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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察局出來,已經是凌晨,我們三個情緒都比較低落,一路無語。西哥先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送小娟回家。小娟的悲痛一直延續到屬於她自己的那間小屋,受到她的感染,讓我也感到格外沉重,不知道怎麼才能讓氣氛變得輕鬆些。我和小娟兩個人默默地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直到我頭髮暈,開始翻白眼,實在感覺不舒服了,才仰面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發獃。小娟挨著我,靠在我的身上,緩緩對我道:「你知道嗎,我來上海之後,男朋友離開了我,那段時間,我只有吹雪一個朋友。她一直很照顧我,把我當她的親妹妹看,可是現在,她一句話也沒留下,就一個人走了,我真的好心痛。她後來沾上了搖|頭|丸,我也不止一次勸她,可她就是不聽……」我看了看不停流淚的小娟,嘆了口氣道:「唉,這不怪你,也許命中注定吧。」
前面出現了一個紅燈,正好可以讓蕭然等等,結果沒想到,那車嗖地一下徑直闖了過去!我看著師傅慢慢鬆了油門,急得大叫:「衝過去啊,反正這麼晚了,沒警察的!」師傅悠閑道:「這個就是素質問題,我開了十幾年的車,從來沒闖過紅燈,今晚也不能破例。」我眼睜睜地看著蕭然的車很快消失在我的視線里,任憑我怎麼激師傅,他也紋絲不動,穩如泰山,直到綠燈亮的時候,才掛檔起步。我再也懶得和他說話,一肚子氣望著車外,看著溫暖的霓虹燈光,在窗外五彩斑斕地流動,心裏暗自道,早知道他就這點膽量,還不如一腳踹他個龜兒子下去,我自己來開好了,不就是闖個紅燈嗎?
我問西哥:「要通知洋子嗎?」西哥說:「算了,人都走了,沒有必要了,要是洋子以後問起來,就說吹雪回老家了。」我苦笑道:「那是,即使告訴洋子真相,無非也就是多一個人痛苦而已。」其實我心裏是想告訴洋子的,我總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隱瞞的好,不然對洋子似乎有些不公平。
情急之中,我扶住蕭然的雙肩,硬是把她按在了座位上,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對她道:「蕭然,你聽話,乖,一定要等我回來,我答應你,一定會回來找你!」說完,我來不及看蕭然的表情,轉身便奔出了酒吧。出了酒吧門,我一下傻了,掃視整條大街,根本見不到小珍的身影,又他媽趕鴨子上架,飛了!正在我對著空蕩蕩的大街發愣的時候,蕭然從我身邊走過,好像不認識一樣,徑直拉開一輛停在酒吧門口的計程車門,貓進了後座,竟然都懶得望我一眼。我跟著拉開前門,坐了進去,心裏感到忒委屈,憑什麼蕭然你對我冷眼呢,又不是我打你的。師傅剛發動車,蕭然突然拉開車門下了車,我一看急了,也跟著下車。師傅惱怒地看了看我,然後熄了火。蕭然看到我下車,立馬又上了車,然後對師傅道:「師傅,麻煩快點。」師傅不得不又發動起來,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前門,防止師傅突然玩個跑車模式,唰的一下衝出去,然後我跟著拉開車門,又鑽了進去。就在我鑽進去的同時,蕭然又推開了後車門,然後用力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頭也不回朝後面的一輛出租走m.hetubook.com.com去。師傅火氣不小,探個頭大喊道:「好玩是吧,逗我開心是吧?現在的年輕人,什麼素質!」我理解師傅的心情,於是安慰他道:「師傅,對不起,對不起,她心情不好,我代她給您陪不是,這樣吧,我坐你的車,你跟著後面那輛計程車就行了。」師傅語氣緩和了點,對我道:「嗯,還是小夥子你素質高。」我笑笑道:「那是,那是。」心裏暗道,還不是因為我打你的車,要是我再下車,你倒是看看自己能不能素質高?我看你不拿把不鏽鋼扳手敲我腦袋才怪。
思緒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慢慢在記憶中彌散開來,腦海中逐漸浮現出彤彤、阿麗,還有葉子她們的身影,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如何。我盡量不去想小珍和蕭然,因為她們實在讓我有些頭痛,甚至有些心煩。我的生活如果是一段表面華麗的樂章,那麼小珍和蕭然就是其中的兩個點睛的音符,捨去了這兩個音符樂章一樣鏗鏘有力,但肯定會少了一些神韻和精彩。最要命的是,這兩個音符相互促進又相互制約,如果出現在同一個小節,那麼又會讓樂章顯得不協調,聽著感覺彆扭。
我讓師傅靠邊停車,只丟給他一個起步費,然後不顧背後師傅陣陣的喊叫聲,獨自走到前面一家便利店門口,在台階上坐了下來。我抽出一根香煙,啪地一下點燃,透過薄薄的藍色煙霧,看著一望無際的夜空,胸腔被掏空了一樣難受。
吹雪雖然談不上和我是多近的朋友,但她的離去對於我來說還是震憾不小。還是得多和朋友聯繫,不然說不準哪天不是因為他們就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就再也見不著了。
小娟的床很柔軟,讓我彷彿置身於如絮的雲層之中,舒適得讓我沉溺其中不願睜開眼睛,生怕這是一個夢,醒來之後周圍的一切就會消失。小娟像一隻溫順的小貓蜷縮在我的身旁,一聲不吭,讓我可以親切感受到她輕盈的呼吸。我情不自禁地靠近小娟的額頭,輕輕地親了一下,唇間留下一抹清新的余香。這種感覺很純凈,心裏平靜得如同面對一幅幽靜的山水寫|真,不允許我有任何邪念。
我用自己的手機撥了這個號碼,屏幕上立刻顯示「小貴」兩個字。我趕緊掛了電話,啞然失笑,原來一直和我短消息聊天的那個小貴,其實就是小珍。原來小珍回到上海之後,時刻都在我的身邊,只是我自己沒有覺察到那一條條簡訊之中的關切和溫暖。
蕭然一把甩開我的手,走到小珍邊上坐下,抱住哭得淚人一樣的小珍,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片刻之後,讓我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小珍突然起身打了蕭然一個耳光,然後用力推得蕭然一個趔趄,直接朝門外走去。小珍和我擦身而過,回頭看了我一眼,依依不捨又一臉失望的樣子,讓我心碎不已。
我眼看小珍就要邁出酒吧大門,正要追上去,卻又看到蕭然正冷若冰霜地望著我,一副不屑的神情。可我心裏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啊,雖然蕭然不說話,並不代表已經允許我可以不理會她。我內心劇烈掙扎,心裏暗暗叫苦道,兩位姑奶奶,這是搞什麼飛機嘛,我又不是神和*圖*書仙,實在分身乏術啊,這下好了,左右為難,橫豎不是人!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於是第二天晚上我也到了蕭然和小珍相約的酒吧。走進酒吧,掃視一眼,很容易找到鶴立雞群的蕭然。我朝她們走去,蕭然看到我沒有絲毫驚訝,但表情漠然。小珍看到我,驚訝得呆了,眼眶裡立刻開始出現亮閃閃的東西。我在她們面前坐下,非常的紳士,靜靜地望著她們,淡淡地笑道:「晚上好。」三個人開始隨意寒暄,似乎有些尷尬,所以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我並沒有感到自己有多正直,只是心裏一直想著前些日子媽媽寫信給我說的幾句話:「慾望是一把沒有出鞘的利刀,要想永遠刀不出鞘,那麼男人面對誘惑的時候就一定要記住,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母親和姐妹;同樣,女人面對誘惑的時候就一定要想到,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自己的父親和兄弟。」老娘當了一輩子語文老師,有個摘抄的習慣,雖然也沒和我少說一些處世警言,但我就覺得這句話對我最有用。
儘管我對吹雪沒有什麼好印象,但聽到這個噩耗,還是讓我震驚不已,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我半天緩不過神來。我心情沉重地問了警察具體的位置,告訴他我是死者的朋友,馬上會趕過去。路上,我分別打了電話給西哥和小娟,告訴了她吹雪的事情。小娟開始不相信,聽我的口氣不像開玩笑,確認之後立刻在電話那頭嚎啕大哭起來。我和西哥趕到的時候,小娟已經到了,正抱著面無血色的吹雪放聲哭泣。救護車的警燈還在不停地閃爍,兩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靠著車站著,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看來對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
兩個小時過去了,蕭然可能酒喝得太多了點,莫名其妙地看著小珍道:「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小珍不解道:「蕭然,我真的不懂你什麼意思呢!」蕭然對著面前的酒杯,苦笑道:「小珍,別幼稚了,你真的能接受我和他在一起嗎?」小珍看著蕭然道:「我可以的啊,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我上次離開上海那次,不都原諒你們了嗎?」蕭然喝完手中的酒,又將小珍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搖搖頭道:「說起來容易,要做到你知道有多難嗎?好,你現在就睜大眼睛看好了。」說完,蕭然坐到了我的身邊,深情地看著我。我看到蕭然的臉上醉意迷濛,擔心她有事,於是開口問她道:「蕭然,你沒事兒吧,喝這麼多幹嗎?你……」蕭然的熱唇已經迎了上來,將我想說的話硬生生逼到了喉嚨里,然後一口咽了下去。這完全不在預料之中,我一下愣掉了,意識里只剩下四個字——法式深吻。
蕭然坐的那輛車很快便像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我趕緊讓師傅跟了上去,一路叮囑師傅可千萬別跟丟了。師傅不以為地然笑笑道:「那些毛頭小夥子,就知道狠踩油門,還會啥?關鍵在於及時換檔,知道吧,這個講究大了,舒馬赫你知道吧?他為啥每次都拿冠軍,就是靠換檔準確及時,要是光靠踩油門,那找貝克漢姆開賽車好了,一腳下去,油管都給他踩爆掉不可!」我嘿嘿一笑,對師傅道:「師傅,你比我還www.hetubook.com.com幽默來著,聽您口音不是南方人吧?」師傅道:「那當然,我東北長大,後來才搬到上海的,這城市啊,憋屈兒,總感覺沒我們北方大氣。就拿這女人來說吧,你看看剛才那位,嘿,脾氣還不小,要在東北,是我婆娘的話,你信不信我非得扇她兩個耳刮子,晚上炕都不準上,看她還老實不老實!」蕭然乘的計程車和我距離拉得越來越開,我有點心急,連忙催促師傅道:「快點,跟上,要丟了!」師傅道:「這個速度,幾十米也就是一腳油的活兒,這能丟嗎?」
以前蕭然很少這麼認真地吻我,所以這次我竟然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內心又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因為就在酒吧,就在小珍的面前。我想推開蕭然,但又怕傷害她,所以只能一動不動,任由蕭然擺布。我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小珍,開始她有些驚訝,然後是平靜,最後終於緩緩流下淚來,但始終沒有轉過頭去,一直盯著蕭然和我。
小珍終究還是被蕭然說中,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事實。看到小珍睜大眼睛流淚的樣子,讓我心痛不已,可又不知怎麼安慰她才好,只怕現在說什麼也難以讓她心裏好受些。我一把推開蕭然,想怨恨蕭然,但卻又恨不起來,只是希望她這樣做不是存心要傷害小珍。蕭然指著我,醉意朦朧道:「你帶小珍走,你只能帶一個走。」說完,蕭然的身體軟綿無力地靠在了椅子上。我看了看身邊醉眼迷離的蕭然,又看了看對面流淚的小珍,一狠心,拉著蕭然的手起身就走。
蕭然下意識地用力拽我,似乎不願意跟著我走。我正準備用蠻力硬拉她出去,這時,身後的小珍突然哇哇地哭出聲來,哭聲猶如一跟帶刺的鐵鉤,一下穿透我的心臟反勾住了我本有些隱隱作痛的心。我停住腳步,回頭看到小珍一臉委屈地大聲哭泣,全然不顧周圍那麼多人異樣的目光。
蕭然喝酒的姿勢都是那麼優雅迷人,談笑間那種若有若無隨意停留的眼神,越是讓人猜不透,就越是讓人想繼續猜下去。小珍言談舉止之間,雖然顯得有些笨拙,但卻又讓人覺得很自然,很舒服,給人一種親切感,異常的真實。一個嫵媚動人,似火狐,穿梭在藍色紗帳之間;一個純真之極,若睡蓮,靜卧于碧綠天湖之心。我是獵人,但絕對不是優秀的獵人,始終不能抓住火狐的蹤跡,準確地布下獸夾。我是船夫,卻註定不是出色的船夫,終究只能在睡蓮的周圍徘徊,無力揚起手中的鐮刀。更多時候,我是一隻銜著多情種子的孤飛大雁,直到有一天聽到射手的槍響,我才會隨著種子一起凋落在鮮花盛開的大地。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要經歷,無所謂對錯,在於你是否保持了一顆平和真誠的心。善待別人的同時也應該善待自己,因為每個人肩負著不同的責任,這種責任並不是僅僅為了自己,更多是為了別人。親人和朋友永遠是最寶貴的財富,即使是自己陷入困境,也不能輕易傷害他們。不要簡單地認為對他們好就沒有傷害,如果對自己不負責任,對於他們來說更是一種真正的傷害。就好比吹雪這樣,她可以一了百了,但她卻對所有的親人和朋友造成和-圖-書了極大的傷害,其實這是一種自私的表現,因為她把所有的痛苦留給了所有關心她的人。
我開始有些後悔了,伸手想拉住小珍,被她一把甩開。衝動往往就是因為一瞬間的大腦缺氧,剛才我拉起蕭然就走的行為就是典型的突發性缺氧綜合症,不然不會這麼沒有理智。也許我內心一直對蕭然有太多的渴望,可以毫無掩飾地說,佔有慾充斥了整個腦顱;也許因為小珍相對於蕭然來說是弱勢群體,哪怕傷害過後,可能還有補求的機會。我封存了自己可以把握小珍的機會,同時卻又在尋找和蕭然重續前緣的新一輪契機,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可恥,我卻還是去做了,而且做得出乎尋常的堅決。罵自己賤,我都覺得是在優化自己的人格。很多時候,行為難以受到思想的控制,尤其是思維紊亂意識模糊的時候。這種情況下,只有意志非常堅定的人,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冷靜地處理一些突發事件,但很可惜,我的意志一向薄弱得如同蜻蜓的翅膀。
同時,我心底暗自慶幸,還好平時和小貴沒有什麼輕佻之言,也不曾暴露什麼不良企圖,不然我真的要讓小珍失望透頂了。大多男人都一樣,就算是和所愛的人分手,也會一心想保持自己在對方心中的美好形象,因為他們內心始終都存著一份幻想,那就是希望讓那些愛過的女人明白,失去他是一種遺憾。但事實上,很多聰明女人並不會這樣認為,她們認為這是男人一種自我意識的體現,某些時候,惡臉比笑容反而更加真實。女人希望從男人那裡得到最真實的東西,而不是謊言和欺騙,你越是造作,她就越是覺得你虛偽。
小娟從浴室出來,臉色好了些。茶几上的煙盒已經空了,我起身對小娟道:「我要走了。」小娟道:「那我送你。」我說:「不用,你早點休息,今天都很累了。」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小娟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對我道:「留下好嗎,我一個人好害怕,真的。」
隨著酒精的累積,三個人的話逐漸多了起來。蕭然說她要去法國留學,這讓我很震驚,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為了逃避什麼。她一再解釋她只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且父親會幫她安排好一切。我掩飾住內心的狂亂和失望,問蕭然道:「還回來嗎?」蕭然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到時候看吧,等念完研究生再說。」小珍一臉期待地望著蕭然道:「你還是回來吧,不然大家會很難過的。」蕭然朝小珍微笑道:「真心話?」小珍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嗯,騙你我是小狗!」蕭然道:「如果我會搶了你喜歡的人,你還會這麼想嗎?」說完,蕭然指著小珍鼻子笑著繼續道:「說假話是小狗!」小珍小臉一下漲得通紅,看了看蕭然,又望了望我,然後撅起小嘴,一副生氣的樣子,對蕭然道:「哎呀,你喜歡就拿去好了。」蕭然嘿嘿道:「很不情願哦,那說明你心裏還是很在乎,對不對?」小珍臉更紅了,真是又羞又急,拉了拉蕭然的衣角,對她道:「哎呀,我和他都分開了,我不是說了,希望你們兩個幸福嗎,你還是別去法國了吧。」蕭然道:「人一輩子難得有幾個夢想能實現,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出國留和-圖-書學,所以,我不會放棄的。」小珍失望地嘆氣道:「唉,你走了,以後就不好玩了。」
小娟緊緊貼在我的後背,她內心的恐懼和寂寞穿透我的脊樑觸摸到我熾熱的心。我轉過身,將小娟抱在自己懷裡,可以清晰聞到她頭髮飄散在空中的檸檬香味。如此近距離的身體接觸,並沒有讓我有絲毫衝動,此刻的她,在我眼中只是一個需要擁抱的小女人。也許她感到無助,而我可以作為她心靈孤寂的一副良藥,能給她一份心理上的慰藉。其實,對於我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從葉子,到吹雪,周圍曾經活生生的生命,不經意間都悄然而去,同樣不曾留下隻言片語,就獨自披上雪白的外衣,去享受天國的安祥了。
我不知道對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於是謹慎地反問道:「你是誰?」對方答道:「我們是110巡警,機主躺在街邊,初步檢驗已經死亡,查看了機主的電話,大約半個小時前機主打過你電話。」
一向好奇心不小的我,這次顯得異常冷靜,並沒有開口問蕭然她究竟對小珍說了什麼,居然可以讓說話都臉紅的小珍突然開始動粗起來。我責怪蕭然道:「怎麼啦,不是好姐妹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梅雨季節的天氣也沒你們變得快!」蕭然冷冷道「再快也沒你們男人變心快。」
我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夜晚的街頭,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我閃電般掏出手機,掃視一眼號碼,卻是吹雪,我接了電話,壓低嗓門道:「你還有臉打我電話?」讓我有些驚訝的是電話里居然傳出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問我道:「請問,您是機主什麼人?」
人在煩的時候,盡量想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這個道理我懂。但真當我今天這麼仔細一想的時候,才感到有些恐懼,因為我竟然回想不出真正讓自己感到快樂的事情。也許是上天註定讓我生活中有太多磨難,想讓我學會珍惜和擁有,但我卻始終不能開放自己深藏內心的那份眷顧,永遠只能以一種面帶笑容的表象告訴周圍的人,我很快樂。其實,真實的我並不是這樣,我一直活得很累,很拘謹,很壓抑,一直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不知不覺中,我發現自己和大眾一樣隨波逐流,一樣的虛偽浮躁,一樣的自私自利,等到明白的時候,想改但為時已晚。
警察問了我一些吹雪的情況,然後要求我跟他回警察局做個筆錄。從醫生的嘴裏,我了解到吹雪是因為吸毒過量休克,然後導致直接死亡。我、西哥、小娟三個人坐在警車後座上,都沒有說話,只有小娟一直在小聲抽泣。我將小娟抱在懷裡,立刻感到她的體溫,可腦海中卻一直想著吹雪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大街上的情景。我不知道她的父母什麼時候能知道這個壞消息,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還見不到最後一面,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加殘酷呢?吹雪就這麼孤單地走了,而且身在異鄉,也不知道她寂寞的靈魂何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按理說,吹雪的走,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小電影事件從此就結束了,但我心裏卻沒有絲毫的慶幸,反而寧願她能繼續敲詐我,畢竟曾經老鄉一場,誤入歧途那是她自己的事,但我卻沒有權利輕視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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