華公子處貼身伺候他,那時候您圓臉小眼個子也不高長得著實不怎麼樣……」
我憋悶得有苦難言,清淚雙流啊。
義父?
他似乎立在我的塌前許久,就到我快要忽視他的存在時,才靜靜的說了一聲:「少兒,你說她什麼時候會醒呢?」
這人是誰……
我捶捶頭,默哀了一下,錯了……我是對任何事都沒了印象了怎麼會記得住這一件。
「原來主子在這兒讓奴才好找。方才在殿前暈了過去,才知道遇了刺客……全殿的奴才們都出來尋了,幸好有幾個小太監說看到您往這邊來了,這會兒您該餓了吧,膳食預備好了,主子隨我去吧。」
他剛才說他叫什麼來著?!
我猛吸一口涼氣,緩神。
他眉一蹙,聞言,手一松。
真倒霉,這會兒勉強支撐著起身是不行的,還沒那麼多體力,只能是不是忍受著露珠的強|暴。
小李子眼色極好,「主子,時候也不早了,回去吧?這都過了晚膳時辰了,怕再拖下去得改為宵夜了。」
難怪我怎麼覺得他這麼憂傷了。
我怔了怔,回神看了一眼,正一臉看好戲般的看著我的小李子,心裏一堵,就輕青踹了他一腳,冷著聲音說:「我讓你說華公子怎麼走的,你怎麼把話題扯到我頭上來了……繼續了,別停!再瞎說撕爛你的嘴皮。」
那人正以護幼崽的姿勢,對我關懷備至和_圖_書,並稟然正氣且好心的拿手給我「撫摸」胸脯,摸得還這叫一個到位,一摸一個準兒。
他忙垂下頭,規規矩矩的立著,老老實實的補充:「被太子爺那麼一弄,您的人皮面具就掉了,然後您就跑了。」
「不礙事。」我別臉,輕聲吩咐,「你今夜與我說的這些別再和他人說了,皇上那邊也別提。」
「罷了,罷了,你快些去,我等著。」
所以,後來皇上才五年沒納妃。
我呆住了……
那男人其實也沒再說什麼,似乎教養良好出奇的少言且安靜。
角落裡頭,瓷聲輕響,啄米粒的聲音愈發的歡暢了。
我不都走了過來了么,夜裡這麼黑,誰能看清誰啊。
我楞了一下,朦朧的燭火映在他臉上,他扯了一個笑,很勉強的笑容:「太上皇駕崩沒多久,也就是華公子遷到冷宮一個半月後就離宮了,那時候皇上還沒登基。」
他一臉小執著。
我竟像是被催眠了般,全身一下子便放鬆了。
怎麼了……
隱約有衣擺輕動的聲響,腳步很虛浮,突然從我上方傳來悶聲的咳嗽,又像是想極力忍著。
四周寂靜,隱有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竹簾相互輕撞發出的聲音也格外的悅耳動聽……
對於美男,我向來是很樂於搭訕的。
我這是怎麼了……
為何會因他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而心跳眼皮跳。
他很會避重就輕,可我怎麼就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少兒,別胡鬧。」
我努力的掀著眼皮,他似乎手撐著,靜靜的望了我良久,和衣卧了下來,呼吸聲拂在我的臉頰側,熱呼呼的……綿長而緩慢,瘙癢卻又麻得撩撥人心。
身子被擁住了,然後一個麻袋便套了下來……黑漆漆的一片,蹭得臉有些發麻……只覺得身子騰空,似乎被人扛了起來。
只要一緊張,聞它身子便能放鬆,有種心安的錯覺……
一定是死對頭做的,想必我以前一定欠了他不少銀兩。
隱隱有腳步聲在後頭響起。
「這孩子又比當初瘦了。」那雙手悄然撫上了我臉頰,說的話也是柔腸百結。
他的聲音又安定人心的作用,身上又有很好聞的味兒。
聽到了馬的嘶鳴聲,似乎已經出了宮門。
他用什麼東西喂我啊……莫非,嘴對嘴?!
而且更重要的是……
男子的手陡然就縮了回去,可那片溫厚的觸感卻像是依然停留在我的肌膚上,有些悵然……
他傾了傾身,垂下眼,慢悠悠的說:「可是誰知有一晚,皇上……不對,那時候還是太子爺。太子爺和華公子在暢飲,然後您和太子起了衝突在冷宮前院吵了起來,結果……太子爺一撕……」
我懼啊……
小畜牲像是被他拿袖子揮走了,胸口一沉,不一會兒便輕了,我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卻在中途硬生生地改為了倒抽氣。
真絕!
然後就是顛簸得我腸子都要狡了起采……那人一手撐在我身上,似乎是怕我摔下去,透著粗麻布我大口呼吸,一股什麼氣味衝進了鼻,眉一蹙,我又聞聞……
早知道留了小李子的宮燈就好了。
倒是突然有一個溫軟的仿若羽翼一樣的東西掃在我臉上,唰地一下,驚得我一怵,臉頰上也麻麻的,說不上癢也說不上是疼。
欲哭無淚,欲哭無淚。
那人沒做聲,我蹙眉,握緊窗撐子,正想回頭,「就你調皮,別嚇唬我……」
我極力忽視它,強忍住。
臉上濕漉漉的,眼也覺得濕潤無比。
我做了萬人唾棄的小人,卻把前程往事全忘了,甘之如飴的享受起了現在的一切……
我斂神,定了一下心,正襟危坐,咳嗽了一下,低著聲音說:「你再給我說詳細點兒,胡騙亂造我可饒不了你。」
「你……」
靠,霹霉無敵頂級迷香!
不對,觸感溫軟。
每時每刻努力扮演著這個角色,被人尊崇獨佔皇寵可心卻空蕩蕩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身子被扔到了一個什麼地方,還算軟,沒被弄疼。
他的身子好香啊,不是那種很俗的氣味,和_圖_書而是……總之,說不上來……像是竹子的清香又雜了點花的氣味……很清爽,卻也萬分的熟悉。
「少兒別使壞,你壓壞她了。」
突然一陣聒噪的鳥叫,似乎是笑聲又不像。
我撇嘴,也不顧及灰塵,轉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漫不經心的問:「你來這幹什麼。」
小三都跑家門口了……他能不憂傷么……靠!
難道我也是那失了寵的妃嬪?
話說他那一雙如玉般潤滑的手保養得比女人還好啊,這個修長,還抵死纏錦的在我臉上遊走,我仰臉,死乞白賴的閉眼。
我緊繃的身子此刻像斷了弦般,全身鬆了下采,垂肩情緒低落。
有太多莫名的情緒充斥著我。
啪塔一聲,突然又有什麼東西濺在我臉頰上,我抬頭一看……蒼翠竹子綠油油的葉尖上墜著露水垂著……又啪塔一下滑到了我頸窩裡,溜了進去,涼死了,令我直哆嗦……腦子裡也清醒了不少。
我猜,少兒應孩就是他喚的那隻鳥兒的名字。
這個身體究竟是怎麼了,張了張嘴,發現聲音很啞是那種沙到有些失聲的嗓子:「放……開我。」
誰要綁我。我抗議,卻只能發出嗚嗚的響聲,效果不明顯……起碼沒人理我。
腦子混沌一片,想撅著眼皮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後背脊樑一陣麻傳來仿若有無數只螞蟻爬過,知覺在慢慢復甦,這會兒只感覺到躺著的地方很硬,不像是軟榻倒像是硬竹板床。
我無力的匍匐著爬了幾下,突然遠處一陣鳥撲翅的聲音,翠竹林一片波濤洶湧,細細簌簌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小李子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芳華……
細細簌簌的一陣響聲過後,一個人穿著太監服便低頭躬身進來了,提著宮燈,照得側臉有些明晃晃,表情不太真切。
「活該活該。」一直閉著嘴,拿綠豆似的眼偷偷打量我的鸚鵡,終於活躍起來了。
「乖。」男人的聲音又在我身旁響起,極柔極韌的聲線絲一般的進入耳朵里,有著股難以言喻的關懷與溫柔,「吃了才會好。」
這讓我感到不安……
小李子垂著頭,偷偷瞄了我一眼。
在我忍不住終於要雄起抗議的時候、一雙溫軟的手將我擁入懷。
「你練了奇怪的武功,情緒不該有太大的起伏。」他坐在塌上淡淡地說,視線遙遙望著自己撐在我身側的手,卻不看我。
誰能告訴我,這主人和小寵一人一畜窩裡斗也就算了,為啥還連累我啊。
於是,我脖子一橫,咬牙很盡忠盡職的暈了。
「你的意思是。」我握緊了他的手,蹙眉,小心謹慎地說,「我以前也住在冷宮裡?」
竟有些期待外面的人……
美男如斯,美男如斯。
我小蹙眉。
一個男人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了,溫軟淡且輕若塵浮。
葯似乎是起了作用,渾身熱乎了起來,頭皮卻開始發麻了,這種奇怪的感覺蔓延朝下,酸癢之後力氣像是在慢慢蘇醒。
他輕輕的說著這些話,明明是靜止的面容,卻讓人覺得上面有無數未竟之言。
我忍不住嘴角勾著,而且有越咧越大的趨勢。
他頷首,又補了一句:「那時候我與主子一起伺候過華公子。」
突然人中穴一陣刺痛,我背脊一陣麻意往上竄,這個痛啊痛……
我瞪了他一眼。
這會兒渾身鬆軟無力,還夾雜著酸麻與疼痛……似乎是穴道被點太久了,血流有些不暢,只覺得抬手都要花費很大的氣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喝斥:「誰在外頭?」
他很應景兒似的,學著當年地模樣把袖子那麼一揮……我側頭一躲,桌上燃著的燭火都被他的袖風弄得搖曳不停。
他躬著身子,垂著頭,手捏著袍子,最終沒能忍住,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聲音放得很低卻也說得很溜:「這事兒本不該讓我們這些下人們背地裡嚼舌,但藏著掖著實在難受。其實……」他小蹙眉,掀著眼皮望我一眼,「其實在主子離開冷宮沒多久,華公子後來也默默收拾東西辭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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