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宅鮮送』才是最偉大的公司。」
「不想。」張向北說。
在小芳，是因為她知道這段時間張向北的心情肯定很不好，這些人要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問他，他不僅沒有辦法回答，還徒生煩惱，乾脆由她這裏一刀切。
會議室里的人都沉默著，大家在等著他做決定，張向北考慮了十幾分鐘，手指一松，放過了彼此，兩隻手分開了，他抬起頭來，和小芳說：
張向北點了點頭。
「怎麼會有兩個價格？」譚淑珍奇怪了，問。
不僅馮勝寬、李勝峰他們不理解，向依雲自己也不理解，想問問張向北，又不好問，小芳特別交代過，這段時間，讓他們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就在每天的晨會上提出來，有特別需求的，就找她和吳歡，張向北已經不參与公司的管理了，你們都不用找他。
「不去。」張向北搖了搖頭，他說：「我不可能會去他們那裡的。」
「不是。」小芳說，「你們都很優秀，這一點，沒有人，哪怕掏寶那邊都不得不承認，在生鮮配送這塊，你們是國內，甚至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一批人。」
「好。」小芳說，「我來和學長解釋。」
向依雲總感覺張向北應該是在逃避什麼，但這，更是她不能問的，她就記住了小芳說的話，小芳說，她肯定還會再見到張向北的。
雖然就像劉立桿說的，這次出售，讓他把一輩子該賺的錢都賺到了，但他也一點都興奮不起來，就希望這一切快點過去，所有的人，都把他迅速忘記。
「不是，不是價格的問題。」張向北說。
「是我們做得不夠好嗎？」向依雲問。
那麼，好吧。
「馬老師那裡的收購價已經談好了，他們給出了兩個價格，一個和圖書是三百二十五億美金，還有一個，是馬老師提的，三百二十六億。」
「為什麼？」張晨問，「你和學長的關係不錯，他們的出價，還比馬老師高？」
大家圍著會議桌坐下，小芳和張向北說：
「還是選掏寶吧。」
他們原來哪裡開過這樣沉悶的會，原來開會的時候，哪次大家不是樂翻了天。
張向北點點頭：「不用想。」
接下來，又是小芳和劉芸的事情，張向北不再參与，只是在簽協議的時候，張向北出席了簽字儀式，在協議上籤了字。
小芳說好，等和他們談妥了條件，你再做最後的決定。
張向北沉默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也就是這個消息傳出來沒有幾天，小芳和吳歡給他們開會，正式宣布，掏寶網將收購「宅鮮送」百分之百的股份，小芳讓他們放心，收購之後，大家的職務和待遇都不會變，還會提高，這是協議之一，總公司的總經理還是吳歡，你們原來怎麼做，接下去繼續怎麼做。
「我只能告訴你們，這是股東的決定。」小芳說，「每一家公司，就和一個人一樣，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同的年齡段，會經歷不同的事情，公司也是，不同的時期，就要走不同的路，可以說，這是『宅鮮送』必須走的路。」
「好，那我們就接受前面的一個價格。」小芳說，「還有，學長那裡的價格也談下來了，三百二十八億美金的收購價，他們可以接受。」
張向北跟著向南他們劇團，從蘇州輾轉到了崑山和太倉，又從太倉轉去了無錫，在無錫的時候，張向北接到小芳的電話，讓他可以回來了，這邊事情落實的差不多了。
張向北低著頭，他的雙手十指交叉，互相夾緊，ｗｗw•ｈetuｂｏｏｋ•ｃoｍ.ｃom然後往兩邊拔著。
對象李勝峰他們這樣的，原來派駐到村裡的管理人員來說，現在都撤回到了分公司里，可以去城裡上班了，對他們來說，那還不好？
「想好了？」小芳問。
過了好久，向依雲問：「我們都去掏寶，那張總呢？」
向依雲對小芳和吳歡的安排不理解，但必須執行，好在這事執行起來的難度並不大，虧的只是他們，別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謝謝學長！」張向北說。
是啊，這算是什麼事啊，看上去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好著好著，就風雲突變了？
「『宅鮮送』。」張向北說，「我覺得像『宅鮮送』這樣的公司，只需要一個人做決定，會更好，學長你那裡，畢竟會有很多人，他們都會參与決策，人太多了，很多東西很難貫徹下去。」
……
張向北喃喃地和自己說，又好像是和其他的人說。
該痛苦的時候已經痛苦過，早就接受這個結果之後，也就體會不到什麼痛苦。
這個時候，網上已經有消息傳出來，說是掏寶網將要收購「宅鮮送」，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這些分公司的總經理們都當是個笑話，怎麼可能？
「一億美金的賣身契？哈哈，馬老妖還真夠大方的。」劉立桿說。
和學長與馬老師分別見過面，談過之後，張向北和小芳說，其他的人不用考慮了，就他們兩家吧。
「那是因為什麼？」學長問。
「冇，不如我們『宅鮮送』。」
張向北回到杭城，張晨派了「半畝田」的司機來火車東站接他，小芳和劉芸，都在張晨的辦公室里等他。
接下來，就是小芳和劉芸的事，沒有他張向北什麼事了，張向北背上雙肩包，坐上了去蘇和*圖*書州的高鐵，去找向南。
張向北說著就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學長的電話，和他說，謝謝你對「宅鮮送」偏愛，不過我想，還是和掏寶完成這次交易。
張向北到的時候，看到劉立桿和譚淑珍也在這裏，出售「宅鮮送」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當然也要看看。
問了其實也是白問。
我已經是一個過去式。
對鄉鎮政府來說，代「宅鮮送」行使投票權，等於是權利讓度，讓他們的手可以直接伸入這些公司，何樂而不為，最關鍵的是，村裡該做的事情，什麼路改水改廁改等等，「宅鮮送」並沒有停下來，只是轉化成了無償的捐助，那還不好？
一時之間，打電話給張向北，發簡訊和微信給他的人絡繹不絕，大多都是以前打過交道的記者，張向北乾脆把手機關了，扔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去「枕水茶樓」的包廂里，獃獃地坐著。
周若怡說，她雖然早就知道「宅鮮送」要被出售，而且是不得不出售，出售也是為了保護張向北，但等到這個決定真正宣布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受不了，周若怡說：
學長接著問：「是不是他們比我們出價更高？」
「那為什麼還要賣掉啊？」李薇問。
「你連他們可以給你提供什麼待遇也不想聽聽？」小芳接著問。
「對你們來說，今後只是從『宅鮮送』的人，變成了掏寶網的人，這應該也不錯，對吧？掏寶也是很不錯的公司，多少人都想進去……」
這個時候，還沒到需要他敲定兩家裡到底哪家的時候，兩家同時談，有競爭，收購價可以喬上去，但又不能太多家，太多家的話，收購還沒有完成，整個社會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雖然簽字儀式很低調，雙方都沒有對外聲張，和圖書但這樁國內互聯網界最大的收購案，還是不脛而走，消息迅速佔據了所有媒體的版面。
小芳看著張向北說：「你來決定，簽哪家？」
「不用，我打電話告訴他。」張向北說，「我答應過他的。」
他們每個人心裏都感覺到很壓抑，大家坐在那裡，都有些傻掉了。
事情就定下來了，掏寶網將以三百二十五億，人民幣差不多兩千一百五十億的價格，收購「宅鮮送」百分之一百的股份。
「『每日鮮』？每日鮮還存在嗎？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劉得華說。
向依雲從杭城回去銀川，她按照小芳和吳歡的要求，開始在規定時間內，對寧夏和甘肅的村改公司項目進行調整。
「你們股東，是不是覺得我們的效益還不夠好？如果這樣，我們可以降收入。」丁勉力叫道，其他的人也紛紛應和。
再說，國外的投資者不用考慮，國內有能力收購「宅鮮送」這個大塊頭的人，一隻手也數的過來，有一些說是有意收購的，自己本身並沒有這個實力，只是想做一把海外資金的掮客，畢竟國內生鮮配送市場，是大家都看好的一塊肥肉。
如果是從個人的角度來說，張向北覺得自己和學長更投緣，加上他們的出價更高，再加上還有「宅鮮送」和「每日鮮」的那一段恩怨，張向北自己更傾向於學長。
對其他的人看起來都好，向依雲覺得，只有自己公司像個神經病一樣，貼了不少的錢，白花了不少的精力，幸好，在規定的時間之內，他們把這些公司都調整過來了，關係理順了，這些公司也都走向正常。
小芳笑了一下，她看著張向北說：「馬老師提的這個價格，包括你，他希望你能加盟他們掏寶網。」
「『掏寶網』這裏挽留過他，和-圖-書準備把他提為集團高級副總裁，但是張總個人不願意留下來，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吳歡說。
張向北看看劉芸，劉芸點了點頭，小芳說：「小虎也是這個意思。」
「笑話，掏寶網收購我們？我們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才是多久前的事，他們有這個能力嗎？」小雯雯在他們的微信群里說，「我們來收購他們那個破『每日鮮』還差不多。」
「是對你們股東最好的選擇吧？！」海南分公司的總經理包天斌罵道。
「為了『宅鮮送』。」張向北說。
「他媽的，這都是什麼事啊！」小雯雯罵了一聲，接著輕輕地啜泣起來，向依雲她們幾個的眼眶也都紅了。
小芳趕緊說：「謝謝，謝謝！還真不是這樣，我只能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對那些村主任和村支書來說，原來「宅鮮送」有一個董事長派駐在公司里，這董事長，當然就是老大，他們有什麼事情，都要通過他，至少也是需要和他商量，現在他撤走了，公司里的事情，等於是自己可以說了算，那還不好？
「厲害啊，北北，你把一輩子的錢都賺到了。」劉立桿說，張向北笑笑，不置可否。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震驚了，屏幕內外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周若怡的聲音在迴響著，像鎚子敲擊著每一個人的心，是啊，誰要成為掏寶人，我們只想做「宅鮮送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學長嘆了口氣說：「張向北，我很失望，不過，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說，我覺得你的判斷和決定是正確的。」
學長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也問：「為什麼？」
工作上的問題不能聯繫，其他的事情，向依雲又不方便說，最多也就是問他好不好，向依雲知道，張向北就是不好，他也肯定會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