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兩次。」夏曦看著她神色，唯恐她起了見面之類的心思，忙哄騙道，「他挺忙的，最近好像又出國了。」
時方畢的神色微微一變，看著瞿北辰，目光漸漸深沉。
瞿北辰露出得意的笑容，唇角彎得深深。
夏曦好奇地一個一個拿過來看，大衣、毛衣、裙子……跟我逛街的時候怎麼沒見買那麼多。她腹誹。
三個人都穿著挺正式，葉萍特地戴上了胸針，瞿北辰仍穿著夏曦給他挑的那件西裝式外套，夏曦看著，眼睛不禁又是一亮。
夏曦也跟著旁人一起，用琴弓輕輕敲打面板，眼睛卻瞥向台下。
回頭，只見是時方畢，穿著襯衫走出來，手裡拿著外套，似乎也正要離開。
葉萍和夏國維住的酒店不遠，晚上，瞿北辰和夏曦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送他們過去。
「你敢。」葉萍瞪她一眼，「小瞿哪兒不靠譜了，他家務全包做飯好吃了，你能找到滿足一項的就該燒高香了，還想怎樣？」
「北辰？」少頃，他似試探地問道。
雙簧管已經在給出標準音，台上樂器嗡嗡一片，夏曦只得收回目光，認真調音。
「這樣。」葉萍看一眼夏曦，笑眯眯。
兩人告別，道了晚安。出門以後，夏曦和瞿北辰相視一眼，拉著手，慢慢踱去電梯。
夏曦無奈：那不是您要轉的么？
在觀眾的掌聲之中，樂團的所有成員上場就位。然後，時方畢穿著黑色的指揮服走出來，大步流星，觀眾席的掌聲倏而變得更加熱烈。
瞿北辰解釋道：「就是我堂哥，叫瞿北海，曦曦也認識。這次曦曦到S市，我堂哥幫過不少忙，他知道你們過來了，想跟你們見一見。」
打開門，葉萍看了看房間，覺得還算滿意。
夏曦結舌，想了想，道，「很多啊，比如覺得你不夠帥。」
「你們去逛街了？」她問。
排練以走台為主，時方畢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站在台上，有一種桀驁又禁慾的帥氣。
看過來啊……夏曦心裏道，但直到她坐下拿起琴，他也沒有反應。
葉萍：要我說，北辰真比你會逛街，人家就不像你那樣到處轉，非要看了這家再看那家，半天也買不到一件。
「福利就是我的垂青。」夏曦也自得地笑，卻指指後視鏡，「你該出去了，後面那輛想進你的車位，等你很久了。」
夏曦正待說話，忽然，後面有和*圖*書人叫她名字。
「這樣……」她遲疑了一下，卻看向夏曦。
瞿北辰看過來，目光動了動。
瞿北辰也看著他，卻面無表情。
葉萍手一擺：「剛出來工作的年輕人哪有工資高的，你工資不也沒高到哪兒去。」
「怎麼穿個短袖就出來了，你感冒還沒好。」葉萍看著她的裙子，忍不住道。
信息提示音在後座響起，未幾，葉萍回復：他倒是想，我能丟份成那樣么？我就讓他給我買了件毛衣。
事情定下，四個人繼續吃飯閑聊，看著時間差不多，送夏曦回到樂團。
「不是。」瞿北辰道，「我在學校跟師兄師姐學的。」
聽上去他們玩得不錯，夏曦安下心來。
夏曦看著他們對瞿北辰關懷備至的樣子，再度感受到自己可能不是他們親生的這個事實。
葉萍吃東西一向挑剔，夏曦雖然喜歡吃瞿北辰做的菜，但她自己畢竟隨的是夏國維，不挑食，所以對於葉萍的胃口，她心裏挺沒底。
新年音樂會是S交年前的最後一場音樂會，場面盛大，來的人也多。
她也開口道：「爸，媽，海哥對我們可好了，明天晚上反正沒事，不如就一起吃個飯吧。」
夏國維道：「曦曦說你在埃及那個項目，快要結束了？」
夏曦覺得陳舒之的身份解釋起來實在糾結，含混道，「是吧。」
瞿北辰摸摸她的頭髮：「外頭吹風，嘴張太大小心進沙子。」
夏曦眨眨眼：「怕你懷疑自己宇宙第一帥的地位啊。」
夏曦擦著眼角笑出的淚水，抹到他身上，「又不是埃及。」
夏曦愣了愣：「您問這個幹嘛？」
瞿北辰就跟他們說起自己在工地里一些有意思的事，逗得兩人笑個不停。
「他就是時方畢？」瞿北辰忽而問道。
葉萍：「你去過他們家了？」
新年音樂會的時間是在晚上。
「挺好的。」她索性對付道。
瞿北辰：「到了，剛停好車。」
兩人訝然。
外面的人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露出微妙的表情。
葉萍的稱呼，已經從「小瞿」變成了「北辰」。
「明天的錄音要提前，早上九點開始，沒問題吧？」
房子不大，夏曦帶著葉萍轉沒多久，到卧室里坐下來。
背景有點吵，葉萍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我們啊，在市中心呢，北辰帶我們逛那個第一高的塔。」
夏曦不時地瞅著葉萍，她低頭吃著，和*圖*書看上去居然吃得挺香。
「我們都八字沒一撇呢。」她說著，瞅瞅她，「再說了，您不是覺得他這行工資不高么？」
他接了，神色有些詫異，說了幾句，過了會，看向夏國維和葉萍。
夏曦昨晚和葉萍提到過瞿北海，瞿北辰這麼一提，她想了起來。
瞿北辰道：「對，還有兩個月。」
葉萍和夏國維見她望過來，笑著招招手，夏國維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
瞿北辰早已經把房間收拾得乾淨整潔，葉萍看著，露出滿意的表情。
瞿北辰微笑：「叔叔哪裡話，不麻煩。」
時方畢頷首，目光落在旁邊的人身上。
夏曦：「我沒問過……」
瞿北辰揚揚眉：「我一直沒懷疑過。」
「小瞿，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吧。」夏國維道。
「辰辰，辛苦你了。」她有些抱歉地說。
「是么。」夏曦道，「那你覺得我爸媽對你滿意么？」
第二天，夏曦仍舊一早就去樂團，臨別的時候，有些不放心。
夏曦聽著，啼笑皆非。
夏曦道：「算是吧，他奶奶和他叔叔住在一起。」
葉萍和夏國維也坐在裏面，夏曦才上車，就看到了葉萍身邊大包小包的東西。
「肚子餓了么？」他問，「回去吃點宵夜？」
瞿北辰在S交附近挑了一間餐廳吃飯，剛點了菜，一個電話打進來。
夏曦囧。
夏曦：「……」
夏曦美滋滋的，看向瞿北辰。
「反正沒什麼事，帶他們到市區走走。」
葉萍也笑容滿面：「是啊，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
「沒問題。」夏曦道。
葉萍：「你見過他了？」
「這樣。」他微微頷首，「幹嘛跟我說這個？」
「辰辰。」夏曦在座位上坐好，想了想，道，「顧弢其實找過我，說想跟我複合，不過我沒答應。」
終於……之前是近視找不到么？
一餐飯吃得和氣。飯後，收拾了盤子，瞿北辰和夏曦回到客廳陪夏國維和葉萍。
夏曦囧了一下。
「是啊。我們從那個塔下來，北辰就拉著我們去逛了商場。」葉萍說著，笑眯眯，「北辰啊，你累不累？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夏曦有些詫異，嘴裏接著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瞿北辰。」
瞿北辰看著，沒說話。
夏曦沒像昨天那樣能逮到偷偷跟瞿北辰聊微信的機會，只好在中午休息的時候，給葉萍打電話。
夏曦：……
大廳和*圖*書里的人紛紛向他打招呼，時方畢朝他們擺擺手，徑自走到夏曦面前。
「阿姨您別客氣，不累。」瞿北辰一邊開車一邊道。
「然後呢？」
瞿北辰把她的手捉住，又把聲音變粗，「曦曦，瞿北辰真是比那個顧弢好一萬倍，你要愛他一萬年。」
瞿北辰先給每個人盛上湯，又殷勤地布菜。
「哦？」時方畢露出笑容，跟葉萍和夏國維握了握手，寒暄片刻，又看向瞿北辰，目光停了停。
夏曦故意道：「那我們也未必結婚呢，去旅遊找的男人，說不定過兩個月發現他不靠譜，又分手了。」
酒店的設施和位置都不錯，兩人在前台辦理了入住，瞿北辰幫他們把行李送上去。
「我說得沒錯吧。」進電梯的時候，夏曦道，「我沒說錯吧，我爸媽真挺好說話的。」
葉萍又問：「他爸爸呢？一個人住？」
瞿北辰沒回答，眼神冷冷。
葉萍和夏國維對視一眼，夏國維道，「既然曦曦得了他照顧，我們也得謝謝他，當然要見一見。不過會不會太麻煩他了？」
夏曦忙介紹：「時總監，這是我的爸爸媽媽，特地從B市過來看我們演出。」
她發現他盯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兩人說著話，出了門，坐到車上。
「是么？」夏曦看著他自信地樣子，道，「那你說說他們滿意你哪點？」
他們聊天的當口，夏曦拿出手機，給葉萍發微信：這些東西該不會都是瞿北辰買的？
「不要臉。」她往他胸前輕輕捶一下。
「等會你跟我爸媽去吃早餐？」她問。
葉萍三個人都在大廳里等著，見夏曦出來，露出笑容。
她腹誹著，唇角卻忍不住彎起。
他也看著她，笑了笑，順手接過她手裡的琴。
「這樣。」葉萍嘀咕著，沒再問下去。過了會，她站起來，往窗外四下里看了看，問，「這個地段的房子，大概多少錢一平米？」
「比如……」瞿北辰忽然把嗓音變得細聲細氣，「曦曦啊，我看那個瞿北辰又帥又能幹，真是全宇宙都難找，配你最合適了。」
「叔叔阿姨，我哥明天晚上想請你們吃個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他道。
瞿北辰：「應該應滿意的吧。」
「不餓，沒事。」夏曦說著，覺得他的表情看上去並不那麼高興，似乎有心事。
夏曦見他神色有些疑惑，正想再問，不遠處有人叫她https://ｗww•ｈｅtｕｂook•ｃｏｍ•ｃoｍ
，說後台在準備了。夏曦連忙跟他們告別，提著裙子往後台快步走去。
夏曦忙忍住，出了電梯，走幾步，繼續笑。
「晚上見寶貝。」瞿北辰也吻了吻她。
「是啊。」夏曦道，「你沒看過？」
瞿北辰不以為然：「我要是他們我就不會這麼說。」
夏曦笑笑，伸頭過去，在他左右臉上都吻了一下，最後，在唇上也吻一下。
葉萍「嘖」一聲：「當然是為你以後考慮啊，你以後在這邊工作，不用買房？」
「是么。」他注視著她，目光灼灼，「那宇宙第一帥有什麼福利么？」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夏曦下車，拿出琴，往排練廳走去。
「怎麼會不餓？」葉萍道，「你下午五點就吃了那點飯撐到現在，回去得加碗面。」
待得聲音全都收住，時方畢舉起指揮棒，目光掠過所有聲部，空氣須臾安靜。等到指揮棒落下，恢弘的音響迸發而出，如同潮水一般，在音樂廳中激蕩，震撼每一個聽眾的耳膜。
瞿北辰從夏曦手裡接過票，交給工作人員，陪著夏國維和葉萍進了大門。
夏曦被梁樂幾個拉著合影，好不容易才脫身，換了衣服，走出去。
「沒事，裏面挺暖的的。」夏曦說著，看向瞿北辰，卻發現他盯著大廳里的大幅宣傳畫。上面，時方畢手握指揮棒，露出帥氣的側臉，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沉思。下面是他個人作品音樂會的宣傳語，最後寫著「S交音樂總監——時方畢」。
夏曦知道自己已經見過了瞿北辰家的人，瞿北海算半個長輩，跟她父母熟悉熟悉也好。瞿北辰應該也是這樣的考慮。
下午的排練時間很短，瞿北辰早早來接夏曦去吃飯。
瞿北辰：「對。」
葉萍問：「你回來以後，有什麼打算？」
葉萍：他也不像你那麼挑剔啊，我試上身的他都說好看。
夏曦繼續捶他，笑個不停。
夏曦給瞿北辰打電話：「你們到了么？」
葉萍看向瞿北辰，笑容和善，「小瞿啊，你做飯都是家裡教的？」
又來。
音樂會十分成功。時方畢的指揮如同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獲得長久不息的掌聲。觀眾一再喊著安可，時方畢也一再返場加演，直到最後一曲奏完，他在掌聲和台上堆滿的鮮花中鞠躬。
提到他爸，夏曦就想到昨晚的糟心事，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
夏國維先喝了湯，又吃了幾口菜，臉上露出和_圖_書詫異之色，問道，「小瞿，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夏曦：「那怎麼說？」
夏曦提著裙子，走出前廳。
「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的姿勢，」夏曦道，「好像只要是他個人音樂會的宣傳畫，都擺這個姿勢。」
夏曦「噗」一聲笑出來。
但瞿北辰卻沒有看她。
瞿北辰看看夏曦，道：「應該會在S市工作，我給市博物館和考古研究所投了簡歷，他們都表示出了意向。」
「當然是小瞿做的。」葉萍道，「曦曦肯定做不出來。」
夏曦瞟向台下，沒有費勁就在觀眾席里找到了那三個人的位置。
瞿北辰搖搖頭。
葉萍道：「又不是獨奏，還能怎樣。」她嘴上這麼說著，卻是笑吟吟的，抱抱她，在她臉上親一下。
電視里播的是時事新聞，夏國維看到中東局勢，開始跟瞿北辰聊起埃及那邊的情況。兩人對這種嚴肅話題似乎十分投入，葉萍看著自己的電視劇也追不成了，就讓夏曦帶著她在屋子裡轉轉，看看她住的地方。
夏曦哂了哂。
「你哥？」葉萍訝然。
「地方倒是不錯。」她說，「小瞿他奶奶願意讓你們住這兒？」
音樂會結束，樂隊成員紛紛退場，回到後台。到處亂鬨哄的，主管到處喊著名字，演員們換衣服的換衣服，卸妝的卸妝，接受採訪的接受採訪。
「願意的。」夏曦道，「昨天我們還跟她吃過飯。」
瞿北辰反問：「你說說他們會覺得我哪點不滿意？」
正鬧著，電梯到了一樓，門打開。
沒多久，果然，她看到了瞿北辰他們，招招手。
「爸，媽，怎麼樣？」她得意地上前。
「你也見過他爸爸了吧？」葉萍關心地問，「他怎麼樣？好說話么？」
「這怎麼能沒問過。」葉萍不滿，教育道，「你得多了解啊。這是小瞿奶奶的房子不是小瞿的，你在S交工作，日後和小瞿買房，怎麼說也得在附近才方便。」
瞿北辰三個人的門票還在夏曦手上，離演出差半小時的時候，夏曦在後台往外望出去，陸陸續續進來的觀眾已經坐了半場。
夏國維感嘆：「我閨女以後都得在這樣的大廳里演出嘍。」
夏曦心裏算了算時間，從現在到晚上的音樂會，還有十幾個小時，她走不開，瞿北辰得一直陪著。
瞿北辰看著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瞿北辰沒答話，抬起臉。
「你這孩子……」
八點，音樂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