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語畢,只聽一聲慘叫,在場的何熏與阮蘇陌都清晰聽見「咔」的一聲,清脆無比。阮蘇陌捂眼,她忘了告訴劉銘義,顧安笙會擒拿手。整個事件發生在幾秒之間,緊接著一句仿若宣誓般的話傳入眾人耳朵。
「你又是誰?我又沒和你說話你著急個什麼勁兒?」
「阮蘇陌同學,原諒我還沒有那麼奔放,走不到潮流的尖端。」
然後兩人都再無話,顧安笙盯著牆壁上四人的合照,照片里的自己站得規矩,阮蘇陌也一樣,看得出有些局促,只有立夏和周嘉言的表情生動,仔細一些,便能發現女生的右腳踩在男生那雙乾淨的白色球鞋上,立夏一頭短直的碎發,身上那件明黃色的T恤和肆無忌憚的笑容,瞬間晃了顧安笙的眼。
立夏將她的衣服重新拉好,一邊翻找等下出門要換的衣服,一邊問「什麼時候又有什麼算命先生給你算了什麼樣的命了?」然後阮蘇陌坐在一邊,很小聲地回了句「在夢裡……」
她下意識地接了句「什麼周嘉言?周嘉言死了」!不料立夏對著阮蘇陌的背就是一陣噼里啪啦,邊打邊說「他沒死!」
原來劉銘義見第一次套近乎就出師不利,在回去的路上不禁有點懊喪,直罵自己,「你怎麼這麼沒用?」,結果一個乞丐正好從他身邊經過,長得人高馬大,渾身陋爛衣不蔽體,那乞丐以為劉銘義是在諷刺自己,加上對社會的不滿和憤恨,二話不說逮住劉銘義一陣暴揍,還專打腦袋,居然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拉架,怕遇見神https://www.hetubook.com.com經病,劉銘義就這樣被莫名其妙打進了醫院,立夏剛剛從醫院回來,就是陪他縫針去了。
男生的表情有點冷,其實也沒什麼,顧安笙平常對陌生人就是那樣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說好聽點是溫文爾雅,說難聽點,就是難以接近。他揮開劉銘義伸上前來的手。
上午沒課,阮蘇陌繼續呆在床上,幸災樂禍地看著立夏手忙腳亂地翻箱倒櫃。
「我是她的男朋友。」
「視線沿著白色豎條T恤一路往上,看見那件V領的薄毛衣了嗎?好,視線跟著往右轉,下面第二件或者第三件。」
惹來對方一個鄙視的眼神。
這下,方才還很淡定的顧同學都「啊」地一聲,阮蘇陌也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劉銘義好幾眼,緊接著吐句「你腦子出問題了吧!」語畢,生怕對方是精神錯亂似的,拉過顧安笙就開跑。
已經換好睡衣的某女,原本還一臉嚴肅,突然就撲哧一聲。
「誒誒,我那件白色豎條的T恤上哪兒去了?」
那天晚上,立夏沒有打工,卻回來得很晚。阮蘇陌見她有氣無力地走進來,迅速將電視關掉。
那個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夜晚,啤酒瓶滾了一地,阮蘇陌斜倒在立夏的肩頭,朦朧中,好像聽見對方大聲地喊了句「周!嘉!言!」
原本阮蘇陌是很討厭這個自來熟的男人,還和她稱兄道妹,可一見劉銘義推波又助瀾地,幫她不費一兵一卒將何熏驅逐出境,心下大喜,剛準備給hetubook•com.com對方一個笑臉,顧安笙卻正好回過頭來,她立馬將上翹的嘴角跨下來,故作嫌惡地問「你到底誰啊?!」劉銘義倒沒怎麼在意,只不緊不慢地道。
「嘁,你倒想,就是我不樂意……當心半路你家劉公子突然出現秒殺你。」
「你不要嚇我!算命先生說我陽氣低,就怕遇見那東西,要是真鬼上身了,第一個遭殃的可是你!」
「怪不得,那他來找我幹嘛?」
劉銘義到Q大找阮蘇陌的時候,顧安笙正約了她去圖書館借周末要用的資料參考,何熏也在,那是顧安笙與何熏每個星期固定見面的日子。剛到一個轉彎口,便看見一個男生正拉住過路的行人問「知不知道有個叫阮蘇陌的?大二,學的材料物理。」那時的阮蘇陌想,如果名字是一種湊巧,那年級和專業呢?所以她很理所當然地走了過去,手指戳了戳劉銘義的背脊,然後指了指自己。
而同一天晚上,顧安笙接到周嘉言的電話,兩人東拉西扯地聊了下近況,許久才彷彿講到點子上。顧安笙試探地對周嘉言提起立夏,不料卻被對方有些不近人情地打斷。
「自我介紹,本人姓劉字銘義,是立夏的同班同學,當然,還身兼她未來男朋友一職!」
正處於興奮狀態的劉銘義,一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也有些不悅。那時的劉銘義還不知道,顧安笙,也是同立夏走過了那段青蔥時光的人。他學著之前阮蘇陌的樣子,多加了些傲慢,用手指去戳顧安笙的胸口反問道。
顧安笙和_圖_書沒用多大的力,所以劉銘義傷勢不重,就骨頭錯了一點位,緩過疼痛回過神來,見情勢不對,他小心翼翼地偏過頭問阮蘇陌。
「正準備跟你說這事呢,笑死我了,你下午不是罵他腦袋出問題了嗎?現在他腦袋還真出問題了。」
「之前不是給你說有人在追我嘛?就是他。」
豈料下一秒,對方卻一把將她抱住,興高采烈地叫了聲,「姐妹!我可把你找著了!」阮蘇陌被嚇一大跳,掙扎著彈開幾米遠,劉銘義還想上前,卻被顧安笙擋了下來。
「阮蘇陌,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何熏咬住嘴唇,眼裡瞬間水汽橫生,通紅一片,她氣得渾身發抖,彷彿積攢已久的怨氣突然就爆發出來,再也顧不得形象,拽過顧安笙劈頭蓋臉就問,「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又是你的誰?!」
話落,那邊一個清淡的女聲應景地叫了句:「Merle,可以開飯了哦。」
周嘉言頓了頓,「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阮蘇陌,大二,物理材料。」
「這不,沒電了。」
結果第二天醒來,阮蘇陌覺得背部一陣火辣辣的疼,她抓過立夏的小胳膊道,「立夏,我知道醉酒會頭痛,可是沒聽說過背也會痛的!」而同樣忘記發生了什麼事的立夏,很自然地一把撈開阮蘇陌的睡衣查看,鮮紅的掌印印入眼帘,她沉思,再沉思,最後才冒出一句,「蘇陌,這裏該不會鬧鬼吧。」嚇得阮蘇陌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成功找到衣物的立夏,眼神由先前的鄙視恢復到了深深的和-圖-書崇拜,她準備朝阮蘇陌飛一個吻,對方卻突然冒出一句:「你說我們像不像歷經患難生死相許的老夫老妻啊?」然後立夏的那個飛吻,就生生哽在喉嚨。
「而且。」
「我們兄弟敘舊,扯別人的事幹嘛。」
阮蘇陌後半句話夠狠,讓立夏行走的左腳差點把右腳絆倒,對方回過頭來,面目猙獰,阮蘇陌裝作沒看見,閉眼補眠。
「怎麼跟斗敗公雞一樣啊你,打你電話也沒反應。」
「藍白色牛仔褲?」
從包里摸出諾基亞的老式手機,與阮蘇陌是情侶款,兩人買的時候心疼了好久,可沒有電話又實在不方便。立夏看了看,黑屏,果然老電話就是老電話,電池也不經用。
「那你倒說說,怎麼這麼晚?虧我還善心大發地煮了你最愛吃的酸菜魚……」
「左邊第二格。」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周邊行人的側目,大家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顧安笙沉默,沉默,只有沉默。良久,見對方沒有解釋的意思,何熏終於徹底紅了眼,像個怨婦般,用眼神凌遲了兩人幾百遍,才像電視劇里的悲慘女主角,轉身跑出校門,招了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對方是立夏的同班同學,初初進校就開始瘋狂的追求立夏,長的不高不帥也不算丑,用立夏的話說就是沒有特點,立夏從不拿好眼色給他看,不料劉銘義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頭不回。簡直做足了功課,將立夏身邊的事打聽得七七八八,然後將心思動到了阮蘇陌身上,想著和阮蘇陌套近乎,走起了閨蜜路線。
「這樣挺好的和圖書不是嗎?安笙,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再說,我對她的感情,並不深。這兩年的時間我也考慮了很多,我想,我只是沒有遇見過那麼主動的女生,所以產生了好奇,但好奇並不是感情。」
說起劉銘義,面對那個熱情過頭的男生,不止立夏會打寒顫,連阮蘇陌也是同樣的感覺,所以她剛剛損立夏那一招同樣把自己損到了。
「劉銘義躺在護理床上一邊嚷疼一邊特委屈地對我說,『你那姐妹嘴巴真毒,說我腦袋出問題,我現在就跟這兒躺了!』」
「你到底是誰?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立夏卻一臉鬱悶地說,「照顧病人去了。」完了再問一句「下午是不是一個男的找過你?」阮蘇陌一愣,「我還想問你呢,怎麼回事兒啊?」
立夏尖著嗓子學劉銘義的語氣,然後阮蘇陌咬著被子咯咯地笑了一晚上。之後的阮蘇陌,每次看見劉銘義,總會聯想起對方被暴打的那一幕,心裏的些微愧疚便油然而生。雖然人不是她打的,可她罵了那樣的話還是要負一定連帶責任的。
「真準備就這樣了?」
然後時間都停滯了,空氣不會流動了,窒息,壓抑。直到大家都反應過來,阮蘇陌傻了,顧安笙也傻了,何熏被徹底震懵,餘下劉銘義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食指,在原地活蹦亂跳。顧安笙沒有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這句話,只是看見那個男的擁抱阮蘇陌,就感覺心底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啃噬他的心臟,自己並不是崇尚暴力的人,卻在那一刻,突然有了想揍人的衝動。
「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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