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蝶腦袋一卜楞,清醒過來,怔怔地看著趙興,瞪圓了眼睛問:「趙大叔,你說什麼?你們……要遷往外地?!」
威遠王對她這麼利索準確的答案有些驚訝,忍不住多看了小蝶一眼,啜啜道:「一個女子,竟有如此神技……竟然一天不差。依你看,本王這病還能拖十個月嗎?」
趙家三口和馮氏父女卻沉默了。
「呸!你也不怕人家認出你是涉嫌某某某案的某某某?」小蝶咬了咬牙,「你還敢找上人家的門?!」
「你耍詐!」小風恍然大悟,「你都是從趙大叔那裡問來的?!那你怎麼知道他明年春天肯定好?」
「是誰?」
吳有直恍然大悟,「啊——那個趙家準是黑鷹黨來報仇,趙興利用當廚師的機會給王爺下了毒!這個周氏兄妹老謀深算,放長線釣大魚,又治好了王爺的病,騙取他的信任!肯定是這麼回事,錯不了!我們這就投書官府,抓他個圖謀不軌!」
這話倒是很有理。
吳有直啜了口茶水,哼了一聲:「我聽說,治病的不是那小子,是他妹妹!連女人也拋頭露面,成什麼體統——真該到官府告他家教不嚴。」
威遠王府的豪華沒有給小蝶留下什麼印象。
小蝶最終沒搬家——她的銀子不夠,只得把現在住的整個小院買了下來。
「當然。」小蝶聳聳肩,「不過我的霜鱗散到了春天時,一定要和春風服用。來年春天王爺一定得多郊遊踏青——到了來年春天,我保證此病完全好了。」
一看之下,小風和小蝶不禁都瞪大了眼睛——這就是威遠王?他……竟然這麼年輕!
兩邊的侍女看小風、小蝶傻眼的樣子,不禁蹙了蹙眉,輕輕咳嗽一聲。
「阿牛!」張氏臉色陡變,大叫了一聲,打斷他,「自家的事,你就別煩小蝶了!」她說完,恢復了平日的和顏悅色,沖小風欠身道:「周公子,我們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言難盡——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要是有別的出路,我們也不會想著離開。」她咬咬牙,似乎有什麼剪不斷理還亂的苦衷,讓小風反倒不好意思問下去。
收拾傢具的間隙,兄妹二人坐在箱子上,看著天空,吃著燒餅聊天。
小蝶緊緊跟在哥哥身後,湊上去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神仙看病也少不瞭望聞問切,這「望」可是頭一門技術。
小風似乎對這件事不怎麼在意,反而問:「你想不想名正言順當女醫生?威遠王的病治好了,咱們兩個一起揚名立萬,看誰能不買你的賬。要是你一個女孩兒去,人家不把你趕出來才怪。」
「唉呀!唉呀!」小風奪過枕頭,扔到一邊,好言安慰:「妹妹,我知道你最近很無聊。我這不是給你找了一份相當有挑戰性的差事嗎?想不想聽?」
小風沖妹妹擠擠眼,扮了個鬼臉。小蝶知道他聽不懂,湊到他耳邊說:「就是俗話說的相思病,不過是相思病中的重症。」
小蝶的下巴很沒氣質地喀啦一聲脫臼了……
小蝶從香囊里摸出三色絲線,讓小風在王爺的寸脈、關脈、尺脈上系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片刻,她輕聲說:「請王爺換隻手。」又切右手的脈。
秦有www•hetubook.com•com閑的話似乎提醒了馬有容,他轉了轉泛黃的眼珠,不懷好意地說:「我倒有個主意,讓這麻煩的周氏兄妹銷聲匿跡……」
「周姑娘!」人家連話都不讓她說完,擰著眉頭打斷:「你哥哥什麼時候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一個年邁的聲音刻意壓低,似乎在提防著隔牆之耳,「那病明明難治,他怎麼能這麼輕鬆就見效?必定有詐!」
小風急忙應諾。
「希望他們一路上沒什麼麻煩。」
「我這就回去補……」小風心服口服,連連點頭。
挑戰性的差事?小蝶擦了擦眼淚,悶聲悶氣問:「是什麼?」
「人家是性命之憂!我們不過是三餐的問題。」小蝶聳聳肩,「明天就能賺回來!只是沒買下大院子——我很喜歡白樺巷那一處呢!」
從王府的賬房領賞出來,小風才放心大胆地透了口氣,「你怎麼那麼有自信?什麼蝶單飛?我都沒聽過!」
「走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的人生被你毀了!」
小風大著膽子說:「王爺的病,我能看得出來,卻不好治。不過我妹妹一向擅治此症,不妨讓她一試。」
「怎麼忽然這麼說?」小風也是一愣,「以前沒聽您提過啊!」
小風正躊躇滿志向大家講述他的宏偉計劃:「……現在有三處房產很不錯:善友巷那個小院落地方寬敞,也清靜,只是屋主一定要二百兩,少一分也不賣;桃源巷那一處,雖然小了點,但是我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裏很有升值潛力,不出兩年地價肯定會上漲;最後一處是白樺巷,這裏地方也挺大,布局不怎麼合理,但是在風水上卻很有講究——我仔細看了,那種格局叫做『起鳳』……唉,算了,風水這麼高深的學問,我就不跟你們細說,總之那個地方會出貴人。價錢算來也不貴。大家商量一下,我們哪天去看看?」
「小蝶!小蝶!」小風一邊敲門,一邊透過窗紙上的小洞偷看:他妹妹似乎躲到屏風後面去生悶氣,剛好看不到,不過她怨恨的聲音透過屏風,把門板震得喀啦啦直響——
小風把趙興拉到一邊,小聲問:「趙大叔,憑良心說,我妹妹待人是挺摳門,但您說我這個人怎麼樣?我們事業才要大展宏圖,您怎麼這時候走?是不是嫌我妹妹給的工錢少?直說無妨——我給您加!何必這麼決絕?」
一個暴躁的老人在屋中踱來踱去,另外兩個老人斜倚在八仙桌邊,無語地看著。那來回走動的,正是順元堂的老闆秦有閑,八仙桌邊的是他兩個同行:聖元堂的馬有容、合元堂的吳有直。
天地間忽然安靜下來……
威遠王不知做了什麼暗示,那兩名侍女一言不發退了出去。
小蝶暈倒在地。
「天,你連人家相思病惦念的是活人死人都看得出來?!」小風倒退了兩步,崇拜地上下打量妹妹。
等著求醫的人默默排著隊。隊首這個大叔,和她已經對視了三刻……沒人主動和小蝶說什麼……她的脊背和手心在他們不信任的目光中濕潤。
「嘿嘿,你當那三個老頭找我,是想拜我為師呀?才不!」小風扶著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巴,滿足的神情似乎像是想起了餐桌上的好菜,「他們是遇到麻煩——威遠王生病,他們治不了,所以好酒好菜請我出馬!」
小蝶還沒回答,就聽到人群發出歡呼:「周大夫來了!周大夫來了!」
小萼忽然站起來,跺了跺腳,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說:「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了,我也要說:小蝶!我們父女其實是……其實不是父女!你別看我這樣,我已經十六歲了,只不過從小時起,身體就不成長。還有,其實、其實我們是京城連環劫案的案犯!我們已經選好了時機,這兩天打算逃到南洋去。」
「不了。」小蝶淡淡地笑了一下,「這裏挺好!有一天,也許大家都回來,還是聚在這裏好——這是我們大家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真人不露相!」小風感嘆一句,「沒想到我們家還藏龍卧虎。不知道小萼他們是不是順利地往南洋去了。」
三個陰險的面容湊到一起,馬有容壓低了聲音說:「王爺十五歲就領兵平剿黑鷹黨的一支,才被皇上封了『龍虎小將威遠王』。黑鷹黨關係他的前程,他一向下狠手。我看那周氏兄妹來路不明,而且家中有聚集了許多外鄉人——那個什麼趙興一家,都是不久前才來本地,還在王府做過工;那個馮氏父女也是投親不遇,滯留本地——這不是太巧合了嗎?而且王爺的病,就只是這周氏兄妹能治。這其中的蹊蹺還用我們推敲?」
那年輕的王爺似乎和小蝶年紀相仿,白皙的皮膚幾乎透明,淡淡的眉毛比女人還秀氣,連他的呼吸都像處|子一樣寧靜。若不是他的喉結明顯,小蝶真要把他當穿了男裝的絕世美人。怪不得古代有榮夷、龍陽、董卿之流,男人長到這份上,不讓人想入非非也難……只是他封了一個「威遠王」,就未免有名不副實之嫌。
小風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這夢話你說了一晚上!你繼續做夢,我們商量大事呢,別插嘴!」
世界似乎真的不一樣了。小蝶心底深處感嘆了一句。
趙興推託著怎麼也不接,小蝶硬是把托盤塞在他手裡,兩人正在推讓,忽然阿牛說:「小蝶,我們不是尋常的百姓!我們、我們、我們是……是……是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最近我爹在附近發現捕快行蹤——我們必須走!」
「懸絲切脈?有趣。」威遠王伸出左手,「權當消遣好了,你來為本王把脈看看。」
小蝶雙手一劃拉,把紅木托盤裡的銀兩推到桌上,在盤子剩下約摸五十兩,走到趙興面前,輕聲說:「趙大叔,人到外地不比家裡。你還要照顧親戚的產業——這些銀子算我一分心意……」
「不。當然是我去——你就這樣,給我打個下手。」
「書本知識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收集情報。我問過趙大叔,他說王爺卧床不起是因為青樓里死了一個叫『紅傘』的花魁。」小蝶聳聳肩,「看病和算命一樣,多掌握一些資料不會錯!」
「心藥!」威遠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動了怒——他們這個皇族果然是開天闢地以來喜怒無常的典範,小蝶算hetubook.com.com見識到什麼叫伴君如伴虎。「我若有心藥,找你們這些尋常醫生幹嗎?!」
拉開幃幕,小蝶才發現,這裏離王爺的床還有五六尺遠——有錢人真是會浪費空間。兩名侍女站在紅木床左右,為小風輕輕分開床幃,露出王爺的手。
秦有閑遲疑了一會兒,說:「這……恐怕不妥吧!我們只是猜測,又沒有真憑實據——誣告可是要反坐的!匿名投書被查出來,不論虛實都要罪加一等……風險太大了吧?」
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小風從大門走了進來,一副酒足飯飽之後需要午睡的樣子。「大家別喧鬧!」他若無其事地揮手分開人群,「保持良好的秩序,我很快回來。小蝶,我有點事情跟你說……小蝶!」
小風不大會應付這種氣氛,心虛地沖妹妹招了招手,「小蝶,過來幫忙。」
「原來老弟還有這一手!」秦、吳二人笑逐顏開,「不知老弟去哪裡找那人?」
那對幽深的寒星直視著小風,又轉向小蝶,讓這兄妹倆噤若寒蟬。
「蝶單飛就是相思病中最狠毒的一種!」小蝶白了哥哥一眼,看著花圃上成雙成對的蝴蝶,說:「一對兒蝴蝶好好的,忽然一隻死了,另一隻就成了單飛,那種痛苦就是『蝶單飛』。」
「你看我得了什麼病?」他又懶懶地問,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小蝶完全不知道一個針對她兄妹的陰謀正在黑暗深處籌備。她正托著下巴,出神地看著桌上白花花的元寶流口水。
「麻煩!」小風在她額頭上狠狠一敲,「找兩件乾淨衣服換上。咱們下午就去!」
小蝶點點頭,「怎麼去?我換男裝?」
「後天。」阿牛泄氣的回答似乎隱瞞了什麼。
「你就是雍州的名醫?」他似乎有些疲憊,閉上眼睛問。
「你可知我已卧床多久?」威遠王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真正的相思病,我只在書上看過——要真有那樣重情重義的人,讓我倒貼幾個錢看病也值啊!」
王爺房裡的帷幕既華麗又厚實,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到。
「咕嗵——」一聲悶響。
「這麼說是張嬸拿的主意了?」小風挑了挑眉毛,決定把個別談話進行到底,沖張氏招了招手,「張嬸,您來一下。」
忽然,馬有容又想到什麼,喜上眉梢:「對了,我怎麼把那人給忘了!」
「你把積蓄都給了人家,我們自己的麻煩才要開始呢!」小風戳了戳妹妹的腦門。
阿牛似乎下定決心,忽然抬起頭衝動地說:「小蝶,其實我們是……」
午後的清風掃過小蝶微潤的眉梢,並沒有帶給她輕鬆的感覺。
小蝶讓收了絲線,欠欠身,不慌不忙地說:「從王爺脈息和面色看,貴恙叫做『蝶單飛』。」
小風終於離開了那個雜貨間改裝、靠近廁所的卧房,搬到像樣的正房裡。
「這位大哥,你的樣子……」
她半晌無語,看得小風暗自心驚,不知道妹妹到底有幾成把握。
「有那麼嚴重嗎?」小風推了推門,發現沒有閂,徑自進屋繞過屏風,來到妹妹床邊——小蝶聽得門響,就抱著枕頭嚴陣以待,小風一露面就被結結實實砸了一通。
小蝶嘆了口氣,「王爺,其實此病不是此刻非治不和圖書可。用民女的霜磷散,一個月定能改善體質,下床走動;不出十個月,自然能痊癒了。」
小蝶笑了,掂掂手裡的錢袋——少說也有三十兩。
「你們?」小風崇拜地看著趙家三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默默和面前這個大叔對視著……
小蝶雙手絞著衣帶,嘴唇動了動,「什麼時候走?」
那長相愚鈍的大叔呵呵一笑,「周姑娘,你想學你哥哥?這看病可不是小姑娘辦家家酒。別胡鬧了!」
「女人?」威遠王微微睜開雙眼,不信任的目光透過面紗輕輕從小蝶臉上掃過,哼了一聲,「男女授受不親。女人如何為本王切脈?」
「但是你自忖沒那個能耐,所以要推到你妹妹身上,是不?」小蝶哼哼了一聲,言下沒有拒絕之意。
這輕輕一聲咳嗽驚醒了小蝶兄妹,也驚醒了威遠王的甜睡。
仕女幾乎是貼在小風的耳邊低低說:「請周大夫入幃診視。」
這句話提醒了那兩個開始快樂狂想的同黨,三人沉默不語——這把戲玩不好可是會引火燒身。
她帶著面紗,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只記得威遠王的寢室靜得嚇人——地板上鋪著一塊塊小羊皮,幾乎能沒過腳面的白毛消除了所有的腳步聲。
趙興諾諾地垂下頭,張氏也埋頭不語,阿牛隻是悶不吭聲,低著眼睛誰也不理。
張氏似乎一愣,旋即說:「小蝶,我們雖是大盜,但絕非暴徒——我們不想連累了你。」
「她會懸絲切脈!」小風急忙說。
小蝶這時候才從元寶眩目的光輝中抬起神魂顛倒的眼睛,陶醉地喃喃:「哥哥,也許我看錯那個王爺了——也許他是個天下獨一無二的善良少年……」
「你把我所有的樂趣都奪走了——」小蝶一邊打一邊又哭又叫,「我恨死你!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你走!你走!把我的生活還給我!」
馬有容陰險地笑了笑,「去年,我家門前倒了個半死不活的江湖客,我怕他死在門口,低了我的名頭,所以給他治了治。他好了之後,說要報答我的大恩。這黑鷹黨和江湖人格格不入,江湖子弟多半對它恨之入骨,不如找那人,讓他了結了周氏兄妹,豈不便宜?」
「咳、咳!」小蝶清清嗓子,「這位大叔,看你的臉色微白,似乎是輕度的時疫!」
「快說來聽聽!」
他這句話說得理直氣壯,讓小蝶狠狠眨了半天眼睛才回過味來,「哥哥,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心思這麼縝密?你真替我著想?該不會有什麼別的企圖吧?」
小蝶立刻答道:「四個月零八天。」
小蝶不以為然,「想的是活人,心裏知道還有機會,脈象雖然虛緩卻不空沉;想的是死人,心裏明知道再沒機會,萬念俱灰,脈象當然不一樣。這些都寫在我們葯宗的基礎讀物里——你到底幾年沒看過書?」
本來,她盤算著哥哥這頓飯,吃飽、吃好至少要個把時辰,所以,她終於如願以償,大言不慚地坐回了她曾經的專座上。
夜色沉沉地籠罩在這個錯落有致的院落上空,重重疊疊的陰影里,一處窗紗透出黯淡的昏黃。
「……我們有個遠親過世了……這兩天打算出一趟遠門……他在泰州有處不小的產業,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可能要去接手……以後,大概不會回來了……」
然而,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令人仰慕的醫生——雖然除了外衣和髮型,她沒什麼改變的地方。
小風不以為然,「那你幹嗎心急著買這處?等我們攢夠錢,再去買白樺巷的房子不就成了?」
小風故作為難,說:「這……只能對王爺本人講。」
「這個我自有辦法。」
小蝶鄙夷地瞅了瞅哥哥,「患蝶單飛的人,到了不為死人相思的時候,自然會好。看他的聲色,色厲而內荏——別看他目光狠辣,但卻沒有深厚的氣勢,看久了會發現他只是個喜歡裝腔作勢、故作威嚴的少年。這種人,與其說他會為別人動心,不若說他是為自己的浪漫情懷傾倒——他只是把自己想象成玉樹臨風、情懷高尚、忠於愛情的悲劇主角。更何況,一個流連青樓的人,哪裡會懂得真正刻骨銘心的相思病?等到明年春天,青樓必定又會捧出花魁,到時候他就會忘了那個讓他痛苦的死人,拜倒在其他活色生香的美女裙下,開始人生新的艷遇——這種事情還少見?我不過套用一下。」
「家教不嚴能治個屁的罪!」秦有閑踮著小步,依舊垂頭喪氣地來回溜達,「本來指望他栽個跟頭——最好是讓那個喜怒無常的王爺給削了腦袋;誰料到反而成全了這小子。剛才還聽說王爺厚賞了三百兩送到他府上。呸!他再這麼猖狂下去,我們都該去喝西北風了!」
小風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茫然地問:「怎麼?難道你們不想搬個寬敞點的地方住?我們找個大院一起住,大家相互照應也都方便,是不是?」
「果真良醫。」威遠王竟然聽到了小蝶的耳語,「不知這『蝶單飛』有何葯可醫?」
「王爺病根深重,絕非一般湯藥可及。若要速效治本,恐怕非『心藥』不可。」
小蝶又扭頭沉迷在元寶的魅力中,耳邊只有依稀的人語:
「我聽王府的花工說,」馬有容撫摸著山羊胡,眉頭深蹙,「王爺下午服了那小子的葯,傍晚就能起身。估摸著一兩天就能走動——這也太神了!他醫術再好,也沒道理讓一個卧病體虛的人這麼快就活蹦亂跳啊!」
「別把你哥哥說得像個不學無術、膽小怕事的廢物嘛!」小風撓了撓腮,「我是考慮到:咱們這小院也太狹隘了點兒,住這麼幾個人還嫌擠。要是威遠王這病看好了,少不了有銀子賞下來。到時候咱們就可以買個大一些的院落,也能去關外買點好藥材什麼的……」
他長長的睫毛本來那麼柔和,這時候卻從下面射出警覺的寒光。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所有的溫綿之態忽然一掃而空,彷彿有股冰流從他的眼角蔓延到全身。
小蝶已經離開了座位,怒氣沖沖奔後院去了。
威遠王神色迷離,喃喃著:「蝶單飛?」
……誰胡鬧了?小蝶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偏頭去看後面那位大哥。
趙興尷尬地推開小風的手,啜啜道:「小風,你也太小看我!其實我也不想就這麼走了。咱們相處這麼愉快……只是,有些事不是我的意願能左右。」
「不知道趙大叔他們遠走高飛到哪裡?」小蝶咬了口硬梆梆的燒餅,「我好懷念他做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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