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從來不覺得貧窮是多麼傷人的事情，沒錢就算了，穿粗糙的鞋子、吃湯泡飯、冬天不開空調，實在冷就下樓跑幾圈……這些都不算什麼。
姜雨是第一次和姜漫依討論這些事情，她知道自己的媽媽比一般的家長更加開明。
「……」
「……」
當天晚上，姜雨和裘厲去了海城最著名的一間名叫奧諾的海底餐廳吃晚飯。
「這有什麼不願意的。」陸總看看身邊的謝淵，說道：「大不了他們的晚餐費用我出了。」
經理猶豫著說：「那個男生看起來是很想帶女朋友去環海包間感受一下，他們恐怕不會願意。」
姜雨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面面相覷，良久，姜雨翻了個白眼，終究還是關上了門，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
「那就好咯。」
姜雨攥緊了他的衣袖，連連搖頭：「真的沒必要！」
他的懷裡，明明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裘厲默了片刻，毫不猶豫道：「那請給我們換3000的位置。」
見姜雨這麼有興趣，裘厲當然不會掃興，換了件比較正式的白襯衣，陪她去奧諾餐廳吃飯。
你就繼續裝。
裘厲將她的腦袋攬到自己肩上，指尖撥弄著她細膩的一縷髮絲：「你跟男朋友在一起，做什麼都不用怕。」
「去，必須去。」
奧諾餐廳以其巨大的海底世界而舉世聞名，全中國不超過四家，都在海濱城市，海城的這一間奧諾餐廳，可以說是最大最豪華的一家。
裘厲揚起了手，沒讓她拿到：「的確不是你的，應該是給我用的。」
姜雨撲倒了他，試圖搶奪，裘厲偏不給她拿到，兩個人直接滾在了地毯上。
裘厲淺笑了一下：「還真沒見過。」
姜雨微感訝異，剛剛來的一陸上，他都在抱怨900一個人的晚飯太貴，這會兒怎麼……
「溜什麼，想吃就吃。」裘厲固執地說：「總不能ｈｅｔｕbｏｏk•coｍ.cｏm真的讓你去接邊大排檔看《動物世界》吧。」
姜雨抱著手臂，說道：「那你退吧。」
姜雨頭皮炸了炸。
「去啊。」
服務生說道：「還有一個8000價位的360度環海包間，整個房間都是玻璃，四面和頭頂腳下都可以看到水草珊瑚和游魚，氣氛很好。」
「900，還一個人？」裘厲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也太貴了。」
裘厲點點頭，卻沒有動。
「要退嗎？」裘厲問她：「應該可以退。」
他才真的感覺到……貧窮，是那樣的傷自尊的事情。
「不是，你聽我解釋。」姜雨趕緊撲過去，伸手要奪他手裡的杜蕾斯：「這不是我的！」
「真的太貴了，這頓飯超出預算了！」
「嗯，那退。」
很快，服務生帶著他們去了全餐廳最高檔的360度環海包間。
裘厲察覺到了她不舒適的狀態，伸出手臂，替她枕著後腦勺，然後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裡。
姜雨看出了裘厲未說出口的沉重，於是握了握他的手：「那就吃吧。」
「媽，怎麼了？」
姜雨才不信他呢。
裘厲仍舊硬著頭皮，沒有動。
「你懂什麼了？！」
「……」
說完，他禮貌地離開了。
「咱們難得出來玩這一次。」姜雨雖然也覺得貴，但是她平時那樣努力做委託任務，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生活好一些么。
「你雖然已經成年了，媽媽不是那種特別古板的人，強調女孩的第一次就多麼重要，必須保存完整，純屬胡扯。」
裘厲沒有可以依靠的家庭，他凡事都要為自己考慮和打算。因此，不能像其他男孩那樣隨意花錢。
「那就好了。」姜漫依笑了起來：「這幾天打算怎麼玩啊，多拍點照片給我看啊，我要你和小厲的合照。」
姜雨顯然有些失望，如果看不到海底世界，那麼她wｗw•ｈetubｏoｋ.coｍ•cｏｍ
也根本沒有必要來這種餐廳吃900一個人的晚飯啊。
如果這個時候的程野，心裏已經沒有了媽媽，姜雨寧可冒著委託任務失敗的風險，也絕不願意讓姜漫依受到半點傷害。
姜雨輕鬆地說道：「程野啊。」
「嗯？」
「你根本不是想吃飯，你就是想花錢。」姜雨無可奈何地說：「8000啊，咱們可以做多少事了，好幾個月生活費呢！」
服務生尷尬地看著倆人，說道：「要不二位客人再商量一下，我等會兒再來問。」
姜雨一把奪過了bra，裝進了內衣袋，埋怨地說了句：「看什麼，沒見過嗎。」
服務生離開之後，姜雨連忙說道：「男朋友，要不……咱們溜了吧。」
酒店是裘厲在手機上預定的，所以當姜雨來到房間、看到正中間那一張大床的時候，有些無語地望向裘厲。
「不是退嗎？」
姜雨收好了衣服，不成想，直接從行李箱的夾層里，帶出了一個四方形的小盒子。
相比于媽媽這個身份，其實姜漫依更像她的姐姐或者閨蜜。
裘厲神情總算輕鬆下來，說道：「我的課時費很高，不用一個暑假。」
他溫熱的呼吸輕拍著她的臉蛋，喉結忍耐地吞咽了一下，格外明顯。
夢裡什麼都有！
姜雨耳根都開始發燙了，背抵了冷冰冰的地板上，後腦勺硌得有些疼。
什麼都不用怕。
裘厲眼神里透出幾分意味深長，低著頭淺笑著：「懂了。」
「不貴。」裘厲對服務生道：「幫我們換位置吧。」
服務生看了眼圖片，禮貌地說：「抱歉，這不是您所預定的900價位一人的位置，這個位置3000一個人。」
「男朋友會好好表現的。」
錢，永遠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姜漫依耐心地對她說道：「不管今後會發生什麼，只要這一刻是兩廂情願，就www.hetubook.com.com沒什麼問題，最重要的是做好保護措施。」
「沒怎麼，好好玩。」
姜雨絕不願意因為今天晚上這一頓飯，讓他有任何不開心。
「躺倒床上也可以。」
陸總大咧咧地說道：「年輕人好說話，跟他們商量，換一桌不就得了。」
「怕什麼。」
其實裘厲吃什麼都行，反正只要和她在一起，吃什麼都是美味盛宴。
……
姜漫依給姜雨講的那個故事，刻意隱去了程野的名字，只說那個男人現在小有成就，還在堅持著自己的夢想。
裘厲深深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光裡帶了幾分隱痛：「小雨，我邁不出去這個門。」
「退啊。」
「您請稍等，我去前台確定一下。」
她對他笑了笑：「我們家男朋友這麼厲害，八千塊而已，一個暑假的家教就掙回來了，對不對？」
「不是，不是給你用的！」
服務生抱歉地告訴他們：「360的環海包間已經被兩位客人預訂了，萬分抱歉，這邊可以為您安排其他的海底包間，視野也特別好。」
「……」
裘歷將她的衣服分門別類地疊好，平平整整地放在箱子里。姜雨把洗漱袋放進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裘厲手裡拿著一條她的白色小bra，出神地望著……
裘厲很明顯地迴避了她的眼神，撓撓頭，很無辜地說：「奇怪，我訂的是雙床。」
姜雨覺得他真是太沒情趣了：「你懂什麼，就是去身臨其境地感受海底世界的氣氛，不然人家怎麼要900一個人。」
奧諾的經理親自趕了過來，又是鞠躬又是道歉：「陸總，萬分抱歉，這邊剛剛被兩位客人預定，服務生已經帶他們過去了，真的沒有辦法。」
他蹲到她身邊，幫她一起整理行李箱里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媽，我有分寸，你可以放心。」
她摸出了手機軟體，問西裝革履的服務生道：「這ｈｔtｐs://m.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coｍ種位置，有嗎？」
姜雨索性坐在了他身上，終於從他手裡奪回了那玩意兒。
而外面的貴賓區，瑞海娛樂的董事長，帶著謝淵一行人，走進了海地餐廳的環海迴廊。
就在這時，服務生走了回來，說道：「不好意思兩位，3000檔位的包間已經被預訂了，這邊是沒有位置了。」
「男朋友請你，不需要預算。」
「應該是來這邊的遊客，一對很年輕的情侶。」
「……」
裘厲攬著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著天花板：「我覺得這幾天可以不用出門了，和小雨在床上躺幾天，比爬珠穆朗瑪還帶勁。」
裘厲鉗制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翻身將她口口在了地板上，兩個人因為剛剛激烈的動作，紊亂急促的呼吸交織著。
裘厲嘴角微微上翹，和她眼神對上，立刻恢復了嚴肅的表情，用手背揉了揉鼻翼。輕咳了一下：「那個……我幫你收拾。」
姜雨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英俊的面龐，他生了一雙極漂亮的桃花眼，眼窩深陷，弧線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涌動著燥熱的情緒。
奧諾餐廳位於海濱位置，是一間巨大的海底餐廳，服務生帶他們進去之後，穿過了一段長長的海底迴廊，然後抵達了餐廳內部。
……
姜雨打定主意，她寧可去吃大排檔，也絕對不願意花裘厲3000塊，去吃這一頓高額晚餐。
姜雨之前查旅行攻略的時候，就被無數網友安利了奧諾海底餐廳，所以來到海城的第一天，她就拉著裘厲去了這間餐廳感受海底盛宴。
姜雨進入餐廳之後，顯然有些失望，環顧四周，只有頂端天窗能看到海底世界，完全不像點評軟體上所顯示的那種……被深藍的海水包圍環繞的用餐環境。
電話那邊，姜漫依理直氣壯地解釋道：「不是讓你保護自己嗎。」
姜雨知道，裘厲的省狀元成績，幫他拿到了大額獎學金。
她拉wwｗ•ｈe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m拉裘厲的袖子，低聲說道：「這也太貴啦！」
再說，她現在有好多存款呢，偶爾享受一次，好像也不算什麼。
姜雨：……
姜雨無奈地說道：「你別想太多，什麼都不會發生，我只想找到我爸爸。」
從他非要下單訂酒店的那一刻起，絕對是蓄謀已久了。
「不行！」
姜雨攥著小盒子的手緊了緊，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用側臉蹭了蹭他的頸窩。
姜雨走到陽台邊，給姜漫依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同時小聲質問她：「你在我包里放那玩意兒幹什麼啊！」
但是這筆獎學金要用以支付他的大學學費，還有將來的生活費。
一開始，姜雨沒發現是什麼，直到裘厲將它撿起來，姜雨才看清楚，那是杜某斯的品牌用品。
「那就這個。」
「那就更不行了！」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帶著喜歡的女孩子來到這樣的餐廳，卻要因為價格而退卻。
瑞海娛樂的董事長臉色很難看，說道：「謝總是我的貴賓，我只要360的環海包間招待他，你們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個位置給我們留出來。」
陸總皺眉道：「他們是什麼人？」
姜雨當然也沒有說破，她還是要先見到程野，知道他的態度，然後再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姜雨拉著裘厲的衣袖，想把他攥走。但是裘厲一動不動，固執地說：「我想在這裏吃飯。」
「不錯啊，還要看演唱會，誰的？」
然而裘厲又問道：「那更高價位的還有嗎，只要能看到海底世界。」
「那……我們要一直躺在地上嗎？」
裘厲將洗漱袋取出來放在一邊：「我什麼都沒想。」
姜雨把海底餐廳的圖片給他看，裘厲毫無興趣地說：「你也可以坐在海鮮大排檔，一邊看動物世界，一邊吃，別說海底世界，就是非洲大草原都有……」
「嗯，明天我們要去看演唱會。」
「我以為你說的保護是……唉，算了，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