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喬暖揚了揚手裡的一疊獎狀。
喬暖愣住,不可思議地看了翟明一眼,「你是這麼想我的?」
三個人重新找了個位置坐下,翟明一邊喝可樂一邊詳細跟她們講旅遊團辦起來的整個過程。
喬暖其實剛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見翟明不說話更是恨不得收回自己剛剛沒經過腦子的回答。
喬暖將信將疑地把筆遞給小鬼,「你寫兩個字看看。」
接下來的時間里,喬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和翟明之前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似乎無法像之前那樣沒心沒肺沒所顧忌地和翟明說話。
「那個,讓你帶來的獎狀你帶來了吧?」
第六天晚上回酒店較早,考慮到旅行即將結束,幾個和翟明關係比較好的小鬼纏著他要喝酒交流感情。翟明就買了一件啤酒,和四五個小鬼聚在自己房間裡邊和邊聊。
「沒談過……」
喬暖抿了抿嘴,「我肯定能寫出來。」
喬暖走到他面前,「什麼事?」
每一句都言簡意賅,自信得充滿翟明的個人特色。
然而時間依然在往前走,翟明也往前走了一步。
聽翟明這麼說,喬暖更加覺得當時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翟明不以為然,問:「你談過戀愛嗎?」
翟明手肘撐著窗檯,看向她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總覺得,我這麼世故,你這麼單純,說不定反而可以。試試看吧?」
「這個錢正風,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去他辦公室跟他談生意的時候,他hetubook.com.com正在騷擾學校里新來的女老師。」
不可否認,她在期待,因此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
這個反應太不同尋常了。她不敢再有任何的試探行為,咬著吸管,慢慢地喝著飲料,沒再接腔。
喬暖被叫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地上一地花生殼和啤酒瓶的亂況。
「真的挺對不起,我這個人,已經習慣了先從壞的方面去考慮問題,不管遇到什麼事什麼人,一定會預先假設別人會不會對我不利。所以剛剛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就是這種習慣在作祟……」
「沒,沒想什麼。」
不一會兒翟明也過來,擺了擺手,問:「你們吃不吃東西?」
「啊,哦我不去,你去吧我們就在這兒等你。」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剛剛消退了一些的委屈感又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喬暖抿了抿嘴,輕聲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想要這次活動辦不好的念頭,確實一開始我挺討厭你的,但是後來我覺得你設個好人,又特別照顧我……我只想能順利結束而已。」
甘憶和喬暖歡呼一聲,立即跑過去點了一堆零食,翟明一邊付賬一邊嘖嘖讚歎:「垃圾食品,你們真是不怕長胖。」
這個情況一致持續到了第六天晚上。
「你去找幾個寫字好看的學生,幫你把獎狀填一下。」
「那事情怎麼結果怎樣?」
翟明笑了笑,「你怎麼一驚一乍的,就隨便問問。」
翟明將最後一口煙吸完,煙蒂扔在www.hetubook•com.com地上,拿鞋尖碾了一下。「對不起,剛剛喝多了。」
第五天清晨,翟明照例上了二車,和小鬼們互動。雖難言疲態,但是看得出來他心情還是不錯。大約事情真的已經徹底解決,這讓喬暖鬆了口氣,但又越發覺得愧疚。
翟明似是有些後悔,然而只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走廊盡頭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像是一張陳舊泛黃的畫片。喬暖突然希望時光就這樣凝固下來,她不想知道接下來翟明還會說什麼,不管是好的壞的,她都不想知道。只要活在剛剛這句話帶給她的無限遐想無限可能之中,就好了。
「小喬,過來。」翟明在和小鬼們喝酒之前就和旅遊團的老師喝過一輪了,因此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喬暖沒說話。
期待成真,反而顯得太不真實。她開始不受控制地回想從第一天以來和翟明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世故和真誠,嚴苛和包容。不過短短的六天時間,事情發展得比她想象中要更加迅速,那種被強烈吸引的心情,已經到了無法忽略的地步。
「小喬,你再去問問有沒有寫得比較好的。」
「你寫得還不錯,但是不適合寫獎狀啊,一般獎狀是寫行楷體……」
「翟老闆!我來寫,我是我班上寫字最好看的了!」一個喝得情緒有些亢奮的小鬼連忙舉手。
翟明看了她很久,開口,低聲說:「我反而……不希望那麼快結束。」
喬暖誠懇地道了歉,解釋了和*圖*書自己猶豫的原因。
「哦?為什麼?」
「哦我馬上出來!」
喬暖躊躇,「畢竟都才讀初一,再怎麼好也太幼稚了,真的不適合寫獎狀……要不我來寫吧?」她對自己的字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喬暖怔住。比她預想中的要直接得多。她感覺到自己心臟飛快地跳動起來,在安靜的走廊里,明顯得如同規律的鼓點聲。
「喬暖,你洗好了嗎?翟總找你!」
「真的沒有……」
小鬼毫不客氣地拿過筆,飛快地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得意地遞給喬暖,「怎麼樣,好看吧?」
「你逞什麼能啊,生怕別人把你的功勞搶過去了是吧?」
翟明哈哈一笑,「還能怎樣,花錢唄。這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總之這一趟賺不到多少錢了。」
車行到一半的時候,她和翟明旁邊的孩子換了個座位,坐到了翟明身邊。
小鬼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甘憶走了之後,翟明掏出一支煙,也沒點,就叼在嘴裏,看著喬暖,問:「你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出神。」
如此,接下來的時間喬暖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甘憶問她要不要去洗手間。
喬暖感覺自己的心跳慢慢在加快,而呼吸不自覺地放緩。
浴室外傳來甘憶的聲音。
翟明挑了挑眉:「怎麼主動過來了。」
喬暖怔了怔,手往前一送,翟明就著她的手把雞塊銜住,然後繼續講他的創業史。
「當然是我請,難道還讓你們女生來請我?」
喬暖張了張口,卻發現不知道該說和圖書什麼。這件事情算不上誰對誰錯,因為任何人都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維護自己的主張,只能說他們確實做得還不夠好,這個旅行團的整體運作還不夠成熟。
然後翟明目光卻轉過來,停在她臉上,聲音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落拓感:「較真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到了我這個年紀,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隔得非常近,她能聞到煙草和酒精的氣息。頭髮的溫熱的濕氣已經冷了下來,落在莫名開始發燙的臉頰和脖子上,非常的癢。
「我搶功勞?那你就去找十幾個小孩子來幫你寫吧,反正這又不是我的臉面!」說著,將筆往地上狠狠一摔,將獎狀扔到翟明床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喬暖端上烤腸、炸雞塊和熱飲,不以為意:「偶爾吃一次又不怎麼樣,再說是你請客,不吃白不吃。」
喬暖和甘憶都「啊」了一聲,「禽獸。」
「他好色貪財都是明面上的,還比較好對付,不像有些人,背後給你來陰的,防不勝防——雞塊給我一個。」翟明湊向喬暖拿牙籤叉起來的雞塊。
喬暖看著煙霧中翟明微微眯起的雙眼,感覺自己呼吸似乎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喬暖頓了頓,帶了幾分試探有些賭氣地回答:「說我太較真。」
翟明眼睛微微一眯,打開打火機將煙點燃,吸了一口,半晌沒說話。
「怎麼,眼光太高?」
「魂都不在這裏了還沒想什麼。」
她不說話,翟明也不催促,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
喬暖無語地看了看那和-圖-書幾行雖工整,當到底太過稚嫩的字跡,「你還認識比你寫得好的嗎?」
上午是去科技館,定好了集合的時間,進場館之後就讓小鬼們就地解散了。喬暖和甘憶也樂得清閑,稍微逛了一下就在一樓休息區坐著閑聊。
非常的委屈。喬暖洗澡的時候,還在反覆回想剛剛翟明說過的話。明明不是什麼特別大的事,和這幾天發生的各種事情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可是為什麼獨獨這個時候這件事情,覺得委屈得難以承受。
「翟總。」喬暖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過去。
「我不怪你,不能讓你無條件相信我這個老闆,說明我做得還不夠好。」
「哪有,別人看不上我。」喬暖低頭喝了一口熱飲。
喬暖雙手不自覺地緊緊地握住,腦袋裡亂成一團。
喬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出房門,她們住在二樓的最西邊,走廊盡頭有一個窗戶,翟明就站在窗外旁邊抽著煙,紅色的火星在指間明明滅滅。
「這一共八十幾張你一個人寫到什麼時候去?明天早上就得要。」
「怎麼了?」小鬼被踩住了痛腳,「你瞧不起人是吧,我告訴你我這個字得過學校書法比賽第一!」
整個過程非常自然,因此連甘憶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然而喬暖卻是意識到了,她剛剛不知不覺給翟明喂東西吃了,而且沒有一點點彆扭和不自在。
「你請嗎?」甘憶問。
喬暖嚇了一跳,「怎,怎麼突然問這個……」
翟明轉過身來,突然用那天在車上時那樣莫名專註的目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