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傅寒聲秘密,是九月,蕭瀟晨間刷牙乾嘔,傅寒聲走過來拍她背時,她虛弱無比的來了一句:「我是不是懷孕了?」
唐婉在心裏發誓,哪怕徐譽拒絕她留在醫院里照顧她,她也要照顧他,說什麼也不能把他一個人丟棄在醫院里。
「沒有。」唐婉笑,說二爺都快急瘋了,但也沒辦法,說尊重他們的選擇,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他靠著盥洗台看她洗手,淡淡開口:「想要孩子?」
途中餓了,他買了一塊小蛋糕給她吃,她站在路邊吃得津津有味。
婚姻落實在生活里,只靠愛情維繫婚姻,是完全不可能的,真正維繫婚姻長久的,不應是狹隘的「愛情」,而是滿滿的愛凡。
面對這樣一個磨人高手,蕭瀟雖不至於癲狂失控,卻會用感知器官去記住他所有的觸摸和親吻,用最真實的回應貪戀他的身體。
從大溪地回來的第一個月,蕭瀟月事推遲,她特意買了驗孕棒回家測試,一支接一支的試,以至於傅寒聲久不見妻子出來,關懷進去查看,當他看到滿滿十幾支驗孕棒的時候,下意識挑了眉:「你這是要搞批發嗎?」
2013年春末,傅寒聲帶妻兒前往紐西蘭,遠離一眼望不到邊的國際品牌店、商業街和百貨商場大廈,據說在一處遠離市郊的農莊里住了大半年。
她回應的還算很含蓄,但她在情事上的主動和小心思卻沒能瞞得過他,她也曾在情動時抱著他說:「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那天,唐婉去洗手間給徐譽洗衣服,臨床老爺子對徐譽悄聲說:「孩子,你聽大叔一聲勸,這女娃不錯,復婚吧!你說我們男人這一輩子圖什麼呢?年輕時圖愛情,圖激|情,但上了歲數才發現,所有的情到最後都會轉變成親情相守。遇一人,在飯桌上能夠一起平平淡淡的吃一輩子的飯,這就是生活,也是婚姻。」
徐譽凌晨醒來,看著病房臨時加的小床上,她蜷縮在那裡睡覺,突然心中酸楚。誰能想到,昔日妝容精緻的唐婉,會在某一年某一月日日素顏示人,由原來的囂張跋扈,變成了一個體貼入微的人。
回去后,唐婉會告訴徐譽,說她在唐家偶遇蕭瀟回國,同桌吃了午飯,簡單聊了一路,很是歡欣。她沒打算隱瞞,她在想夫妻之間是需要相互包容過去的,婚姻是門大學問,此刻她還在一點一點的學。
「……」傅寒聲忽然止話。
「好吃?」他站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著她。
他微笑,嘴角輕揚:「傻瓜,我是不願你再受那樣的苦。」
傅寒聲這時候捂住兒子的耳朵,先是沒好氣的看了傅安笛一眼,緊接著對妻子直接飆英文單詞和圖書:「我看到了brassiere。」
離婚後,唐婉跟徐譽做朋友,一直保持著聯繫。2011年暮春,徐譽異地探險,出事重傷住院,唐婉輾轉奔波兩天,猝不及防間出現在徐譽面前,徐譽躺在床上錯愕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她,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斛。
她和徐譽在2011年復婚,自此遠離C市,凡事只求安和,不求事事拔尖,若是在一座城住厭了,夫妻商量之下,收拾行囊,來一次遠行也是常有的事。
徐譽和唐婉沒打算要孩子,唐婉端起茶,笑容間一派洒脫釋然:「兩個人,其實也挺好。」
他是一個穩重的人,但這樣的穩重只表現在對外界的惜字如金,可一旦回歸夫妻獨處時間,他總是無比激烈地纏著她,繾綣周旋***,他為了能逼出她情慾失控的那一面,時常會在前戲部分耐性沉穩,吻了蕭瀟這裏,還惦記著那裡,生怕遺漏她身體任何地方。
2012年年末,傅寒聲說:「人生短暫,家人是否快樂很重要。」
摩詰很小的時候,親自繪畫的塗鴉作品,明明亂七八糟,看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但他卻會花時間陪摩詰慢慢欣賞。
他哄她不要生氣,但每次惹她生氣的那個人也多是他。
不是她的問題,那就只能是他的問題了。
2012年10月,唐婉對蕭瀟說:「我知道,他心裏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你,但沒關係阿媯,此生陪他一程,我很踏實,也很心安,我和他度過的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全新的貪戀。」
「不排斥。」
徐譽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經歷過愛恨掛牽,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開始明白,昨日之事不可追,往事隨風,死者已矣,生者理應解脫,珍惜越來越少的現在。
2013年春,博達董事長傅寒聲漸漸隱居幕後,行蹤不定,固定手機號碼只有為數幾個高層知曉,不僅如此,很多時候打過去,大部分時間都處於關機狀態。
新家來了一位老成員,是阿慈,以前住所不定,所以阿慈一直留在國內,這次被傅寒聲帶到紐西蘭,最高興的那個人無疑是摩詰。
「我們在一起這些年,你和我一直都沒有做過避孕措施,我……」蕭瀟看他一眼,他神色如常,並不像是開玩笑,那一瞬間,蕭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男子背對著他們,音容難辨,但女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唐家蕭瀟。
傅安笛在紐西蘭住了五天,離開之前和蕭瀟聊天,詢問她和履善是否有打算再要一個孩子?
最後唐婉說:「阿媯,我愛過傅寒聲,如今深愛著我的丈夫,換個心情看世界,其實它對我一直都很仁慈,如https://m.hetubook.com.com果能夠有緣再見傅寒聲,我盼著能夠和他相逢一笑,原來大家都很好。」
猶記得初來紐西蘭農莊,他是這麼告訴蕭瀟的:「目前除了農莊,我們身無分文。」
蕭瀟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不期然想起晨起那一幕,胸衣還是他幫她挑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雙眸焦點究竟在哪裡?
當時雖然女店員不在,但好歹傅安笛還在,再說傅安笛聽了傅寒聲的話之後,特意朝蕭瀟看了看,嘖,履善看的也太清了吧!她怎麼看不到。
五月份,傅安笛來紐西蘭新家做客,在市區吃過午餐,他帶著摩詰去書店買書,她和傅安笛在附近閑逛,路過一家服裝店,傅安笛來時沒帶禮物,非讓蕭瀟進去試穿:「合適的話,姑姑送你。」
至此,但凡是遠離他們生活圈之外的人,所有有關於傅寒聲和蕭瀟的消息全都是來源於聽說。
身為男人,他對未知有一定的冒險精神,也有一定的征服欲,單從這一點而言,從商精神她遠不如他。
他取笑她:「小饞貓。」
在他眼裡,所有的事似乎都跟大事無關,就連隱居幕後,半退隱紐西蘭,也被他視成很自然的一件事謦。
徐譽的表情,唐婉沒有看到,但老爺子的話,她卻在洗手間內門口聽到了,悄悄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失神的看著嘩啦啦的水聲,過了一會兒,開始給徐譽洗衣服,她一邊洗,一邊忍不住在想:他會怎麼回答老爺子呢?
批發驗孕棒?不不,蕭瀟還算鎮定,丟掉最後一支驗孕棒,「月事推遲,我看看我是不是懷孕了。」
2009年之前,蕭瀟承受各種各樣的壓力,強迫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2009年之後,她可以隨時停下腳步,只為喜好而為。帶著摩詰出行,不宜頻繁更換行程,尋覓一處適合短暫生活的落腳地,停頓一星期,或是半月再遠行,卻是再好不過了。
是一襲休閑長裙,亞麻布料,蕭瀟走出試衣間,傅安笛直誇漂亮,這時傅寒聲剛好帶著摩詰找了過來,蕭瀟開口詢問他的意見。
婚後兩年,夫妻生活平淡如水,凡事有商有量,他是一個好丈夫,她是一個好妻子,不曾再提起C市恩恩怨怨,更不曾再提起傅寒聲和蕭瀟。
蕭瀟微笑點頭,她知道,她愛著傅寒聲,所以知道女子愛一個人會出現怎樣的神情,唐婉能收穫幸福,徐譽能在四十齣頭,孤身一人的年紀里為自己的未來和生活謀一次塵埃落定,她挺為徐譽,為唐婉感到高興的。
蕭瀟出門送她,路上唐婉靜靜開口,告訴蕭瀟,適才那通電話是徐譽打來的。
「年輕人就愛瞎折
hetubook.com.com騰,這麼好的妻子,上哪找去啊?」住院久了,關係熟了,病友及病友家屬見唐婉每天守著徐譽,任勞任怨體貼照顧數月,無疑對她好評如潮。
2009年至2012年,周遭朋友逐漸從陰影中走出,但凡是經歷過黑暗沼澤,無不渴望溫暖安泰。有關於未來,沿途鮮花肆意綻放,飽滿濃郁,吸引人一路大步前往餐。
唐婉淺眠,所以每夜睡得並不踏實,所以幾乎是徐譽下床瞬間,她就睜開眼睛,也坐起了身,穿鞋走到他面前,怕吵醒其他病患,聲音壓得很低:「去洗手間嗎?我扶你。」
心裏存了疑,蕭瀟和他接連數日不說話,他在某天清晨握著她的手,輕道:「瀟瀟,我沒打算再要孩子,讓你懷孕一次,受苦一次已是極致,所以不會再有第二次。」
聽說,曾有遊客前去馬爾地夫度婚假,穿過一條被熱帶植物掩蓋的鵝卵石小路,然後看到了一處大涼亭,地上鋪滿了細細的白沙。
徐譽知道,所有的榮譽和財富,全都不及病困絕望時,身邊能有這麼一個細心照拂的人。
坐了很久,唐婉手機響了,接聽電話時,言笑晏晏,聽得出來,電話那端的人正在催她回去,唐婉起身告辭。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懷孕幾率似乎也太弱了一些。
有些不能在飯桌上說的話,唐婉在沿途路上都跟蕭瀟說了,「瀟瀟,有些話不說,下次相見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單身一人還好說,什麼時候見面都是可以的,但成家后,總是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什麼叫旅行?幾天,半個月,一個月遠走許多地方,這並不叫旅行,在蕭瀟的認知里,真正的旅行應該放下身心,在特定目的地住上一段時間,哪怕只是短短一星期,任何地方似乎都能感受到它的溫潤如玉,歲月靜好,即便是充滿繁華都市氣息的一線大城也不例外。
他說:「親愛的,我會再給你一個天下。」
傅寒聲是一個賺錢高手,蕭瀟從不問金錢出處,只管接錢。從和他在一起的那天開始,她就明白,跟隨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哪怕一切是零開始,她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家是責任,婚後徐譽旅行多是會帶著唐婉,對於戶外活動不再冒險,他說他要對唐婉負責。
她找了他好久,也等了他好久。
說起摩詰,倒是一個很好養的孩子,這裏的好養,指的是不挑食,從小到大吃飯,從不讓傅寒聲和蕭瀟擔心,但這個孩子唯獨不喜吃肉,傅寒聲和蕭瀟怕他營養跟不上,為此在摩詰餐食上沒少下功夫,也曾屢次哄勸,誰料摩詰不聽,兩人倒也沒有勉強他,傅寒聲倒是看得開,反過來安慰妻子www.hetubook.com.com
:「不是大事。」
蕭瀟無法回答傅安笛,只因為她還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她並不排斥和傅寒聲再要一個孩子,這些年來也從未避過孕,他也未有任何避孕措施,看來想法是一致的,講究順其自然。
「好吃。」
蕭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和她在這裏從零開始,體驗一次徹徹底底的農家生活。男主外,女主內,他負責賺錢,負責一家溫飽,摩詰負責餵養阿慈,她負責做飯……
那天,眼見兩人離開,遊客上前,還能清楚的看到,適才男子蹲在地上,竟是用白沙擺出了一顆心,一顆被長箭穿過的心。
紐西蘭入住,傅寒聲陪蕭瀟親自去市場選購生活用品,她在家裡忙來忙去,盡量不讓傭人插手,一個人布置新家,他在一旁看了無疑很歡喜,也很配合。聽從妻子吩咐,幫忙搬東西,幫忙掛窗帘,幫忙安裝彩燈,新家需要慢慢裝點,想到什麼,就添置一些什麼,反正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想,所以不急。
陽光下告別,10月的風帶著涼意,蕭瀟站在唐家門口看著唐婉開車離開,想起2007年8月和10月,她和唐婉先後出嫁,一個低調嫁給傅寒聲,一個高調嫁給徐譽,再后國內國外,經年相見唐門,同是唐家女,卻有著不同的人生旅途,目送遠走,只盼唐婉和那個他餘生安好。
家居生活,最平淡的日常相處,他是最平凡的父親。他會瞞著蕭瀟和摩詰制定屬於父子兩個人之間的暗號,也曾數次背著蕭瀟縱容兒子的壞習慣。
「你……」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2012年10月,蕭瀟離國之際,前往唐家看望唐瑛,不期然和唐婉相遇,坐在一起吃家常午餐,幾年不見,唐婉變成了一個平淡如水的人,笑容磨去張揚稜角,說不出的溫潤動人。
六月末,沒有帶摩詰,他帶著她去了一趟大溪地,在那裡住了半個月。沿途閑逛,買禮物送給她,拿著觀光手冊帶著她來一場不緊不慢的自由行,參加海上運動,划船比賽,溫泉聊天……
傅寒聲打量了一眼蕭瀟身上的長裙,話語比較隱晦:「我看到了。」
那些淚落入徐譽眼中,望之心酸,他伸手幫她拭去眼淚:「婉婉,我們復婚吧!」
她忽然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不知什麼原因,低著頭竟是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徐譽。」
從六月末到七月上旬,對於蕭瀟來說,其實她一直在進行著一項預謀,正確的說是有所期待。
病友說,徐譽有一個好妻子。唐婉頗為尷尬,徐譽起初還會認真的對病友說:「你們誤會了,這是我前妻。」
他很寵摩詰,這是毋庸置疑的。
後來,蕭瀟似是注意hetubook.com•com到有人在盯著她看,也不知道跟男子說了什麼,男子站起身的時候,拍了拍手上的白沙,回頭看了一眼遊客,分明是傅寒聲。
徐譽伸出手,唐婉握住了,扶他走到洗手間,並扶他站好:「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有孩子了嗎?」蕭瀟問。
她現在做飯技術很好,拿捏傅寒聲、摩詰胃口十分到位,但她下廚機會並不多,多是傅寒聲做飯,摩詰自動去廚房打下手,家庭成員分工明確,摩詰耳濡目染,所以小小年紀,獨自生活能力卻很厲害。
蕭瀟無語,她穿著裙子站在這裏,她當然知道他看到了,她問的是:「這條裙子怎麼樣?」
沒有人知道,就連唐婉本人也不知道,徐譽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裡C市花團錦簇,他在大街上偶然邂逅蕭瀟,她微笑平和,身旁俊雅男子抱著幼子,卻不忘護著妻子過馬路……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漸漸消失不見,後來夢境凌亂,只記得場景換了,所經之處皆是墓碑林立,那是最為荒涼的墓園所在地,鬼魂在身後追他,而他疲於奔命,身心絕望之際,有人從遠處朝他跑來,容顏帶著溫暖的笑容,伸手握住他:「徐譽,我找了你好久。」
但凡是有了孩子,縱使是再如何冷漠的一個人,也能在孩子面前心存溫軟,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從來都不是「我愛你」,它可以是丈夫口中的「小乖」,或是「親愛的」,也可以是兒子口中的「媽媽」,或是調皮的「傅太太」。
他眼眸溫柔,話語含糊:「我盡量。」
離開時,他卻抓緊了她的手,輕聲嘆息:「你這又是何苦呢?」
為此蕭瀟覺察出了異常,接連追問他好幾天,再然後還真被他給說中了,她根本就不是懷孕。
生活,怎會沒有磕磕碰碰的時候?偶爾她也會和他鬧彆扭,但這種情況,多是發生在教育摩詰的問題上。
「你不知道病房裡當時是怎樣一幅場景?一間病房,三張病床,包括他在內,住滿了病患,那兩個住院病患身邊都有親人守著,就他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我當時看了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
有男子也不知道在地上畫了什麼圖案,只看到帶著大大遮陽帽的女子,穿著一襲長裙,氣質不凡,雙臂環胸站在一旁含笑看著。
「不可能。」他憂心她的身體,所以回應可謂是奪口而出,但蕭瀟卻上了心:「為什麼不可能?」
什麼意思?
除了華臻、周毅,以及他的親人,其他人想要聯繫到他,無疑是難上加難。
蕭瀟和他理論不成,也曾坐在床上生悶氣,他摟著她笑著吻她,逗她:「多大一點兒事?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做了,瀟瀟不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