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馬爾福的猜測很接近真相：到了現在，所有的舞台都搭建好，無關人物——比如那些食死徒，已經沒有多少戲份了。不管是菲利克斯這邊，還是伏地魔，都不再重視他們。

人群之外，穆迪嘀咕說：「也可能是脫罪的手段。如果真是這樣，我得說這一招可夠巧妙的。」

「審判結果絕對公正。」

菲利克斯遞給兩人一張小紙條，他們認真閱讀一遍后，從眼前的空氣里擠出一座漂亮的獨棟小房子。

「還算順利——」

「條件有些簡陋，比不上你們的大莊園，但各種設施齊全——房子總共三層，擁有十個房間，並附贈一個小花園。作為臨時居所還是不錯的。我也會定期過來，送些生活用品，如果你們想換換口味，幾百米外就有麻瓜商店，不過得用紙幣。」

「你的父母現在很安全，他們被轉移到安全屋裡，你知道安全屋的意思吧？」菲利克斯不失溫和地說：「他們希望你留在學校過節，剩下的你自己看吧，你媽媽寫了很多……」

行李像是潮水般從菲利克斯手上噴湧出來，眨眼間堆滿整個客廳，盧修斯和納西莎半個身體都被埋進裏面。他們艱難地爬出來，站在一張搖搖欲墜的細長腿桌子上，盯著差不多和桌子平齊的行李山發獃。

沙發上坐著兩個人，盧修斯·馬爾福和納西莎·馬爾福。聽到門口的動靜，他們神經質地轉過頭，看清是誰后，盧修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盧修斯嘟囔說：「當然不。」於是菲利克斯在馬爾福莊園走動起來，這裏的一切裝潢都很精緻考究，只是空蕩蕩的，看不見一個人。他猜測所有僕人都被遣散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后，他返回客廳，手裡拿著一個相框。

「阿米莉亞暫時把兩座壁爐連在一起，那麼——誰先請？」

綠色火焰跳動，她的身影消失。菲利克斯跟著走進壁爐，一分鐘后，博恩斯女士走進辦公室，裏面空無一人。她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細批閱起來。

「沙菲克家族的繼承人低調回國，據說他年輕時和你有過矛盾……」

菲利克斯接過來，收進口袋。

伏地魔一旦把懷疑的目光對準這些人，盧修斯第一個跑和圖書不掉，而被他親手釘進霍格沃茨和鳳凰社心髒的斯內普又怎麼可能例外？斯內普至今安然無恙，除了和他精湛的演技有關，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對伏地魔很重要，重要到無可替代，就像那個貝拉特里克斯一樣。

盧修斯和納西莎夫婦多少鬆了口氣，至少菲利克斯·海普打算信守承諾，他們不用擔心過河拆橋……馬爾福家族歷代的財產——除了放在古靈閣的部分，其餘都在那枚小小的戒指里。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盧修斯茫然地伸出右手，這是要和他告別嗎？「不，是另一隻。」菲利克斯說。盧修斯身體一顫，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他顫抖著舉起左手，用另一隻手撩開袖子，露出裏面紋身似的黑魔標記圖案。

採訪結束后，鄧布利多返回學校。菲利克斯則留了下來。

「盧修斯·馬爾福真的是卧底嗎？」

……

納西莎站在壁爐里，翠綠色火焰攀上她蒼白的臉頰，她深深地看著菲利克斯，「海普先生，德拉科就拜託您了，你會保護好他的，對嗎？」

「還有什麼事嗎？」

他們跟在菲利克斯身後，跨過前門的台階，進入房子內部。裏面的布局很簡陋，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四周落滿灰塵。他們走進來時，在地板上踩出清晰的三串腳印。

「說真的，鄧布利多，」在鄧布利多攙扶瑪奇班教授爬台階時，瑪奇班認真地問他：「你真的不需要去聖芒戈調養一段時間嗎？」

他和博恩斯女士來到部長辦公室，博恩斯朝他使了個眼色，「他們還在裏面。」菲利克斯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我可不會這麼樂觀。」盧修斯情緒低落地說：「也許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變成廢墟。」

盧修斯嘴巴蠕動半天，最後乾巴巴地拋出半截話來。

顯然盧修斯·馬爾福就是那個靶子，他自己也很不愉快地意識到這點，此刻瞪著眼睛，但菲利克斯沒有多少心理負擔，盧修斯的大腦封閉術在他看來也就勉勉強強，眼下脫身，逃出是非的漩渦，正是時候。

第一天的審判終於結束了。巫師們魚貫而出。

菲利克斯隨手一揮，客廳里的灰塵瞬間消失了，他拉開窗帘讓陽和*圖*書光照進來，看上去順眼不少。

這時候打消伏地魔的疑慮——哪怕只是一部分，或是轉移視線——就顯得很有必要。最理想的情況下：伏地魔恨盧修斯恨得咬牙切齒，而西弗勒斯的日子變得更好過，傳遞情報被取信的可能也更高。

他開始使勁搖晃左手，從那枚小小的戒指里傳出與自身體積毫不相干的低沉的「嘩啦」聲，「還有新入住的小傢伙兒，我得給他們留出一些空間，保證住得舒服……嗯，好了！」

「你們應該知道我和尼克·勒梅先生的關係，這裡是他在英國的一處安全屋。他去世后，原本的保密魔法失效，當地政府本來打算當做違建建築拆除……後來我又施展魔法把這裏保留了下來。」

「謝謝你，格絲爾達，我會考慮的。」鄧布利多頷首道，「不過得等忙完這段時間，再好好休個長假。」

「可能有點疼。」菲利克斯說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菲利克斯和鄧布利多自無不可，作為當前魔法界唯二能正面抗衡伏地魔的兩面旗幟，他們的出現會安撫人心。走出幾步，記者們就將他們團團圍住，閃光燈的白光和按動快門時的「咔嚓」聲不絕於耳。

菲利克斯望著他，說道：「因為不需要了。到了這一步，你能發揮的作用已經很小了。」馬爾福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下一秒菲利克斯就會舉起魔杖念出殺戮咒，愣了幾秒他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不是黑魔王。

「都收拾好了嗎？」

「我差點忘了一件事，」半晌，菲利克斯開口道：「請把手遞給我，盧修斯。」

盧修斯和納西莎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菲利克斯從金碧輝煌的壁爐里走出來，寬敞的客廳堆滿了大包小包，盧修斯和納西莎彼此站在一起。

德拉科接過皺巴巴的厚實的信封。

斯內普真的瞞過伏地魔了嗎？菲利克斯不確定，他只知道上次伏地魔賭上了全部力量，結果卻輸得一塌糊塗，伏地魔只要稍微有點腦子，就會進行反思。

他朝兩人點頭示意，轉身走出房子。這時，身後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盧修斯·馬爾福從後面追了上來。

「海普先生，能談談你和馬爾福家族的關係https://www.hetubook.com.com嗎？」

「那麼，兩位，想必你們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留下來了。」

幾分鐘后，菲利克斯手裡捻著一縷漆黑、邪惡的魔力，小心翼翼地把它搜集起來。加上在馬爾福莊園里的收穫，他這次的目的就全部完成了。

菲利克斯伸出手，將地上的木箱、包裹、龍皮口袋、天鵝絨布包逐一收納進去，很快，地面被清理一空。

菲利克斯眨眨眼睛，沒有作出回應。

從安全屋回到學校后，他把信交給德拉科。

兩人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灰撲撲的房子，這和他們原本的家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站在門口的納西莎悄悄收起魔杖，走過來攙扶起自己的丈夫，兩人瞪著他左手胳膊上的皮膚——那個骷髏標記已經完全消失了。

「在一個房間發現的，可能不小心落下了？」菲利克斯問。

盧修斯的灰眼睛露出震驚的神色。

「請講。」

馬爾福莊園。

「有這方面原因。」菲利克斯慢慢地說，「我們應該體諒他，你說呢？允許他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再豎立一個靶子，這樣他就不會把懷疑的目光對準其他人……」

懷疑有內鬼是一道繞不開的門檻，何況還可以把責任推給其他人，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廢物。

「我明白了！你要保護的不是我，不，應該說不只是我……」他嘶嘶地吸著冷氣，四月初濕潤的空氣讓他的五臟六腑都凝在一起，他用微弱的聲音耳語：「你要保護真正的間諜。」

「久等了，兩位。審判結束后耽誤了一些時間。」菲利克斯輕快地說。

「嘩啦啦，嘩啦啦。」

菲利克斯選擇性地回答了幾個問題，重點強調他和盧修斯·馬爾福的友誼，並狠狠駁斥了某些無良記者暗戳戳的『脅迫論調』——他瞪了一眼麗塔·斯基特。

「你、我有沒有——」

手掌接觸黑魔標記的地方冒出濃濃的黑煙，那塊皮膚變得滾燙，火燒火燎似地疼，盧修斯的表情痛苦不堪，不由自主地發出「嗬嗬」的呻|吟聲。

盧修斯盯著相框里的照片，沒有動彈，但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納西莎望了自己丈夫一眼，走過來接過相框，她低聲解釋說：「是我姐姐……我、我們和她沒有聯繫，自從、自從m.hetubook.com.com……」

「謝、謝謝。」盧修斯咬著牙說。

他望著小山似的堆滿半個客廳的大包小包，一些金銀擺件、器具像是垃圾似的粗糙地塞在包裹里，顯示出主人的心不在焉。「東西有點兒多，不過——」他盯著自己左手戴著的綠寶石戒指，「幸好我有備而來。不過需要挪挪位置，不知不覺就攢了很多東西。」

唯一還能插得上手、甚至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的人只剩下西弗勒斯，因此他的安全也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各種問題一股腦向他們投擲過來——

「等到明天報紙出來，你可能會承受一些議論，包括你的友誼也會經受考驗——你和克拉布、高爾還是朋友嗎？哦，好吧……我相信你能處理好。如果有想不通的地方，我很樂意解答，或者找斯內普教授也行。」

「我知道。」菲利克斯說：「伏地魔把她帶在身邊呢。」

他想了想，沒什麼要補充的了，「嗯，就這樣，去吧。」

「——多虧了海普先生。」她抬起頭望著菲利克斯，菲利克斯對她微笑。他抬抬手指，點燃爐子里的木頭，然後走到壁爐旁，抓起一把飛路粉揚上去，爐火立刻變成綠色。

他試探地問：「黑魔王——黑魔頭的勢力大打折扣，食死徒核心成員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你認為他會懷疑有內鬼，我再待下去有暴露的危險？」

盧修斯瞪著他，猶豫半天，還是問道：「我想不通——以你現在的地位，完全可以說服魔法部推遲審判，或是秘密審判——再不濟，你也可以隱瞞我的卧底身份。你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海普先生，你完全可以做到，但你最後什麼也沒有做！」

菲利克斯無聲點頭，盧修斯跌坐回去，顯然十分失望。納西莎攥住丈夫的手，厲聲對他說：「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畢竟是公審。你應該慶幸及早退出！」

十幾分鐘后，他們出現在倫敦郊區的一處空地。

「鄧布利多教授，您能分享一下來自國際上的聲音嗎？」一個外國人打扮的記者問，「神秘人放棄他在英國的勢力了嗎？在多個魔法部組建的傲羅隊伍慘敗后，您打算如何應對？」

「我向你保證，女士。」菲利克斯認真地說。

「需要我heｔuｂook.ｃｏｍ•com把德拉科帶過來嗎？」菲利克斯輕聲問。

「還差最後一點兒。」盧修斯低聲說，從知道自己卧底的秘密暴露后，他就一直顯得十分沮喪。

魔法部正廳，一大群記者早早地等在那裡，翹首以盼。這些人沒有受到邀請，只能堵在門口，裏面甚至出現了不少外國面孔。

「馬爾福夫人，輪到你了。」

一些人把目光放在鄧布利多身上。

菲利克斯什麼也不用做。

「我們過去吧。」博恩斯女士說。

「我、我有幾個問題，一定要問清楚。」盧修斯氣喘吁吁地說。

「不用客氣。從今天起，你就不是食死徒了。」菲利克斯說。

「博恩斯女士，第一天庭審順利嗎？」

「等到事情結束，你們還可以回來。」菲利克斯安慰說。

「忍著點，黑魔標記里藏有伏地魔的魔力，必須保證沒有任何殘留。」

「我和盧修斯私底下關係不錯，他是我的大客戶——是的，他在這方面一向慷慨。有次我看出他有心事，便試著開導他，他向我吐露自己非常後悔曾經的行為……」

「不，不需要。」納西莎說，「就讓他待在學校。」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封厚實的、皺巴巴的信，「海普先生，幫我交給他。」

「你們的友誼是從什麼時候建立的？」

「那些國外的觀察員是否會影響審判結果？這是否是一種妥協？」

他冷靜下來，在心裏一陣琢磨，一個念頭突然浮現。

說話間，那些受邀參与庭審的記者也出來了，他們懷揣著更多的疑問，紛紛把矛頭指向菲利克斯——

他之前做得已經夠多了，那些身在局中的人自然會評估戰爭雙方的形勢，有軟骨頭跳出來投誠也不意外，甚至菲利克斯可以自己安排一個。只是沒想到運氣不錯，第一天就碰到塞爾溫。

盧修斯咽了口唾沫，走進壁爐，高聲說道：「馬爾福莊園，客廳。」綠光一閃，他消失在壁爐里。

「安全性更是不用擔心——房子施了赤膽忠心咒，我本人親自做保密人。你們大可以放心。」菲利克斯說著，朝房門走去，「進去看看吧。」

「那就抓緊時間吧，誰也不知道伏地魔現在藏在哪兒，也許就在附近某個角落蹲著呢？」菲利克斯說完，饒有興趣地環顧四周，「介意我到處走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