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有撐著傘買小飾品的老太太,見倆人就停在她的小攤不遠處,抬眼瞟了一眼。
周末的Kelsey coffee, 坐滿了開著電腦工作的白領精英。
傅晚卓道:「我們學校附近有家Kelsey, 上學時候, 偶爾會去一次, 她在那做兼職。」頓了頓,「我沒記錯吧?」
張虔被釘在了地上。
張虔順著過道過去。
葉陽平靜道:「從來沒後悔過,只是想把事情說開而已,既然你覺得沒必要,不說也可以。」
也有文藝青年在裡頭看書。
當年兩人分手對傅晚卓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分得過於突然,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椅子和地面摩擦,向後退了幾寸,發出刺耳長聲。
傅晚卓看著她:「你們分手后應該沒再見過了吧?」
葉陽抿嘴淺笑,默認了。
邊紫今天說話多少有點顧忌,但她本人並不是那麼有顧慮的人, 所以葉陽猜,她估計剛跟傅晚卓認識沒多久。
張虔冷冷道:「葉陽,分手的時候,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你把話說清楚,可你就是不說。既然當初不肯說,現在時過境遷,也沒必要再說。即便你想說,也沒人想聽。你把那些都咽回去,爛在肚子里,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試圖通過任何人讓我知道,我沒興趣。」
葉陽舉手在額上搭了涼棚,看到天橋中間打著傘,一直往她這邊張望的老太太,就踩著高跟鞋,慢慢的走了過去。
邊紫和葉陽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
張虔進來后,傅晚卓朝他揮手示意和_圖_書。
葉陽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葉陽頓了一下,道:「只是不想用在你身上而已。」
那時張虔跟她已經分手五、六年了吧。有一天兩人在酒吧談事情。幾杯酒下肚,張虔有些微醺,靠在沙發里,說起他前一陣開車到塗白寺那邊開會的事來。
張虔卻道:「用在我身上吧,我喜歡世故一點的,圓滑一點的人。你要是一直這麼無所顧忌,我怕我會變成那種斤斤計較給前女友穿小鞋的刻薄男人,所以怎麼對別人,就怎麼對我好了,我不介意。」
傅晚卓站起來給他讓位置。
前一天還甜甜蜜蜜,難解難分,結果后一天就分手了。
最開始以為是張虔甩她,後來發現張虔不對勁,才察覺到他可能是被甩了。
傅晚卓去買咖啡,回來后, 坐在邊上聽邊紫和葉陽說話, 偶爾也插嘴問幾句。
他說傍晚時候,車經過一個路口,停下來等綠燈。車窗開著,他無聊的四處觀望,在路口等綠燈的人群最前面,看到了一個很像她的人。斑馬線對面的綠燈亮了后,她隨著人流,從他的車前走過。她手中還提著購物袋,或許是太沉的緣故,她走到路中間,還換了一下手。
「我知道你沒後悔過。」張虔冷冷一哂,卻沒有回頭,「不過,你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真叫人不舒服,這幾年職場白待了。」
老太太賣小飾品,用洗得發白的藍布鋪在地上,上面擺滿五顏六色的皮筋,卡子,手串……
傅晚卓點點頭:「偶爾出來吃個飯,和*圖*書打打球什麼的。」
還有慢悠悠的小調和氣氛。
「欸。」傅晚卓不同意,「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都分手了,難道還指望人給你守節嗎?」
兩人就這麼相對無言,一直坐到傅晚卓和邊紫回來。
傅晚卓道:「我一個朋友在那對她一見鍾情了。」
葉陽不想跟傅晚卓多說, 只含糊道:「以前年輕不懂事,有些事情的確處理的不怎麼好。」
老太太一手搖扇子,一邊道:「過日子嘛,總有拌嘴的時候,不是什麼大事,回去好好說說就成了。」
邊紫瞥了一眼張虔:「張總看人時,眼睛有種要吃人的錯覺,葉陽都不敢看他,怎麼敢跟他說話。」
葉陽愣住了。
傅晚卓解釋道:「美術館里偶然碰見的,這麼多年,就碰到了這一次,真不容易,覺得怎麼也該叫你一下。」說著從座位上出來,讓張虔進去。
傅晚卓接著道:「朋友追得很辛苦, 結果追到手沒半年,她就把人甩了。」頓了頓,「還是在人的生日第二天。」
傅晚卓叫上邊紫一塊去收銀台前排隊去。
葉陽愣了一下,隨即知道她誤會了,但也沒解釋,伸手拿起一個彩色編織繩,付了錢,將頭髮扎了起來,穿過天橋,到對面的美術館去找林天一去了。
張虔回了一個幸會。
張虔說這些話時,語氣很淡,最後一句甚至帶著嘲諷和訕笑,但傅晚卓印象卻很深刻。
邊紫見傅晚卓神情耐人尋味,就笑:「什麼意思?」
張虔只是看著。
倘若她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和圖書, 葉陽覺得傅晚卓多半是她新進認識的炮|友,甚至有可能是今天剛人是的炮|友。
葉陽沒吭聲。
邊紫問傅晚卓,她和葉陽是怎麼認識的。
邊紫頷首: 「久聞大名。」
邊紫想到什麼, 驚訝道:「他朋友不會就是你那個初戀吧?!」
邊紫和傅晚卓走後,四人共坐的桌上,就剩下了倆人。
張虔言簡意賅道:「有個項目在合作。」
他揚手躲避的動作,配合著眼神,狠狠的刺了一下葉陽。
傅晚卓小小吃了一驚:「你們見過了,什麼時候見的?」
仨人又東拉西扯閑聊了一會兒,一杯咖啡就見底了,葉陽覺得敘舊敘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
「卧槽!」傅晚卓笑,「那緣分還真是妙。」又看向葉陽,「你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就不費勁巴拉的叫他來了。」
傅晚卓站起來要安撫他,張虔卻拂開他的手,一句話沒說,走了。
傅晚卓又道:「你要是覺得沒必要,也不強求,等他來了,我會跟他解釋的。」
傅晚卓不知道他到底是心有不甘還是難以忘懷,但他覺得張虔是需要和這位前女友見一見,聊一聊的。
之前總想找個咖啡店,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去講一講當年的是與非。等他們從咖啡店出去后,會在路邊道別,然後徹底告別過去,將往事踢開。可此時此刻跟張虔坐在這裏,葉陽發現她無法坦然張口,將年少輕狂付之笑談中。
葉陽搖搖頭:「沒人讓他守節,哪怕分手當天他跟人複合,我也覺得沒問題。」
傅晚卓把新和圖書
買的咖啡分好,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倆人,奇道:「你們倆不說話啊,不是吧,這是幹嘛呀,都多少年了,還彆扭呢。」
他的眼睛像要吃人似的,死死盯著前女友。
葉陽別開目光,透過玻璃幕牆看窗外。
張虔蹭地站了起來。
邊紫笑道:「你太會推卸責任了,明明是你沒問,等葉陽知道的時候,人都已經快到了。」
一時之間,桌上沉默了下來。
咖啡和蛋糕的香氣無處不在。
但張虔跑去雲南溜達了一圈,回來就沒事了,他還以為這事翻篇了。
他之前有想過如果重逢,會叫住她。但那一刻,什麼都想不起來做,只是看著她走完了斑馬線,然後不見了。
傅晚卓問張虔喝什麼,張虔說美式。
直到很久之後,傅晚卓才發現這事對張虔產生的影響,比他以為的要深刻的多。
甚至有可能是今天認識的。
張虔走得很快,葉陽一路小跑,跑得氣喘吁吁,終於在天橋上追上了他。
傅晚卓笑著對邊紫科普:「你是沒見過,當年他們倆談戀愛的時候可黏糊了,張虔跟我們去尼泊爾爬雪山,就十幾天的時間,他都熬不住,非要提前回去,氣得我們幾個直罵他見色忘友。背地裡還嘀咕,葉陽是不是抓住了他的什麼把柄?還勸他,不要對女生太好,小心好過了頭,對方不知道珍惜,結果這傢伙完全不把我們的話放在心上。」又對葉陽道,「葉陽,不是我說你,張虔當年對你可夠情深義重了,你那麼對人家,有點無情。」
張虔從容地在葉陽對面坐下,波瀾和*圖*書
無驚道:「怎麼,你沒跟他說,我們已經見過了?」
傅晚卓這才想起邊紫和張虔還不認識,就給倆人介紹了一下。
還有西裝革履談項目的人。
頭髮鋪在身上,又被汗黏在了脖子里,葉陽想買一個皮筋紮起來,就蹲下去去選。
隔了一會兒,葉陽看到他走到了橋下。
傅晚卓看了一眼葉陽,意有所指道:「就在這認識的。」
兩秒后,葉陽跟著站起來,道:「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說著追了出去。
事後他仔細回憶,覺得自己多半是認錯了,但因為這個小事,他連續幾天夢到了她。
傅晚卓卻沒動,只道:「再坐一會兒吧,再坐一會兒,他就到了。」
他說完這些,轉身就走。
「沒有過。」葉陽用話攔住了他的步子。
「啊?」邊紫有些意外, 看向葉陽,「真的嗎?」
葉陽沒回答,就讓他當自己默認了,只問:「你們現在還一直有聯繫嗎?」
為了讓他停下來,葉陽去抓他的手臂,他停下來回身時,手一揚,讓她抓了一個空。
葉陽頓了一下,看向傅晚卓:「是啊,是挺情深義重,分手不到兩個月,就跟前女友複合了。」
張虔停下來后,習慣性的瞥了一眼桌上的人,正要問傅晚卓什麼事,目光卻被坐在里側的前女友絆住了。
張虔把目光從葉陽身上移到邊紫身上:「不敢看我的人,除了害怕,還有可能是心虛。」
邊紫不交男朋友,但會有固定性生活。
張虔連原因都說不清楚。
他走了。
高溫的夏日,過街天橋,像是要被曬化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