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Flower.變故
12、封信,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但我記憶里的圈圈不是這樣的,她敏銳、尖銳、孤僻,渴望愛卻又把小小的自己封閉。
他似乎記得自己好像離開時還因為後門沒關緊奇怪了一下,但腦子糊糊的,也沒有多想,隨手關上就鎖車離開了。
「瑞琪對蝴蝶結說:你不會再飛走了對嗎?」
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本能地轉身護住圈圈,與此同時,後背上立刻挨了一記用力的抽打。
我苦笑:「好像……是吧。」
是她手上的皮包。
我拉上窗帘,把檯燈調到溫和的光度,然後坐到圈圈身邊摸她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時間再長一點兒,可能車裡的空氣就會耗盡了。
姚姚笑得很是輕快:「封信,你是想要這個孩子?」
姚姚沉默半晌,不知道在想什麼。
圈圈突然在我懷裡,喊了一聲:「爸爸!」
根據他下班的時間算,圈圈至少已經在車裡關了四十分鐘。
後來因為辭職,另一半她再也沒聽到。
被封信阻止,姚姚一聲冷笑,揚起小而尖的下巴看著他:「你這個爸爸又不要她,憑什麼管我?!」
我守著她,封信起身出去打電話。
說著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他的聲音嚴肅,但並不躁怒,和姚姚不同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說出來的話絕對無法讓人感覺是在威脅,但你卻清楚地知道,他是認真地考慮過要這麼做。
大概用這句話堵過封信很多次,所以這一次也覺得一定會得逞,姚姚試圖甩開封信的手,卻突然聽到封信說:「姚姚,如果你要繼續這樣,孩子以後就交給我吧。」
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找機會和姚姚好好談談。
「這時,又有人敲門……」
封信卻不為她的變化所動:「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但我希望你和我一樣記得,當初你曾付出什麼才留住了她。姚姚,對圈圈好一點兒,你是她媽媽。」
我又點了點頭,覺察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卻見他突然湊近的臉,嚇得我往後一縮。
我和封信抱著圈圈就去了風安堂。
她發燒才退,一受驚,又有些熱度回升。
他卻是衝著圈圈的,彷彿想要用目光把她掃描一遍,死盯著她的小臉,那模樣有些嚇人。
隨著這句話,姚姚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封信的手鬆開了。
然後,姚姚竟兀自轉身走掉了。
圈圈要我給她講故事。
圈圈一覺睡醒,已經是四個小時后了。
她似乎遇到了未曾料想的情況,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狼狽地看著封信。
我更加確信她之前的行為表現和姚姚的挑唆有關。
想想都令人冷汗汩汩。
我還沒想明白,就見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一個身影帶著門外的冷風沖了進來。
我說:「圈圈,安安老師一直想和你說一件事,不管你明不明白,但你上次那樣打我,是不對的。」
慕成東還是第一次見到圈圈,他似乎有些好奇,伸手摸了摸圈圈燒紅的小臉。
我懷裡的圈圈隨著她每說一個字就顫動一下。
圈圈不知道是受了驚嚇,還是著了涼,有些發燒,而且一直不說話,摟在懷裡像個無助的小動物一樣。
她退燒出了不少汗,之前封信已經去她家裡找保姆拿了換的衣物過來,她醒了我正好給她換上。
我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幾個人相見,心裏暗嘆一聲,真是好尷尬。
她點點頭:「安安老師。」
一直明確表示不喜歡姚姚的小岑卻忍不住了,一邊給孩子量體溫一邊壓聲罵道:「有姚姚這樣的媽,圈圈真是倒了大霉了!」
我給她穿好衣服,然後坐在床邊,面對著她。
她看似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竟然抬頭笑了起來。
我用力抱緊她。
這時,和_圖_書慕成東和護士小岑一前一後進來了。
雖然隔著一尺遠,但我彷彿都感覺到了她周身迸發的冷氣。
他又問:「封信的前妻,叫姚姚?」
我輕輕叫她:「圈圈,你還認得我嗎?」
我目瞪口呆,覺得眼前幕幕如戲。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我一眼,彷彿我是個透明人。
我想起那天她對我張牙舞爪的兇猛樣子,不禁心裏發酸。
據那輛白色越野車的主人分析,他停車時因為加夜班的原因有點兒打瞌睡,精神也不太集中,他鎖車前在車邊接了一個電話,有可能就是那時候小孩偷偷爬上了後座。
我接著說:「因為我沒有做錯事情,所以你不應該打我罵我。很多事情,我們小的時候不明白,但是我們要有耐心,等長大以後再把它弄明白。安安老師其實也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圈圈不是壞孩子,圈圈只是想保護媽媽,可是你用錯了方法。還有啊,不管是你爸爸,還是媽媽,還是安安老師,我們都是愛你的。所以,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如果像今天一樣隨便離開保姆,可能會發生危險,那我們都會很傷心的。」
原本乖巧地窩在我懷裡聽故事的圈圈突然緊張起來,不安地掙扎著坐起,一雙大眼睛瞪得圓圓https://m.hetubook.com.com地盯著門。
我高興起來,開始還擔心她一直不說話是不是被嚇得失語了,看來一切還好。
雖然已是春天,但下午五點多時,天仍然如宣紙染墨,黑得有點兒早。
我覺得她這樣說不太合適,剛想阻止她,卻見原本一臉笑模笑樣的慕成東突然臉色一沉,表情大變。
她要我講有一次在早教中心的課堂上,我講了一半的一個故事。
我震驚地扭過臉,看到封信緊跟在後,一把抓住了身後女人的手腕,低喝道:「你做什麼!」
過了幾秒,她突然鬆懈下來一般,收斂了開始的暴怒和失態,另一隻手優雅地抬起,在封信抓住她的那隻手上輕輕一拂。
她似懂非懂地看著我,但是眼神漸漸柔軟,還露出一點兒怯怯的羞澀來。
封信親自給圈圈做了檢查,發現沒有大礙,就給她餵了些葯,放在自己平時加班的床上讓她睡了。
她是圈圈的媽媽,封信的前妻姚姚。
圈圈一直沒有開口,但看到封信卻非常乖順,一會兒就睡著了。
但眼下沒有時間想這些,讓人不安的是她對圈圈的態度。
……
我給她換衣服,整個過程里她也乖順得像一隻小貓。
開始我一直擔心她會鬧,但是奇怪的是,她見到我卻並沒有像上次一樣www.hetubook.com.com尖叫攻擊。
我剛想問他怎麼了,卻見他已經直起身子,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地沖向了門外。
「蝴蝶結回答她:是的,因為我知道,你愛我。」
他似乎不敢相信般,指著床上熟睡的圈圈,問我:「這是封信的孩子?」
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乾淨的存在,他們如同一張白紙,在沒有選擇機會的時候被塗上色彩,遇上溫柔的畫師,就會是清透的彩色,遇上粗暴的畫師,就會染上黑暗。
我並不指望這麼大的孩子能聽得懂我的話,在談話的過程里,我降低音調,放低身子,和她處在平等的位置,用我的身體語言和眼神柔和地讓她感覺我的善意。
「瑞琪的漂亮蝴蝶結又回到了她的頭髮上,在陽光下,蝴蝶結閃閃亮亮的,可真美。」
她似乎沒料到我會說這個,大大的眼睛機靈地一閃,抿了抿小嘴看著我。
女人穿著一身精緻的白色小皮草,價值不菲的小包正拿在手中高高揚起,妝容依然和每次見面一樣一絲不亂,美麗端莊,但氣焰卻也和每次見面一樣尖銳囂張。
封信沒有回應她,卻走過來,把她從我懷裡接過去,抬頭對姚姚說:「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不能把她交給你,她病了,我作為醫生也要把她照顧好。」
圈圈在我懷裡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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