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坐船！」小鬼們這兩天走路已經走怕了。
一時意見分成兩派，大家各執己見，無法統一。
喬暖連忙給翟明打了電話，說了剛剛的情況。
「我……」喬暖想了想，「我給翟總打電話問問吧。」
「那咱們就坐船吧，也輕鬆一點。小喬，你能幫忙收一下錢嗎？」
喬暖心裏咯噔一跳，心想果然收船票的事處理不當，「是這樣，今天游頤和園本來是有兩種方式，一種是……」
「你別跟我廢話，我就問你今天你們收的這個船票是不是沒有寫在收費明細裏面？」
然而中午時，學生們的不滿情緒又漲了起來。因為從頤和園出來時已經很遲了，到預定的酒店吃飯還要開四十分鐘的車，但是大家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就讓導遊就近找一個地方吃飯。
何決湊過來，對喬暖說：「我覺得這樣不好。」
陳導也跟她提過做導遊這一樣的不易，食住出行游，樣樣都要管，而稍微哪一點沒有周全，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她家裡條件不好，二十八歲了還沒有男朋友，也就指望著靠著工資和一點回扣養家糊口。而孫導下個月就要結婚，各方面也都要花錢。如果因為自己的證詞，而讓他們陷於不義……
「甭跟我解釋，你們就等著電視台的人來吧！」那邊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時偌大的空間里就剩下喬暖一個人，她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許久都沒有動。方才周小虹的指責好像一把極細的刀www.hetubook.com.com片在她心上劃了一下，過了很久才漸漸地覺察出疼痛。她沒法忽略剛剛翟明失望的眼神和語氣。
「我也只是提議，看大家的意見，要是你們大家都贊成走路的話，咱們就走路。」
「我的錢要留著給我爸媽買烤鴨！」
她掏出手機給翟明撥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翟明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讓陳導和孫導兩個人商量。」
喬暖掛了電話，「翟總說讓你和孫導決定。」
「我沒帶零花錢！」
一隻只手慢慢舉起來，超過了大半，但仍然有七八個孩子沒有舉手。
喬暖接過來，認真地看了一下，發現內容都是她們說的內容，但是由於周小虹的措辭，變得有些微妙。例如本來是翟明說讓陳導和孫導做決定，周小虹寫的是「翟明沒有就是否買船票一事提出任何想法，最終是兩位導遊決定的是否買票」，這也是事實，但是翟明把自己摘出去的意味就非常明顯了。
見喬暖遲遲沒有動筆，翟明突然站起身來，將本子一把扯回去，「行了行了，不要你簽了！」伸出腳狠狠地將茶几踢了一腳，然後迅速地離開大廳。
喬暖點了點頭，拿著筆記本從第一排開始收起。然而這個過程並不輕鬆，那些不贊成的學生雖然迫於壓力交了錢，但是態度非常不忿。而贊成交錢的學生，有些身上沒有帶錢，喬暖只能先幫忙墊付。如此，過了大半個小時https://m.hetubook.com.com，喬暖才勉強把錢收齊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喬暖才再次見到了翟明。坐在大廳里，一邊抽煙一邊咳嗽。他旁邊坐著周小虹，兩人都面色陰沉如山雨欲來。
喬暖心想這應該是某個學生的家長，忙打起精神，「您好，我是冬令營的輔導員，請問您是哪位學生的家長？」
「你別管我是誰，我就問你，你們是不是亂收費了？」
而這個臨時找的餐館做得飯菜不是一般的難吃，菜沒炒熟，魚湯一股腥味。喬暖本來對吃的不怎麼挑剔，都覺得難以下咽，更別提那些嘴刁的小鬼們了。他們動了幾筷子就一鬨而散，跑去買零食買泡麵。
「您消消氣，剛剛您說的幾條我都可以跟您詳細解釋。」
「亂收費，不按照合同辦事，飯菜難吃……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B市電視台打電話，讓他們派人來採訪你們這個什麼狗屁旅遊團，讓你們以後都別想辦下去了」
……
「為什麼不分成願意走路的和願意坐船的，讓孫導和陳導分別帶隊？」
喬暖掛了電話之後，疲累地嘆了口氣。心中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讓她覺得惴惴不安。
「好……先不說這個，我聽我孩子說，你們昨天下午都沒有活動是吧？我出錢是讓她出來玩的，你們讓她待在酒店是什麼意思？」
「這兩天翟總都在處理那個學生家長的，差不多已經妥當了，現在希望你們把那天買船票的事再詳細地說一遍，不要ｗww•hｅtuｂｏｏk.cｏｍ.coｍ遺漏任何細節，比如是誰提出的，誰說要舉手表決的，車裡都有多少人同意多少人不同意。」周小虹攤開一個本子，一邊寫著什麼一邊對她們說。
船沿著慈禧水道慢慢向前，船上導遊一路介紹兩岸的風景和建築，不時穿插一些野史趣事，小鬼們聽得認真，之前的怨念也就慢慢消散了。
喬暖怔住。
甘憶看了一遍，很快就簽了字。然而喬暖卻由於這種要把孫導和陳導祭出去的措辭，而猶豫著不敢下筆。她無法確定事情到底解決到了哪一步，嚴不嚴重，到底會不會有人因此遭殃。雖然提出買票的是陳導和孫導不錯，但是他們的本意是為了讓大家玩得盡興。
「為什麼不包括在內！我們明明交了那麼多錢了！」
「分散了麻煩會更多，翟總也不會同意的。唉就這樣吧，晚上讓翟總來安撫一下。」
「因為團餐都是統一預定的，再加上這邊的飯菜和W市人的口味有所偏差，因此不能做到符合所有人的口味，但是我們已經力求……」
下午是逛王府井大街，小孩子看到什麼都要停下來試一下，喬暖和甘憶跟得夠嗆。
返程途中，喬暖接到了一個電話。她看了看那個號碼，不是電話本里的，是W市的一個固定電話。她按下接聽鍵，那邊傳來一個渾濁的男聲，說的是W市的方言：「喊你們負責人來接電話。」
喬暖和甘憶到他們對面坐下。
說完之後，周小虹把自己記下來的東西遞給翟明ｗwｗ.ｈetuboｏk.cｏｍ.ｃｏｍ。翟明草草地看了一遍，說：「這是你們說的話，周小虹一句都沒有篡改，你們看一下，如果屬實的話，在下面簽個字，就算我幫我一忙。」他聲音特別沙啞，不知道是因為咳嗽還是因為抽煙過多。
「收費明細裏面沒有寫，是因為這並不是一個一定會收費的款項。」
「昨天下午雖然沒有出去活動，但是我們請了Q大的學生來組織了英語交流活動，這個在宣傳單上是有註明的。」喬暖耐心解釋。
周小虹也站起來，將文件一一收好，然後用有些輕蔑的眼光瞟了她一眼，「翟總待你不薄，不過舉手之勞，關鍵時刻你連幫他一把都不肯。」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四天是去頤和園，發車之後，陳導拍了拍手，車廂里嘰嘰喳喳的聊天的小鬼們安靜下來，看向她。
喬暖嘆了口氣，「我也覺得不好，這種投票表決本來就是對一部分人的不尊重。」
「還有你們這伙食，都是人吃的嗎？我孩子說她吃不飽，還要自己買零食吃。你們旅遊團就是這麼隨便敷衍的？」
甘憶神色也有些複雜，拍了拍她的肩，說：「我先上去洗澡了。」
陳導走到喬暖身邊，問：「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一直到達目的地，車內氣氛都凝重不已。
翟明低聲罵了一句，「你把那個人的號碼給我，再想一下這人最可能是哪個學生的家長……媽的，真是流年不利。」
可是這是為什麼，讓翟明失望，竟然讓她覺得這麼難受。
小鬼和*圖*書們又爭論了十多分鐘，陳導一副頭大的表情，拿出對講機和一車的孫導兩個人商議了一下，最終提議：「要不咱們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現在，同意坐船的人舉一下手。」
喬暖和甘憶對視一眼，開始一五一十地複述當時的情形。說到關鍵處，周小虹還會提出來，再問一遍，以求確認。因此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喬暖和甘憶足足說了半個小時。
陳導看了人群一眼，頓了頓，「但是呢……坐船的船票是沒有包括在你們冬令營的營費里的所以船票還需要大家另外交錢，坐三趟船一共是……」
「對啊！你們都不講清楚！」
陳導把擴音器打開，試了試音，「同學們，有個事要徵求你們的意見。咱們到頤和園去有兩種方法，一個是走路一個是坐船，但是走路的話比較遠，我怕大家走到的時候已經沒什麼精力遊園了。所以我比較推薦咱們坐船過去，一來比較輕鬆，二來可以看到更多的東西。」
車廂里頓時亂成一團，喬暖見陳導露出為難的神色，連忙拍了怕手，「大家安靜，聽陳導說完。」
回酒店之後，她和甘憶討論了一下，又問了問何決，最後基本鎖定了打電話的是二車上一個叫孫雅的女生。這個女生從第一天就對各種安排頗多微詞，聽何決說，她父親好像在W市勢力很大，由於和孫雅的母親離婚很早，一直覺得對孫雅有所虧欠，就盡其所能地寵她。孫雅在何決學校也是屬於那種玩得特別瘋特別亂無法無天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