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禮貌性地朝南錦庭點頭致謝,腦海里卻驀地映出霍宇已漸蒼老的面孔。
唯獨霍懌傑擔心地看著我,大概只有他知道,我從來沒有唱過歌。
在這個不屬於我的華美的舞台上,我像個白色的精靈,眼神冰冷,嘴角卻帶著微笑,在閃光燈中從容而過。
我的心彷彿在瞬間碎開,轟地一聲,將我所有的理智撕裂。
霍懌傑揉揉鼻子,好奇地望著我。
我的笑容如花朵綻放。
空氣中沾染了幸福的氣息,像天使唯美的咒語,讓所有人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
在座的記者紛紛起身,將閃光燈迎向我。
霍懌傑對我笑起來,笑容單純明朗。
我有些不太習慣地看著自己,純白的紗裙在白熾燈的映照下彷彿仙鏡中天使的華衣,純潔得讓人不敢正視。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他的目光,他的神態,他的一切一切在我眼裡都是虛偽至極的表演。
看到我下車,急忙帶我去換衣服。
「走得怎麼這麼慢!」
我終於決定嫁了你啊
我有些納悶。
身後驚嘆聲此起彼伏。
我突然意識到這樣的話太過疏離。
你還記得嗎
他拉著我走進卧室,半蹲在地上,在抽屜里翻弄起來。橙黃的射燈灑下輕柔的光芒,將霍懌傑俊美的輪廓勾勒出一道金邊。他高大的身體縮在地上,肩膀還纏著白色的紗布,看得我一陣心酸。
「真的嗎?」
然後沉淪。
我獃獃地看著,心口竟顫過一絲酸楚。
我站在原地,沒有表情,許久許久。
我愣愣站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道:「可是你沒說不可以來啊?」
我的聲音依舊冰冷,像沒有溫度的冰山,刺骨地寒冷。
乾澀地疼痛。
「算了。」
徐媽在一旁嗤笑出聲,霍懌傑的臉更紅了。
我微微轉身,純白的裙擺旋開大朵大朵雪色波浪,翩躚若舞。
沒有人注意到神情木然的霍宇,他坐在座位上,目光空洞,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他的小指微微顫動,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表現。
若是她要玩。
鏤空緞面的紗裙綴滿璀璨奪目的水鑽,將我包裹在瑩亮的光芒中,裙擺層層疊疊的白色薄紗如雪蓮綻開,優雅而瑰麗。
霍懌傑看著我,深黑的眸子彷彿失去了光彩。
原來她也是喜歡玩心計的。
抑或,是感動。
霍懌傑不該在這裏出現的。
一時間我竟以為眼前出現了幻覺。
霍懌傑在台下看我,目光安靜淡定。
咄咄逼人的追問讓霍宇無力招架。
花晉驕傲的表情霎時僵在臉上。
我依然在T形台上一遍一遍地走,神情淡漠,彷彿事不關己。
銀光閃閃,叮咚作響。
這就是所謂的愛嗎?
霍懌傑的聲音不大,卻將我的心震得一顫。
霍宇的表情有些僵硬,隨後,又訕訕笑道:「時間到了,進去吧。」
氣氛詭異地靜。
恍如一場夢,在美輪美奐的舞台上綻放。
傾國傾城。
有種淡漠在她面龐上散開,清清冷冷,絕代容顏。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車,來晚了。」
白色的紗裙在掌聲中映照出水晶般的光芒。
我像是走在自己的世界里,心中空白一片。
「你剛說過,還有兩個小時。」
身體的每個關節都在隱隱作痛,漸漸,崩潰了,坍塌了,碎成沙塵,劇痛無比。
「你真是讓我驚艷。」何況似笑非笑。
「米靜,今天我要送你一個禮物呢。」
我知道,還有幾個小時婚紗秀就要開始了。
我的眸暗淡下來。
我閉上眼,幾乎要醉在這香霧中。
「我就說,她是最近當紅的模特,怎麼會主動要求來Lady做老師的,看這樣子,一定是和米靜老師有什麼過節。」
看著霍宇,我心口突然湧出大片大片的憂傷。
走廊轉角傳來低低的回應,我沿著聲音走去,來到廚房門口。
Monica端來一杯清茶遞給霍宇,關切地說。
身後響起幾聲零落的掌聲,我轉身,看到何況。
在他的溫潤的眼波中,腳上的疼痛已然淡去。
我微怔片刻,勾起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緩緩綻開,霧氣般飄忽。
「別浪費時間了,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仰起頭看他。
走回後台,我換下貴重的婚紗,穿上簡單的棉布裙子。
我笑起來:「好好好,你最了不起了。」
「謝謝你為我著想。」
他的目光中夾雜著驚喜與讚歎。
「米靜……」
燈光下,小小的鑽石在他鼻翼閃爍。
看來,為了所謂的名利,霍宇寧願硬撐下去。也許不是硬撐,因為他殘酷無情的心裏沒有遺留一絲感情。儘管他偽裝得毫無破綻,但我明白,回憶對他來說,只是一場戲。而母親對他的愛,也只是他避之不及的負擔。
我嘲弄地笑笑,若無其事走上台。
我走上前,助理連忙為我打開車門。
Monica遞給他一張面紙,會意地離開。
瞬間便可將脆弱https://m.hetubook.com.com的心傷得體無完膚。
空氣中似乎飄浮著若有若無的玉蘭花香,清幽柔美,月光般灑滿心房。
「誰准你碰她。」
我站在熾亮的燈光下,淡淡道:「現在我站在這裏,是不是憑實力,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該一目了然。」
閃光燈刺眼晃動,所有人的表情都驚乍無比。
我清甜的聲音劃過空氣,帶著涼爽的愜意,彷彿墜入愛河的安琪兒。
我看著她閃爍的目光,淡淡道:「我不會唱歌。」
「這次婚紗秀的主題是『公主傳說』,而您不過是一個學生,又是怎樣將『公主傳說』演繹得如此精彩。」
鏡子中的我眼神清澈,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雖然冰冷依舊,卻仍然美麗得囂張。
刺眼閃動的光亮似乎穿透我的身體,將我的靈魂囚禁。
我驚訝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
一旁的傭人抿著嘴笑:「您不知道,少爺一大早就嚷嚷著要和我學做芒果布丁,這不,忙活了半天,居然讓您給看見了。」
霍懌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拉過我,滿臉得意的笑容。
冰冷的血液衝上頭頂,眼前的事物一下子不真實起來。
陽光有些刺眼,像霍懌傑深沉的目光,將我的身體洞穿。
卻有著堅定不渝的愛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像是走了很遠的路。
一輛招搖的跑車旁,一對情侶在熱烈擁吻著。
清冷如公主般的微笑。
我的面前彷彿漆黑一片,看不到方向。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早知道,你的氣質任何人都無法忽略。」
霍懌傑走向我,冷冷看著花晉。
我開始每天去Lady練習,每天忙忙碌碌。
但真的有效。
無懈可擊的完美聲線瑰麗閃耀,如午後明媚的金色陽光,如夜晚潺潺的清靈流水,如山澗繚繞的迷離雲霧,如馥郁迷人的薔薇花香。
我靠在座墊上,閉上眼睛。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我絕代的笑容里黯淡無光。
一大早,霍懌傑便發來簡訊,邀我中午一起吃飯,本想告訴他中午還有事,他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趁清晨還有空,我獨自來到霍宅,只是,卧室,書房,客廳,健身房,游泳池,全部沒有霍懌傑的影子。
長長的走廊通向金碧輝煌的大廳。
霍宇似乎剛回過神來,緊張地望著我,想必他也明白這個記者會的重要性。
我揚起臉,低聲說:「對不起,我只是有些累了。」
曾經年少的情話
霍宇沒有回答,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目光中竟是無盡的痛心。
流光溢彩。
我不屑地眯起眼睛,在絢爛瑰麗的燈光中穿行。
我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至始至終沒有對霍宇說一句話,彷彿事不關己。
車裡飄揚著清幽的香氣。
她是霍氏新聘請的模特老師。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驀地又被壓在了不停閃躲的目光下。
笑容始終揚在唇角。
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非凡的傲氣。
幾乎每個人都無言以對。
我一挑眉,靠在椅子靠背上,冷冷地望著她。
我坐在一旁,輕蔑地看著他。
這是不屬於我的世界。
我愣了愣,又練習起來。
玻璃舞台水晶般耀眼,她像遙遠的童話世界里驕傲的公主,突兀地出現在人間,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唯美的婚紗,昂貴的鑽石,這一切一切在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中似乎都已不再重要,她是那樣美麗,美得讓人呼吸困難。
「我相信這麼漂亮的公主一定是多才多藝的,為了慶祝婚紗秀的成功,就讓米靜為我們大家演唱一首歌吧。」
我像是在數落一個固執的孩子。
驚嘆聲此起彼伏,痴痴的目光長久停留在我身上。
燈光下,她的雪色婚紗閃動著純潔的光芒,正映襯著她純美的雪色肌膚。
大廳里異常豪華,一排排的金屬衣架掛著各式昂貴時裝,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正拍攝著一個穿紫色旗袍的模特,何況站在一旁侃侃而談,看樣子是在做一個專訪。看到我,何況似乎並不驚奇,他向記者說了句什麼,然後直直走向我。
周圍一片窒息的靜。
靈魂在陽光中漸漸透明,那一刻,突然覺得好累,累得幾乎再無力承受。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是這場婚紗秀的主題:公主傳說。
花晉的身子一抖,下意識地抬頭看我。
燈光如星辰般灼灼閃耀,鉑金質地的鏈子在光芒中明亮晃眼。
我的心有些抽緊。
我靜靜站在一旁,練習著站姿。
霍懌傑的表情有些僵硬:「不必這樣客氣。」
車停在路口。
對吧
「早上,你走的時候,丟在我的房間了。」
「對啊,公報私仇,太過分了!」
不知道這個女人又想要使什麼手段。
我轉身,表情驀然恢復冷漠。
「我送你。」霍懌傑看著我,語氣中略有失落。
「因為我沒有刻意去表演,」我仰起頭,表情恬淡自若,「在台上,我就是主宰一切的公主。」
「重走!」
絲絲縷縷,沁人肺腑。
我沒有說話,良久。
深深的孤寂如水般將我淹沒。
轉眼到了周五,剛放學,便在門口看到了那輛熟悉的林肯房車。
台下竊竊私語起來。
「你該去接受採訪,」我瞥一眼他,「而不是在這裏恭維我。」
只是為了讓我出醜,花晉竟不惜和霍氏作對,這樣衝動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只有霍懌傑表情平和,溫潤的眸子寧靜淡泊。
「步伐再大點!」
燈光下,霍懌傑蒼白著面孔,他的眼睛沒有光芒,他的五官沒有表情,像冷酷的寒風,足以將一切凍僵。
花晉尖銳的聲音在空寂的練場來回縈繞。
白色的,恍若公主的傳說。
而我讓他成功,只是為他以後的失敗做鋪墊。
霍懌傑轉身看我,他的眸子深邃幽暗。
四周靜悄悄。
全場靜悄悄。
我輕嘆口氣,突然覺得無比落寞。
愧疚感如細鹽撒滿我久未愈合的傷口。
我跟著霍宇,看著他凌亂的步伐,竟像是一個絕望的溺水者,那麼脆弱,那麼惶恐。
我走向他,接過鑰匙,淡淡道:「謝謝。」
霍懌傑的眸子里漸漸有了光彩,表情也不再緊繃。
花晉用手指勾著一撮淺棕色的頭髮,嘲弄地看著我。
唯美無比。
「不好意思,瑞依的想法我不太清楚,所以對此我不作任何解釋。」
我在台上一遍遍練習著走姿。
這樣一個曾經狠狠傷害了別人的劊子手,如今竟能偽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不是專業模特。」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剛才說的是整,而不是訓練。」
台下優雅的貴族名流頷首欣賞。
霍懌傑並不屑聽她的借口。
霍宇在保鏢的護送中穿過人群。
花晉的臉色微變,大概是不想讓我風光太久,忙岔開話題:
「霍董,昨天的婚紗秀很成功,而據南董說這次成功的主要原因在於您公司的模特,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我輕仰起臉,空靈的目光隱含著若有若無的誘惑,飄然若仙。
始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儘管晶瑩剔透的稜角間仍然透著倨傲的貴氣,可她畢竟是冰冷的,如孤獨的王,俯瞰天下,卻始終無法改變既定的結局。
腳已經被磨破了,鞋帶在傷口上來回摩擦。
食指上掛著一串鑰匙。
「米靜小姐,聽說您還是一位學生,是什麼讓瑞依和霍氏指名請您擔任首席模特的呢?」
這聲音小得像一根針落在地上,卻又異常清晰。
他沒有一句解釋,只是加快了速度,身後的保鏢攔住記者。
台下鴉雀無聲。
醜陋不堪。
整齊熱烈的掌聲轟然響起。
記得季惟軒曾說我是他心目中的天使,可他不知道,天使距魔鬼只是一步之遙。
花晉巧笑嫣然地望著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把牛奶和芒果茸等配料分盛在玻璃碗中,攪拌均勻,放進冰箱。
女孩看上去很漂亮,黑藍色長捲髮,身上裹著男孩寬大的外衣,外衣剛遮住臀部,露出修長白皙的腿以及一雙鑲著琥珀色寶石的高腰靴子。
你想你會讓我幸福吧
絲綢質地的襯裙輕輕滑過我的小腿,柔軟仿似春天的陽光。
「不過,不要再任性。」
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模特們依次從後台走出,排在兩側。
花晉亦轉身看我,滿臉的震驚。
「……我很想你。」
「好了,不管你再忙,吃完布丁再走,好不好。」霍懌傑央求道。
她嘲弄的語氣中帶著些輕蔑與不甘。
「您是董事長,沒必要給任何人解釋。」我漫不經心地看著霍宇,語氣淡漠。
我點點頭。
也許是顧及霍懌傑的身份,花晉再也沒有為難過我。
「不過相比而言,我覺得公主對我來說更重要些。」
她望著我,讓我詫異的是,她的目光中沒有遺憾,沒有失望,竟有種不易察覺的欣喜。
我站在幕布后,看著柔和的燈光瀉落在玻璃舞台上。
霍懌傑張開嘴,目光中竟帶著迷惘,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由笑了起來。
布丁原有的滋味已經在霍懌傑深深的目光中淡去,我只看得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漸漸,在清幽的香氣中迷離。
坐在貴賓席前,霍宇重重地按住心口,彷彿在壓抑著劇烈的疼痛,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臉色蒼白如同大病初愈。他的目光中交織著沉痛與悲哀,竟全然失去了當初運籌帷幄的自信與冷靜。
我看著霍懌傑,他的目光沉得像黑暗的沼澤,吞噬一切。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目光中似有無數情感。
我伸手接過香水,冰涼的質感瞬間滲入手心。
周圍有小聲的議論聲,大概是在猜測我與霍懌傑的關係。
燈光晶瑩傾瀉,在婀娜多姿的步履中,營造出驚艷的幻境。
我沒和_圖_書有說話,默默走上T形台。
記者會開始了,南錦庭站在台上,侃侃而談。
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痛。
每天,霍懌傑都會送我來Lady,陪在我身邊。
我看著這枚昂貴的鑽石,彷彿看到了它的靈魂,同我一樣孤獨寂寞的靈魂。
探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說算了。」
「重走!」
在所有模特帶著敵意的目光中,我走進更衣室。
海報下方有四個大字,公主傳說。
台下有小聲的議論。
「您真的是憑實力的嗎?」
我又將小勺向前推了推:「來,我喂你。」
「向她道歉。」
我起身,走上台。
門口站著一個人,他皺著眉看我,俊朗的面孔愈發蒼白起來。
我費力地抬起麻木的腿,稍微活動了下。
助理推開玻璃門,南錦庭領著南曉曉,示意我們跟他走進瑞依。
有光芒在我精緻的鎖骨間閃爍,那是一枚用整顆鑽石雕刻出的一張女子的臉龐,雍容美麗,光芒四綻。
車到了霍氏,門口等候著著名的專業化妝師。
南錦庭繼續說道:「當我決定取消面試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幕人間天使般的幻境,就是她,傾國傾城的容貌,高貴絕世的氣質,還有她對曉曉純真的微笑,那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當時,不只是我,幾乎所有人都看呆了。」
無數人為之傾倒。
「重走!」
她沖我笑笑:「是這樣的,我朋友看了昨天的婚紗秀,對你很有興趣,所以想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做特約嘉賓。他希望能和你合唱一首他的新歌。」
我望向窗外,無數景色飛速後退。
她的肌膚牛奶般白皙,明亮的燈光下,若有若無的笑容淺淺漾開。這笑容飄忽,彷彿生長在陡峭冰川上的花蕊,卻又美麗得驚心動魄。
她踮著腳尖,一手摟著男孩的脖子,一手夾著支細長的香煙,煙霧裊裊,在陰沉的空氣里飄然而逝。
我略微轉身,婚紗下擺柔美的蕾絲蕩漾起花朵般的波浪,絲綢的襯裙輕輕滑過我光潔的小腿,柔軟極了。
是我記憶里永遠的神話
掌聲雷動。
很好。
霍宇端坐著,表情凝重。
記者看到霍宇,紛紛擠上前。
離記者會還有一些時間,我無所事事地沿著走廊,走向大廳。
我深吸口氣,心底一陣抽痛。
我揚起唇,笑容似美艷絕倫的精靈,恬澈靜雅。
你說愛我時羞澀的臉啊
花晉惶恐萬分,纖瘦的身體微微顫動。
竊竊私語聲頓時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南錦庭略一挑眉,道:「你們想錯了,這些並不是誰特意安排的,如果你們不相信,那就進來看看我們的眼光。」
也許是答應得太快了,何況有些驚訝。
這就是那個曾經說著如何深愛季惟軒的冷可兒嗎?
柔和的陽光透進窗紗,沿著倨傲的線條慢慢下滑,將光彩灑滿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他靠在門口,年輕的臉龐飛揚著青春的神采。
是心痛嗎?
名貴的緞子、雪紡、輕紗,還有時尚的刺繡、閃片、珍珠、精美的蕾絲花邊,源源不絕地打造出一股奢華的氣質。
空敞的練場。
花晉走近我,推了我一把。
南錦庭將目光移向我,他的聲音帶著不容褻瀆的尊嚴:「所以,瑞依的所有董事一致通過由她來擔任公主。」
水晶般晶瑩透徹的聲音輕輕流淌,儘管清澈平靜,卻穿透一切,恍若層層疊疊的花瓣,剎那間綻放出攝人心魄的美麗。
「一會就好了。」我伸手撣掉霍懌傑頭上的麵粉,「你是怎麼弄的啊,芒果布丁又不需要麵粉。」
花晉僵在原地,她的臉色煞白,嘴唇被牙齒咬出月牙形的痕迹。
時間彷彿靜止了。
音樂潺潺流淌,在絡繹不絕的美色中,彷彿一場華麗的盛宴。
「各位來賓,」花晉笑盈盈地站在台上,「眾所周知,這次婚紗秀有一位非常重要的模特,是她以公主的氣質,將華麗的婚紗和優雅的鑽飾演繹出了新的生命與活力。」
這聲音如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開,剎那間,氣氛恍如沉寂的湖,靜得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幸好,再沒有記者向霍宇提出敏感的問題。
「您的不表態,是否可以認為是默認呢?」
我笑道:「發什麼呆,你那麼辛苦,第一口當然要給你了。」
花晉戰戰兢兢地看著,沒有一句話。
Lady的模特都很熱情,畢竟,我是她們的舞蹈老師。
霍宇匆匆趕來,大概還沉浸在昨天的成功里,他的臉上笑容滿面。
他雙手緊握小巧的瓶子,有些緊張,有些不安,但他的眼睛始終明亮如月光下的湖泊,熒熒亮亮。
白色的地板上扔著亂七八糟的蛋殼和芒果核,案上散著細碎的沙糖,攪拌機倒在一旁,看上去十分狼狽。
「……我會讓你從模特界消失。」
她低著頭,淺棕色的捲髮披散開來,遮住她的表情。
多麼虛偽。
霍懌傑點點頭。
這句話m.hetubook.com.com像是在對他解釋。
烏黑的長發盤成髻,繞著圈雪白圓潤的珍珠,並不很華麗,卻恬靜典雅宛如仙子般清純。一枚璀璨的鑽石王冠斜斜戴在頭頂,高貴純美。
燈光下,冰雪般無瑕。
我的唇角勾起淡淡微笑,淡如冬季冰清玉潔的雪花,優雅而魅惑。
霍懌傑一怔。
華美的舞台吞吐著白色乾冰,霧氣朦朧,這樣一個神情淡漠的女子,彷彿沒有翅膀的天使,嘴角淺淺微笑,眼神卻異常冰冷。她澄靜的眼眸像黑夜裡的星芒,空靈,迷離,卻恍若沉寂在海底的水色精靈,詭異得讓人陡然心驚。
只是,遊戲還沒有結束,我又怎會輕易放手。
原來,愛真的是如此虛偽。
微笑的嘴角有些僵硬,抬起身的那一瞬間,笑容又漾開在唇邊。
無比虛偽。
花晉坐在一旁喝著咖啡:「好了,剛好九十分鐘,勉強合格。」
像個可笑的小丑。
我坐上車,一路無語。
霍懌傑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我將小勺遞在霍懌傑唇前,霍懌傑愣在原地,沒有張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雙腿已經毫無知覺。
花晉低著頭,大氣不敢出:「我,我……」
記者中走出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他看著霍宇,嘲弄道:「聽說當年您拋棄了您的前妻,導致她為您自殺,您還有一個親生女兒至今下落不明,對此您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徐媽!」霍懌傑的臉漲得通紅,目光卻躲躲閃閃,居然不敢正視我。
「董事長,您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這兒有我就行了。」
霍懌傑輕輕噴出些香水,空氣里頓時香霧瀰漫。涼涼的霧氣灑在我的皮膚上,氤氳著唯美的幻想。
音樂聲悠然響起。
霍宇坐在台下看著我。
霍懌傑眯起眼睛,目光凌厲。
「這款香水是我為你設計的,叫做心愛,」霍懌傑期盼地望著我,目光炯炯,「你喜歡嗎?」
掌聲響起,所有目光緊緊盯著我。
我輕嘆口氣,回頭看花晉。
南錦庭滿意地大笑,朗聲宣佈道:「從現在開始,她——就是這次巴黎時裝周的首席模特。」
鎖骨間冰涼的鑽石輕輕碰撞著肌膚,將無邊的哀傷與孤寂沁入肺腑。
從傳統的絲綢到精緻的提花織緞,從古典的刺繡到純美的蕾絲,從高貴典雅雍容華麗的公主裙到名貴輕盈略帶透明的絲織紗裙,從清純婉約的雪紡長裙到背部透明鏤空的宮廷禮服,月白,粉紅,米黃,水藍,淺灰,桃紅,各種純美的色彩如初夏飄忽的霧氣,將我包裹在恍惚的幻境中。
「下來練習走姿。」
細碎的水晶將鑽石的高貴襯托得無與倫比。
一幕幕如同過往記憶,紛亂糾纏。
我點點頭,無語以對。
她似乎在微笑。
燈光下我的皮膚白皙無瑕,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映出湖水般澄凈的眸。
我看著遠處霍宇的身影,他被圍在記者中間接受採訪,笑容滿面,那是成功的欣喜。
從別墅出來,已近中午。
我的目光淡淡掃過人群,正看到霍懌傑走進大廳,他俊美的輪廓如同倨傲的貴族,完美得讓人不敢正視。
有人小聲說:「霍少爺……」
霍懌傑幽黑的眸子寒如冰霜,竟讓人不寒而慄。
剎那間眼前竟閃過季惟軒的面孔,一絲不安在心底微微抽動。
此時的他一定在盼著我通過面試。
霍懌傑欣喜地站起身,朝我跑來,他的手心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香水瓶。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站在他面前的我太渺小。
徐媽端來香甜的芒果布丁,還有各種精緻的小點心。
我睜開眼看他。
除了花晉,那次模特面試時遇到的淺棕色頭髮的女孩。
何況出場,挽著我的手向人群致謝。
「上半身挺直!」
背景屏幕上展示著一件又一件美麗絕代的婚紗,台下時不時發出提問,每個問題南錦庭都會給出一個毫不重複的巧妙回答,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睿智。
終於,我的嘴角輕揚起微笑,張開嘴,對著話筒清唱起來。
紅燈。
似有耳聞,花晉認識很多娛樂圈的朋友,可我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
南錦庭漸漸疑惑起來。
我低下眼眸,不想暴露出我的心痛。
「您能否透露一下,是什麼讓瑞依忽略了他們自身設計的婚紗,而大肆讚揚您公司的模特呢?」
我走上台。
「不,這次記者會很重要,你應付不來的。」
這支香水的氣息如此獨特,清新透徹,如嬰兒般純美,香味之始煥發著清新典雅的檸檬香氣,混合著令人神魂顛倒的雪紡香草與幽谷百合的香味,在玉蘭花的清幽淡香中,環環纏繞。
花晉回過身,輕蔑地說:「你誰啊,就算我故意整她,你又憑什麼管。」
「我又沒有做過!」他不滿地抗議道。
畢竟,來瑞依面試不是我的初衷。
「嗯,每次唱歌的時候我的嗓音都是啞的,高音唱不上去,低音壓不下來,我想我天生是五音不全的。真的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我觀察著她的神情。
花晉的臉色鐵青起hetubook.com.com來。
我的聲音輕輕淡淡。
花晉得意地看著我,霍宇也皺起了眉。
我打斷他的話。
恍似童話般美好。
我正準備走進廚房,門口探出一個腦袋。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忘記了邁步。
她狠狠地看著我,眼裡滿是恨意。
他的聲音帶著渾然天成的霸氣。
我站在走廊一側,等待著霍宇。
霍宇一下子僵在原地,臉色煞白。
我跟在他身後,一句話都沒有說。
「是董事長讓我來訓練她。」花晉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請米靜公主上台,好嗎?」
我可以陪她。
說著,我便走進廚房。
台下驚艷的目光將我映襯得更如同一個傳說。
「否則……」
原來再怎樣奢靡的浮華名利,都是過眼煙雲。
「開始吧。」
他真是虛偽得讓我感到噁心。
花晉坐在一旁冷笑,始終沒有一絲停歇的意思。
眾人相視一笑,氣氛溫馨無比。
高貴的鑽石在鎖骨間雍容閃爍,光彩璀璨。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可是……」
台下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我看著台下,所有人都鼓起掌,氣氛高昂。
終於,他嘆口氣,伸出手。
曾經的母親也是擁有過這樣的光環的吧,可她卻為了那樣一個男人,甘心放棄一切,直到傷痕纍纍。
即使沒有祝福和鮮花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我站在化妝室的落地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回過神來,轉過身,花晉站在身後,蜜色的皮膚在燈光下閃耀著晨露般的光澤。
胸口又有些痛了,也許,有些回憶,還是刻意迴避的好。
既然註定要面對,又何必爭辯。
霍懌傑低著頭,露出兩隻眼睛看著我。他的臉紅彤彤像新採摘的蘋果,在陽光中閃著羞澀的光芒。
回憶排山倒海般襲向我,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沒有人再敢說話。
只是,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蒼白得讓我心痛不已。
我向前踉蹌了幾步,差點摔下台。
我無奈地搖搖頭,用熱水將魚膠粉溶解。
原來這才是花晉的目的。
我不禁失笑道:「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成果。」
化妝師給我上了簡單的淡妝,然後換上各式各樣絕美璀璨的服飾。
「腰不要動!」
台下所有目光紛紛注視著我,閃光燈在我瞳孔里一團一團綻開,火花般爍白。
霍宇的神情有些焦急。
她將咖啡放下,走到我面前。
我揉揉發,低聲道:「好了,練習的時間要到了,我該走了」
我靠近霍懌傑的耳側,輕聲道:「既然你來了就等我吧,下課以後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我愣愣地看著,像是被驟然抽走了魂魄。
胸腔中噴湧出異樣的感覺。
心形的刻花玻璃瓶身,由一朵水晶質地的玉蘭花作為瓶蓋,燈光透過綻放的水晶花瓣,將香水瓶從內到外都折射出了冰藍色的璀璨光芒,一根精緻的鉑金鏈子系在瓶頸上,高貴不可方物。
霍懌傑的聲音在香霧中飄忽。
「好吧,」我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具體事項你通知霍氏就好了,我會去。」
我彎下腰,輕輕鞠了一躬。
「你的觀察力可真是犀利,」何況挑挑眉,「明天有個記者會,董事希望你能參加。」
「米靜,我朋友的演唱會能邀你唱首歌嗎。」
光芒閃爍。
「如今霍氏的事業如日中天,而對於外界盛傳的您入贅霍氏換來的成就,您有什麼看法。」
花晉看著我,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
尖銳的問題一波接一波,讓人應接不暇。
「怎麼不走了,想偷懶嗎?我告訴你,下課之前你是不可能有機會休息的,還有兩個小時,繼續!」花晉大聲道。
海報中的女子眼眸烏黑澄澈,晶瑩中似乎有水波在流動。
「米靜!」
「天……」身後有些模特擔心地議論起來,「這樣怎麼受得了。」
專業的模特們在音樂中展示著各式婚紗。
我用銀匙挖了一小勺布丁,清透的布丁微微晃動,晶瑩柔軟。
南錦庭看著我,微微點頭。
為了霍氏的前途,為了那些骯髒的錢。
花晉冷聲喝道:「就快要走秀了,不抓緊練習怎麼可以,況且是這種沒水平的業餘模特。」
面前的霍懌傑腰間系著印有粉紅小熊的圍裙,烏黑柔順的頭髮上沾著些麵粉,他瞪大眼睛,同樣吃驚地看著我,片刻后,突然反應過來,一邊手忙腳亂地解圍裙,一邊喊道:「你怎麼會突然來的。」
「嗯。」我點點頭,心底像是融入了淺淺的幸福。
但更多的,是讚賞的議論。
心沉沉墜下,彷彿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僅有的希望與幻想一點一點破滅。
「現在,還有誰覺得她不能勝任?」南錦庭緩緩道。
霍宇的目光中也浮起了一絲憂慮。
「霍懌傑?」我試探著喊。
牆壁上貼滿了嶄新的海報,我停下腳步,仰起頭來。
「霍懌傑,你在嗎?」
周圍一片抽氣聲。
霍懌傑看著我,良久。
他像一個孤寂的孩子,站在漆黑的夜裡,無助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