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唯一的缺點

她只是做了一篇中規中矩的常規報道,談不上挖掘了什麼深度內幕,卻居然危及了她的感情。她不得不懷疑,究竟是愛情這個東西本來就格外脆弱,還是她與陳向遠看似熱烈的戀愛關係並不牢固。
「王燦,我有點兒事想約你談談,是關於向遠的,你現在有空嗎?」
更重要的是,未來青年城的業主大多數是為結婚而置業的年輕人,上次她去現場採訪的時候就發現,儘管一期存在那麼多問題,但還是有接近一半的業主簽了收房協議。至於二期變更規劃的影響如此大,激起大家的憤怒,卻也沒有一個業主公然喊出要求退房。
王燦沒想到陳向遠在信和無法取得銀行貸款后,仍然在為此事奔走,心不禁一沉,勉強鎮定著說:「信和目前似乎很需要資金支持。」
王燦努力將語氣放緩和,「我不是指責你,向遠,可是我覺得,就算是幫朋友,也得有自己的立場跟原則。」
他話一說完,便有幾位業主當仁不讓地發言了,他們的情緒跟那天在樓盤現場一樣十分激動,講起話來有些語無倫次,抓不住重點,偏偏不肯放棄這個機會,爭先恐後地各說各話,有時甚至是在互相辯駁,會議室內一時嘈雜得不知所云。
車內一陣寂靜,過了良久,陳向遠才開了口,「關心則亂,我想來想去,本來不打算跟你開這個口,可還是忍不住。」他搖搖頭,「你是對的,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要求你,就當我沒說吧。」
王燦當然不會再追問下去,于琳自己面臨婚變,卻還關心她和陳向遠,這份情誼已經夠讓她感動了,「于琳姐,我會盡量去勸一下向遠,可是他會不會聽我的,我根本沒把握。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當然,他表現得十分理性,既沒有像沈小娜那樣疑心她的動機,也沒有將一切後果歸罪於她。可是這一點絲毫不能安慰到她,他當然是怪她了,更讓她心寒的是,他甚至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沈家的生意會受到影響而怪她。
「于琳姐,你別瞞著我,這個再一次指的是什麼?向遠和以前的女朋友分手,是因為沈小娜嗎?」
王燦心亂如麻,怔怔地看著前方出神,陳向遠伸過手來摸摸她的頭髮,「沈叔叔從廣東請回了一位姓聶的職業經理人,明天會走馬上任。今天沈叔叔和我談目前信和面臨的情況,他說那位聶總很有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可能近期會約見你,就報道做出回應。」
王燦的心底一陣發冷,「你會因為這些怪我嗎?」
而聶謙看上去沒有任何不耐煩,只是偶爾在筆記本上寫上幾個字,任由他們從一個問題說到另一個問題。
「歡迎提問。」
「我仔細評估過,得出的結論是還在授信放貸的風險控制範圍以內。」陳向遠乾巴巴地說,「我幫沈叔叔申請的這筆貸款資金並沒有他要求的那麼多,只能勉強幫信和渡過眼前難關,讓服飾公司那邊的壓力稍微得到一點兒緩解。小娜剛定下心來決定好好做事,拿出了新品牌的全部開發計劃。他們實在太需要資金了,現在如果處理不好,恐怕這一切都得泡湯。」
王燦愕然地看www.hetubook.com.com著他,「你做的是信貸工作,不可能不知道我了解到的信息。央行和銀監會為了限制房地產市場過熱,上個月剛聯合下發了《限制銀行向房地產企業發放貸款的通知》,以信和目前的情況'再申請貸款,大概是滾動授信,貸款抵押率就會超過抵押物評估價值的百分之七十,不符合新的規定,貸款風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可你還是出手幫沈總去辦新的抵押貸款。如果信和運行不良,這筆資金打了水漂,就不只是影響提升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對你的職業生涯將意味著什麼?」
他的講話要有條理得多,尤其抓住了信和未經規劃局批准即更改規劃這一點,希望信和做出明確解釋,否則將訴諸法律,要求停止施工,進行整改。其他業主 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說:「我們不怕打官司的,大不了大家湊錢,搞集體訴訟,法院也不能不講道理。」
韓律師顯然也多少認識到了這一點,等其他業主吵嚷得累了,他站了起來,聲稱由他來總結大家提出的問題,集中向聶總請教。
「這個回答非常標準,非常完美。」王燦笑了,「請問聶總目前是否已經全面了解信和三個在售樓盤的情況,並制訂出新的銷售策略?」
王燦莞爾,「我會再採訪一下相關部門,綜合業主的反應以後,寫一篇後續報道,不過就我個人的看法,恐怕貴公司和業主雙方對我的報道都不會太滿意。」
過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王燦手機響起,她匆忙在睡衣外面罩上一件長開衫,拿了鑰匙,輕手輕腳地出門奔下樓去,拉開車門坐到副駕座位上,儘管陳向遠開了車窗在抽煙,不過她還是馬上聞到了沈小娜的香水味道。
「職業經理人更看重的是挑戰,信和剛好提供了足以讓我興奮的挑戰機會。」
聶謙笑了,「今天業主的反應王小姐已經看到了,相信會有自己的判斷。我看過你的上一篇報道,認為你寫得很客觀,我們也不需要一篇口風完全逆轉的報道,那樣洗白只會招來更多猜測,請王小姐保持這種客觀就好。」 !
車內只有路燈透進來的昏暗光線,但王燦仍然察覺到陳向遠皺起了眉頭。「是小娜告訴你的嗎?我早就跟地說了,再不要隨便接我電話。」
王燦當然不便插言,只能保持一個旁觀的姿態,靜靜地聽著。
「如果可能的話,燦燦,我希望,」他停頓片刻,似乎考慮了一下措辭,「你能做一個正面的報道,盡量消除上一篇報道的影響。」
「對,上次報紙報道過,園藝小區的開發商被判決賠了業主兩百萬。」
她正往公交車站走去,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按了接聽后,居然是于琳打來的。
王燦不得不承認聶謙十分敏銳,「聶總,我可以提幾個問題嗎?」
「不過他對你是不一樣的,王燦。」于琳注意到她的神情,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跟你在一起后,他開朗了很多。從他看你的眼神,我能看出,他比他自己意識到的更愛你。他現在只是擺脫不了過去太關心沈小娜、太寵www.hetubook•com•com著她的慣性,總想照顧好她,甚至把她的家人也當成自己的責任。我跟他是多年的同學、朋友,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他再一次因為沈小娜而去干傻事搞砸自己的生活。」
他們能算是在正常戀愛嗎?
「我剛和沈叔叔談完事情,正準備開車回家。」
「按我的推測,信和大概這兩天已經基本補辦好了變更規劃的手續,只差一個最後批複,所以你胸有成竹,並不懼怕業主以這個理由發起訴訟,對嗎?」
于琳知道迴避不了這個問題,只得嘆了口氣,「你別胡思亂想。向遠以前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同學,她個性很敏感,他們分手的原因……也不能完全怪沈小娜。不過,至少我跟王明宇都覺得,沈小娜對向遠多少有一點兒獨佔欲,影響到了向遠跟女朋友之間的感情。說來說去,還是向遠的錯。你跟向遠交往以後,我和明宇把他叫到家裡,狠狠地說了他一頓,他也承認以前處理得不夠妥當,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你忽略這件事吧,不然我就是完全給向遠添亂幫倒忙了。」
「對不起。」
她躊躇片刻,苦笑一下,「向遠,我很想一口答應你,可是,我只能說,我希望沈董事長請回的這位聶總確實有足夠處理危機的經驗,能夠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給業主,平息他們的憤怒,盡量避免讓他們發起訴訟。只給我一套完美的解釋,恐怕我就算違背職業道德寫出跟上一篇口風完全不一樣的報道來,也不可能解決信和面臨的問題——明擺著,資金問題才是信和危機的根本。」
她不是頭一次經歷這種場面,兩年多的記者生涯,讓她見識過各種開發商處理業主投訴的手段,知道業主看似群情激奮、人數眾多,往往卻只能結成一個鬆散的聯盟,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訴求,其實很容易被開發商左右、瓦解。尤其是這樣沒有什麼準備的不冷靜對話,恐怕沒辦法從開發商那裡爭取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他這樣避重就輕,讓王燦簡直有些驚訝,「向遠,我急著見你,並不是預備找你要道歉。我只是想弄明白,你介入信和這件事到底有多深,我寫的報道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陳向遠給王燦回電話時,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王燦正靠在床上想著心事。
儘管王燦事先上網查了聶謙的資料,了解到他作為職業經理人在地產界的名氣與業績,但見面之後,還是有些意外。他看上去很年輕,而且有一張異常英挺的面孔。
王燦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正也不可能再捂住,不妨告訴你,我準備跟他離婚。」于琳強自維持著那個苦澀的笑,「三天前我趕他出去.他大概回他父母家住了。我沒接他的電話,也不想再跟他講話,不然昨天一看完信和的資料,就讓他去勸向遠了。」
「我們本來就有律師,韓律師接過這種官司,很有經驗的,對吧。」
懇談會結束后,聶謙請王燦留步,會議室中只剩他們兩人。聶謙示意秘書重新沏茶端上來,「王小姐對這次會議的結果怎麼看?」
王燦的職和_圖_書業生涯還是頭一次面臨這樣的考驗。
于琳搖搖頭,「我當然知道。劉浩告訴我,本來向遠的專業能力強,工作出色,銀行內部傳言,他很有可能會升任市行信貸部的副總。但你寫的一篇報道一出來引起了他上級的注意。他在國家出台政策緊縮房地產企且信貸的當口,還承攬信和這筆貸款,的確非常不謹慎,現在他們行已經叫停了這筆貸款,很可能也會影響到他的提升。」
不過聶謙一開口便讓人意識到,他已經飽經職場歷練,氣度沉穩,掌控場面的能力十分強悍。他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客套,開門見山地講明今天他將與客服經理一起聽取業主的要求,請業主代表暢所欲言。
幾個一期業主交換一下眼神,不再說什麼了,不等韓律師說話,聶謙繼續說道:「至於二期規劃,各位已經反映到規劃局了,信和也寫了詳細報告上去,就算我們的回應沒法讓大家信服,也要相信相關部門會做出處理。」
原因不外是青年城從預售至今,周邊房價普遍暴漲,就算開發商退房,拿回當初預交的房款,也已經不可能在同樣地段買到同樣面積的房子了,更不要提按揭利息損失。
信和邀請了十來位業主代表參加懇談會,那天與王燦交談過的韓律師也在其中。沈家興根本沒有露面,聶謙和信和的律師、幾個工作人員準時坐在了會議室。
「早上打電話時,我態度可能不大好,我道歉,你別介意。」
「我與沈董事長的交流十分坦誠,接下來針對各個樓盤的定位,會有不同的銷售政策出台,相信能夠滿足不同購房者的需求。」
「江湖傳言,聶總是被沈董事長以一個驚人的價碼挖來,請問聶總對這種傳言做什麼回應?」
王燦拉開車門下去,走進樓道,隔了防盜門回頭,陳向遠已經發動了車子掉頭,車燈從樓道一劃而過,她停留在了黑暗之中。
業主與開發商對這一點同樣心知肚明,這就是沈家興敢於悍然在沒有得到規劃局正式批准的情況下變更規劃的原因。
「以聶總以往的資歷,選擇到信和任職是一個讓人意外的選擇。請問聶總是因為什麼原因接受沈董事長的聘請?」
「我得先送小娜回去。」
「好。」
他聲音平和依舊,王燦當然沒法像他那樣保持鎮定,急迫地問:「向遠,你現在在哪裡?」
于琳自悔失言,懊惱地說:「我最近心神不定,經常詞不達意,你別亂猜,更別往心裏去。」
王燦好不難受,「寫那篇報道前,我並不知道他介入了信和的貸款申請里。不然我至少會先跟他好好溝通一下。」
「具體規劃還是以規劃局的批複備案為準。不過我堅持認為,業主是我們在這個行業發展的基礎,我們不希望因為任何理由和業主走上法庭,那樣就是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陳向遠再度沉默了。
聶謙破天荒地沉吟了片刻,「我全面負責銷售,而沈董事長負責信和的資金運作,這個問題只有他才能解答。不過,我可以坦白地講,資金是開發商的命脈,如果對這個問題沒把握,我不會接手銷售。」
「最後一hetubook•com.com個問題,我不會寫到報道裏面去。請問信和目前面臨的資金問題將會通過什麼途徑得到解決?」
「哦,楊主任已經要求我做後續報道,當然歡迎他做出回應。」
于琳搖搖頭,「工作再累能累到哪兒去。王燦,昨天向遠找我,希望為信和申請貸款擔保,我仔細審查了他拿來的全套資料,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還要介入這件事。」
而眼前這位聶總,看來的確深諳如何處理危機。
「我想見你。」
王燦難既啟齒,還是不得不說:「他甚至沒告訴我這件事,那篇報道……他多少是怪我的,我沒辦法再去勸他,也許請明宇哥去勸勸他比較有效。」
「燦燦,你給我打過電話嗎?」
一個業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氣沖沖地說:「聶總你這緩兵之計可不大高明。當我們是三歲孩子嗎?開出空頭支票哄我們回去,你們該交房還交房,已經更改了的規劃,還照舊施工,造成既成事實,逼我們最後不得不接受。」
當然,和別的記者相比,這個考驗來得並不驚險、刺|激,反而十分私人化。
陳向遠摁滅煙頭,沉默一下,「這件事情里受影響最大的是信和。當然,你和沈家並沒有交情,我不能要求你像我一樣關心信和。至於我,沒什麼,不用擔心。」
于琳似乎一下被哽住了,隔了好一會兒,她苦笑一聲,「王燦,我跟王明宇剛分居了。」
王燦煩惱地說:「你送她回去后再開車過來,打我電話我就下來,行嗎?」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上樓,悄悄開門回房,也不開燈,摸黑躺在床上。
「可是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講清楚。」
「別多想,報道只是導火索而已,主要還是沈叔叔錯誤判斷形勢,太過急進,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他聲音疲憊,「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你上去休息吧。」
「于琳姐,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沒什麼,不說我的倒霉事兒了。公平地講,向遠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好男人,理智、上進、重感情、細心、關心朋友、有責任感……恐怕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在沈小娜的問題上缺乏一點兒理性。」這差不多與王燦內心隱約的判斷不謀而合,所謂唯一的缺點,也許是他們感情的致命傷,這個念頭驀地掠過,讓她一陣黯然。
業主相互小聲議論著,韓律師保持著沉默,彷彿在思索什麼。王燦心底已經基本明白了信和的對策。
「傳言始終只是傳言。人的價值,當然不能用區區一個價碼來衡量。」
聶謙保持神態不變,「交房的問題,我可以給一期業主一個明確的說法,不滿意的話,完全可以等我們整改計劃完成後再收房,中間延期交房的責任由信和承擔。」
至少在陳向遠的心目中,沈家,尤其是沈小娜的優先順序別都排在了她的前面,而她回絕陳向遠的要求時,並沒有什麼遲疑。她的理由充分而理智,似乎也沒有受到感情的影響。
王燦趕到綠門咖啡館時,于琳已經先開車過來了,她正坐在窗邊位置喝著咖啡,和上一次去漂流相比,她更顯消瘦,一件雪紡襯衫穿在身上竟有些空空蕩蕩,雖然仔細化了妝,卻也掩飾不住憔悴之色。
和*圖*書王燦告辭出來,心裏依舊沒有什麼底。按聶謙的說法,似乎信和的資金問題並沒有嚴重到造成危機的地步,可是陳向遠卻表現得毫不樂觀。他們之間必定有一個人的判斷出現了失誤,就算她並不關心信和的未來,可是陳向遠的前途與反應是她沒法不關心的。
聶謙等他們議論稍微平息,微微一笑,「韓先生說的這幾點我都記下來了,各位還有沒有補充?」
王燦並不為所動,直視著她,「我不會去吃無名乾醋,可是于琳姐,我總覺得,我並不夠了解向遠,請告訴我吧,至少讓我知道我面臨的是什麼情況才比較公平。」
「再一次?」王燦沒法忽略這個說法。
「向遠,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在為信和爭取新的貸款?」
沒人接腔,他不疾不徐地說:「空話我就不說了。大家購買未來青年城,當然是和開發商一樣,看好了小區的未來。軌道交通即將建成,各位的物業已經在無形之中升值。身為開發商,在二期在售的情況下,于公于私,都更有責任交出一個合乎各位期許的物業。各位提到的這些問題,有些是細節,客服經理會記下來,督促施工部門進行改進。有些問題,我們會與有關部門銜接,爭取儘快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于琳姐,你跟向遠是老同學,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和沈家的關係……」
王燦再也忍耐不住了,「幸好她接了你的電話,不然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我這麼大的氣。」
「我沒怪你,王燦,你只是在做你該做的工作,不必自責。我找你出來,想把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告訴你,讓你勸勸向遠,趁早收手,擔保公司與各家銀行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還參与此事的話,遲早會傳到他上司那裡,對他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好處。」
「向遠,你關心信和,甚至超過關心你自己的前途了嗎?」
王燦回過頭來看著他,車內狹小的空間,他的面孔離她不過幾十厘米,卻像隔著一個無形的距離。
于琳目光閃爍一下,「王燦,我第一次在錢櫃看到你,就覺得你非常通情達理,很聰明,很理性。其實沒必要非去翻那些陳年舊賬,現在對向遠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信和需要資金我能理解,擔保公司本來就是靠替那些不符合常規貸款條件的企業提供貸款擔保來運作獲利的,比信和情況更糟糕的公司我也見過,無非是收取高額擔保費用,儘可能地控制風險。我想說的不是信和,我覺得向適介入這件事,非常不妥。」
她意識到,這是自他們熱戀以來,頭一次告別得如此生疏。往常他送她回家,兩人會吻別,有一次甚至吻到忘情,被她媽媽從樓上窺到,好好地數落了她。
「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升職可能推遲而已。對信和來講,可能是沈叔叔夫婦一生的心血和身家財產。這怎麼好拿來作比較?」
「好,我們在你報社對面的那家咖啡館見面。」
他遲疑一下,「現在已經很晚了。」
隔了兩天,王燦收到信和新任常務副總聶謙打來的電話,說周末約了幾位業主到信和的會議室進行懇談,想請她參与,她馬上便答應了下來。
她當然立刻說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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