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Flower.秘密
6、時間魔法的快樂與悲傷

而七春終於在大年二十九敲開了她媽的大門,獻上昂貴包包后保住了自己珍貴的膝蓋。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打起精神觀察路邊,大概半小時后我們出了國道,我看見前方有一片燈火,我小聲對封信說:「封信……我好餓,我們到前面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他們眾口一詞根本沒有叫董大成的人和他的一家。
我一邊想著那些細碎的事分散注意力,一邊仍然不能避免地覺察到身體的僵硬。夜裡開始起風,遠處似乎還有雷聲滾過。
我暗算著何歡過來的時間,可能還要兩個多小時。
他不出我所料地「嗯」了一聲,聲音仍然淡淡的。
原本還算語氣和善的鄉親臉色大變,氣呼呼地一把把我推了出去,我絆在門檻上,差點兒重重摔倒。
他是我任何時候都拒絕不了的糖。
若素仍是娘家婆家兩邊跑,但肚子大了也不好太頻繁。
我則在要若素側面打聽到了鬧事夫妻的地址后,想要與他們正面聊聊,而隻身來到了清水村。
他的聲音平穩溫和,彷彿我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懲罰只是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
大約半小時后,我終於走到了國道邊,說是國道,但其實是一條省內新開的的線路,還很少有車經過。
www.hetubook•com•com何歡過著年也電話不斷,他放心不下風安堂的事,因為涉及敏感的醫患糾紛,很難簡單地立案問責,但何歡亦感到此事並不簡單,決意追查下去。
前方果然有幾家小飯店,但時間較晚,只有一家還亮著招牌。
這個時間找到一輛車願意出城極不容易,雖然出了高價,但司機師傅仍然一路板著臉,想來是他並不想接這單,卻有不得不接的理由,所以心有怨氣。
因為擔心電量耗盡失去聯繫,我開始已經囑咐何歡到了附近再打我電話,而其他人的來電我一律按掉不接,但是這個來電卻顯示是封信。
比起餓,冷更讓人難受。
沒有比這更令人沮喪的事了,我想幫助他,最後卻成了拖油瓶。
我垂著頭按下按聽鍵。
其實我還沒有想好該對他撒謊還是掩飾,但他的名字,閃爍在亮起來的小小屏幕上,對我彷彿有著致命的誘惑。
我垂頭喪氣。
我立刻感覺到他與平日里不同的動作和力度。
唯一知道我去向的若素,此刻應該已經要何歡驅車前來接我。雖然充滿了內疚、挫敗與懊惱,但我也知道此刻隻身在外,若出現什麼意外,才更不可原諒和交代。
尤其不知道封信用了什麼方法和-圖-書,性格乖張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和溝通的彥一,竟然在按時服用封信的中藥,接受他的針炙治療。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早,才下午五點多,天色就已經如同淡墨。比起城市裡夜上七彩燈火的掩飾,鄉村裡的暗來得更加純粹。
是若素。
我的心突突亂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想辦法。
而清水村,這是若素給我的那對在風安堂鬧事的夫妻的地址。
「安之。」我還沒開口,就聽見他叫我的名字。
她竟然是我高中時的好友唐嫣嫣。
「對,這裡是清水村,但沒有聽過這家人。」
原來開始封信說彥景城曾經拜託過他的事,就是治療彥一的抑鬱症以及隨之引發的一系列身體癥狀。
這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我找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來,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想著其他的事轉移注意力。
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車和人的蹤影。
難怪本來就不開心的司機會丟下我乾脆走掉。
就在這時,手機振動,一條簡訊傳來:姐,你回來了沒有?
這些天,雖然是過著傳統的農曆年,但我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年味。
在這國道附近開小店的,多半都是附近的農民,因此店裡的環境都樸實簡陋。
他們表面平靜,我也就乾脆當起了縮和*圖*書頭烏龜。
此刻回程的路已經是披星戴月,我已經過了勁感覺不出餓意,但算算他出發的時間,應該沒有來得及吃晚飯,現在再直接開回去我更會恨死我自己。
我賠著小心,用手機幫忙導航,開了三個多小時,吃了不少苦頭,終於找到了若素說的村莊。
這時,我才發現,胃裡空空如也,從早上出發到現在,竟然完全忘記了要吃飯這件事。
之前來的時候,因為司機不情不願,我為了安撫他,提前支付了車費。卻沒想到,他會直接丟下我走掉。
「是不是很冷?再堅持一下,我過來接你。」
車裡的暖氣開得很足,我慢慢感覺到暖和起來。
彥一真的住到封信家去了,不知道彥景城怎麼會同意。我去看過兩次,每次都覺得特別尷尬,不知道大過年的這倆男人怎麼相處,但他倆偏偏誰也沒有提出抱怨。
但她站在那裡,卻如同一朵耀眼的白蓮,怯怯地撥開了清水,將周圍的一切變成無足輕重的背景。
他並不開心。
我想了想,再看看逐漸暗下去的天色,一咬牙回撥電話。
可是未曾想,卻完全打聽不到任何線索。
兩個多小時以後,我坐在封信的車裡,感謝老天一直在打雷卻未曾降雨,因此我沒有變成更慘的模樣。
我抬起頭hetubook.com.com來的時候,看見的竟是一張驚愕的熟悉的臉。
我已經不甘心地問遍了整個清水村,村裡人已經從開始的好奇變成厭惡。
封信把車停好。
我挪動著酸痛的雙腿剛爬下來,突然感覺身邊微光一暗,他已近到身旁,長臂一伸,摟住了我的肩膀,朝亮著燈的那家小飯店走去。
「董大成?沒有這個人。」
是若素給的地址出了錯,還是另有隱情?我不得而知。
他連續開了幾小時的車來接我,而我卻連一句抱歉也沒有勇氣說。
等我終於承認失敗,又沿原路好不容易深一腳淺一腳回到下車的地方時,竟然發現車不見了。
我縮在他的懷裡順從地跟著走。
我就著漸漸昏黃的光線,深一腳淺一腳在田間小徑上行走,想要在天黑前趕到國道旁。
時間是世界上最固執的魔法師,它不會因為快樂或悲傷而產生半分動搖,它不停歇地旋轉前進。
周圍的田野已經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蟲鳴,遠處的小山丘中還有著不知名的怪聲傳來,偶爾一輛大貨車怒吼著圓瞪雙目經過,轉眼又恢復了讓人膽戰的靜。
此刻店裡沒有一個客人,我們一進屋,就有個人從櫃檯後面緩緩站了起來。
自從風安堂出事以來,日子終究是一天描紅,一天吐綠,各有各的精彩無和_圖_書奈。
「我在這裏住了一輩子,這裏沒有哪家人我不認得的,肯定沒有。」
我拿到地址那天已經是大年初二,雖然過著年,但我卻不敢多耽誤一秒,立刻瞞著父母和封信聯繫了一輛計程車,初三一大早就送我下鄉。
這個小村的位置距離大路遙遠,計程車在很遠的地方就無法尋路,因此我只能下車沿田間小道步行前往,和司機約好了在路邊等我。
更糟糕的是,因為一路開著導航幫助司機尋路,我的手機電量已經不足10%。
「死掉的小孩子?呸呸呸,走開走開,大過年的不要這麼晦氣!」
這裏離C城有三個小時車程,這條路雖然可勉強開進小車,但距離國道還有遙遠的距離。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如果司機不良心發現回來接我,我今天可能就要被困在這個小村裡了。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撥打司機電話,卻顯示關機。
我突然間感覺到封信片刻的遲疑和停頓。
一時疏忽,把自己陷入困境。
擺放著幾張摺疊小木桌和條凳的簡陋飯店中央,生著一盆大大的炭火。一根根黑色的木炭把自己燃成通紅的模樣,不僅溫暖著人的身體,看一眼也似乎能溫暖人的心。
我茫然地在村裡晃過來晃過去,不甘心地想再問問人。不知不覺中,時間流逝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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