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親

風中忽然飄來一陣笛聲,飄忽得猶如天際而來。子虞微愣,凝神靜聽。笛聲悠揚明快,夾著春意盎然,被風聲一捎,縈繞不絕,幽幽迴響。她轉過身,瞧見草原的那頭出現了一個黑點,隨著笛聲漸行漸近。
黑馬已經走近,馬上少年也緩緩進入眾人視線。細碎的陽光穿透浮雲照射在他的臉上,映出他輪廓俊逸,眉目端正,彷彿是畫中人。
華欣擺手打斷,臉上一片嚮往:「我在宮裡這麼多年,好容易出來這麼一次,以後可就沒機會了,你就讓我好好看看吧。」
子虞一路緊緊地盯著公主,說話間,她不經意一抬眼,發現樊睿定唇邊依然帶著淡笑,但是眉目間一絲峻峭,隱隱流露出來。
車外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倒像踩在人的心頭,隆隆前行。
夢中又回到了家裡,文嫣笑嘻嘻地拉著她一起在院子里玩耍,枙子花盛開,朵朵綴在葉間,馥郁芬芳。可轉眼一變,她們又到了囚室中,黑暗中不透光亮,文嫣坐在囚室的一角,哭著喊她。她卻怎麼也走不過去。
樊睿定又點了四名黑甲軍士換成便服跟隨在側,這樣一看,倒真有幾分少爺出遊的架勢。
那原來是一匹高大健碩的黑色駿馬,馬上還馱著一個人。
誰知他們到了人間依然爭鬥如舊,美麗的神女傷心非常,化作了一條長河,將他倆隔開。那條河就叫金河,而兩位神子則分別化作了南國和北國。
聽他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子虞倒有些吃驚,微微垂下頭去,心想,他與大哥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
換好了衣裙,華欣一身水沁藍寶花長裙,取下發上的累絲嵌珠四蝶簪,只戴了一對珠墜。子虞穿的是葡萄碧百褶裙,頭上僅挽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
公主一行只好折回草原邊緣,那些隨行的宮女和侍衛如釋重負。
子虞覺得難堪極了,騰地站起身,凳子咯吱一聲搖晃,在靜謐的廳堂內極為扎耳。樊睿定微愕,她行禮道:「公主快要醒了。」也不等他回答,轉身就走。
樊睿定輕吟一笑:「我們不過是過路客,不知道兄台有何事?」
「公主,你千金之軀,要是……」子虞也隨著禮官勸說華欣。
樊睿定朗聲大笑,眸中寒光一掠而過:「你在痴心妄想,且當我是痴人說夢好了。」說罷,再也不理會那男子,他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公主和子虞。
剛才那一幕如此深刻地烙在眾人的心頭,抹也抹不去。
不等他反應過來,樊睿定說道:「一斛夜明珠。」
「就那綠衣姑娘吧,我願出珍珠十斛。」
子虞梳好頭髮走出房。廊道上寂靜無聲,光線也還朦朦朧朧,她靠著牆慢慢地走下樓。
拗不過公主的意願,最後只好由侍衛陪同著一起在草原上走動一會。
兩百人的隨行隊伍在平原邊稍作休整。華欣公主就提出要在周圍遊盪賞景。隨行的禮官急地直冒冷汗。
樊睿定攥起眉心,「規矩?」他出使南國兩次路過碧絲城,卻從未真正停留過,又哪m.hetubook•com•com裡知道這裏的規矩。
四人在馬車裡閑聊打趣,一路上倒解了不少悶。
樊睿定忽而一笑,子虞方才覺得他的笑裡帶著春風,和煦熏人,此刻卻變地不同,真是二月的春風,猶寒如冬,夾著料峭的森冷直撲過來。子虞不敢與他對視,她方才坐下不過沾了凳子的一角,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起來。
子虞這些日子來一直避開樊睿定,此刻見他們說僵了,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殿下,碧絲城當然不若慶城繁華,但到底是公主的故土,也許此去之後再無機會踏足,難道殿下連公主這點私心都容不下嗎?」
樊睿定劍眉微挑:「留宮中了?瑤姬就一點不體恤你們姐妹分離嗎?」
子虞心底也對那些黑甲騎士生出寒意,眼角瞥到對方眼中透露出的輕蔑,心想不好,如果此刻公主被人小瞧了去,以後北國的生活會走得更艱難。她緊靠著華欣,寬大的袖擺遮掩下,狠狠捏了一下公主的手。
離京之前,瑤姬已教給她一番說辭,想不到此刻就用上了,她緩緩道:「家中逢大變,又遇牢獄之災,幼妹體弱受了驚嚇,入宮后得瑤姬娘娘憐惜,所以留在宮中了。」
子虞嘆了口氣,忍不住想,瑤姬曾直言她們是送去北國的細作。公主嫁給北帝,她們將身處北國權力的中心,就有機會接觸到最關鍵的訊息,如果把這些訊息整理後送回南國……想到這裏,子虞倏地坐起身,背脊上似乎滲出了冷汗。
「我的馬快,怕公主等地悶,所以先來護衛。」樊睿定淡淡道,一眼掃過禮官,目光並不銳利,卻讓人不敢直視。
樊睿定「哧」地一聲笑了:「那日你從樹上爬下來,我不過笑了你一句,你可是狠狠瞪了我一眼,當時怎麼不見你這麼怕我。」
那男子拉著他走到路邊:「碧絲城是做買賣的地方,規矩就是,什麼都可以用來做買賣。」
在遠古的傳說中,天神有兩個兒子,一個叫南,一個叫北,他們相貌英偉,才華橫溢。有一天,大地之女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不約而同地愛上了這個美麗無雙的神女。為此,他們兄弟反目,互相爭鬥。天神為之震怒,於是將兩位神子都貶下人間。
華欣公主在到達碧絲城的第一天,就堅持要下車去城中一游。
樊睿定仔細瞅了他兩眼,忍不住揚聲而笑。
他們走了大半條街,正興緻大起時。街對面忽然來了七八個人,為首是一個穿著捲雲如意紋的三十歲男子,身後的都做家丁打扮。他們就這樣突兀地攔在了樊睿定的面前。
那一霎那,他眼角掃到有幾身手敏捷的人,飛快地穿梭在大街上,成包圍狀迅速靠近兩個女子,這時已到了五步的距離。樊睿定心頭一震,俊顏頓沉,面色鐵青,人已飛身撲出,口中呼道:「小心!」
樊睿定又問道:「你妹妹呢?怎麼沒有隨行?」
男子愕然,一斛?
子虞一笑,卻發現華欣的目光異常明亮,似乎和*圖*書有什麼東西燃燒了起來,她訝然問道:「公主怎麼了?」
男子指指他的身後,笑得殷切:「你的婢女,兩個中能否割愛一個?」他剛才在街頭匆匆一瞥,已看到樊睿定身後的婢女,他雖閱美無數,這一眼也足以讓他驚艷,真是一個皎若太陽升朝霞,一個灼若芙蕖出綠波。他也看出眼前這男子非富即貴,但是自己家中也算得家財萬貫,心癢難耐之下才決定來一試。
樊睿定忽然前來,將兩件衣裳擺在桌上。子虞一看,是兩件普通素綢的窄袖裙。
絳萼和穆雪丹唇咬得泛白,華欣公主看著前方,微微失神。
穆雪輕問道:「公主可是捨不得南國?」
隨著金河的臨近,子虞想起父親正是在金河戰敗自刎,心情不由沉重起來,每日聽到車外鐵蹄如雷,更是心煩,胸腹間如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而親人往昔的笑臉總是在夜晚闖入夢中。她幾夜連著淚濕方枕,那些痛深深烙進她的心裏,反倒沉澱了下來,她也終於漸漸平靜了情緒。
華欣道:「你們也以為我是玩心太重,不懂事有輕重嗎?」
華欣和子虞連連點頭。
子虞上前拉住華欣:「公主你看!」侍衛佇立一旁圍成圈,滿臉戒備地看著前方。
這一夜她們宿在滄州外的傳舍,侍衛層層嚴守,把傳舍圍了個水泄不通。
窗欞泛白,隱隱透光,原來已經天亮了,子虞在枕上輾轉,睡意全消。
華欣一顫,臉色一整,挺直了身子,冷冷的目光將黑甲騎士掃視一圈,從容道:「北國鐵騎,名不虛傳。」
男子聞言怔忡,隨即怒道:「兄台根本沒有誠意。」
子虞發現他的目光多了一分審視的意味,答道:「幼妹年紀尚小,我怕照顧不來。」
碧絲城處在南國邊上,與北國和諸邊陲小國相連,貨品流通非一般城市所能比,一路所見都是人言交雜,賣雜貨的,賣燈油的,賣胭脂女紅的,還有些精巧物品,就是在京城也難得一見……嘈嘈雜雜地,倒顯出了別樣的繁庶來。
樊睿定眼中彷彿映著日光萬點,晶亮幽深,說道:「這是北國的民間小調,是歡迎貴客所用,公主是聽著新鮮吧。」他語氣慵懶,唇邊的笑意也顯得有些有些散漫,卻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
「哎,你是那個羅家的小姑娘對吧?」身後的聲音突兀地想起。
樊睿定反倒好奇了:「我能有什麼賣給你?」
「你站地這麼遠做什麼,」樊睿定招招手,「這裏不是還有凳子么。」
「嚇死人了,」穆雪拍拍胸口,說道「他們光是這麼一站,就好像是大山,壓地我喘不過氣。」
那男子也笑了笑,眼角堆起些紋路,說道:「兄台是第一次來碧絲城嗎?知不知道這裏的規矩?」
樊睿定怒極反笑,眸中藏著捉狹:「你要買哪一個?」
公主道:「讓殿下當護衛,真是折煞本宮了。」
廳堂里坐著一個人,衣袍在迷濛的光線中難辨顏色,只是他背影孤寂,如遠山般靜遠,她便仔https://m.hetubook•com•com細地瞧了兩眼。原來是樊睿定,她略沉吟,轉身就要重回樓上。
男子的目光投向他的身後,落在華欣和子虞的身上。心裏想,藍色衣裙的姑娘倒是艷色更勝一籌,只怕他不肯賣。目光看向子虞,只見她一束墨玉似的頭髮垂在雪膩的頸旁,身姿如柳,心中怦然一動。
從京城出發已經有十日,馬車越過一座座南國重鎮,她們已經來到南國北部的滄州。此處離金河不過六天的路程。公主一行將在滄州的平原上等待北國的來使。
樊睿定打量了公主陪嫁的隊伍,眉梢不動聲色地一挑,隨即冷然一笑。
自樊睿定帶著黑甲騎軍到來后,陪嫁一行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邊走邊玩。公主為此生了兩日的悶氣,可這時主動權已經握在了樊睿定的手中,他臉上總是帶笑,卻真正是個油鹽不進的主。華欣連續兩三次都碰了軟釘子回來,氣極了道:「我看他防我們防地跟賊一樣,都是婦孺和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不知道他防來做什麼。」
華欣和子虞不明就裡,紛紛看了過來。
驚變驟起!
三日後,她們來到了路程中南國的最後一個城鎮——碧絲城。這座城的名字來源於一種絲綢。據說曾經有位年輕的婦人居住在這裏,她的丈夫在新婚的第二天就被徵兵帶走了。婦人思念丈夫,在染絲綢時淚水滴入染缸中,那匹布染成之後,竟然格外煙翠明澤,緞面柔膩如少女凝膚,這種絲綢被命名為碧絲綢,這座城因此出名,而後順理成章地被稱作碧絲城。
他們一行從傳舍後門拐到大街上。
樊睿定狹長的鳳眼微眯,說道:「我只是路過,不想做買賣。」
窗紙被映地薄如蟬翼,微光投進房來,似乎快要觸到床沿。
子虞、穆雪隨後下了馬車,也對所見美景驚嘆連連。
子虞笑道:「我們要真是孔武有力的魯男子,他未必這麼擔心。」
絳萼和穆雪也發現了華欣公主的神色異常,紛紛注視過來。公主笑道:「沒事。我只是在想,能掌控這樣一支軍隊的君主,到底會是什麼模樣。」
子虞三人面面相覷,私語商量,最後決定由子虞陪著公主出行。
華欣公主一路連連被拒,有些微怒:「慶城哪能和碧絲城作比。」
樊睿定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沉吟須臾,又道:「不成,我要一斛……」
華欣公主倏地握住子虞的手,柔聲道:「子虞,剛才多謝你提醒我。」
穆雪介面道:「可不是,別說是公主,就是子虞和絳萼下了車,那些平日凶神惡煞的黑甲軍也看地轉不開眼呢。」
華欣公主不用午膳,一個人坐在房中,不言不笑。漸漸整個陪嫁隊伍都開始不安,有的宮娥更是哭泣不休,直說不願離開故國。
「捨不得?」華欣搖搖頭,聲音里卻有些惆悵,「我離開京城時頭也不曾回過,怎麼會不捨得。我只是不甘,等我們到了慶城,也是要在深宮中度日,哪還有現在這個機會,只有半天也是好的,可以到外面去和*圖*書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受傳說影響,南北兩國爭了百年,始終相持不下。兩國的皇帝都做著同樣的美夢,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一統天下,代代相傳,所以殺伐不斷。
絳萼掄起車裡的五福圖樣錦團就扔了過去:「你這耍貧嘴的,我怎麼就沒瞧見他們轉不開眼,定是你自己下車的時候才有的事。」穆雪緊緊按住那個錦團,口中呼:「惱羞成怒……」
「公主要去碧絲城中也行,」他臉色平靜如水,瞧不出喜怒,「但是不能全去,只能兩個。」
她淡然一笑,彷彿是秋後的墨菊盛放,明麗無雙,又叫人生出憐愛。
她又急又慌,忽然耳邊嗚咽聲大作,她一驚,恍惚著就醒了。
子虞恰好看見了,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他所想。公主陪嫁的隨侍除了年少娉婷的宮娥,其餘都是工於奇淫技巧的能工巧匠,還有精於絲竹的樂官。南帝將這些容易引人安逸享樂的人和物都送到北國去,其心昭昭,顯而易見。
少年一曲已了,放下手中長笛,翻身下馬,對公主頷首,說道:「臣樊睿定奉聖上之命,前來迎接公主。」
樊睿定噙著慵懶的笑容說道:「這碧絲城不過是邊陲小城,公主何等身份,等到了慶城,公主自會見識一番繁華。」
重回馬車已有大半個時辰,絳萼的唇依然沒有血色,似乎心有餘悸:「到底是曾浴血沙場的將士,與一般侍衛大不同。」
不一會兒,草原那頭顯出黑漫漫的黑盔鐵甲,如潮水一樣湧來,馬蹄如雨,嗒嗒地打在草地上,速度驚人,不到片刻就到了公主面前。一眾的鐵騎,玄衣黑甲,身佩重劍,身形如出鞘寶劍,那森寒的氣勢蔓延過來。南國一行被這有如實質的氣勢所壓,訥訥無措。
是夜,幕色沉沉,風颯颯地拍打著窗戶,子虞側耳靜聽著,模模糊糊中睡著了。
他靜默片刻,說道:「我瞧公主的隨行有好些樂官和工匠,到了北國怎麼安頓呢?」
樊睿定稍怔,若有所思的瞳眸瞥了華欣和子虞一眼,說道:「事分輕重,要以公主的安全為主。」
他這樣說,子虞倒不好拒絕了,走上前,沾著凳子的一角坐下,說道:「謝殿下。」
「你們看,這裏真是美。」華欣公主不顧禮官難看無比的臉色,走下馬車,眼前茫茫一片草原,碧綠如玉,風過如波,望之讓人精神一震。
華欣公主回房后鬱鬱不樂。絳萼和穆雪紛紛勸慰。
公主微微一笑:「殿下的笛聲真好聽,倒讓我以為是天外綸音呢。」
子虞三人想勸也不能再勸。
「前來迎接的,不會只有殿下一人吧?」南國隨行禮官忍不住發問。
「我平時不過是陪公主解悶的,殿下應該去問禮官才是。」子虞移開視線。
子虞看到少年下馬來,已經認出他就是揀風箏那日所遇的少年,再聽到他自報姓名,心中暗驚,當日已猜到他身份尊貴不同一般,想不到他竟是北帝的長子。
子虞輕輕靠在車壁上,神色較為平靜,心中卻莫名地急跳,激動又感和*圖*書傷:這就是北國的軍旅,就是父親和大哥征戰一生的對手,這個念頭像螞蟻一樣在她心頭噬咬,微微的疼。
退一步想,公主即使能得到北帝的寵愛,對兩國的關係真的會有決定作用嗎?子虞知道,歷史上帝王因為寵愛妃子而影響國事的例子也曾有過,但那些特殊的例子就像是銀河中的沙礫,縹緲難測。
華欣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黑甲軍士齊聲應諾,聲勢蓋過了草原的風。
「我還當你們離京前,宮裡的人都已經把安排給你們吩咐好了呢!」
那男子啞然,隨後鎮定下來,聲調平靜地說道:「兄台盡可開價。」
子虞只好回過身,斂衽行禮:「回殿下,我在羅家排名第四。」
樊睿定上下打量兩人,似乎還有不滿:「出去了要緊緊跟著我,就扮作丫環,千萬不要同別人多說話。」
子虞的身形微一怔,沒有回頭,小跑著上了樓。
子虞微驚,看向他,只見他似笑非笑,鳳眸中透著譏誚。她頓時明白了,他在防備她,不僅是她,對整個陪嫁隊伍他都抱著一種警戒的態度。他一眼就看穿了這支隊伍的用心何在,她說話也並非單純的閑談,只不過想要借她打聽口風,以確定他心中的想法而已。
子虞見她們倆又吵了起來,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華欣公主也稍微舒展了眉頭。
忽而想起了文嫣,她才十三歲,一個人留在宮中。昭儀瑤姬曾說過,只要子虞在北國做得好,文嫣在宮裡的日子自然就過得好——這「做得好」到底是什麼含義呢。她和絳萼穆雪跟隨瑤姬學習北國典儀半年之久,難道僅僅是為了幫助公主得到北帝的寵愛?
子虞曾經也隨父親遊獵城郊,但她年紀幼小,不曾真正踏足過平原。此刻雙足踩在茵茵綠草上,風吹過一望無際的草原簌簌作響,讓她又驚又嘆。
樊睿定不過一笑。
「北國與南國雖是同根同源,許多地方卻是截然不同,你大哥讓我叮囑你要小心。」他對著她的背影道。
「我有樁生意想同兄台做,不知道兄台願不願意割愛,」男子展顏一笑,有三分討好的意思,「我必定給兄台一個合理的價格。」
「聽幾位的口音,都是南方來的客人吧。」為首的男子對著樊睿定拱手作揖。
子虞忙道:「我怎敢和殿下同桌。」
「這是什麼意思?公主難道認為這小城比我國都城更好嗎?」樊睿定眉峰微折。
胡思亂想沒有幫她理清腦中的困惑,反而加深了她對未來的迷茫。
華欣公主看地眼都直了,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就要停下來問個明白。
這座城后十里就是南北兩國交夾的金河。
絳萼在馬車內繪聲繪色描述了這個傳說,華欣公主早已聽過無數遍,一笑置之。穆雪大為嘆息,而子虞想起了金河戰敗的父親,又是格外一種心情了。
「我知道,」他含笑道,狹長的丹眸里流轉著明媚光芒,似朝霞般叫廳堂內一亮,「我聽雲翦說過好多遍,四妹子虞,五妹文嫣。倒沒想到,去南國就這麼碰上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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