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魔和凡人都在燈火闌珊處
第433章 臨門一腳的力量

紫綃固然被壓迫得意識飄搖,無數警告信息也在高德意識里刷屏,飛船引擎即將過載。
黑魔王舉杖盪出黑氣衝擊,一圈圈虛影變作黑灰,再在白光中消解。但更多虛影又撲了上來,更加瘋狂的啃噬她的黑氣。
等等,為什麼救不了?
對了,好像還有誰沒在這?
「他跟紫綃在一起呢。」毛豆豆說:「紫綃如果真在上面,那他肯定也在。」
艙室里還在不斷探入枝條,又急速焚化飛灰。升起殘魂虛影的樹人面目,與之前像是解脫般的如釋重負相比,要猙獰得許多,似乎對這股力量也有了反應,高德猜測這是樹人殘魂對輸入的惡魔之力有了反應,所以更有可能是黑魔王。
看現在巨蛋表面游的金焰,那應該是紫綃的魂火,她怎麼會有如此大能不清楚,可這般景象該如何收場,她著實難以想象。
高德是想搞明白飛船最終會升到什麼地方,會不會就這麼找到仙洲人的主基地,不過看源源不斷的枝條撕裂艙壁,飛船恐怕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高德加大火力向紫綃灌入魂火,同時給她傳去堅持住的鼓勵。雖然她很可能感應不到,但現在這個關口他也只能如此了。如果換作他自己在這,他對自己肯定還要更狠,以前也不是沒拼過。
部下們轟然應喏,急奔而出,有的騎有的飛的去傳令。
本來以為激活了飛船引擎,能幹掉這隻怪樹魔怪,沒想到這引擎就直接帶著飛船升天了。
開啟許可權,抓住那股魂火,對方嚇了一跳,還想把魂火收回去。高德卻由不得他跑,直接用超出對方好幾倍的魂火勾住,把他直接拉到引擎上。
這可如何是好?
「即將過載」的提示仍然停在意識里,飛船引擎卻沒任何變化,這應該是缺乏最後一擊的力量。可高德卻沒辦法再加大輸出了,紫綃絕對承受不住。
可惜,捏住的瞬間,還是被紫綃正全力輸出的魂火燒成青煙。不過高德還是大略看清楚了,那依舊是個類人異族。比蜥人半獸人還近於人族,至少五官跟人族沒有區別,只是頭髮像是細www.hetubook•com.com細柳枝,還綴著小花。
想到就做,高德先感應了下紫綃的狀況,這時候的她已經沒辦法回應高德,正壓上了所有心神,專註的輸送魂火。
飛船猛然震動,感應中魂火與飛船引擎的連接瞬間切斷,僅僅只是殘留的一點感知,就有無盡的燒灼和撕裂感傳來,似乎連身體帶魂魄炸成了無數碎片。
艙室里紫綃身上的戰甲已經看不到半點銀白原色,整個人都裹在濃稠金焰中。偶爾還能聽到鏗鏗崩裂聲,那是傀儡戰甲已經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力量。至於她本人,更是意識恍惚,只剩最後一縷,牢牢壓住掙脫高德的本能反應,讓自高德那邊輸送來的魂火繼續通過自己傳入飛船。
西嶺異族的步子自然是比西嶺外的人族快了許多,再加上巨蜥巨熊、氂牛駝羊之類的獸類,一頭就能載幾個乃至十幾個人,異族們的撤退速度加快了許多。不過兩三刻鐘,抵達東山營寨,繼而爬上東山的就超過了一半。
「使勁!」
她招呼同樣掛在樹網上的部下,「去頂住那些魂火!」
巨蛋前半截像被捏碎了,裂解成大大小小的碎片。只是靠著零零散散的細絲連在一起,如果沒有恐怖樹網粘連,還沒辦法整體升到天空。
對方迷迷糊糊的推送魂火,全力以赴。這股力量雖然不強,對已經滿負荷的紫綃來說,卻不咎是臨門一腳。
「你們這些該死的孽魂!竟然還敢害我!」
當然這些枝條並沒傷害到紫綃的身體,艙室里充斥著魂火,這些枝條剛伸展進來就被燒灼得捲曲發軟,然後又碳化變硬,很快就散做飛灰。
這時候她終於意識到誰不見了,那隻狼頭人,萬獸王納納木!
白光融解著黑霧,即便是她也難以久待。抱著遺憾、憤懣與不甘,她升空而起,準備遠離這處傷心之地。
黑魔王咬咬牙,靠近巨蛋,用拐杖射出漆黑光線。巨蛋上頓時金光四射,同時染上大片黑氣。
烏露洛還嫌慢,左右環顧,招來其他部下:「去吹號!擂鼓!用大喇叭和圖書擴音,讓大家跑快點!」
雷馬原西面,母澤之上,黑魔王攀附著樹網已經升到雲中。
巨蛋裏面,紫綃在全力維持魂火,高德則是一籌莫展。
不多時,雷馬原東山上鼓號大作,響徹山林與原野。下面大大小小成群撤離的數十萬「官軍」,不是被傳令兵催促,就是被這鼓號提醒,紛紛加快速度乃至拔腿就跑。
又一根樹枝觸鬚探入船艙,瞬間被魂火燒灼得捲曲起來。在化作飛灰的瞬間,小小的半透明虛影剛剛升起,就被高德隔著紫綃探出的感知觸鬚捏住。
可不放棄的話又該怎麼辦?這隻怪樹明顯是無數魔怪的集合,剛才他和紫綃焚化樹枝的時候,見到了不少冉冉升起的殘魂,可惜他沒餘力抓來仔細查看。
過載就過載吧,要的就是過載!
等「引擎失穩,請控制輸入力量」的提示出現,高德預估的至少半個時辰瞬間變成零,他得趕緊尋找出路。
黑魔王大叫著,激蕩出更猛烈的衝擊,但白光卻趁隙而入,在她的身上蒸發出冉冉灰煙,讓她的叫喊更加瘋狂。
等怪枝樹網升得更到遮天蔽日的高度,那顆「巨蛋」也躍出了母澤,即便在雷馬原東山都能看清全貌,讓毛豆豆和烏露洛同時發出了遺憾的感慨。
巨樹與飛船的對峙陷入膠著,而在高德的感應中,飛船的管理者許可權不斷推送來信息提示。哪個地方失去了連接,哪個系統損壞失效,感覺飛船堅持不了太久。
「去死去死!你們怎麼不死個乾淨!」
那傢伙顯然是連接不上飛船的,現在他是飛船的臨時管理員,為了安全剛才還禁了「訪問許可權」。即便有許可權,那傢伙也不知道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看著那枚已然像是壓扁了砸碎了還自天而降的太陽的巨蛋,異族武士們心底發寒,紛紛捨命狂奔,速度加快了一倍都不只。
「哇哦……」
還好,這種衝擊由高德全部擋下了,不然紫綃和那個立了大功的傢伙,怕是真要粉身碎骨。
「紫綃在上面……」
剩下那一半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要催他們,此和-圖-書時那張天羅地網已經彌散過西山,鋪到了平原上。怪樹大網的另一半裹著巨蛋也延伸過來,儼然是壓頂黑雲,而巨蛋製造的動靜又如雷光轟鳴。
「都是不中用的傢伙!」
此時紫綃所在的艙室多處裂口,那是粗細不一的「樹枝」撕開艙壁探進來的。從這些裂口能看到飛船外面的景象,透過層層疊疊的觸鬚狀枝條,雲層與天空赫然入目,而下方雷馬原上,奔逃的人群已經比蟻群還要渺小。
「該死!」剛剛升起的身影像是撞入無形屏障中,她被無數半透明虛影裹住。這些虛影瘋狂吞噬著她身邊的黑氣,讓黑氣越來越稀薄。
恍惚中烏露洛覺得少了誰,看看黑十九須、白月、毛豆豆等人都在,連紫綃的那個萬事通部下羅小四都在,就沒多想了。
「真是功虧一簣!」
可惜救不了這個樹人族,畢竟現在自己跟紫綃都是自身難保。
他一時分辨不清到底是誰,只知道不是毛豆豆,魂火強度不算太高,也不算低至少是四五燈級別的提燈人,有可能是黑十九須。
現在該怎麼辦?
原本是污泥泥土裹著的巨蛋,此時外殼正不斷露出銀白色的金屬光澤,然後又染上一層淡淡金光。與此同時,自樹網彌散出的黑氣又在侵蝕巨蛋,將它片片染黑。
樹網其實沒升太高,也就兩三千米,而且不是在托著巨蛋上升,而是被巨蛋拉著上升。樹網瘋狂的輸送黑氣想要浸染巨蛋,而巨蛋則靠淡淡金光抵禦,偶爾還反向侵蝕,將粘連著的樹枝或者觸鬚燒成飛灰。
眼見著巨蛋造型的仙洲人遺物放射出更為耀眼的金光,燒灼得粘連著的枝條片片枯萎直至飛灰,黑魔王也發急了。
超脫視野里忽然多了團魂火,還是跟他一樣的金焰,就在隔著他幾層艙室的地方。高德大喜,竟然真的有人!
山頭上,大小頭目聚在了一起,都在問主帥的下落,烏露洛只能如此回應。說的時候也是難以置信的語氣,紫綃竟然在那顆巨蛋里!
「破了……」
牽著樹網上升的巨蛋驟然停止,緊接著一波波白光……沒www.hetubook.com.com錯是白光從深處噴涌而出。巨蛋在白光中一塊塊瓦解,白光伸展到樹網上,漫天枝條不像之前沒金焰燒灼那般化作飛灰,而是直接碎裂,再層層分解,最終連白灰都化作空氣,徹底湮滅。
「如果能浸染成功的話,怎麼也能在現世里炸出可以引導至尊降臨的裂縫吧。」
待樹網與巨蛋伸展到雷馬原正上方時,淅淅瀝瀝的黑雨灑落而下,同時又有條條晶瑩虛影冉冉上升,景象無比詭奇。既有光明滅絕的滅世恐怖,又有英魂升天的神聖肅然。
萬一這玩意落了下來,整個雷馬原都要被掀個底朝天吧……
對了,又有一個!
哪裡還有力量……不,魂火?
「傳令——!」
沒想到這株怪樹魔物,竟然是由整個樹人族的魂魄變成的,沒得說肯定是黑豆芽乾的。
雷馬原東山的山頭上,眾人看著遮蔽天空的樹網中,一輪曜日綻放,都震撼的瞪大了眼睛,心中激蕩。
白光猛烈的吞噬樹網,蒸發出萬千小小虛影,轉眼之間遮蔽天空的枝條就消失大半。其間一隻只黑豆芽飛的飛,閃的閃,卻沒誰逃出這道彷彿無聲大爆炸的白光,紛紛湮滅。
高德自然無比清醒,當他感應到若干力量反衝的時候,更是心中一冷。還有人在加大惡魔之力,幫助這隻樹人魔怪。其中那股遠遠強於其他分支的力量,他不清楚是黑魔王還是魔教長老。
黑魔王倒不懼白光,她伸展開漆黑霧氣,層層翻卷,將白光穩穩擋住。
難以計數的虛影層層湧上去,在天幕上製造出沸騰的大鍋。
一群群黑豆芽或飛或躍,靠近巨蛋,用各種灰器放出惡魔之力,直接轟在巨蛋上,想要消解魂火,為樹網減輕壓力。
數百最精銳的部下都上了,每個都有高階魔人的力量,但跟巨蛋上滾動的金焰相比,就如飛蛾撲火。不時有黑豆芽慘叫著摔下樹網,沒入滾滾雲層中。他們的每次攻擊都引發了巨蛋的反應,金焰像油花般亂跳。有些是燒掉了他們立足的那片枝條,有的則直接落到身上,頓時沾著不滅。
高德焦灼的掃視,卻明白這是徒www•hetubook•com.com勞的,都跟著飛船升到高空了,哪還有其他人?
高德先是想到了孫婆婆,再想起孫婆婆和孟武說到的事情。他們都說過西嶺有種樹人,也是從東南方的大澤遷徙出去的。不過遷徙是很早的事情了,到了西嶺也不見蹤影,懷疑就是進了母澤。
「這是在煎蛋嗎?」毛豆豆倒是另有感慨,甚至還舔了舔嘴唇。「這麼大的蛋,煎熟了落下來,咱們每人都能分到一口吧?」
看似唯一的選擇是放棄飛船趕緊撤離,可這意味著徹底的失敗。這隻怪樹肆虐雷馬原的前景不敢想象,要解決它必須得自己親自過來。可原本他想的是讓西嶺這邊化作扶桑那邊的助力,這根本就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烏露洛正跟著大家看得出神,忽然一個激靈,招呼部下道:「向所有鎮撫、千戶百戶和大小頭目傳令,加速撤退!退到山上來!」
應該還能堅持一下,高德強行壓下憐憫之意,再度加大了魂火輸出。
烏露洛也她帶偏了:「那可未必,萬獸王……納納木那傢伙的部下太多了,除開雷馬原上的,還有幾十萬在後面,要是他們跟上來,恐怕……咦,納納木那傢伙呢?」
「還沒死心嗎?」
「上去!都上去!」
與此同時,探入艙室的枝條越來越多、越來越粗來勢也越來越猛。即便瞬間捲曲,像投入烈火中的乾柴,依然前仆後繼。很明顯這隻樹人魔怪意識到了什麼,或者被飛船驟然提升的魂火燒灼得下意識反撲。
高德忽然有了想法,既然這艘飛船保不住了,為什麼不把它當做武器,好好利用呢?
她搖著頭遺憾的嘀咕:「就這麼浪費了,可惜。」
眼角瞅到部下不斷被白光吞噬,她也不心痛。西嶺之西還有她的部下,這點折損也算不了什麼。
高德向對方發送訊息,也不管對方是否被嚇住。「用上全力!要幫上忙,要自救,就全看你!」
意識里的信息越刷越猛烈,到最後只剩一條信息:「即將過載」。
靠嘴巴聯繫不到對方,看那團魂火躍動不止,忽強忽弱,似乎是發現可以通過魂火跟飛船連接,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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