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的煩惱來得很現實

她當然明白,她實在太珍惜與陳向遠之間剛剛開始的甜蜜相處,於是本能地逃避可能的衝突,可是這個逃避簡直有些可笑,心裏一直有難以平復的不安,睡眠大受影響。
她呆坐了一會兒,硬著頭皮給陳向遠發了一條短消息,讓他看今天的晚報第二十四版。
三名業主代表都很年輕,而且顯然都有準備,他們最初通過網路聯繫,收集了大量資料,而且韓先生本人是律師,儘管是算出道不久,資歷尚淺,但邏輯,口才都十分強悍,又熟悉相關法律,侃侃而談,一條條地將問題講清了:一期兩度延期交房,今天仍未達到交房標準,卻發通知強行交房;二期在建中的兩棟多層建築突然蓋到十多層還沒有停止的架勢,已經嚴重影響一期相鄰樓棟的採光及視野;規劃中的中心花園面積大大縮水,成了幾個小小的花壇;臨街一片停車位被改建成商鋪並開始公開發售……
王燦不認為回去倒頭黑甜一夢,就能忘掉所有煩惱。明天就算是全新的一天,矛盾卻不可能自行消散。她想了想,拿出手機,打陳向遠的電話。然而接通了很長時間,都沒人接聽。
「你別神經過敏,」王燦哭笑不得地說,「如果,我是說如果。」
「說。」
王燦笑罵道:「你可真孬啊,連個假設的問題都不敢回答。」
陳向遠帶著她去吃飯,雖然是她喜歡的美味河鮮,可她一直吃得心神不寧。他一向細心,當然看出來了,「怎麼今天好像有心事?」
王燦無可奈何,知道別人可能給自己現代戰爭現成的答案,搖搖頭,「得,我不耽擱您繼續暗戀這份偉大而有前途的工作了,好走好走。」
王燦尷尬地笑,「恐怕我也早就過了為不知所謂的理由而煩惱的年齡。現在我的煩惱都業得很現實。」
高翔坐下,服務生隨即端來一杯咖啡,王沒注意到,他和陳向遠一樣,也是喝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他閑閑地端起來喝了一口,「王小姐,你信不信,看到年輕人有煩惱,有時我會羡慕。」
等楊主任看完稿子,與王燦就主要內容做核對后,再發給責編,已經是晚上七點。王燦收拾東西,走出報社院子,看到陳向遠的車停在對面,腳步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沈小娜冷冷地說:「你寫的那篇報道針對我爸爸的公司也就算了,居然把向遠哥也扯進來,我倒是很想問問,你到底是什麼用心?」
「服飾公司那邊,雖然任命了新的銷售總監,但能力大大不如他的前任,現在情況不算好,小娜和劉阿姨都很忙碌,不過,小娜總算比以前做事要上心得多。至於地產公司,」他沉吟了一下,「坦白地講,上次你問到關於融資困難那個問題仍然存在。沈叔叔已經去了深圳,打算花重金請地產界一個很出名的職業經理人回來擔任常務副總,希望藉助他的能力加快完成手頭樓盤的銷售,渡過眼前難關。不然資金鏈斷裂,不要說地產公司會出大問題,甚至會連累到服飾公司的運作。」
「相關記者我已經約好了。」高翔笑了,晒黑的皮膚襯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牙齒分外潔白,「王小姐,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請你過去,品品酒,聽聽音樂,沒有發稿的要求。」
「雖然沒有發稿要求,不過記者的職業病,總想多了解一點兒背景資料,也許換一天就能派上用場。」
陳向遠居然在明知道沈家興資金狀況吃緊,不符合信貸條件的情況下,還是去為他爭取新的抵押貸款,可見為沈家的事十分盡心。
他突然講得這樣深奧,王燦一時有些茫然。他卻笑了,喝完咖啡,站起了身,「我先走一步,王小姐,回家好好睡一覺,也許所有的煩惱就不成其為煩惱了。周六見。」
李進軒神情鬆弛下來,「切」了一聲,「你就算不是學新聞出身,也做了三年記者,這個還用我教你嗎?」
陳向遠告訴過她,他的生活一向很簡單,在與她戀愛以前,下班之後如無非去不可的應酬,一般就是回父母家吃飯,然後回自己住的公寓煮一壺咖啡,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書,到九點多鍾會去附近的健身房健身。現在不過七點半,應該是他在家的時間。如果說他生她的氣到不肯接她電話的程度,她實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未來青年城位於邊緣的軌道交通延長線,現場的程度大大超出了王燦的預估。一長條寫著「強烈抗議無良奸商欺詐購房者」的橫幅懸挂在廣告牌上,一大群購房者佔據了售樓部,圍著售樓部工作人員,神情激動地大聲質問,有人情緒激動之下,甚至準備動作推倒中央沙盤模型,保安上來阻止,雙方推搡起來,更添幾分混亂。
王燦留下了幾個業主的聯繫方式,出來后直接打信和地產董事長沈家興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她改打辦公室電話,給他秘書留言,請他務必給她回話。
原來沈家興還真是出差了,難怪他的手機關機,一直沒給她回電放原來信和地產的資金問題比傳聞更加嚴重,明天的報道出來,恐怕對他的樓盤銷售會有不小的影響……各種推測頓時在王燦的腦袋裡急速轉動著。
楊主任告訴她,剛收到線索,名為未來青年城的一處樓盤收樓現場現在有大批群情激奮的購房者聚集,抗議開發商擅自更改設計規劃,讓她馬上趕過去採訪。
「我年輕的時候為不現實的事煩惱過,想住我,王小姐,為現實而煩惱跟那個是有區別的。不過我再說下去,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倚老賣老了。」高翔話鋒一轉,「王小姐,我最近新代理了幾種西班牙葡萄酒,這個周末我在Fly酒吧做一個品鑒派對,想請你來參加一下。」
「能做到愛她和生意統一多好。」
王燦完全沒想到陳向遠的手機會在她手裡,遲疑一下,「小娜你好,請問向遠在嗎?」
帶著這種情緒,王燦也沒心情再去陳向遠家,她借口確實身體不太舒服,早早回了自己家。
他的聲音平和,王燦卻清楚地聽出了其中指責的意味,「我聯絡了他,他手機關機。隨後給他的秘書留言,講明了情況,他也一直沒給我回話,信和也沒有任何一個高層和*圖*書主動聯絡我。」
高翔笑了,「你大概看了《杯酒人生》這部電影吧。」
王燦有一會兒回不過神來,陳向遠的反應之強烈,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剛才的對話,不像是情侶之間鬧意見,倒更像是兩個不算親密的人為某件事而針鋒相對地交涉。疏離感產生得如此迅速,讓她感覺到的震動很大。
「沒什麼啦。向遠,信和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對。」
「稿子當然不用你教我怎麼寫,我是說,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你寫之前會不會掙扎,寫完之後會怎麼去而對蘇珊?」
「喂,我是認真問你。」
她搞不懂一向理性的陳向遠怎麼會偏向得如此明顯。也許在他心裏,沈家的利益是比她更重要的存在——這個念頭一浮上來,她便有些心涼了,馬上提醒自己,不可以胡亂猜測。
不管心情怎麼低落,工作還是得繼續做。她照頭一天的計劃去市房地局做採訪,再回來寫稿,陳向遠在MSN上的頭像一直灰著,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包括韓律師在內的幾名留了她號碼的購房者都跟她聯絡,感謝她寫的報道,並說有下一步行動時,還要請她跟進,但信和地產那邊則完全沒有消息。
隔了一會兒,她再撥一次那個號碼,這次只響了兩聲,便接通了,聽筒里傳來的是沈小娜的聲音,「王燦,你好。」
應該說在目前房地產市場良莠不齊的情況下,未來青年城的問題其實在很多樓盤都出現過,只是如此集中,讓王燦也有些吃驚。
她掛斷了電話,王燦已經完全愕然了。
王燦點頭承認,「是呀,那天聽高先生說買下別墅做俱樂部式的酒庄,我要寫稿找資料,同事推薦了這部電影,算是惡補了一下,不知道高先生做葡萄酒生意,是純粹把它當成一門生意,還是兼有愛好?」
隔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陳向遠給她打來電話,「燦燦,你為什麼不等沈叔叔回來,採訪過他以後再做這篇報道?」
王燦被吵得頭暈眼花,只得舉起手來,「各位,各位,請安靜一下聽我說,我理解你們的急切心情,不過我必須了解全部事實。請這位韓先生,再加上兩位業主代表過來接受我的採訪,別的問題我們待會兒再談。」
一直到下班,陳向遠都沒有在MSN上露面,也沒有打電話過來。羅音在忙新房的裝修,王燦也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心事專門去打攪。她收拾好東西,無精打采地出了報社,卻不想太早回家,過馬路走到綠門坐下,要了一杯咖啡,一手撐著頭,悶悶地拿勺子攪著。
陳向遠聲音冷淡地說:「我和沈家的關係你很清楚,我認為你在寫這篇稿子之前提前知會我一聲,跟你的原則與立場並沒有什麼衝突。對不起,我還有點兒事,先掛了,再見。」
「真是敬業,值得表揚。生意人的想法其實很庸俗,國內是一個前景很好的葡萄酒新興市場,值得投資。不過,我承認。」高翔聳聳肩,「我也確實喜歡喝點兒紅酒。」
王燦看著李進軒進了綠門,打陳向遠電話,他很快出來,上車后,他從儲物箱里拿出一和圖書個淺綠色的香水盒子遞給她,「小娜去了一趟香港剛回來,給你帶了瓶香水。她說這個味道應該很配你,希望你喜歡。」
她從未來青年城出來,去了規劃局,證實信和地產確實提交了更改規劃的申請,但還處於審批階段。有關部門負責人告訴她,按照流程來講,規劃局會在審批完畢后,讓開發商將變更后的圖紙及說明在銷售現場公示。如果在公示期間,相關權利人(比如已經購房的客戶受到影響的)表示不同意,規劃局就不會批准開發商的變更請求。可以說信和地產現在的做法已經違規了。
沈小娜哼了一聲,「你根本就不關心向遠哥,還把你對我的嫉妒情緒發泄到這篇報道裏面來,實在是太無聊太刻薄了。」
她接過來,好不尷尬,一時更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才好了,好一會兒才說:「她太有心了,替我謝謝她。」
「他介紹我爸爸跟他們分行行長談一個新的抵押貸款計劃,已經進行到審批階段。你這篇報道一出來,銀行明確回復,貸款取消。我爸拿不到貸款也就算了,可向遠哥正在升職的關鍵時候,你想想看,他們行長會怎麼看待他?」
王燦呆了一會兒,勉強開口道:「我不知道這件事。」
「這有些像採訪的口氣了。」
王燦暗想,看來情緒低落時,似乎也最好選個沒有熟人的地方發獃才行。不過她當然不能流露出這個念頭,只是搖搖頭,「謝謝,不要了,今天沒什麼胃口。」
李進軒瞪她一眼,「你一天不笑話我暗戀蘇珊會死啊。」
「不用這樣安慰我吧。我認為,你會覺得這些煩惱來得微不足道而可笑。」
李進軒做沉思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一定要拿這種天人交戰的假設來考驗我的職業素養嗎?那你全是說說,一個咖啡館能出什麼讓我要做兩難決擇的問題?」
王燦只能說:「請講。」
「如果有人提供線索,說綠門的咖啡有問題,楊主任要你去寫報道,你會怎麼做?」
這個批評來得如此直接,王燦幾乎有些吃驚了,「可是向遠,你並不是信和的員工,而我卻是做地產報道的記者,我只是在做自己分內的工作。這篇報道我不做,也一定會有其他記者去做。你去提醒信和,不外是讓他們來跟報社做公關,把稿子壓下來,坦白地講,這樣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她再找現場銷售人員,眾口一詞地說董事長出差,銷售經理休假,暫時只有一名副經理負責;待王燦問到業主反映的問題,他們態度出奇一致地語焉不詳直來,所有的答案全部含糊不清。
這時她的同事李進軒也匆匆出來,跟她打了個招呼,向對面的綠門咖啡館走去。她叫住了他:「等一下,問你個事兒。」
她回到報社后,跟相熟的律師網上聯絡,諮詢了想送法律問題后,很快寫成了一篇稿件,然後再度跟信和辦公室聯絡,那邊仍舊沒有回應她,她看著手錶,已經到了交稿的最後時間,遲疑一下,便直接將稿子發到了楊主任那裡。
當然,她毫不懷疑自己做了職責分內hetubook.com•com的工作,沒有任何個人情緒把摻雜其中,採訪立場沒有偏向,報道寫得十分客觀,而且給信和留出了足夠的時間解釋,只是他們竟然不做回應。但以陳向遠與沈家興的關係,聽到這件事,恐怕不會開心起來。
該怎麼跟他說這件事?
王燦明白,所謂題材,不外就是信和地產繼續以不作為的姿態而對購房者的抗議,招致購房者更進一步的行動,甚至可能發展成集體要求退房或者提起訴訟。要是真的出現這種情況,陳向遠想必更會歸咎於她了。
他一下警覺了,「難道你聽到什麼線索,說她咖啡有問題?」
「我可不想通過這麼一件事把我和她聯繫起來。目前這樣就很好了,她開咖啡館,我去喝喝咖啡寫寫稿子。大家的生活都不錯,為什麼要假想一個災難證明什麼呢?」
「他在跟我爸爸談事情。」
有人激動,「終於有記者過來了。」有人不以為然,「晚報記者不管用,最好請電視台的過來。」有人懇求,「小姐,你一定要幫我們曝光這種奸商。」有人大聲嚷嚷,「這個樓盤根本不符合交樓標準。」……
「哦,這樣啊。」王燦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可是我對葡萄酒沒認識,真的不懂品鑒。」
「往常我剝蝦的速度完全趕不上你吃的速度,今天胃口這麼差,是濁哪裡不舒服?」
「我跑的是地產新聞,不過我可以幫你約跑這條線的記者,不知道高先生想讓發布會消息上經濟版面還是時尚生活版面?」
「有時候我們喜歡一樣東西,免不了會自覺不自覺地把它神聖化。不管是喝咖啡,還是喝紅酒,探究品種、產地,研究口感,甚至追根溯源了解它的大渡口區,賦予它也許並不具備的魔力。一旦把愛好弄成生意,愛好就不夠單純了。」
「咖啡趁熱喝比較好。」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抬頭一看,是高翔。
第二天早上,王燦準備去房地局做一個例行的採訪。她悠閑地坐在公共汽車上,一邊聽著MP3里的歌曲,一邊翻看著採訪記錄本,為採訪做功課。但她的好心情馬上被楊主任打來的一個電話打斷了。
「昨天你問我信和情況的時候,這篇報道已經寫好了,對嗎?」
她心裏咯噔一下,未來青年城正是沈小娜父親沈家興的信和地產開發的樓盤。她來不及多想,在最近的公共汽車站下車,攔了計程車,徑直趕了過去。
「這個不用擔心,我們本來就沒有喝酒的傳統嘛。說是品鑒派對,其實是生意人附庸風雅,不外是聯絡老客戶,順便給潛在消費者做做心理暗示而已。」高翔拿出一個裝著請柬的信封遞給她,上面遵勁的鋼筆字寫著「王燦小姐親啟」,「本來打算請蘇珊幫我轉交的,正好碰到你,請務必過來坐坐。」
王燦答應了,收好了請柬。「我覺得品酒還真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搖一扔,聞一聞,嘗一嘗,就能知道什麼年份釀造,當時的氣候、葡萄的品種,而且可以把酒的味道描繪得那麼細緻——迷醉、奪目、精緻、古老……總之這些詞彙我以前想象不到可以用來形容酒。m.hetubook.com.com
他任職於國有商業銀行,內部管理嚴格,領導的印象對於他的前途可以說至關重要。她的報道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她實在推斷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王燦很早就醒了,索性出門趕去報社。她拿到當天的報紙,翻到經濟新聞版面,發現她寫的報道佔了一個顯要位置,基本沒有刪節地登了出來,她再讀一遍,確信自己寫得十分嚴謹,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對於信和地產來講,這當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負面報道。沈家興看了,絕對會非常生氣。而陳向遠會有什麼反應,她就實在想象不出來了。
「當然不可笑,只有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還有多餘的精力為並不現實的理由煩惱。」
王燦十分納悶。按照以前做批評性報道的經驗,大的地產公司會有專門的公關部門進行處理,小公司的老闆甚至會親自出馬,要麼是直接過來溝通,要麼是把後續報道擺平。而信和地產這種完全視報道如無物,採取不解釋不溝通不理會的態度,實在是相當少見。
看著他含笑而關切的眼睛,王燦完全失去了勇氣。
一陣靜默后,陳向遠說:「燦燦,就報道而言,我沒辦法說什麼。但你早就知道,我也已經講清楚了,信和現在的情況很不妙,你這篇報道出來是雪上加霜。我認為你完全應該採取兼顧各方利益的處理方法,哪怕提前通知我一下,由我去提醒信和採取合理的應對,這應該比直接做一篇報道了事更好一些。」
「等一下,我有點兒事想跟你談談。」
「高先生,你好。」
「據說心情不好時更應該吃點兒甜食。他們的蛋糕這個時間應該烤好了,要不要來一份?」
沈小娜給她推導出的動機實在荒謬,她再怎麼生氣,也只能安慰自己,那不過是一個沒腦子的女孩子順口胡說罷了,不值得認真。可是關係到陳向遠,她就沒法淡定了。
楊主任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跟她談起來,言下之意頗為不以為然。他提起上次經濟版做的某上市地產公司通過關係圈地的醜聞,「他們來頭大,直接通過市裡給我們施壓的同時,廣告部也跟著來報道被腰斬,不了了之。最後還是李進軒找他在財經周刊雜誌的同學做了報道,這事才算徹底曝光。信和到底是小公司,做地產的時間不長,大概也沒什麼危機公關經驗。你繼續跟進,有題材及時向我彙報。」
「那我待會兒再打……」
王燦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鎖定了其中一個表現活躍、看似帶頭人物的青年男子,上去亮明身份,出乎她的預料,沒等那人說什麼,馬上便有一堆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她自我安慰地想,報道已經交給楊主任過目,這個時間,應該發到責編那裡安排校對排版了,講出來也於事無補。反正晚報一向走市民路線,風格並不尖銳,她寫的也是不帶評論色彩的客觀報道,沒有加入任何主觀情緒。現在一解釋,反而有點兒講不清,不如等明天見報了再說。
王燦大吃一驚,「小娜,那篇報道並不針對任何人,只是如實反映了購房者的意見。而且哪裡有提到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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