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雅不再說話,微一揮手,本已退到一邊的兩個男人又立即上前來鉗住蘇嘉言的手臂,她極冷地笑了一聲:「趙姍姍和我說,我起初還不願相信,看來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冥頑不靈。」
「替身」兩個字,如同一記重鎚,狠狠地砸在她心上。
然而最讓人驚異的是,她和蘇嘉言竟有七分相似。
「你要是去寧硯面前告狀,寧硯誤會我那可就糟糕了。」謝澤雅笑意無辜,甚有幾分蠱惑人心的天真,語氣卻是似真似假。
小伍聞言立即起身,輕輕一笑:「澤雅姐,這都是按珊珊姐的吩咐做的。」
她不可抑制地想到情動之時傅寧硯曾經脫口而出的一句「澤雅」。
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蘇嘉言漸漸冷靜下來,恢復平素的模樣。此時此刻,謝澤雅用意不明,她更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露怯。
蘇嘉言彎下腰,攙住黎昕的手臂,「師兄,你要不要緊。」
她分明已經淚眼朦朧,聲音卻冷靜克制沒有分毫的波瀾。霎時間,黎昕便覺心臟都緊緊揪住。
蘇嘉言頓時狠狠地攥緊了雙手。
電光石火之間,謝澤雅已經飛速躥到了蘇嘉言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是了,謝澤雅。
剛剛走到電梯口,蘇嘉言驟然蹲下身,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臉埋在雙臂之間,聲音壓抑,帶著幾欲破碎的哽咽,「師兄……」
傅寧硯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上注射器,直到面目全非時,才鬆了腳,他正打算伸手將謝澤雅拉過來,目光卻在一瞬間看m•hetubook.com•com到了謝澤雅身後的蘇嘉言,她看著他,目光冷冷清清,卻又帶著幾分意味不明。
其餘人被這詭異的對峙狀態嚇住,都愣愣旁觀,不敢言語。
謝澤雅做了一個手勢,扣住蘇嘉言手臂的兩人立即鬆手,退到一邊。
小伍嘿嘿一笑,「澤雅姐,你就不該跟她廢話這麼多,一針紮下去,她早就言聽計從了。」
來人穿一襲大紅色的洋裝,身形高挑勻稱,燈光下皮膚細膩宛如凈瓷,黑髮紅衣雪肌,靜靜站著宛如嬌艷的圖盧茲玫瑰一般明麗動人。
兩人目光相撞,彼此對視,毫不退縮。
對方已經下庄,她卻不敢孤注一擲。
她退後一步,也不轉身,冷聲吩咐:「小伍,可以不用客氣了。」
就在此時,包廂門突然被大力撞開,一道熟悉的聲音隨之而至:「嘉言!」
黎昕瞪大了眼睛,怔怔看著門口的人,又扭過頭看著蘇嘉言,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們……」
謝澤雅按了按額角,似有幾分苦惱,「唉她也真是,我只是稍稍提了一句,她就上心了,還鬧得這麼……」說得這裏,她抬眼看向蘇嘉言,微微勾起嘴角,刻意放緩了聲音,「……這麼難看。」
謝澤雅卻抬頭,徑直看向他,聲音已經帶上了明顯的哭腔:「寧硯,快來救救我!」
「謝小姐,有何指教?」
蘇嘉言不知道事情將如何發展,但此時此刻除了拖時間沒有其他辦法。心裏念頭百轉千回,最終化作唇m.hetubook.com.com畔一抹淡淡的笑容,「倒是謝小姐你,既然篤定了是三少最重要的人,又何必要和我賭?」
謝澤雅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將她剷除乾淨。
蘇嘉言聲音便更加放鬆,「如果你是想回到三少身邊,我求之不得。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對他趨之若鶩,我也從來沒有興趣跟很多女人爭一個男人。沒有他,我不會活不下去;相反,我會活得更好。」
「我對你們的情史沒有絲毫興趣,如果你沒有惡意的話,請放開我的師兄。」
瞬間,蘇嘉言終於從恍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一陣無法言喻的噁心翻湧而上,這個女人,遠比她想象得要精明,絕非趙姍姍和陳靜雪這般急功近利。
蘇嘉言不自覺抱住胳膊,看著傅寧硯的手,一寸一寸,緩緩撫上謝澤雅柔軟的長發,而頃刻間,她的心臟彷彿被極薄的刀片飛快地劃了一下,疼得犀利而又不知所措。
三分凄楚三分柔弱的哭聲,霎時間讓人心都軟了下來。
燈光閃爍,而他怔怔地看著謝澤雅,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都是一樣的烏髮如墨,一樣的眉如遠山,一樣的眸如點漆。
他本已伸出寸許的手頓時落了下來,嘴唇開合,但是沒有發出一個字。
蘇嘉言看著眼前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帶著笑容的臉,頭皮一陣發麻。彷彿有人掩住了她的口鼻,讓她艱于呼吸,更無法發聲,大腦也彷彿一瞬間停止了轉動。
然而殘存的理智卻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在此刻示https://www•hetubook•com•com弱。
蘇嘉言用力將他扶起來,「師兄,我們走吧。」
而就在她彎下腰的瞬間,一滴淚水飛快地落了下來,滴在黎昕皮膚上。黎昕身體一震,驚訝地看著蘇嘉言,「嘉……」
謝澤雅走到蘇嘉言跟前,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寶物一般的,好奇地打量著她,「啊,居然比照片里看起來還要像,」似乎僅僅觀察已不過癮,她忽然伸出手指摸向蘇嘉言的臉。
「那你更應該直接去找三少。」
蘇嘉言眸光沉沉,盯著謝澤雅一言不發。
蘇嘉言立即別頭躲開。
蘇嘉言不再說話,而謝澤雅抬腕看了看手上佩戴的百達翡麗的手錶,又是一笑,「蘇小姐,要不要和我打個賭,你覺得寧硯會站在你這邊,還是我這邊?」
謝澤雅跨過黎昕,緩緩朝蘇嘉言走去,「蘇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珊珊她做事不知輕重,得罪你了。」
說罷,她就繞過傅寧硯,朝著黎昕走去,腳步沉著,一步又一步。
蘇嘉言眸光一沉,「為什麼?」
在這之前,「謝澤雅」於她是一道抽象的卻又無法擺脫的陰影,她從來不敢去細究在傅寧硯眼中,他所看到的究竟是誰。
「謝小姐是三少什麼人,用什麼立場跟我說這句話?」蘇嘉言背過身體,讓自己暴露的後背面朝牆壁,冷冷靜靜看著笑意盈盈的謝澤雅。
他執著針,眼中閃爍著異動的光芒,朝著蘇嘉言一步一步走來。
黎昕大聲怒罵喝止,幾個押著他的人毫不留情地朝他心口處踢了一腳和*圖*書,黎昕頓時疼得一聲悶哼。
而此刻這「陰影」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站在她面前,和她如出一轍的眉眼,卻有著比她更為明艷的氣質。
「現在還不是,不過很快就是了,」謝澤雅亦是笑得不卑不亢,「我是他最重要的人——或者,蘇小姐想要了解得更加詳細?」
傅寧硯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謝澤雅擋在蘇嘉言身前,面對著針頭面露驚恐瑟瑟發抖的模樣。
傅寧硯目光霎時一沉,然而謝澤雅將他抱得很緊,他無法在此刻轉過身去,只能聽著她的腳步聲一點一點遠離。
「你想得美。」霎時間,和顏悅色艷麗動人的謝澤雅彷彿變了一個人,面色陰沉,死死盯著蘇嘉言,「他是在你身邊流連太久,以至於都忘記了對我的承諾。」
謝澤雅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笑著說:「怎麼了,蘇小姐不敢和我賭嗎?」
謝澤雅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蘇嘉言一邊掙扎一邊看著小伍獰笑的臉越來越近,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慢慢升起。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展開一個笑容,宛如和傅寧硯初次見面時的那般,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宛如一夜春風吹醒桃花,她看著傅寧硯,聲音克制而冷靜:「恭喜三少。」
而謝澤雅似乎對此毫不知情,流淚撲上來將傅寧硯緊緊抱住,「寧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而此時的蘇嘉言,一顆心早入墜入暗無天日的深淵。
這樣一聲凄楚的呼救頓時將傅寧硯從恍惚的狀態之下喚了回來,他陰沉著目光,飛快奔向
和_圖_書前來照著小伍的手臂一個利落的迴旋踢,注射器飛到一邊,小伍慘叫一聲,抱住手臂踉蹌後退,
謝澤雅也不在意,只輕聲一笑,「你長得真美。」
謝澤雅關上門,看著被壓制在地上的黎昕,眉頭微微蹙起。然而只是轉瞬,她忽然露出燦爛的笑容,上翹的眼角幾分說不出的嫵媚風流,「小伍,你們鬧得有點大了。」聲音更是婉轉悅耳彷彿鶯啼。
謝澤雅粲然而笑,「當然是謝謝你把寧硯照顧得這麼好。」
謝澤雅笑著搖頭,「很可惜,不行呢。」
話音落下,她便看到對方的表情須臾僵滯下去,她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謝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從頭到尾,是三少主動找的我。我對這些豪門子弟愛玩的戲碼從來沒有興趣。謝小姐不直接找三少對質,設這麼大一個局來報復我,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她將垂下去的裙角牽起來,微微揚頭看著謝澤雅,「如果謝小姐沒有其他事,我和我師兄先走了。」
蘇嘉言臉色發白,背上泛起一層冷汗,又在冷氣之下飛快蒸發,身體開始忍不住發顫。她再如何鎮定,面對這樣的近在咫尺的危險也無法自已了,腦海中一根弦因為切膚的恐懼越綳越緊,隨著小伍逐漸靠近的腳步,就要接近崩潰的邊緣!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蘇嘉言的身上,蓋住她光裸的背部,最後抬頭看了傅寧硯一眼,攬著她的肩,慢慢朝外走去。
只是二人氣質大相徑庭,若謝澤雅是艷驚四方的玫瑰,蘇嘉言就是空谷沉吟的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