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愛是一件千迴百轉的事

許連臻只是靜靜地凝望著他。
可她無法像電視里的女主角那樣撒謊說:「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般代指天堂。蔣正楠活得身康體健,事業成功,美女在懷,各種的順風順水。哪怕是分開了,許連臻還是無法這麼咒他。更何況從距離長短來說,洛海離大雁並不遠。
他說:「如果不是因為愛你,當年我為什麼會給小皮皮捐贈骨髓?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為什麼要脅迫你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為什麼到現在總是出現在你身邊?」
他說醒來的唯一念頭便是想看見她。許連臻頓時呆若木雞。
許連臻打斷了她的話,淡淡微笑:「伯母,我明白的。養兒方知父母恩,我明白的。」
他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上頭都是我的血。」
那一天,賀君還告訴了她許多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父親許牟坤怎麼出院怎麼住院,比如蔣正楠不止一次地去醫院看望父親,比如父親的墳墓,比如那條項鏈,比如婚後的蔣正楠一直住在那個公寓,比如……
陸歌卿見到了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一手拉著一個,一疊聲地叫好。臨走時,亦拉著許連臻的手拍了拍,頓了半天,才欲言又止地道:「當年是我……」
真的不要以為電視、電影里這種鏡頭很矯情,事實上生活就是這麼矯情的。孩子們就是這麼問她的。
如果不是那一件血衣的話,或許兩個人一輩子就只能淡淡下去了。
賀君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欠了欠身:「謝謝,許小姐。再見。」許連臻含笑道別:「再見。」
小白記得她。
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頭,嬌憨地繼續追問:「媽媽,那為什麼爸爸不來找我們呢?」
隔了片刻,他輕輕地道:「那一年,我出了車禍,醒來唯一的念頭就是想看到你。可是你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我讓賀君找偵探社查你,要不是你後來動用了那筆錢的話,偵探社根本就查不到你,也查不到小皮皮的病。」
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孩子們亦是!
然而,許連臻發現她錯了。跟從前一樣,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無論是什麼,裡頭都從來未曾有過愛。
記得在孩子們第一次問她的時候,她為孩子們的早熟停頓了一兩秒,然後抿嘴微笑,細細解釋:「事情是這樣子的。爸爸和媽媽手牽手,走啊走啊,一不小心走散了。媽媽找啊,找啊,可是怎麼也找不到爸爸……」許連臻攤著雙手,作無奈表情,「所以啊,媽媽也沒辦法告訴爸爸有你們這麼可愛的兩個寶寶。你們明白嗎?」
蔣正楠緩緩地轉過身來,許連臻也終於看清了那件衣服,是她一直擱在最角落裡的那件血衣。
她把頭埋在小白清香隱約的毛髮間,那一刻神志無比清明,輕輕閉眼,說出了自己的決定:「蔣正楠,我答應你。」
他最後給她的話語,終於給了許連臻所要的絕望。然後,她藉此絕望地轉身,絕望地離去,再沒有一點點的貪念了!
「我當時那麼恨你,恨不得活活掐死你。可我居然還傻兮兮地在公司里頒布了一個福利措施,出資讓所有員工享受免費體檢,為的就和*圖*書是幫你尋找適合小皮皮的骨髓。可最後沒想到,找到的那個人竟然是我自己。」於是他與她作了那場交易,為了把她留在他身邊。
他已經有他的未婚妻,很快便會結婚,會有他的孩子。
就在嬌姐小小的房子里住下來,想要繼續幫忙打理服裝店。嬌姐心疼她,怎麼也捨不得她這個雙身子的人繼續忙碌。後來,年東晟知道她回來后,便第一時間給了她一些可以在家裡完成的設計工作。
找不到了!
「你回到洛海以後,我每天都像瘋了一樣。想折磨你,不捨得。想對你好,不甘心。那個時候,正好出現了一個錢會詩……我開始與她成雙成對,然後暗暗觀察你的反應。你每天過得很開心,不是跟璇璇吃飯就是跟同事嬉鬧。我告訴自己,蔣正楠你別傻了,許連臻喜歡的是葉英章。她一直喜歡的都是葉英章……她從來沒有一點點地喜歡過你……」然後,他就向錢會詩求婚了!
孩子們鍥而不捨:「那爸爸什麼時候可以找到我們?」許連臻揉了揉孩子細軟的髮絲,望著窗外:「媽媽也不知道。」
賀君到最後緩緩地微笑,說了一句:「蔣太太,你跟蔣先生都不小了。」
聞言,許連臻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我不要。」嬌姐笑著推她出門:「以形補形。誰讓你做設計,這個最累腦子了。乖乖的,快去睡覺。」
「蔣正楠!」她低低地念出這個名字,艱澀無比。
許連臻客氣微笑,仿若面前的僅僅是一個合作夥伴:「蔣先生,您慢用。我還有事,請恕我失陪了。」
一直到門鈴大響了片刻,許連臻方懶懶地睜開眼。手機的顯示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半了。
此後,只要孩子們問起爸爸,許連臻都是這一番說辭。她欺騙了孩子們,漸漸地也欺騙了自己。說謊的最高境界讓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她幾乎也到了那個境界!
那一次以後,再看到與他相關的報道,便真的可以做到若無其事了。因為是她答應過孩子們的。
兩人並肩而行,對許連臻,每一步都像拖著鉛,讓她舉步維艱。短短的一段路,兩人只是一片沉默,她目不斜視地將他送至門口。蔣正楠出乎意料地別無他話,拉開了車門……
但是,她僅僅只是知道而已。就像看一個topstar的花邊新聞一樣,一閃而過,她心中再沒有當初的酸楚了。是時光,把一切的悲傷都熬成了淡淡的過往。
她徐徐抬眼,望進了蔣正楠深潭似的眼眸中。他難以置信的眼神里有一種奇怪的情緒正噴涌而出。
兩人再沒有言語,靜靜地望進了彼此的眼睛,有淡淡的水光。
許連臻怔怔地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接近。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前塵往事紛至沓來。
璇璇,這些年來,她總是會想起她,那些甜美的笑,那些純純的好。在她最艱難的光景,她曾給過她的友情,令她終生難忘。
回過神來后,許連臻還不忘語重心長地叮嚀了一句,結束那一次談話:「所以,跟大人逛街的時候,你們一定要牢牢牽著大人的手。不然就會跟爸爸一樣走散,再也找不到媽媽了。」
不過那個時候,和圖書許連臻只是很努力地保持鎮靜。飯後,嬌姐示意許連臻把蔣正楠送下樓。嬌姐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把她推銷出去的機會。這一次也不例外!
昨晚從徐凌銘的酒宴回來后,到現在她還一直處於震驚不已的狀態。
哪怕打電話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但聽到他那些話的那一剎那,許連臻還是感受到了心臟處那萬劍穿心般的痛。
許連臻擁著抱枕在小陽台的沙發上窩了整整一個晚上。此刻的大雁城,熹微晨光正在一點點地揭開黑色幕紗。
至此後,他對她而言,不過是旁人而已。
倒是賀君,在她和年東晟雙雙離開之際,候在門口處與她打了招呼:「許小姐,你好。」
原來如此!許連臻補問了一句:「我認識嗎?」周阿姨說:「那位先生第一次來。」
有了孩子后,許連臻設想了幾千次幾萬次,如果她告訴他,會是怎樣的結果?可是,無論想多少次,她都想不到她與他的未來到底在哪裡?他那冷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話語,令她覺得,或許她一不小心說出口,孩子們就會從此離她而去。
或許只能說他很小心翼翼地在接近她。
無論在孩子面前怎樣的互動,可人後的兩人始終是淡淡然的。蔣正楠待她,不能說不好,可總是少了些什麼似的……
等她回來的時候,徐總等人已經不在了。偌大的包房裡只有蔣正楠,他說:「你不介意的話,陪我吃完這頓飯。」
隔了一個星期,蔣母又親自過來了。蔣正璇說:「連臻,你別嫌我媽煩。她現在也只有來大雁這一點快樂時光。」
後來的後來才知道,如果讓狗狗不斷地聞主人的氣味,哪怕是主人一直沒有回來,狗狗也永遠不會忘記。這是賀君告訴她的。
然而每當逛街、吃飯、購物的時候,看到手牽手的一家人,或是孩子們上幼兒園后,遇到父親接送的孩子,許連臻心裏不是不羡慕、不是不遺憾的。
在昨晚宴會的數個小時里,她與他連眼神也未對視過,真正的恍若旁人。
就這樣離開了,回到了家。
想不到兜兜轉轉,她最後還是沒有跟葉英章在一起。
而她,在窗帘后的小露台上,凝望著大雁城的萬家燈火,窩了整整一個晚上。
不久,蔣正璇陪著母親陸歌卿特地來了一次大雁。蔣正璇輕輕上前:「連臻。」而她亦只喚了她一聲:「璇璇……」
許連臻再度失神了數秒,方道:「爸爸當然也在找我們。不過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她確實給他打了,一個,兩個,整整三個電話。最後是賀君接的,她卻聽到他前所未有的冷酷厭惡之聲:「你問她,是嫌錢少還是想參加我的婚禮?你告訴她,從今往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許連臻晃神半晌,思緒回籠時聽見嬌姐在為她作介紹:「連臻,這是蔣正楠先生,洛海人。」嬌姐又含笑朝蔣正楠道:「這是我的一個妹妹,許連臻。」
許連臻彷彿被人點住了所有穴道,無法動彈半分。
嬌姐蹙眉道:「最近又有什麼大的設計case嗎?不是才接下華景的工程?」
如今的蔣家風雨飄搖,蔣父之事令蔣母數度住院,曾經雍容華貴和圖書的婦人,如今已見滄桑華髮。
現在的天氣,冷熱均勻,溫度適宜,是大雁城最好的季節。許連臻沿著街道,慢步而行。幾年下來,這個城市對她而言,連空氣都是那麼的熟悉。曾經的五福、洛海,反而成了生命里的過客,匆匆而過。
兩人沉默著。
在許連臻的默許下,漸漸地,孩子們也習慣了蔣母和蔣正楠每個星期六、星期天的陪伴,一直到有一天,來了一輛車把她們接到了洛海蔣家。許連臻方知道竟然是蔣父想見兩個孩子。
第一次來,那她應該不認識。許連臻不好隨隨便便地穿了居家服過去,於是折回房間,換了件寶藍色的寬鬆毛衣,白色的褲子。她除了工作時間,平時都是怎麼舒服怎麼穿。
感謝嬌姐和年東晟,這些年來像親人一樣的接納她,照顧她和孩子們。如果沒有他們,她一定會艱辛許多許多倍。
現在孩子們大了些,想起爸爸的時候,居然會童言童語地安慰她:「媽媽,等我們長大的,我們會幫你找爸爸的。」
屋子裡沒有了兩個活寶,清凈極了,卻也讓人受不了。許連臻翻來覆去,許久才入眠。
他問她:「那麼你呢?又是為什麼呢?為什麼留著這件衣服?為什麼會給我生下俊文、俊佑這兩個孩子?為什麼?」他終於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了口,那一刻,從未有過的暢快淋漓。
蔣正楠眼裡有她熟悉的志在必得,還有……還有些她分辨不出的東西。
許連臻撫額,作苦惱狀:「是手頭的一些其他活,卡住了,沒靈感。你知道的啦,沒靈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嬌姐笑著彈去她衣服上的一點灰跡:「晚上讓周阿姨給你燉豬腦。」
許連臻一直站著,她覺得自己站成了一座石像!
僵硬的身體,胸口處的感覺難以言狀,許連臻一時間說不清是慶幸抑或是酸楚。慶幸他看見了孩子們,居然一點懷疑也無。這正是她想要的,可她酸楚什麼呢?
他不知道,她在等,一直在等,等一個人。
「該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們彼此坦誠一點好不好?」
他訂婚的時候,網路電視的報道鋪天蓋地,那個時候的她,確實有過非常非常難過的時候,心口那裡疼得喘不過氣來,幾近窒息。大約肚子里的孩子們都感受到了,在裡頭不停地踢著她。她永遠記得她撫著肚子,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對孩子們說:「寶寶,你們乖,不要踢媽媽了。讓媽媽好好地哭這最後一次。哭完了,媽媽就永遠不會再哭了。」
嬌姐含笑著朝她招手:「連臻,過來。姐給你介紹一下小皮皮的恩人。姐啊,今天運氣實在是好,福星高照,居然被姐遇到當年皮皮的骨髓捐贈者……」
找不到媽媽,孩子們露出驚惶害怕的神色,重重地點頭,以示明白。
言簡意賅地讓她明白,她一直藏著掖著的秘密再也保留不下去了。
竟然是蔣正楠!
推門而進,便看到蔣正楠堂而皇之地坐在席上。她進退維谷,只好上前。
許連臻的反應是「騰」地站起來,彷彿有毒蝎子在蜇她的腳。她極力鎮靜,對徐總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買了食材回家,熬了滿和圖書滿的一鍋粥,與孩子一起分享了一個香甜的早晨。然後把孩子們送到對門的嬌姐那裡,打著哈欠:「嬌姐,你讓保姆照看一下他們。昨晚失眠了,我回去補眠了。」
她緩緩地走近,小白似乎嗅到了她的氣息,奔跑而來……
當年,她跟第一次離開洛海時一樣,斜挎著那個包包,失魂落魄地再一次來到大雁,敲開了嬌姐家的門。
只是到底意難平!
孩子們很乖、很聽話。於是,她抱膝坐在窗帘後面,靜靜地淚流滿面。眼淚隨同那些與他的記憶一起在空氣里一點點地碎裂、消亡。
蔣正楠:「都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沒有扔?為什麼?」
下一個瞬間,許連臻瞧見了那客人的側臉,線條完美地猶如神祇,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惶之下,嬌姐後面的話便沒有入耳。
是啊,都老了,再不相愛就老了!
「但是現在,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蔣正楠朝她一步一步走來,「許連臻,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為什麼留著這件衣服?你說。」
那個時候,總會湧起難以描述的酸疼!
十一月的天氣,此刻天色已經全黑了。打開門,竟是保姆周阿姨。許連臻有些驚訝,叫她起床吃飯的事情從來都是嬌姐親力親為的,便問道:「嬌姐呢?」周阿姨:「來了個客人,年太太在陪客人聊天。」
一進門,便看到嬌姐在客廳陪著客人喝茶。居然不見四個頑皮到可以把家都拆了的小傢伙,估計是在遊戲房裡折騰。
她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便是這兩個孩子。她讓他們永遠沒有父親。可哪怕是自私,她也要把他們留在身邊。只因世間有了他們,她才能體會生活里的各種小確幸與小美好,她才會覺得人生這般的沒有遺憾。
她那日決定嫁他,除了考慮孩子們外,除了嬌姐、璇璇等人的相勸外,還因為她看見了許小白。或許,現在應該要叫「老白」了。
再度相遇,是與華景世紀徐總的聚餐。那一次年東晟有事,無法出席,她只好作為公司的全權代表。
後來為了兩個孩子,她還是跟他結婚了。
在離開洛海前,她最後一次打他電話。那個時候,她就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許連臻,為了孩子,你給他打三個電話。無論怎樣,你至少為孩子努力過了。以後不會後悔,哪怕是面對孩子,你也不會覺得內疚。」
他一字一頓地道:「是因為我愛你,我那麼那麼的愛你。只是這些你並不知道,我始終不讓你知道。」
蔣正楠在她身後說:「璇璇跟聶重之結婚了。她說她很想見見你。」許連臻止住了腳步。
這些年來,她過得很好,樂在其中,累也不覺得累。如果說有一點點瑕疵的話,大概就是孩子們問她:「媽媽,爸爸呢?爸爸在哪裡?」
其實,最初最初的時候,她就知道了是這樣的結局。可他千方百計地威脅她回到他身邊,偶爾偶爾的時候,她總是希望那裡會有一點點的愛和歡喜。
她遇到了此生最尷尬的事情。堂堂蔣正楠居然剝了一碟子蝦,毫不避忌地在徐總等人面前推給她。
蔣正楠的視線似是穿過了這些年的春夏秋冬,四季寒暑,終是緩緩地落在了她臉上,他凝望著她,和-圖-書淡淡微笑:「好久不見了。」
答應與他結婚,不管以後是一段覆轍還是一段延續!
反正是睡不著了,許連臻從沙發里起身,揉著僵硬的脖子,趿拉著拖鞋,出了卧室。去菜市場買點蝦蟹,給孩子們熬最愛吃的海鮮粥吧。如果運氣好,還可以買到一些土雞蛋,給孩子做雞蛋布丁。
卧室里的小陽台上,跟很多人家不同,許連臻用花草和舒適的沙發把這裏打理成了自己的小天地。
很多年後,許連臻問蔣正楠:「為什麼會選擇在嬌姐家裡見我?沒有再裝作不認識我?」蔣正楠吻著她,輕輕地說了一句:「因為在那裡,有嬌姐,你才沒辦法把我趕走。」許連臻側頭想了想,笑了出來:「那倒是,誰讓你是小皮皮的恩人,嬌姐最護著你了!你看看,到現在都還護著你。」
黃昏里,他帶著許小白靜靜地站在她的樓下。一人一狗,背景是夕陽西下的滿目斑斕。他的身影在這光華極致中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寂寞蒼涼。彷彿一直在等待,等待她的到來。
昨晚的重遇,那麼的猝不及防。更令人啞然失笑的是,她居然被安排在與他同一張桌子。整整一個晚宴下來,她便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跟著所有人做反應。不過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她做到了表面上的泰然自若。
她猛地一震,彷彿電擊般,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向他。
她驀地想起昨晚與賀君寒暄的時候,一旁的年東晟皺著眉頭盯著賀君瞧了半晌,後來在電梯里,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個人我怎麼覺得很面熟!好像以前在哪裡看見過。」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起來,拍了拍腦門無奈地嘆息,「現在這腦子啊,記性不好嘍。」
那日,她洗了澡出來,進了更衣室,卻看見他杵在衣櫃前,手裡拿著一件衣服在發怔。
她從未想過此生竟還能看到小白。他沒有把小白丟掉。
這幾年,她沒有刻意地留意,也沒有刻意地迴避,所以她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比如他與錢會詩不時地攜手一起出席各種活動、各種地秀恩愛。比如一年多前他父親被帶走協助調查的新聞;最新的,則是他一年前跟錢會詩解除訂婚的新聞。
從今往後,她與他再沒有以後了!
許連臻從從容容地微笑:「賀先生,祝你也一切都好。」
臨上車前,蔣正楠才轉身對她微笑,淡淡地道:「相信我,我們會再見的。」
那些年,其實她與他之間到底是什麼,許連臻一直不明白。哪怕這些年過去了,許連臻還是一樣的不清楚!那些愛欲纏綿的溫軟過往,他身體的灼熱溫度,他的唇、他的吻,偶爾半夢半醒間憶起,她都覺得是自己做了幾場連綿不盡的夢。
許連臻仰頭望著白亮澄凈的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想起過蔣正楠了!
是啊,在她心底不可告人的地方,她曾經希望過,他威脅她,就像很多電視里的男主一樣,是因為愛。
一切平靜得像是深潭裡的死水,一點波瀾也沒有。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怎麼會是蔣正楠?怎麼可能是蔣正楠?
蔣正楠說:「許連臻,我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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