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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哥問我:「認識?」我點了點頭:「嗯,賈鋒,以前蕭然的男朋友,不過有點想不通,這小子踩到什麼狗屎了,居然開EVO了?」西哥道:「你看看後面幾頁資料,他好像開了一個什麼貿易公司,而且他老爸來頭好像不小,是一家大型建築公司的副總。」我對西哥道:「難怪說退學就退學了,原來是後台硬,自然不用像我們這樣為了幾個飯錢辛苦奔波!」西哥道:「屁話!」我拿著資料往自己屁股上拍了幾下,對西哥道:「不過一年前我還看他跟著社會上那些地痞瞎混呢,怎麼如今就鳥槍換炮開起跑車來了,就他那點水平,也不像是個做生意的料啊。」西哥道:「就憑藉他老爸的實力,隨便挂名開個公司,找個人幫他打理,那鈔票還不是一樣嘩啦嘩啦地進腰包。」我將資料隨手放在包里,對西哥道:「那確實,看來學好數理化,真不如有個好老爸!」
我吃飯的時候,浩浩走到桌子旁坐下,然後笑著對我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下周就要成為office lady了,快恭喜我吧!」我咕嚕咕嚕喝了一口排骨湯,抽了張餐巾紙擦擦嘴,問道:「怎麼沒提起過,啥時候的事兒,什麼公司,什麼職位,薪水多少,是實習呢還是正式工作?」浩浩抿嘴笑道:「瘋子說得對,你真的羅嗦。因為一直沒定,今天才收到一家會計事務所的offer,通知我下周就開始上班,三個月試用期,薪水嘛,保密。」我問浩浩道:「畢業設計做完了?」浩浩點點頭:「嗯,就最後一點點了,和導師說過了,剩下的在公司里做。對了,你還沒恭喜我呢!」我微微笑道:「恭喜,恭喜你提前跨入職場。」瘋子穿著圍裙過來插嘴道:「你看她這個高興樣,不就是一個審計員嘛,累人的活。」我介面道:「那是,你最好周末帶浩浩去買些職業裝,然後髮型也得改改,弄得幹練一點,別像現在一樣,看上去就是個不懂事的學生。」然後,我轉頭對浩浩道:「別高興太早,會計事務所的活不是人乾的,成天飛來飛去,整天和數據打交道,加班加點是家常便飯,這些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浩浩張著小嘴驚訝道:「啊,真的啊?可薪水的確不錯哦。」我看了看瘋子道:「沒辦法,剛畢業的小屁孩眼裡只看錢,從不追求公司的性價比。」瘋子對我笑笑道:「行了行了,別再打擊她了,俺們浩浩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才拿到這個offer的,已經很不錯了,又不是老姑娘,多鍛煉鍛煉總歸是好的,要是和你一樣,過個兩年,人就懶得不想動了,啥追求也沒了。」浩浩跟著道:「嗯,還是我的瘋子好,就知道鼓勵我,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說風涼話。這頓飯是白給你做了,下次汲取教訓,堅決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可我實在咽不下那口氣,怎麼說也是新社會,難道還會要了人命不成,讓我在賈鋒這孫子面前當孫子,那我也太不爺們兒了,所以,我索性心一橫,將衣服袖子往上拉了拉,隨時準備和光頭惡戰。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你愛別人,別人也愛你。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你愛別人,別人也愛你,你卻得不到。人生最抓狂的事情是什麼?你愛別人,別人也愛你,你也得到了,可剛得到卻又失去了。西哥是個博愛選手,他其實對每一個女人都很真誠,就算對阿麗,真在一起的時候,他也還是喜歡她的,他後來明知道阿麗假懷孕騙他,他也沒有戳穿,在心裏就原諒她了。但對於阿麗,她對西哥的喜歡肯定是超越西哥對她的喜歡的,她也得到過西哥,只不過由於自己的原因,又失去了。愛這種東西,永遠充滿了戲劇性,永遠讓人猜不透,這也正是愛的魔力所在。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了。我帶著一身寒氣推開蕭然的房門,她居然還沒有睡,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看到我進來,她嗔怪道:「怎麼這麼晚啊,還一身酒氣的,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還這樣糟蹋自己身體,等你老了,肯定是一乾瘦老頭兒。」我對蕭然道:「和西哥去喝酒了。」蕭然嘿嘿笑道:「要衝個熱水澡嗎?我去給你放水。」和*圖*書我說:「不用了,已經累死了,今天不洗了,直接上床睡得了。」蕭然連忙道:「不行不行,臟死了,你總得洗臉洗腳吧,不然不讓你上床。」我用手抹了一把臉,對她道:「這樣就算洗了吧,腳每天都要洗,實在太麻煩了。」蕭然道:「這是衛生習慣問題,我最討厭不講衛生的男生了,這點你一定要遷就我的。」我嘿嘿笑道:「你這是傳統觀念在作祟,誰規定非得每天洗腳了?想當年我和西哥在大學的時候,一周不洗腳也是常有的事兒。」說完,我脫了衣服就要往被窩裡鑽,結果硬是讓她給推了出來,一定堅持要我去洗臉洗腳。為了這點鳥事兒,我又不能和她發火,還只能憋在心裡頭,實在是鬱悶得很。我一個人走到衛生間,心想,女人就是麻煩,隨便敷衍下得了。於是,我把毛巾打濕了一下,直接在臉上抹了兩把,然後把襪子脫掉甩在洗衣機上面,穿著拖鞋就回到了卧室。蕭然一臉驚訝道:「怎麼這麼快?」我理直氣壯地對她道:「我幹事兒除了在床上之外什麼時候不快?」蕭然笑呵呵不再說話。看來公司平時請諮詢公司做的培訓,在生活中一樣受用,記得有一次溝通課上,老師曾經說過,避免矛盾激化的最好方式就是避免正面衝突,說得簡單點,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很多時候,對方需要的並不是事實,只是一種心理上的接受。此時此刻,我真正體會到了,確實說得太正點了!
面對眼前情緒激動的阿麗,我差點落下淚來,自己心裏一種很怪的感覺。我不停地小聲安慰阿麗,讓她情緒平靜下來,然後問她:「阿麗,你和西哥不還是好朋友嗎?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啊。」阿麗眼神無助,望著我搖搖頭道:「西哥不理我了,他說不想再見到我。」我驚訝道:「不可能吧?西哥說和你還是朋友啊。」阿麗道:「可我不願意,我寧願做他的情人!可西哥聽我這麼說,他就不再理我了。」我點點頭道:「難怪,你這樣的話,肯定又嚇著西哥了。」
我開門進屋的時候,瘋子和浩浩剛剛吃完飯,正在收拾碗筷。我問道:「蕭然呢,還沒回家嗎?」浩浩道:「嗯,她爸爸來上海了,本來等你一起去吃飯的,但瘋子說你和西哥有事,所以她就先走了。」我問浩浩:「那你知道他們去哪裡吃飯嗎?」浩浩道:「這個她倒是沒說,所以我們也就沒多問,你打個電話給她不就知道了嗎?」我笑笑道:「那就算了吧,我也懶得再出去了,等下泡碗方便麵湊合下。」浩浩道:「那怎麼行,沒營養的,這樣吧,我來給你做點,剛剛瘋子還誇我手藝進步了很多呢。」瘋子一旁道:「都收拾了,還費什麼事兒,吃一頓泡麵又不會死人。」我橫了瘋子一眼道:「你怎麼良心大大地壞了,是浩浩說要做的,何況說到做飯你還是我徒弟呢,忘記我手把手教你的時候啦?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懂嗎,沒讓你叫我老爹已經是對得起你了。」瘋子朝浩浩揮揮手道:「趕緊去,趕緊去,唐僧又開始念緊箍咒了,工作上的事情已經被他羅嗦死了,生活中也不放過我。」浩浩笑嘻嘻地進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正當我要進小區的時候,一輛紅色的EVO和一輛奧迪朝小區門口開了過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車停了下來。車窗無聲無息地落下,探出一個頭,是賈鋒。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正因為蕭然的事情一肚子氣沒地方撒,看到這小子趾高氣昂的樣子,更是來氣,對他道:「忘記老子是誰了吧,小樣兒,看什麼看?正要找你呢!」賈鋒在我眼裡也就一隻縮頭烏龜,早就恨不得一刀把他給剁了。沒想到這次賈鋒不但不懼我,還悠閑地點上一支香煙,一副輕蔑的神情盯著我道:「今天警告你一次,以後在我面前放屁也要小心點,聲響大了我都要治你!」我不屑地一笑,對他道:「哦,是嗎?你來治治我看,不治你是孫子!」說完,我伸手要拉他的車門,不把他拖下來揍一頓他還真不知道鍋兒是鐵打的。
蕭然把書放好,伸手滅了床頭燈,鑽進被窩睡得筆挺筆挺的。我右手枕在她頭下,左手開始不安分和*圖*書,一個突然襲擊。她尖叫一聲,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後退縮,但不及我左腿反應快,然後對她笑道:「看你還跑!」她小聲道:「不要啦,你的手冰涼冰涼的,難受死了。」
我和阿麗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我淡淡地問道:「阿麗,心裏還是放不下?」阿麗道:「放下了,西哥他不缺女人。」我點點頭道:「嗯,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就不要去做。」阿麗道:「不就是個西哥嗎?男人多的是。」說完,阿麗又幹了一杯,她就這樣把白酒當茶喝。我覺得阿麗這樣太頹廢,勸慰道:「阿麗,既然想這麼開了,何必作踐自己呢,你看你都瘦成啥樣兒了。」阿麗抬頭,突然眼淚就噼里啪啦下來了,抓住我的右手,望著我激動道:「我其實無所謂的,我不在乎結果,就算做西哥的情人,我也願意,我真的願意!」我抬手示意她別激動,勸道:「阿麗,你看你,剛剛還說放下了,你還年輕,應該有更好的生活。」阿麗一把抓住我的手,渾身都在顫抖,對我懇求道:「阿抗,你幫幫忙,幫幫忙,你是西哥的好兄弟,他聽你的,我不和洋子爭,我就當他情人,好嗎?」
西哥下計程車的時候,把手機掉車上了。當他告訴我這個噩耗時,我恨不得把他的大頭按在馬桶里,沖得他哭爹喊娘。不過讓我欣慰的是,西哥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在給我承認他做事馬大哈之後,讓我別擔心,說只要我幫他買個流行款式的手機,他一樣能想辦法幫我查個水落石出。我本想將家裡那個無繩電話拆下來讓西哥背著滿街跑,後來一思忖,畢竟有求於他,就大方一回算了,待會兒在網上給他訂一個完事兒。
洋子去了衛生間,我將西哥拉到一邊,小聲道:「韓銘出來了。」西哥吹鬍子瞪眼道:「揍他!」我白了西哥一眼:「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家都悔過自新了。」西哥摩拳擦掌道:「咽不下那口氣啊!對了,他找你幹嗎?」我苦笑道:「為了一個女人。」西哥緊張道:「誰?」
我突然想起了小娟對我說的話,對西哥道:「你多留意下洋子,她經常和吹雪在一起,遲早被帶壞。」西哥朝我翻個白眼,大聲道:「她敢!」我接著道:「我還聽小娟說吹雪一直在老外多的酒吧里坐台,還嗑藥!上次我在吹雪家裡看到的事兒你不相信,這下你信了吧?難怪那次吹雪和洋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肯定就是嗑藥了。」西哥倒吸一口涼氣道:「還真有這麼回事兒?那我以後得多留意留意洋子,難怪她最近老喜歡晚上出去逛街,還不讓我陪。」我嘆氣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吹雪那個婆娘要墮落是她的事,讓她把洋子拖下水就不好了。」
我忘卻了自己約阿麗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幫韓銘的忙,希望說服阿麗和韓銘見上一面。可現在這情形,我覺得沒有必要說了,還是等有適當的時機,再慢慢和阿麗說的好,不然,適得其反。
光頭一看我這架勢,冷笑兩聲,根本沒把我放眼裡,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正在這緊要關頭,奧迪的後車窗放了下來,一個和蕭伯父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和賈鋒簡直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只是比賈鋒胖些,他朝光頭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回車裡,然後對前面賈鋒道:「辦正事,瞎搞什麼!」言語中無形透露一股威嚴,賈鋒和光頭都乖乖不說話了。
黑暗中,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於是我悄悄在蕭然耳邊說:「我想打開床頭燈,看看你。」蕭然嬌笑道:「你壞死了,就知道折騰我,還是不要了吧,羞死了。」我嘿嘿笑道:「你別那麼小氣啊,我都當了一年多的春風了,看看也不行啊?」蕭然有些奇怪,問我道:「當了一年多的春風,什麼意思?」我對她道:「古人有詩云,春風不度玉門關啊,我又什麼時候度過你的玉門關了?」蕭然撲哧一笑,伸手在我胸前狠勁捏了一把,說道:「受不了你的噁心了,你又不是沒有看過我,都關燈了,還那麼麻煩幹嗎。」我壞笑著對蕭然道:「你再用力捏,捏腫了也不會有你的一半大。」說完,我抽出枕在她頭下的右手,打開了床頭燈。儘管她已有心理準備,仍然還是和_圖_書羞得閉上了雙眼。這樣更好,我可以用最放肆、最貪婪目光仔細審視眼前這件讓我震撼不已的瑰寶。「妖精,你就是一個小妖精!」我急促地喘氣,對蕭然道。蕭然仍然閉著眼睛,含笑問道:「褒義還是貶義呢?」我微笑道:「老吳的《西遊記》里,有一回孫悟空看見女妖精們洗澡的那一段當中就寫,褪放紐扣兒,解開羅帶結,酥胸白似銀,玉體渾如雪。你比起她們來,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是褒義,這還用問嗎?回答正確,要獎勵的。」我突然停止動作,翻身躺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蕭然愣了一下,睜開眼睛親了我一口,溫柔地問道:「怎麼啦?」我一本正經道:「沒怎麼啊,完事了,睡覺啊。」蕭然又羞又怒,撅著小嘴看著我道:「你,你,你怎麼這樣不負責任啊?」我乾脆側過身,背對著她慢騰騰道:「適可而止,適可而止吧,日積月累,我這架戰鬥機已經被你打成了民航747了,再這樣下去遲早被打成撒農藥的農用機,稍微遇到點風暴就會往下掉,那還得了?」蕭然叫道:「好啊!原來你是故意報復我的,哼,不負責任的小男人!」說完,蕭然朝我屁股踹了一大腳。我不吱聲,故意打起呼嚕來,心裏暗自得意。
就在奧迪車窗玻璃緩緩上行的時候,像賈鋒的胖子往座椅後背一靠,讓我看到了坐在他身邊的另外一個人,正聚精會神看著手中的一疊資料,這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吃完晚飯,我和西哥站在陽台上聊天。西哥對我發牢騷:「抗總,你在網上幫我買的那手機早送過來了,差不多用了兩天,一天要換兩次電板,而且還老死機,肯定是一水貨!」我辯解道:「男人陽|具用多了也會疲軟呢,何況還是個手機,你一打電話就打到電池板燙手,它能正常工作嗎?」西哥道:「對了,EVO車主資料,我正在托朋友幫忙查,結果應該快出來了。」我拍拍西哥肩膀道:「總算沒白送你個手機!」西哥把手機往我面前一伸,委屈道:「抗總,您就別說了,這手機我還你行不?」
蕭然回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看電視。「你爸來啦?」我問道。蕭然點頭:「嗯,等會兒還有點事,我換件衣服就出去。」我答道:「了解,浩浩和我說了。」蕭然靠在我身邊,輕聲問我道:「怎麼啦,說話陰陽怪氣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啦?」我沉默了一會,然後看著蕭然道:「EVO你有沒有坐過?」蕭然臉色一變,小心翼翼地問我:「怎麼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我冷冷地笑道:「奇怪嗎,我覺得不奇怪啊,你心裏應該清楚吧?」蕭然嘆了口氣道:「他打電話給你了?你別聽他瞎說,我和他之間真的沒什麼。」我問道:「他是誰?」蕭然幽幽地道:「你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幹嗎,故意挖苦我是吧?」我對蕭然道:「半夜時分趁我走後,你還上賈鋒的車,現在你又告訴我你和他之間沒什麼,你讓我怎麼相信?」蕭然神色黯然道:「我是被逼的,你相信我!」我追問道:「是誰可以逼迫你蕭大小姐,難道你的腿長別人身上?既然你還留戀賈鋒,為什麼又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說一句讓我走開,我保證頭也不回,穿上衣服,立刻走出這個房間,永不踏進這個屋子半步!」
第二天整天都精神,下班的時候,我正準備和瘋子一起去蕭然那裡,西哥打電話告訴我,他拜託朋友幫忙查的EVO車主的資料出來了,讓我下班后在陸家嘴正大廣場門口等他。於是,我讓瘋子自己一個人回去,說西哥找我有點事,可能稍微晚點回,順便讓他和蕭然說一聲,不用等我吃飯了。我走到正大廣場門口,在台階邊上抽煙,激動得不停地哆嗦。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西哥提著個包風風火火地朝我跑了過來,二話沒說,從包里抽出一個黑色文件夾遞給我。我用顫抖的手打開文件夾,第一頁右上角就是車主的照片。我看了一眼,抬頭對西哥道:「我日他個仙人的,怎麼會是這個龜兒子?」
這當兒,我口袋裡手機響了,我一邊掏手機,一邊對西哥炫耀道:「哎呀,估計是蕭然的電話,催我回去死一次。」西哥m.hetubook.com.com對身旁洋子道:「抗總是被蕭然用手整壞了,都精神錯亂了,一聽到手機響就開始意淫。」我掏出手機,很是出乎意料,不是蕭然的電話,居然是韓銘。我想,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難道還想找我麻煩不成?我接通電話,問道:「什麼事兒?」韓銘道:「我出來了。」我挖苦道:「政府咋沒把你斃了呢?」韓銘道:「我在裡頭積極改過自新……」我打斷他道:「葉子走了,你知道嗎?」
兩天後,回上海時,正是晚飯時間,瘋子要拖我一起去蕭然和浩浩那裡,可我心裏卻惦記著那個EVO。所以,儘管瘋子誠意十足,飢腸轆轆的我還是直接殺到了西哥家裡,運氣不錯,正趕上西哥和洋子在吃烤鴨。我指著烤鴨道:「一看這成色,就知道沒烤入味。」洋子微微一笑道:「是超市買的現成的。」我一邊往凳子上坐,一邊將烤鴨的盤子轉了轉道:「如果是我,我還得放點……」西哥將鴨骨頭往桌上一吐,瞪著我道:「你到底吃還是不吃?吃就別那麼多廢話。」洋子撲哧一笑,將筷子遞給我。我夾了一大塊烤鴨在自己碗里,反問西哥道:「我怎麼就不吃呢,我都餓死了你知道不,一回上海就過來看你們,吃你們塊烤鴨還有意見是吧?」西哥呵呵一笑,給我倒酒,往我面前一放,一抹嘴道:「抗總,你要不和我喝酒,我就真有意見了。」
我也記不得和阿麗究竟喝了多少酒,我更多是聽她一個人傾訴,其實她不知道,我的心裏也好受不到哪裡去。男人一輩子,是不是都應該有個老婆,有個情人,有個紅顏知己?是不是男人太貪婪?還是男人太多情?不俗既仙骨,多情乃佛心,能不能算男人的一個借口?我不知道。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韓銘開始抽泣起來。我苦笑道:「改造的還挺徹底,有人性了。」韓銘道:「我知道我對不起葉子,也對不起阿麗,可她們都不給我悔過自新的機會了。」我驚訝道:「你可別亂講,阿麗可好好兒的。」韓銘道:「我知道,可我打她電話,她一聽是我,就掛了。」我問道:「你電話給我,是想我幫忙?」韓銘道:「嗯,希望你能幫我。」我沉思片刻道:「我要考慮考慮。」
車子剛啟動,手機就響了,是瘋子的。瘋子吼道:「你又發什麼神經,好好的日子不過,硬要整出點事來你才開心是吧?」我對瘋子道:「你自己去問問蕭然,她乾的好事!」瘋子道:「給老子回來!蕭然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到時候就後悔去吧!」聽瘋子這麼說,我又有些猶豫了,想想還是下了車。
我順便問了一下西哥,那個開車的人啥模樣,西哥說是個小夥子,沒啥氣質,更談不上帥。我嘿嘿恭維西哥道:「那是,這世界上真沒人能比西哥風流低檔,玉樹臨風了。」西哥仰天長嘆道:「雖然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但你下次還是得注意,說話千萬別這麼實誠,我會驕傲的。」
正說著,洋子從廚房收拾好走了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著問西哥:「你們說什麼呢?愁容滿面的。」不等西哥開口,我插嘴道:「西哥說最近生活不協調,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來了,結果還是不能痊癒。」我心裏懷疑洋子和吹雪是不是有「女同」傾向,所以半玩笑半調侃故意這麼說,也算是一種試探。洋子笑笑道:「阿抗你騙人,昨晚西哥還說要死了,怎麼會不協調呢?」西哥嘿嘿道:「洋子這丫頭啊,就是直白,我就喜歡她這點。」我嘆息道:「唉,我什麼時候才有西哥這福氣,每天死上一次兩次的。」西哥壞笑道:「你等會兒回蕭然那裡,就可以等死了。」
蕭然伸手撫摸我的臉頰,對我道:「有些事情我不想說,但請你相信我,我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和他真的沒什麼。」等蕭然說完,我迅速起身穿好衣服,一句話也沒有,直接朝房外走去。蕭然從後面一把拉住我的手,問道:「你不相信我嗎,你去哪裡?」我甩開蕭然的手,回頭道:「去找個小姐玩玩,你管得著嗎?對了,我只是和小姐吃消夜,不會做,你相信我嗎?」蕭然很生氣地看著我,對我道:「你,你怎麼這樣?」我對蕭然道和圖書:「我就這樣,你管得著嗎?水性楊花!是你逼我說這種傷人話的。」蕭然望著我,兩行熱淚流了下來,嚴厲道:「阿抗,你已經傷害我了!你從來就沒尊重過我,原來我在你的眼裡就那麼下賤?我就是水性楊花,就是留戀賈鋒,怎麼啦,不可以嗎?」我擠出一絲奇怪的笑容,對蕭然道:「你終於自己承認了,好,很好,那我祝福你們!」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忍住心頭刀扎般的疼痛,跑下了樓。身後是蕭然的痛哭聲和瘋子以及浩浩的叫喊聲,我沒有理會,飛快跑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車,催促司機快開車,開到哪兒算哪兒。
「當然是阿麗唄,明知故問。」我看了西哥一眼道。西哥有些擔心道:「韓銘那狗日的可不是個好東西!」我對西哥道:「人家要真悔過自新了呢?總得給人一個機會吧,再說,他當初怎麼說也和阿麗好過,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啦,他也只是想見見阿麗,我們還是幫幫他吧。」西哥表情怪異道:「沒必要,你還是別瞎幫忙。」
我從西哥家出來后,約了阿麗在茶館見面。阿麗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好像有很多心事,人瘦得風都能吹倒。我想點壺蓮子茶,可阿麗卻不要,讓服務員拿了瓶白酒。阿麗給自己和我面前的杯子倒滿,然後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一口就幹了。我喝了一小口道:「哇,這白酒怎麼這麼苦,換個牌子!」阿麗搖搖頭道:「不用,挺好,再苦也沒我心裏苦。」我不禁一陣心酸,有點難受的感覺,為了葉子,也為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
西哥幸災樂禍道:「咋啦,是不是你家蕭然後院起火,又和這小子死灰復燃了?」我一臉陰沉,感覺心裏堵得慌,抬頭對西哥道:「這話難說,蕭然家裡又不是缺錢,按道理不應該還會留戀賈鋒那個太監,那孫子你不知道,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聽得我汗毛都要豎起來。」西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對我左看看右看看,說道:「呵呵,此話怎講,人家也算門當戶對,不怕打擊你,我是女人,可能也不會選你。」我眯著眼睛瞄了瞄西哥道:「好像我是女人會選你一樣,瞧你那樣,整天挺著個東西東戳戳,西戳戳,什麼德行!」西哥大聲笑道:「你可別妒忌我,誰讓你沒我帥,人家願意當我的槍下冤魂,你管得著嗎?好了好了,我體諒你的心情,今晚我請你到『鍋比盆大』吃火鍋吧,那裡面有個服務員長得蠻靈光。」我對西哥道:「你就是盆比鍋大我也不去,我得趕回蕭然那裡興師問罪,看她怎麼和我解釋。」西哥瞪了我一眼道:「不去拉倒,省了老子一頓飯錢,又可以多買幾盒杜蕾絲。」我提起身旁的電腦包,轉身就走,回頭對西哥道:「最好現在就去買,等下回家和洋子兩個人一起吹氣球玩。」西哥朝我伸出一根中指,然後扭著大屁股走到路邊,叫了一輛車揚長而去。
賈鋒一看我要動真格的,趕忙使勁按了按喇叭,這時候停在後面的奧迪車車門打開了,從司機位置下來一個人,是個光頭。光頭我是認識的,只是現在沒有戴扮牛魔王的那個鼻環。光頭下車後走到賈鋒車旁,問道:「賈總,什麼事兒?」賈鋒伸出個大拇指朝我翹了翹,對他道:「申軍,有人要揍我呢。」這賈鋒也拽了,以前剛退學不久當小混混時候叫人家軍哥,現在發達了,開始直呼其名了,果然有錢就是大爺。申軍當年的神奇樣如今在我看來已變成了一副奴才嘴臉,分外讓人討厭。他雙手合在一起,把手指關節捏得咯吱咯吱響,看著我道:「是誰要揍我們賈總來著?」我吃過這個光頭的虧,他以前混社會的,現在又是司機兼打手,打架是他的第二職業,我當然不敢和他硬碰,不然肯定得滿地找牙,我就算屁|眼裡都是火也只能拚命忍著。
剛剛摸上床,簡訊來了,是西哥的:還沒回家?蕭然電話問你是不是在我家,我說你陪客戶去了。我將手機放好,抱著蕭然在她額頭親了一口。蕭然意味深長地朝我笑笑,我尷尬地道:「其實,我是陪阿麗去喝酒了,為了她和西哥的事兒。」蕭然扯住我的耳朵,撅嘴道:「以後再騙我,我就把它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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