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座城

他一時竟愣在那裡,連表情都僵住了,沒有反應。
她當然明白,她只是不想承認,或者是不敢承認:此時的她在想念一個人,想念那雙乾燥溫暖的手,想念堅實的臂膀,想念那若有似無的笑容,還有在她耳邊低聲說話的聲音。
收到他的簡訊:明天到北京,可以見你嗎?
喝杯酒吧。她說,我們應該喝杯酒。
這樣出現在你的面前,會不會太唐突?
可如今,明明他說他要來了,她的那種想念瞬間冷掉了,心裏沒有歡喜,所有的想念驟然間變得空洞。
因為你的歌,還有,喏——
很巧。很多人生中的巧合,有時候都是一種冥冥之中的必然經過,你以為是巧遇,其實是早就放好的路標。所以,她的眼淚也落進了他的心裏。
是吧。她跟了一句,她自己也說不清這兩個字的意思,然後她看著他,很認真地說:謝謝你。
一如她對朋友所言:一個對愛情沒想法,沒期待的女人,碰到愛情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的吧。
他低下頭來,有那麼一些時間,她覺得整個城市都沉默了,她覺得自己傷害了他。
當然,不然怎麼會和你坐在這裏,喝茶,聊天,還有,晚上你約的酒。
是她太幸運?混跡于社會十余年,她依舊好模好樣地活著。所以她回:丟也沒有個地方可丟啊,不然,你們隨便誰撿了去。一干朋友聽了再也不作聲,如她這般神經質的女人,誰敢撿去呢?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吃,三白酒貪飲了一些,酒味香甜醇厚,卻不想後勁一起來,腳步倒有些恍惚了。暮色四合時分,疲憊的她坐在橋邊,一步都不想動。
還沒問你,你怎麼會走進來?
她從沒有想過,愛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無論是名字、血型,還是星座、愛好,測試的結果統統顯示,她是愛情絕緣體。是呢,一個情商竟然用負數來標註的人,似乎很難染指愛情。
喝點什麼?
那我可以住下?
她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聽一些前塵舊事,恍惚間覺得,曾與他執手。看風吹的流年,雨洗的鉛華。
我到了,你呢?
她穿一身白色布裙,很長,下擺被踢踏的步子濺出了水墨,濃淡竟也相宜。她看了看,愣了片刻,索性將銀色的鞋子脫掉,一雙白皙小巧的腳踏在青石板上,有一種輕悠悠的涼,她忽的笑開了,酒窩裡裝滿了甜美。
窗外有往來的人群,車馬如龍,當然,還有溫暖的陽光。她的手指從灰色的毛衣里伸出來,修長、白凈,很好看。然後,她把手掌貼在玻璃窗上,像個極度怕冷的人,貪戀陽光的暖。
她抬起頭,站在銀錠橋上張望,卻不知,自己早已落盡了那個人眼裡。
後來,他們的關係有些曖昧了。
每每看到此景,她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微笑端望,她覺得那景緻裏面有紅塵俗世里的溫暖切實,那些存在實實在在,摸得著,感覺得到,讓人心裏安穩。
她搖搖頭,攪動了一下咖啡,喝了一小口。
她笑了,笑得有些張狂,她還是做不來卑微的,她無法從塵埃里開出一朵花來。
和*圖*書來坐吧。
當然。
她低頭看了看十指相扣的手,又抬頭看了看他,他的側臉線條很柔軟,她知道他會是一個十分體貼且包容的男人,他掌心裏的溫暖讓她的心安靜、踏實。她仰臉看著頭頂淺藍色的傘,如一面晴空,突然之間有種特別微妙的情愫,枝纏繞結她的心。
氣氛里突然有些讓她覺得格外難過的東西,只是,她不能確定是什麼。明明,她該高興的,他沒忘記她,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可是,為什麼呢,她竟想要逃開。
所以她連想都沒有想,條件反射般快速回了兩個字:可以。
她的出行決定得匆忙,到達的時候,雨下得正纏綿,車子停在巷子口,付了錢,道謝。
小城還是安靜的小城,青石小巷中依舊泛著潮濕。不同的是,他們不再是一個人。
每段旅程,都有它結束的期限。
你很奇怪,女孩子一般都喜歡甜的吧。
不過,微乎其微,不代表沒有。
其實每個人都有故事,我有,很多,那些故事不太盡人意。可能很多人都會有這樣一段經歷,有很多對世界對生活的不滿和埋怨,張狂不知天高,覺得自己能擁有很多,改變很多。我用了很多年,終於把白日夢叫醒。其實,生活就是這樣的簡單,一天一天安穩踏實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日子和以往一樣,輕緩流淌著。
要不要去喝杯酒?
想你。他的回答乾脆、大方、磊落。
哈哈,我倒是想把自己丟了,可總不遂願。
小米說:嘴不要太硬嘍,到時候碰到愛情了,看你不往前撲才怪。
坐在懷舊式的咖啡屋裡,聽著古老的帶著夜上海十里洋場慵懶味道的曲子,留聲機就那麼輕輕地的轉著,彷彿,和這個時代脫離。
說完,她又迅速地將身子拉回,斜倚在靠背上,扯動右邊的嘴角,笑出了極大的聲音。
他們也是如此,休假結束,她要回歸她的大京都。人的際遇說不上是好還是壞,某個時間,遇到了某個人,也分辨不出是對的,還是錯的。總之,在那一刻,他們是對彼此動心的。他看她,兩眼柔情,她望著他,兩頰含羞。組成愛情的元素或許有很多吧,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手勢,或者只因為那天的陽光很好,天氣不錯,亦或風很暖,花開的香氣濃淡正合適。愛情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奇怪,有時它讓人望眼欲穿,有時卻讓人措手不及。
不客氣,我這裏的生意不好,我還要謝謝你的光顧呢。說完,他開始笑,笑得很大方。
她揚起臉長嘆了一口氣,一張臉被閃爍的霓虹灑下一層落寞,如芳菲開盡的夏末。
不敢承認,她總是這樣。
第三天,他們一起坐在窗前喝茶,是功夫茶,他很是愛這時分的感覺,一壺茶,一支老歌。
還好,你很喜歡王菲的歌?她錯開話題,她不喜歡被人打探。背景音樂循環的《流年》瀰漫著一種看不見的傷感,在空氣中縈繞不散。她的眼睛紅了,眼淚從眼眶滑到臉頰,最後掛在下巴停了那麼一下,落進她白色的棉布裙上。她低頭看著那一滴暈開和_圖_書的濕痕,心想,原來一滴淚落下來,需要那麼久的時間。
深夜十二點,錦房間的燈還亮著。翻來覆去睡不著,錦滿腦子都是小米的話。
那是去年,五月的江南,鎖了煙雨,像是從一開始,就註定太多扯不清的感情。
所以,直覺告訴她,這個男子有些慎重,還帶有一絲探窺的意味,但是對他剛才所講的話,特別是自己的這身行頭,她也是詫異的。
怕被人發現,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把攏在耳後的頭髮散在額前,眼淚被遮住了,神情中無力把持的狼狽也遮住了。
她說著,回頭指了指招牌——歲月拾荒。
在越來越多的時間里,她喜歡在午後臨一窗陽光,喝著暖暖的咖啡,看著古老紙張里的那些故事,微微笑著,一絲說不出的安穩和妥帖就在她的嘴角停下來。
不加糖?
看著回復成功的信息,她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一顆心,頓時有了一種莫名的傷感,那種傷感就那麼快速地招惹了她的眼淚。
她是不容許他拒絕的,又或者,他的反應不在根本不在她考慮範圍內。她想想,彷彿又不是這樣的,她原本可以什麼都不必說的。
嗯,那我們回去吧。
然後陷入掙扎,掙扎著否認,掙扎著裝作無所謂。
她聽見一陣急速的腳步聲,然後是一陣微熱的空氣在她面前停下來。她抬起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自覺抱歉。
雨,還在下。兩岸酒吧的燈陸續地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光影交相輝映,前來和夜色約會的人越來越多,整條街,此起彼伏的聲浪,還有緩緩流動的老歌。
腳步停下來的時候,是因為一支熟悉的旋律——《飛鳥與魚》。人的情緒中,對往事總有些許不察覺的念念不忘,一些瞬間的觸動,總會動容。
她有些竊喜,平時,唯在下雨的日子,她才有興緻兜轉到后海。沿著河岸走走停停,看著往來的人群,形形色|色,多數是手牽著手的小情侶,撐一頂或粉色、或藍色、或黃色的雨傘,親密依偎著,你儂我儂,低吟淺笑。
她記得他們曾經很要好過。陽光很溫暖,棕櫚樹的葉子青翠,在陽光下折射著耀眼的光,她和他並肩走在乾淨的街道上,聊著彼此感興趣的話題。她記得有拂面的風,很輕。樹枝溫柔地拍動著葉子,沙沙作響,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有斑駁而明亮的光影。
這樣相逢的場景,總顯得那麼不現實。她定睛看了他許久,之後才確定,他們是真的再次見面了。
她站起身來對他說:我想離開這裏。說完拎起包來便走。
做你的護花使者呀,呵呵呵,開玩笑,怕你一個人走丟了。
偶爾,她會在某個好天氣里,突然就想起他們牽手的那個瞬間。想象著,如果一直往下走,會走向哪裡,是相愛,還是分離。她給他們的未來安排過很多種結局,但是唯一沒有安排的是,有一天,他們在現實中重新相遇,坐在一起。
嗯,不喜歡。
她把他以及與他有關的故事,統統交給了泛黃的古老紙張,糾纏著一段情迷,碼成和-圖-書了一堆文字。
她看完,笑了,然後抬頭望去,真真就看見天台上的陽傘下面站著的他。他跟他揮手,大喊著:我在這裏。
看來很得你意。
哦——?她帶著幾分恍然,將這個字的尾音拖長了幾拍,然後將身子向前傾了傾。探著頭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然後倏地下滑,貼著他的耳畔,帶著濃重的呼吸,無遮攔的熱氣,壓低聲音說:真是好巧呢。
或許我真的錯了,再見。這是他那晚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笑了笑,打出兩個字:好的。
是書舍,偶爾也會接待一些朋友。
起初,她以為自己愛了。做一個小鳥依人的玲瓏女子,行走在他的右邊,被他呵護。
你這裡是旅館?
所以,他才更加明白,什麼是他要倍加珍惜的。
他就那樣愣住了,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第二天,天晴了,坐在窗前喝咖啡,街上都是遊客,形形色|色的,各自有各自的歡喜。
站在街道中央,她張開雙臂,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微風帶來的涼爽空氣,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你,你怎麼在這裏?
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動了心。從前,他也身居繁華喧鬧的大都市,車來車往,人群熙攘。他也曾流連過所謂的煙花夜色,逢場作戲,彼此需要,只為填補寂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談責任,不談感情,假如有一天覺得彼此間已經厭倦,便轉身離開。
這樣的午後,這樣的陽光,一杯咖啡在面前,有輕暖的背景音樂,人應該很容易得到滿足和快樂的情緒。可是她沒有。
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她沒有發覺,直到他伸出手,給她擦乾。她知道,那些潮濕,他看在了眼裡。
飛機落定,剛走出機場,她就看到他舉著牌子一臉笑容地看向她。
他回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樣子,青石小巷,她赤著腳在他窗前經過。
因為了解遇到一個可以傾心交談的人,是多麼難得的緣分,我信宿命,所以認定你是我不能錯過的人。他的語氣平和,一雙眼睛就那樣安靜地看著她,像一汪清澈的泉水,沒有閃躲。
卞之琳說: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他似乎有些明白這句詩的意境了。他給她信息:在橋上看風景的人哪,我在樓上看你。
她看著那些燈火,表情變得迷離,幽幽地說:一個人的時候,我總喜歡在這裏流連,看著人們在夜色曖昧的光影里狂歡、頹靡、凌亂,各自有各自的情傷,各自有各自的寂寞。總是喜歡捕捉瞬間的鏡頭:十指修長間的煙捲,紅唇輕啜的酒色,還有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放縱。知道嗎?我不喜歡北京,它太大,人太多,讓人寂寞。
偶爾和朋友相聚,隨著家人的心意約見個不錯的男人,只是,沒有愛情。
燈光昏暗,窗子被一層又一層的紗幔遮住,桌子上橢圓形的水晶杯里,一隻紅色的蠟燭和幾片淡粉色的玫瑰花瓣,她和他對視而坐。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窗外,目光里有歷經滄桑的淡定,很暖,且從容。
這一天,江南,又是一片煙雨。
她看了,輕撩了和*圖*書一下已經打濕的頭髮,心情驟然變得很好,她回信:嗯,真好,下雨了。
她想,不過一場偶然的相遇,不該也不會再有後來的故事。
全城以河成街,橋街相連,依河築屋,深宅大院,重脊高檐,河埠廊坊,過街騎樓,穿竹石欄,臨河水閣,古色古香,水鎮一體,呈現一派古樸、明潔的幽靜,是江南典型的「小橋、流水、人家」。石板小路,古舊木屋,還有清清湖水的氣息。
她喝了一大口的咖啡,忘了加糖,忘了加奶,很苦。她皺著眉,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把喉間的那口苦澀咽下去。玻璃窗上,她一張苦的化不開的愁容格外清晰。
所以,分別時,他們是戀戀不捨的,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列車將要啟動,他站在站台上看著她的眼神依舊濃情。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手裡是一杯綠茶。
公司在上海做一個新產品的推廣活動,她無心地發了一條微博。那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也在這裏。
她記得他輕輕握住她清涼的手,她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那麼一下,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愛了。從唇齒間溜走羞澀且歡喜的笑聲,像被楊柳風輕啄了一下耳際的敏感,笑意搖曳。
不要,明天吧,今天是真的累著了。
無拘無束,隨意遊走,在這個陌生的城,她覺得格外自在。
可將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准呢?你會走向哪裡?遇見什麼樣的人?很多時候,真是由不得自己。所以,相遇,與想與不想,並無多大關係。
秋天的天氣變化太快,午間還有暖暖的陽光,到了下午,天空開始陰沉,等到六點多的時候,雨點已經開始滴落。
她逛了太久,也走得累了,便在阿婆的招呼下,坐下來歇歇腳。看著眼前的各色小吃,才頓然覺得餓,一一嘗過之後,她對姑嫂餅和臭豆腐有極大的興趣。
有時候,她甚至不確定,那裡面的人物確實是與自己有關的,在溫習一些細節的時候,她總是想了又想,彷彿很熟悉,又彷彿很陌生。
歲月拾荒——一個別緻,意味深遠的名字,她往回退了兩步,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向里端望。很懷舊的裝飾,燈光柔和溫暖,牆上有一些生澀的塗鴉,極盡天真爛漫。牆壁上錯落有致地掛著許多少數民族的工藝品,古老的銀飾居多,還有蠟染,陶器,件件都讓她著迷。
很磁性的聲音,略微沙啞,她尋著聲音向裏面望。一隻腳剛踏進去,她低頭看了看,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乾淨的木地板上,有些尷尬,她帶著一臉的抱歉看向他。
見面地點約在後海。他說:聽人說,在北京,如果特別想見一個人,那就約在後海吧。
你是個很有趣的人。
她看了,暗自想:我真是一個足夠壞的人呢,像個妖精,明明剛才我挑逗了他,用一種很曖昧的姿勢。
不,你別誤會,我,我只是不太喜歡這個城市。
第二天,他定了回去的機票,兩張。
出去走走吧。終於,她開了口。
她把自己近十年的經歷捋了一遍,一絲愛情的痕迹都沒有發現。她見過許多男人,靠近過,也親和*圖*書密過,可是,卻沒有愛情。
沒關係,來,進來。他站起身向她走來,接過她的背包。
是呀,你那時離開得匆忙,說好要請你喝的酒,也沒喝成。他低下頭,喝了一口酒。被雨水打濕的頭髮在他的眉間輕卷著,有些暗影落在他的眼睛上。
她和他坐在沙發里,十指相扣,看書或說笑。
我喜歡有故事的歌。我聽人說,一首歌如果能聽出一個故事來,那它一定是一首好歌了。
他這樣問的時候,目光一直看著她的眼睛,語速緩慢,語氣柔和。
離開了那個人,離開了那座城。
幾天後,他來到她的城市。
這樣一個午後,她開始想念他,且有很多的理由。
離開那座城,那個人後的某個日子,她收到他的簡訊:又回到「歲月拾荒」了,每每下雨,總會想起你。
雨,還沒有停。他們走在一把傘下,他牽著她的手,動作自然。
聽說,人不能太堅強,太堅強的人容易傷。就像堅果,很堅硬的殼,一旦有丁點兒的裂痕,整個都將碎掉。柔軟的東西就不會了,就像皮膚,軟軟的,擦一下就會破,可破了的地方會結疤,疤好了,還會長出新肉。人說,最柔軟的最堅強。大抵便是此意吧。
你背我吧,走不動了。
她穿了一件紅色的外套,一個人坐在臨窗的位置,面前,一杯咖啡。
看著信息成功發送的提示,她開始了解,原來自己一直都不是一個矜持的人。
她記得她很想把身邊的這個男人看仔細些,再仔細些。可最終卻只是低下頭來,放低一些,再低一些。那一刻,她頓時明白了張愛玲筆下,那一個個生來便帶了七竅玲瓏心的女子,何以在一個心愛的男子面前卑微起來,且這卑微里是懷著一顆歡喜心。她想,她是否也能在塵埃里開出一朵花呢?
他們說話的時間不多,大多都是沉默著。兩個人各自懷著心事。
可我們只是恰巧相遇的旅人。她苦笑,笑自己的狹隘和怯懦。
她看了以後,心裏有小小的歡喜,突然覺得,被一個不算太熟悉的人用心記掛著,很溫暖。
他,那個曾在一剎那讓自己動過心的男子,是否真就出現在過她的生命里。她的記性一直都不好。第一次搬家的時候,她在小區里來迴轉了四次,半個小時后,她還是打電話向房東確定了一番,這件事後來在她的朋友圈裡廣為流傳,朋友說:或許在某一天,你真能把自己丟了。
不出去么?
一個雙肩背,一個斜挎布包,她來得很輕巧。岸邊有停靠的遊船,巷子里也十分的熱鬧,花花綠綠的油紙傘,拼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油彩,被煙雨暈出了一份靜美和靈秀。
午間,一個人出去溜達,方發現這是一座清麗的城。
我讓你為難了是嗎?
你很有故事。她的語氣篤定。
有時間可以去北京看你么?
怎麼想起來看我,我們已經好久沒聯繫了。她低聲呢喃,語氣里夾雜著悵然。
累了吧,你還真有興緻,走了一座城。
他發來信息:真好,下雨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輕巧地說出那些話,彷彿對他,已經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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