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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床單好久沒有洗了,有一股餿味,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我腦海裏面一會兒是小珍的身影,一會兒是蕭然的聲音,攪得我不得安寧,煩躁不已。我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究竟喜歡哪個多些,可一直不能給自己答案。想著想著我就進入了夢鄉,很意外地居然夢到了兒時的夥伴彤彤,夢中的她還是那麼調皮,衝天的羊角辮,追著我要脫我的褲子。我感到好開心,好輕鬆,還偷偷笑出聲來。正當我們玩得開心的時候,突然電光一閃,一個彤彤變成了兩個彤彤。她們要我辨認哪個才是真正的彤彤,我說我辨認不出來,她們兩個頓時露出猙獰的面孔,說辨認不出來就要脫了我的褲子,把我扔在大街上,讓大家都笑話我,我頓時就被嚇醒了。醒來后,我抹了一下額頭,全是冷汗,我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褲子,還好,穿得好好的。
瘋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這個人啊,就是做事情太意氣用事,太衝動,都快奔三的人了,能不能穩重點?」我聽瘋子這麼一說,很不服氣,瞪著眼問他:「換成是你,你沉得住氣?她居然背著我和那個小太監偷情,我當時罵她一句已經算是仁慈了。」瘋子搖搖頭,然後問我:「你告訴我蕭然是你什麼人?別的不用回答,你只要回答我這句話就夠了。」我頓時啞口無言。
瘋子問我下班要不要一起去浩浩那邊,我搖搖頭說算了,正煩著呢。瘋子問我怎麼啦,又出什麼事情了嗎。我本來想憋在心裡頭爛掉算了,但又覺得實在是不吐不快,於是就把我和蕭然之間的事情告訴了瘋子。瘋子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抬頭望了望我,說這個事情我覺得不對勁,蕭然可能有什麼隱情。我很氣憤,說有個鳥隱情啊,早知道她是那樣的人,我腸子悔斷也不會和她搭上關係。瘋子微微一笑,說這個事情你要冷靜,因為浩浩和我說過,蕭然一直很喜歡你,就算蕭然會騙你,但浩浩絕對不會騙我。我有點不耐煩,說別提了,事情都過去了,這樣也好,我安安心心地也不會再有什麼牽挂了。
被瘋子這麼一說,我情緒很是低落,一個人低著頭抽悶煙。隔了一會兒,我抬頭問瘋子:「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蕭然肯定對我恨之入骨了,她都懶得和我爭辯,已經不屑搭理我了。」瘋子繼續數落我道:「你不要以為你自己是名牌大學畢業就高高在上,其實你要知道有知識不一定有文化這個道理,這是個人修養問題。既然做錯了,你就要敢於承認,沒有什麼難為情的,你找個機會給蕭然道歉,我相信她能接受的。」我點了點頭,舒心一笑,緊握瘋子雙手,滿懷感激道:「瘋子,真感謝你,給老抗上了一堂精彩的做人課,等下了班我們一起去接蕭然和浩浩,我正式給蕭然道歉,你看咋樣?」瘋子嘆了一口氣道:「總算孺子可教也。」
我和蕭然,瘋子,浩浩一起叫了一輛車回到家裡,一路上沒有人說一句話。進了房間后,小珍的房門緊閉,任憑我把門敲得震天響,她就是不開門。我用乞求的眼神看了看浩浩,希望她能夠幫我。浩浩敲了敲門,輕聲道:「小珍,我是浩浩,你開門,就我一個人進去,好嗎?」小珍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浩浩,我不想再見到他,你讓他走。」浩浩回頭無奈地看了看我和瘋子道:「你們兩個還是先回自己家吧,等小珍冷靜一下再說。」我急了,不願意走,說這個情況你就是把小珍放冰箱裏面兩天兩夜她也冷靜不下來,解鈴還需系鈴人,還是讓我來吧。瘋子白了我一眼道:「得了吧你,你再瞎攙和,小珍就是在南極呆兩個月也冷靜不下來。」說完,瘋子硬拖著我的手,把我從房間里拖了出去。
小珍淚眼和_圖_書婆娑地望著蕭然,抽泣道:「蕭然,我一直當你和浩浩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還讓你和浩浩照顧他,但為什麼你要這樣?如果是別人,我心裏反而會好受些,但偏偏卻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我如何說你才好,你明明知道我……」小珍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浩浩嘆了一口氣道:「唉,還是我的瘋子最好,就喜歡我一個人,誰也別想搶走他,哼。」蕭然以為浩浩在含沙射影,所以煙圈一紅,對浩浩道:「浩浩,你別說了,我根本沒有想從小珍手裡搶走他。」浩浩連忙解釋道:「啊,蕭然,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唉,你們兩個真是的,我頭都大了,我看乾脆你們都和他分開不就好了嘛。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回自己房間休息,我輪流陪你們,每個人三十分鐘,這樣最公平,好不好?」小珍哭得更厲害,邊哭邊說:「你這樣和他對我和蕭然有什麼區別,嗚嗚嗚。」浩浩背著小珍朝蕭然吐了吐舌頭,然後對小珍說:「好好好,那我就陪你一個人,這下可以了吧。」小珍點了點頭,和浩浩一起進了房間。
我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珍,正帶著微笑睡得香甜。我走到客廳,看到正在沙發上看雜誌的蕭然,不禁一臉鄙夷。蕭然也抬頭看了一下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我在她眼裡是個陌生人一樣。我心想,這女人的心真是琢磨不透,我就不明白賈鋒那個太監有什麼好的,而且還導致她流產,有什麼理由就對他一直戀戀不忘。既然想和他在一起,為何又要遮遮掩掩呢,還找大家都不在的機會幽會。最可恨的是還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態,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始終不讓我跨越雷池一步。我開始從內心鄙視這個女人,想到她的虛偽就讓我反胃,別說碰她,哪怕是多看她一眼,我也會覺得噁心。
賈鋒走後,我輕蔑地對蕭然一笑,說今晚不好意思了,無意搞砸了你的洞房之夜。出乎我意料的是蕭然根本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異常平靜地看了看我,一句話沒有說,徑直走進了她自己的卧室,順手關上房門。我撿起地上的空酒瓶狠命砸到她房間的門上,大聲罵道:「我真是瞎了眼。」我想哭,但卻沒有眼淚,一陣陣的絕望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我緊緊壓在冰冷的地上,就是不讓我抬頭。這讓我加深了對小珍的愧疚,雙手抱住自己痛得快要裂開的頭,難受得想吐。悲憤,恥辱,驚恐,讓我不知所措,我掙扎著拉開冰箱的門,坐在冰箱旁邊的地上,開始用酒精麻醉自己,直到自己喝得爛醉,倒在冰箱旁邊的地上沉沉入睡。
醫院門口見到西哥的時候,他正精神抖擻地抱著兩大束鮮花在等我。一見面,西哥就朝我東瞅瞅,西瞅瞅,然後後退一步對我說:「怎麼搞的,是沒睡醒呢,還是哭得厲害,眼睛腫得跟高老莊饅頭似的。」我打了幾個哈欠,無精打采地道:「都不是,是睡得太多了。」我沒有把蕭然的事情告訴西哥,覺得這個事情讓我很沒有顏面,實在是說不出口。我問西哥,怎麼突然買這麼大兩束鮮花,這不是你的風格啊。西哥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你忘了阿麗那封信嗎,怎麼說也是人家一個心愿,何況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我說你這是在玩火,每人一束黑玫瑰,這算什麼嘛。西哥鼓了鼓眼睛,說那怎麼辦?送阿麗不送洋子吧,洋子雖然不說,但心裏肯定不舒服。送洋子不送阿麗吧,這樣更不妥,萬一再氣出個高血壓來,我西哥就是拚命一輩子也是白折騰。
瘋子看著我不說話,接著道:「小珍又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罵蕭然?就算蕭然真的隱瞞了你,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有權力干涉嗎和-圖-書?你不止一次地傷害你周圍的人,但大家也不止一次地原諒你,知道為什麼嗎?是因為大家把你當做真心的朋友,所以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寬容。而你呢?你替你曾經傷害過的人想過沒有,難道就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傷口嗎,如果這樣,那世上之事也太簡單了。蕭然和小珍都是浩浩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無論站在哪邊立場,今天我不得不給你說這些話,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不是說我個人能力比你強領導才讓我上,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領導不找你呢,原因很簡單,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快奔三的人了,老自以為是,而且做事武斷,不考慮後果,很多時候靠自己的主觀判斷就把人一棍子打死,朋友了解你可以容忍你,但不了解你的人呢?」瘋子連珠炮一樣的問話讓我感到無地自容,我根本不能回答他的任何一個問題。也許我真的需要安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正如瘋子所說,朋友了解我所以原諒我,但畢竟一個人一輩子不可能有太多的知心朋友。
我再也睡不著了,就這樣睜著眼睛在床上一直躺到天明,把跟小珍和蕭然所有的經歷的事情都認真回憶了一遍,然後狠狠心給了自己一個答案。起床后,我簡單洗漱完畢,立刻打車趕到她們的住處,我想應該是時候做個決定了。我走到門前,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按響了門鈴。
瘋子吃了兩口,突然抬頭對我道:「你別說,我還真的想知道你究竟喜歡誰多點。」
瘋子笑笑道:「倒不是有點無恥,是特別無恥。」
時間彷彿就在此刻凝住,周圍一切在我的眼中已經完全靜止。蕭然也愣住了,甚至忘記了推開我。暴雨仍然在繼續,這讓我看不清小珍奪眶而出的淚水,但從她悲慟的表情來看,我知道,她一定是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這時,瘋子拉著浩浩從車站跑到我和蕭然身邊,推了一下發楞的我,對我吼道:「發什麼愣啊,還抱這麼緊?」蕭然也回過神來,猛地一把推開我,然後拚命跑向小珍。雨傘從小珍手中滑落,小珍雙手捂住臉,不停地搖頭,多麼希望剛才所見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覺,但殘酷的現實卻將脆弱的她毫不留情地推入了絕望的深淵。蕭然跑到小珍的面前,緊緊抱住了小珍,好像在對小珍說著什麼。但小珍還是用力地從蕭然的懷抱中掙扎出來,然後看著蕭然,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我呆立在雨中,卻沒有勇氣向她們邁出一小步,也許我過去只能讓情況變得更糟。身旁的瘋子搖了搖頭對我道:「看來剛和你說過的東西,你又是左耳進右耳出了。讓你不要感情用事,讓你不要衝動,你倒好,還雨中抱佳人,當自己是愛情電影裏面的男主角是吧,這下好了,演員都跑光了,看你一個光桿導演怎麼整。」我苦笑道:「瘋子,你就別挖苦我了,你要真有本事,就一下把我挖苦死了,我到陰曹地府也會感激你的。」
我回過頭,想看看瘋子和浩浩在哪裡。卻看到了書報亭不遠處右手舉著雨傘的小珍,她左手還擰著兩把雨傘,獃獃地望著相擁在一起的蕭然和我。
我提了包,當她不存在一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我打電話給西哥,問阿麗好點沒有。西哥是個不會記仇的人,何況還是我。他笑笑道:「好了好了,就是輸點血,沒有什麼大事,這下終於放心了。對了,我剛從公司出來,等下去接她出院,你要一起嗎?」我對西哥道:「行啊,沒問題。」
我和西哥到病房的時候,洋子和阿麗正在小聲地說話。阿麗臉色好了很多,人也顯得比較精神。說女人是水做的的確不錯,當西哥把一束黑玫瑰送到阿麗的手裡時,阿麗開始小聲地抽泣,和_圖_書說差點看不到西哥你了。西哥解嘲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給女人送花,以前一直認為送一束玫瑰還不如買個老母雞兩個人燉湯喝實在。」西哥將另外一束黑玫瑰交到洋子的手裡,洋子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將花抱在胸前,對西哥說謝謝,並說希望每天都能收到西哥的玫瑰。西哥學著洋子生硬的普通話道:「洋子,每天送玫瑰的話,壽司就沒得吃的幹活,你的明白?」洋子含笑點了點頭。
我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樣回答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無恥?」
我為了避免見到蕭然的尷尬,所以電話給小珍,說最近就不住她那邊,確實也該回自己家看看了。小珍問要不要她過來陪我,我想了想說,還是算了吧,最近手頭有個重要項目正在談,等兩天再說。
浩浩示意蕭然進屋,然後再次敲響了小珍的房門。「小珍,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你開門啊!」浩浩央求道。小珍滿臉淚痕打開了房門,看到浩浩,忍不住抱著浩浩委屈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問浩浩:「浩浩,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瞞著我?」浩浩輕輕拍了拍小珍的肩膀,嘆氣道:「小珍,你別難過,可能你們之間有些誤會。」「我都親眼看到了,還有什麼誤會?我心裏真的好難受,你知道嗎?」小珍哭著道。浩浩當然理解小珍此時的心情,看著小珍這麼痛苦,浩浩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又不想欺騙小珍,又不想難為蕭然,情急之下也忍不住開始小聲抽泣。
我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鳥事兒,結果是瘋子要升職了,雖說我也是人選之一,但我從來沒有想到要和瘋子爭,因為瘋子是我的好兄弟。我們兩個無論是誰上,都不會影響我和瘋子之間的友情。瘋子還是很興奮,他也知道我不會把這個事兒當回事兒,所以還在我面前特意炫耀了一番,可我就是不生氣,反而樂呵呵地恭喜他。無奈之下,瘋子只能一拳頭招呼在我肩膀上,笑道:「算你狠!」
這時,蕭然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對著哭泣的小珍道:「小珍,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希望你能聽完,之後你打我罵我我決無半句怨言。」小珍捂住耳朵不停地搖頭,叫道:「我不聽,我不聽,不想聽你做任何解釋。」浩浩也懇求小珍:「小珍,你就聽她說吧。」蕭然一臉頹然,發自內心地向小珍表白:「小珍,我承認我是喜歡他,也很感激他對我所做的一切。你不在的一年裡發生了很多故事,這些雖然都過去了,但卻在我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我也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那份感情,所以一直提醒自己,希望可以安靜地退出。甚至,那天你們通宵唱歌的晚上,你告訴我他會來,我狠了狠心,還叫來了賈鋒逢場作戲,希望能夠讓我和他之間就此終結,但沒想到事與願違。當然,我不怪他,因為我自己也一直掙扎在懸崖的邊緣,我也不止一次地想懸崖勒馬,但最終還是因為自己的不舍又回到了重複的起跑線。小珍,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妹妹,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一直介於戀人和好朋友之間,但從今天開始,我相信這一切都結束了。最後我還是要誠心地向你道歉,小珍,對不起。」
蕭然想再次拉住小珍,但小珍猛地轉身跑開,留下一臉愧意的蕭然獨自佇立在暴雨中。我撒腿朝小珍追了過去,就在我即將追上的時候,正好有一輛空車急停在了小珍身旁,小珍拉開車門,貓腰鑽了進去。我一邊跑一邊擺手示意計程車停下,但計程車在稍稍減緩速度后又迅速啟動沖了出去。我跟著車拚命跑了一段,直到它帶著小珍從我的視線里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自己的胃翻江https://m.hetubook.com.com倒海一樣難受,於是乾脆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台階上喘氣。我雙手使勁抹了抹濕透了的頭髮,心裏怒罵道,這個計程車司機真不是個東西!
凌晨,天微微亮的時候,小珍和浩浩回來了。小珍看到我一個人躺在地上睡覺,很是心疼,將一身酒氣的我推醒,關切地問我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還躺地上睡覺,要是著涼了怎麼辦?」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對小珍道:「阿麗還在醫院裏面躺著呢,都是我害的,讓西哥誤會她了,我這個人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小珍將我抱在她懷裡,輕輕地在我耳邊道:「一切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有我陪著你不就行了嗎?」小珍一邊說一邊撫摸我凌亂的頭髮,動作那麼溫柔輕盈,讓我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我問瘋子,如果緊急情況下,你的左手和右手,只能保留一隻,你會選擇那隻?瘋子想了想,說當然是右手。我很驚訝瘋子居然能做出選擇,於是問他為什麼。瘋子一本正經道:「因為我習慣用右手,感覺稍微多點。」
我當時心頭那個氣啊,恨不得把賈鋒的頭塞到馬桶裏面當大便一樣沖他個乾乾淨淨。我回頭看了身後的蕭然一眼,她倒是很冷靜地看著我,沒有絲毫的膽怯。我問她:「你給了賈鋒房門鑰匙?」蕭然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說:「他原來就有。」我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把剛從蕭然卧室出來的賈鋒嚇了一大跳。賈鋒一看是我,顯得有點慌亂,想撒腿就跑,可是被我攔在了客廳。我雙眼要噴出火來,順手在門口拿了一隻空的啤酒瓶,抓在手裡慢慢逼近他。賈鋒一看形勢不對,馬上求饒,說他也不知道什麼事情,是蕭然讓他來的。我有點氣急攻心,大聲吼道:「她讓你來你就來?你當這裡是你家?上次KTV的事情老子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賈鋒連忙解釋道:「大哥,你,你千萬別誤會,真是蕭然讓我來的,不相信你問她,我剛才還以為是你們聯合起來坑我呢。」我大怒道:「我坑你怎麼啦?蕭然,蕭然你出來!」等了一會兒,蕭然才穿好衣服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對我說:「不錯,是我叫他來的。」聽到蕭然這麼說,我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頭暈得厲害,手裡的酒瓶都差點掉在地上。賈鋒趁機把鑰匙丟在茶几上,然後低聲下氣地道:「大哥,真的是蕭然讓我來的,我都好久沒有和她聯繫了,您就把我當作一個屁,隨意放了吧。」蕭然一臉冷漠,不說一句話。此時此刻,我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一下癱軟在沙發上,將酒瓶丟在地上,朝賈鋒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走。賈鋒好像得到聖旨一樣,臉露喜色地說了聲謝謝就轉身跑出了房間。
我和瘋子被浩浩趕出房門之後,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破麵館吃拉麵。我吃了兩口實在沒有胃口,於是把筷子一扔,說不吃了不吃了,難吃死了。瘋子把筷子伸到我碗里,說這麼好吃怎麼難吃啊,牛肉別浪費,我幫你消滅了,然後把我碗里牛肉夾了個乾淨,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說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牙好,身體好,心情就好,吃飯倍兒香。」
瘋子終於出差回來了,他這次很敬業,下了飛機就打了個電話給我,一聽我說在公司,就讓我別走,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我說能不能先透漏點風聲,瘋子壓低嗓門,說旁邊有領導在,不太方便。
阿麗的自殺未遂,對她來說是獲得了新的生命,既然不是悲劇,那麼對她來說就是人生新的起點。她應該慶幸她的鮮血沒有為她所說的卑微的愛情而流,畢竟那樣太不值得。我心裏想,西哥送她玫瑰是第一次也應該是最後一次,只是了卻阿麗的一個心愿。和-圖-書愛情就是這樣,永遠是一個互動的遊戲,一廂情願最好的結果就是做好朋友,如果強求做戀人,最終非但戀人作不成,還可能成為仇人。後來我終於明白了西哥的用意,她送花給阿麗的同時也送花給洋子,是間接告訴了阿麗他的選擇。我想阿麗也應該明白了西哥的意思,所以她接過西哥手中黑色玫瑰的同時,也朝洋子微微一笑,說了一聲謝謝。
我不耐煩地道:「你吃吃吃,撐死你!」
我心頭一驚,難道是瘋子回上海了?但浩浩說他下周二的飛機啊,不過我倒是真的希望是瘋子。我呆在衛生間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拉開房門,根本沒有勇氣去看。正在僵持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蕭然,蕭然,我來了,怎麼人不在呢。為了確定我心中的猜測,我還是忍不住將門拉開一條小縫,狗日的,果然是賈鋒那個太監!
快下班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和瘋子找了個機會提前開溜了。我和瘋子站在學校門口不遠的書報亭雨棚下面躲雨,其他暑假補習班的學生已經陸續走出校門,但我仍沒有看到蕭然和浩浩。還是瘋子眼尖,指著門衛室旁邊的小門道:「看,她們出來了。」我望過去,蕭然和浩浩頭上頂著書本正朝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跑。我和瘋子沖了上去,浩浩見到瘋子很是高興,連忙把自己頭上的書本舉到瘋子的頭上,對瘋子說別淋雨,男人會禿頭的。瘋子把浩浩拉在一邊,留下蕭然一個人頂著書本站在雨中,我跑到蕭然的面前對著面無表情的她誠懇地道:「蕭然,真的對不起。」蕭然嘲笑道:「對不起?你在和我說對不起?」蕭然的話如同利刃一樣刺痛了我的心。我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很認真地看著蕭然再次道:「我收回那天我所說過的話,這雖然很牽強,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我確實氣急敗壞才會那樣說的,你就當那天我說的是我自己。」蕭然不想聽我解釋,想繞開我去車站,我一把攔住了她。我和她就這樣站在暴雨中,任憑黃豆大的雨點衝擊著自己的身體。蕭然冷冷地朝我道:「請你讓開。」我用身體擋住她,反問道:「你原諒我了嗎?」蕭然嚴厲地瞪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想到和蕭然的往事,頓時心頭一熱,動情地道:「蕭然,你知道我從第一次在酒吧認識你,就對你有好感,但是,知道你和賈鋒的事後,我的心都碎了。我抱著渾身是血的你到醫院,你知道當時我是什麼心情嗎?我真的希望流血躺在病床上的是我而不是你,因為我願意承擔你所有的痛。但就是那天晚上,我因為你對自己感情和身體的不珍惜惱怒不已,把所有的憤恨遷怒在了無辜的小珍身上,對她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我也想過認真地愛小珍,但腦海里始終抹不去你的影子。所以當知道你被賈鋒帶到KTV后,我想也沒想就一個人過去找你,我真的很擔心你再次受到傷害。我可以被人家打斷手臂,可以喝混著煙頭的酒,但真的不忍心看到你沉淪下去,生活在別人無休止的糾纏中……」蕭然開始哭泣,大聲對我道:「你別再說了,我原諒你了。就算我求你,以後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不然我真的要崩潰了。」看著暴雨中哭得顫抖不已的蕭然,我心中一陣心疼,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蕭然也趴在我肩膀上更加放肆地大哭起來,我也將她抱得更緊。
我沒有心情開玩笑,不由得有點惱怒,說你就不能認真回答我一下嗎?瘋子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對我道:「好好好,感情受傷的人最大,我今天不和你計較。不過我還是勸你自己回家先洗個熱水澡,然後躺在床上好好想想,等到明天早上,你就跑過去告訴她們兩個,你究竟喜歡哪一個多些,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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