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點，是穆際雲的電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睡了嗎？」穆際雲問。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陣陣水聲，穆際雲發現自己竟然發了好一會兒呆。
穆際雲不吃辣，但既然楚昭昭提出了，他還是找了一家正宗的重慶火鍋，但沒想到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吃辣的人卻吃的滿臉通紅，眼淚汪汪，東西吃得不多，水卻喝了三大瓶。
祁紅疲憊地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哦……」楚昭昭躊躇片刻，說道，「你讓她接電話吧，我想跟她說話。」
「明明呢？」楚昭昭問，「她在做什麼？」
「可以嗎？我可以來嗎？」楚明明特別興奮，立馬回頭喊，「媽媽！姐姐叫我去找她玩！」
穆際雲繼續說：「是你喝多了不舒服自己非要把衣服脫了，」
「媽，回來了？」穆際雲問。
今天中午喝的酒是好酒，所以楚昭昭現在醒來也並沒有覺得不舒服，只是反應有些慢而已。
「我周末才有空回來……對了。」楚昭昭問，「你最近在幹嘛？」
系好之後，楚昭昭站了起來，背對著穆際雲說了一句：「我沒喝斷片。」
楚昭昭雙手背在身後，盯著穆際雲看了許久，才伸出手指觸了一下他的手背，「那你要上去坐坐嗎？」
直到車停在了她樓下，楚昭昭解安全帶的時候，發現穆際雲也下了車。
「在、在。」祁紅回神，「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廚房切菜的聲音，「剛下班，你爸非要起來做飯，怎麼了？」
和_圖_書兩人一同進了家門，穆際雲也沒問其他的，而是說：「早點休息吧。」
「媽，你已經下班了？」
穆際雲低頭看著楚昭昭，眼裡的笑意卻來卻濃，卻也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回去早點休息，明天該上班了。」
即便是隔著電話，楚昭昭也感覺到了穆際雲的笑意，他說：「好。」
穆際雲沒看她，但感覺到了，「怎麼了？」
「火鍋。」楚昭昭說，「很辣的火鍋。」
楚昭昭看著他，點點頭。
張助理說，「除此之外，還有三個人選，第二個是……」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楚明明的聲音，「姐姐，怎麼了？你是不是要回家了呀？」
「那你先看第一個吧。」張助理說，「我把這個女孩放在第一個是因為我覺得她最合適，這個女孩叫楚明明，今年十六歲，在網上有一定名氣，而且……長的也好看，做在宣傳內容里非常搶眼。」
「丟了？」楚昭昭問，「什麼時候丟的？」
祁紅丟開包，往沙發上一坐，蹬了鞋子，彎著腰揉腳。
路上，她說：「我腸胃不太好，總是不敢吃太辣的東西，火鍋更是很久沒碰過了。」
他慢慢走過去，把裙子遞給楚昭昭，楚昭昭略急躁地奪了過來， 正要轉過身，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著穆際雲，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又自己背轉過身，開始穿裙子。
照片里的女孩兒，明眸皓齒，正是花一樣的年紀。
穆際雲起身，拿著房卡，打開門，和*圖*書一隻手便悄悄從後面伸了過來，握住了他的掌心。
她一邊告訴自己不可能的，一邊又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見楚昭昭還不說話，穆際雲有些沉不住氣，正想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見她突然停下了動作，扭頭對他說：「穆老師，幫我系一下後背的帶子吧。」
穆際雲一口沒動，看著她吃辣的樣子，樂不可支，「你還能不能行了？」
楚昭昭自顧自地穿衣服，沒有回答穆際雲的問題。
她的慈善基金最近要做宣傳，需要選定幾個合適做內容的病人拍攝宣傳片，張助理做足了準備，把合適的人選信息直接整理好了發給了祁紅。
穆際雲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扒了你的衣服吧？」
漸漸的，她心跳如擂鼓，腦子裡冒出了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
「晚飯想吃什麼？」路上，穆際雲問。
接下來，是許久的沉默。
一簇夕陽灑落在他的鼻樑上， 光影襯得他眼窩更加深邃， 像工筆畫出來似的。
穆際雲也坐到她身邊，說：「怎麼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 已日落西山，只剩影影綽綽的餘暉從昏黃的窗帘里鑽了進來。
祁紅打開一看，一目了然。
楚昭昭立馬轉身，噠噠噠地跑上了樓。
「好……」楚昭昭的語氣里始終帶了點猶豫，穆際雲聽出來了，便問，「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楚昭昭掛了電話后，心情還是難以平復，她打開電腦，搜索「https://m.hetubook.com.com祁紅血友病慈善基金」，連帶又搜出了許多相關資料，一看就是一個晚上。
穆際雲突然降低了車速，瞥了她一眼，「你們遇到了？」
「呃……沒什麼。」楚昭昭慌亂地看向別處，十指一會兒蜷縮，一會伸展，難以安定下來。
「慢慢吃。」穆際雲又叫服務員拿了兩瓶礦泉水，半個小時后，他攔住楚昭昭，「行了，別吃了，下次再來，先回去吧。」
「我剛剛接到電話，明天早上要去劉叔家，你自己去上班，記得吃早飯，知道嗎？」
「穆老師。」楚昭昭突然伸手，但看見穆際雲在開車，便又收回了手。
穆際雲走後，祁紅重新坐直，強打起精神，打開電腦，打開助理在幾個小時前發給她的文檔。
祁紅迅速瀏覽著文檔，嗯了一聲，「你直接簡短地跟我介紹一下。」
「穆老師，我妹妹周末來找我玩，你……」楚昭昭慢吞吞地說，「要一起嗎？」
「在這裏。」穆際雲突然出聲， 拎起一條白色的裙子，「現在還難受嗎？」
這時張助理正好打了電話過來，「祁姐，你在看資料了嗎？」
「我好像在老家……看到阿姨了。」楚昭昭說。
穆際雲想了下，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穆際雲走近一看，她倒是沒有睡著，只是難受地趴著，時不時發出幾聲嚶嚀。
穆際雲出來的時候， 楚昭昭沒有聽他的話帶著耳機看電影，而是——趴在床上， 好像是睡著了。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和_圖_書，她的心還狂跳不止，但卻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楚媽媽往房間張望了一眼，「在看書吧。」
許久沒有得到祁紅的回話，張助理餵了兩聲，「祁姐，你還在嗎？」
穆際雲到家的時候，在車庫遇到了祁紅，司機幫她拎著箱子，跟在她身後。
楚昭昭神思有些恍惚，「正、正要睡呢。」
反而是穆際雲愣了片刻，才伸手拉住她的帶子。
「我要這個女孩的詳細資料。」祁紅說，「越詳細越好，收集好了立刻發給我。」
「想啊。」穆際雲無奈地笑了笑，「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
「我……」楚昭昭說著又夾了一片牛肉，「我明天可能會拉肚子，但還是想吃。」
「還好。」楚昭昭看了一眼四周，說，「你要不要來找我玩？」
「找人。」這時遇到紅綠燈了，穆際雲停下車，「記得我跟你提起過我有一個妹妹嗎？」
「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祁紅說著，便靠著沙發躺了下來，「你去休息吧，等下我還有個線上會議。」
穆際雲站在車旁，眼裡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怎麼，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她慌亂地拿出手機，給家裡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媽媽。
穆際雲勾起唇角笑了笑，揚著下巴，帶著楚昭昭走了出去。
「嗯……」楚昭昭應了一聲，想到了別的事情，猶豫著說不說，手指便不自覺地揪著胸前安全帶。
「你竟然這麼自製。」穆際雲說完，又問，「這幾天在老家過得開心嗎？和_圖_書」
楚昭昭依依不捨地吃了最後一個牛肉丸子才跟著穆際雲離開。
隨著張助理的解說，祁紅往下拉文檔，看到了一張並不算高清的照片。
說完，她就往浴室走去，關上了門。
「我的妹妹……」穆際雲的語氣漸漸暗淡，「多年前走丟了，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最近得到消息，她可能在那個地方。」
「好。」
回過神后，他笑著摘下眼鏡，坐回沙發，伸腿搭在了茶几上。
家裡那頭立馬吵吵鬧鬧地說了半天，最後決定周末送楚明明來玩一天。
她說：「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我在看書和畫畫。」楚明明說，「姐姐你工作很忙嗎？」
她慢慢坐了起來， 被子滑落，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衣， 她木然地抬頭， 發現穆際雲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怎麼了？」穆際雲問。
楚昭昭再次沉默了下來，她側身看著穆際雲，他的眉眼，他的輪廓，越發與另一張面孔相似。
穆際雲回頭，目光與楚昭昭相接的那一刻， 她慌張地移開眼， 不自然地抓著床單， 用眼神四處尋找自己的衣服。
「嗯。」楚昭昭沒有詳提細節，而是說，「阿姨去那裡，有什麼事嗎？」
楚昭昭望著前方的燈光，目光閃爍。
「十三年前。」穆際雲抬頭，長嘆了一口氣，「那時候她才三歲。」
當車子繼續行駛起來后，她才說：「穆老師，你想妹妹嗎？」
過一會兒，楚昭昭洗完臉出來了，她找到自己的包，確定沒有東西遺漏后，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