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話說？」斯克林傑冷漠地問。
「等、等等！」一個聲音突然說。
金斯萊朝他們點了點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石頭牆壁上架著的火把將他的影子拖出一條長長的、不斷跳躍的軌跡，他最後消失在一扇沉重的木門后。
巴特·休斯一臉失魂落魄地被帶走了。
樓梯附近傳來說話聲——
塞爾溫露出絕望的表情。
長凳上的人紛紛舉起手臂，藉助室內幽暗搖曳的火光，胳膊豎起的長條形狀十分顯眼。矮個子男人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她跟你在同一天被逮捕了，目前在接受治療。而且我們還知道，是你為她引薦的神秘人。」
只有食死徒才知道黑魔王到底有多可怕，要不是黑魔王一再展示出對手下的冷酷無情，塞爾溫絕對不會背叛。
在他身後，那群來自各個國家的觀察員一陣竊竊私語。
又有人被帶了進來。
「當然啦，你也是威森加摩的一員，不過前面幾次聚會你沒來。」
斯克林傑抬起頭環顧四周，「事實已經很清晰了，各位陪審團成員，認為他有罪的請舉手——」
「你們剛剛在談論其它國家的魔法部？」菲利克斯問。
塞爾溫畏縮地坐在椅子上，他尖聲說：「我願意做證人！」
「等等！」塞爾溫目光掙扎，他還知道不少人，但他現在必須要拿出一些有分量的名字，一錘定音。「斯內普！西弗勒斯·斯內普！」
鄧布利多微笑著附和。
「保證？以你的信譽？」斯克林傑的嘴角顯出譏諷和嘲笑。
「暫時用不著。」斯克林傑說，鎖鏈聽話地伏在地上。他開始用低沉的、不帶感情的聲音念著一份文件：「巴特·休斯，挪威巫師，曾在本國被指控走私違禁品，並與兩樁麻瓜襲擊事件有關，今年二月你參与襲擊英國魔法部，被當場抓獲。證據確鑿，行為惡劣——宣判之前你打算對這些指控進行反駁嗎？」
斯克林傑的黃色眼珠里混合著嫌惡和輕蔑的神情。他冷笑著說：「你運氣真差。也有人為他做了擔保，這次是菲利克斯·海普先生。」
斯克林傑這次沒有讓陪審團舉手，他的黃眼睛沒有一絲溫度，「毫無疑問，先生們，女士們，這兩人將被判處終身監禁，他們的名字會和他們的屍體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起在那裡腐爛。」
「不是？」斯克林傑厲聲說：「我們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你以親戚身份接近她，並許諾給她魔法部長的位置！」
復活節假期的第一天早上，菲利克斯為自己換上一套紫紅色的長袍，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這個顏色明顯不適合他，看看瓦倫嘰嘰喳喳、幸災樂禍的樣子就知道了。
「如果沒有異議——」
「砰！」木槌重重落下。
他們各自找位置坐下，「可以開始了。」斯克林傑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審判室里。博恩斯女士成為魔法部長后，他就接替了她空出的位置，現在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
「馬爾福！盧修斯·馬爾福！他也是食死徒。」他不顧一切地喊道。
又過了幾秒——
兩人通過校長辦公室里的壁爐出現在魔法部。
菲利克斯走出屋子，來到校長辦公室。敲開門，他驚訝地看著辦公桌后的鄧布利多——他面色蒼白，看起來虛弱而疲憊，就連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幾條。
他悄悄修改了一些細節，讓衣服顏色變得更深沉些，最後伸手撫平左胸位置上綉著銀色字母「W」的那塊布料，總算勉強能看了。
按照慣例，由他負責主持這次審判。
「一派胡言！」斯克林傑大聲喊道，獅子鬃毛一樣的茶褐色毛髮支棱著，「魔法部在壁爐、各個樓層之間布置了防賊瀑布，它會洗去咒語的影響，如果你真的中了奪魂咒，你怎麼解釋自己是被魔法部傲羅正面擊倒的？」
塞爾溫瞪大了眼睛，身體歪了歪，「不、不是……」
「要想瞞過伏地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鄧布利多微笑著說。
審判室四周用黑色吸光的石頭砌成，周圍的光線被弄得很暗，似乎刻意營造出一種陰森肅穆的氛圍。屋子的整體布局像是一個下陷的凹台。四周是階梯狀向下排列的長凳，其中三面都零零散散坐著一些人，他們和菲利克斯一樣，穿著紫紅色長袍。這些人都是威森加摩的成員。
「這要看你證據的分量。」博恩斯女士嚴肅地說，「我們掌握的信息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菲利克斯默默放慢腳步，讓鄧布利多走在前面——「鄧布利多？」瑪奇班教授的注意力ｗww•hｅｔｕｂｏok•cｏm•ｃｏｍ從穆迪身旁挪開，仔細盯著鄧布利多的臉，「你的面相看上去很差！也難怪，神秘人最近一直在外面搗亂，你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會長，肯定煩得很。」
裏面大概有三十幾個人，菲利克斯眯起眼睛，發現了一個熟人。他走過去，「達摩克利斯？」魔葯大師達摩克利斯·貝爾比抬起頭，先是有些驚訝，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停在一扇陰森森的黑門前，擰開鐵把手，嘈嘈雜雜的說話聲從暗室里傳出來。
矮個子男人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神秘人絕對要被氣死。她邊寫邊想。
「不可能！」塞爾溫驚慌失措，視線不斷移動：「你們怎麼可能知道？」他眼睛里露出明悟的眼神，「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有其他卧底！他是誰？」
他們乘坐升降梯來到九層，順著一條光線昏暗的走廊往前走，菲利克斯瞥了一眼視線盡頭神秘事務司的黑門，沒說什麼，接著一行人轉向走廊左側的豁口踏入向下的階梯，終於來到第十層。
他們來到門廳盡頭的金色大門處，遇到一同等升降梯的瘋眼漢穆迪和瑪奇班教授。
在他心目中斯內普絕對是真正的食死徒——因為斯內普在本身有著巨大嫌疑的情況下，還成功獲取了黑魔王的信任。這幾乎說明一件事，他比其他任何食死徒都更值得信任。
在場的人紛紛看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平靜地回望。
他喘息著說：「我有異議，我有！我、我中了奪魂咒——」
「好吧，」菲利克斯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我就怕我們自己人先被嚇到……」
菲利克斯跟他聊了幾句，中途有幾個坐在長板凳上的巫師跑過來和他打招呼，但這裏實在不適合社交，菲利克斯坐在貝爾比旁邊，饒有興趣地盯著孤零零立在中央的纏著鎖鏈的椅子。
「等、等等！」矮個子男人突然叫起來，他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結果被兩名守衛按了回去，拖在地上的鎖鏈也爆發出一道金光，男人畏縮地蜷縮身體向後靠。他揚起一張邪里邪氣的臉，努力睜大雙眼盯著牆壁上反射的火光，試圖捕捉斯克林傑的位置。
這邊，博恩斯女士關切地問候鄧布利多，隨後領著他們往目的地走。
終於來了。菲利克斯心和*圖*書想。
守衛把矮個子男人塞進場上中央的椅子里，隨後站在兩側。地上的鎖鏈像蛇一樣高高揚起，那個男人恐懼地打了個激靈。
「用不著調整順序。」博恩斯女士有些不滿的聲音說，「既然那些人要旁聽，就讓他們多待幾天吧。」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幾人，展露笑容走過來。
空氣中時不時傳來「沙沙」地翻閱文件的聲音。這些因素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確實很大。
沒辦法，這件衣服是他成為威森加摩成員時發下來的，供他出席正式審判時使用。
「他不在討論範圍之內，阿不思·鄧布利多為他作了擔保。」
「到了。」
「把他們帶走！帶走！」斯克林傑吼道。守衛們照做了，最後只剩下塞爾溫一個人。
「指控成立。巴特·休斯，你被判決在阿茲卡班監禁十年，刑滿后，英國魔法部會將你移交給挪威魔法部，你將在那裡繼續為自己在本國犯下的罪行贖罪！」
矮個子男人似乎嚇傻了，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菲利克斯倒是能理解他，在他周圍，大部分人都隱藏在黑暗中，搖曳的火把偶爾顯示出一副靜態畫面：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臉，隨後又突然消失。
「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斯克林傑低沉、忿怒的聲音說：「曾夥同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和小巴蒂·克勞奇，在第一次戰爭結束時綁架一對傲羅夫妻，用鑽心咒逼迫他們說出神秘人的下落。罪大惡極，被判處終身監禁。一年前從阿茲卡班越獄，之後重新成為神秘人的爪牙和幫凶，疑似和多起騷亂有關，於二月份奉命襲擊對角巷的未來世界公司。被當場抓獲，證據確鑿。」
一切都說得通了……魔法部對他們的信息來源很自信，這意味著那個間諜在食死徒中的地位足夠高，他心裏閃過一串名字，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馬爾福。
塞爾溫抿了抿嘴唇說：「我明白了……我知道一個人，烏姆里奇，多洛雷斯·烏姆里奇。」
短暫的交頭接耳後，守衛們陸續帶進來幾名黑巫師，這些人明顯是襲擊魔法部的那一撥人，幾乎沒耽誤多少時間，他們就和巴特·休斯一樣被宣判有罪。一直到接近中午時，重頭戲來了。
「我和_圖_書——」塞爾溫臉色慘白，很明顯加格森臨走之前的那番威脅很管用，他呼吸急促地說：「你們會保護我，是不是？」
塞爾溫臉上的表情在震驚、恍然和不可思議中轉換，原來如此。他失聲喊道：「他才是那個間諜！？」
「一直盼著這一天！」瑪奇班教授背對著他們，扯著嗓門對穆迪說話，「有必要振奮人心，是的，我注意到一些人最近有些悲觀，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明明比上次好太多了。」
斯克林傑落下的木槌懸在空中，「塞爾溫？你想為自己辯護，還是祈求原諒？在做了那些邪惡的事之後？」
他盯著斯克林傑，只覺得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但是沒辦法，他手裡的牌又少了一張。
而這個間諜，很可能還是菲利克斯·海普發展出來的，讓在魔法界呼風喚雨的馬爾福當間諜……斯基特一想到裏面的內幕，就激動得渾身顫抖。
他的話像是一個信號，話音剛落，牆角的門就開了，三個人走了進來。兩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守衛夾著一個矮小的男人走進審判室，那個男人太矮了，像一隻小雞仔似的被提在半空中，不停用腳尖點地。
「我還知道兩個！」塞爾溫咬牙切齒地說：「埃弗里！埃弗里是食死徒，還有他的侄子切斯特頓。」
兩人臉色蒼白，稍微胖一些的那個男人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只是從嘴裏發出含糊的顫音。
「是啊。」博恩斯女士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她壓低聲音說：「他們聯合起來施壓，我多少得展示一些姿態出來。但他們和國際巫師聯合會的觀察員一樣，只有旁觀的權利，不能發言和投票。」
斯克林傑沒有回答他，審判繼續進行。
「阿不思，你可嚇了我一跳。」菲利克斯說，他瞬間就聯想到很多事情。
「不，你們被他騙了，我保證——」
「穆爾塞伯、塞爾溫，加格森、諾特，你們的罪名和萊斯特蘭奇兄弟一樣，越獄、謀殺、作亂，依照法律，你們將被判決終身——」
他走到博恩斯女士身邊，低聲跟她說著什麼，博恩斯輕輕點了點頭。
穆迪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粗聲說：「你說得沒錯。」
不止是他，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想到。
受邀記者們興奮得心怦怦跳。麗塔·斯基特兩眼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光，羽毛筆舞出一串殘影。大新聞，絕對的大新聞！馬爾福家族的族長先是被確鑿證實為食死徒，接著又發生反轉——他其實是一名間諜。
兩名長得有些相似的男人被帶了進來。
菲利克斯環顧金碧輝煌的魔法部正廳，他並沒有發現二月份戰鬥痕迹的殘留，但是一些細節的地方確實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門廳中央的魔法兄弟噴泉雕像位置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應該是翻修時重建了無法用魔法複原的部分。
又過去十幾分鐘，不斷有人進來。
人們議論紛紛，他們——包括那些記者和觀察員——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紛紛看向博恩斯女士和斯克林傑，但兩個人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這番話成功引起在場人員的注意，魔法部真的早就秘密埋下間諜了嗎？又會是誰？
「篤篤篤。」
「塞爾溫！」加格森一邊掙扎一邊使勁兒吼道，「你敢背叛黑魔王？你以為這會是終點嗎？我們只是被關上一段時間，他還在外面呢！還在外面！」
菲利克斯環顧四周，發現今天的座位很有講究。
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在室內回蕩，菲利克斯抬起頭，看到一個頭髮濃密、蓬鬆的人大步流星走進來，拐杖不斷戳在地上，是魯弗斯·斯克林傑。
他在三面席位上都能找到熟人，唯獨最後一面——也就是帶鎖鏈的黑色椅子的背面，涇渭分明地坐著一批陌生人，他們穿得也很正式，但身上別著的徽章、綉字無一不顯示出他們來自不同的組織，菲利克斯知道這些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各國魔法部的「觀察員」了。
他仔細回憶，這種變化似乎是逐漸過渡的，一開始並不明顯，他也完全沒留意。但是最近一周時間他沒和鄧布利多見過面，效果一下子顯現出來了。
另外有一些舉著羽毛筆和羊皮紙的記者點綴其中，他們顯得謹慎而低調，就連說話時都很小心。菲利克斯看到了麗塔·斯基特的身影。
「他們已經被逮捕了，如果你只知道這些——」
「我、我承認，我有罪！」塞爾溫舔了舔嘴唇，結結巴巴地說：「但我希望陪審團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一些名字——」他旁邊的高個子突然朝他衝過來，「你這個雜碎！」「守衛！拉開他，拉開加格森。」斯克林傑大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