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現實世界回來的比想象迅猛

王明字的頭垂了下去,用手把住,再不吭聲。陳向遠以為他在反省,可隔了一會兒,卻發現他微微打起鼻鼾,居然已經睡著了。
陳向遠幫王燦整理著衣領,順勢撥開她的短髮,吻她的頸后。她笑著閃避,卻一下僵住,只見沈小娜站在不遠處車位上停的一輛白色本田CRv旁邊,冷冷地看著他們這邊。
當激|情平息下來,現實世界便隨之回來了。
一瞬間,她的惱怒與委屈消退了。
「你得對王燦好點兒。」
陳向遠聽到最後,差點兒吐血,「你是哪根筋搭錯了?于琳那個性子,能給你機會真的不容易。你怎麼會再玩一次火?精蟲沖腦也不是這個玩法啊。」
王明宇斜睨著他,「王燦不理你了嗎?你是不是又跟沈小娜拉扯不清了?」
沈小娜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王燦頓時意識到,她今天晚上大概也喝了酒,果然陳向遠皺眉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動不動喝醉,更不要酒後開車。」
王明宇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要給陳向遠倒酒。陳向遠連忙扣上了自己的杯子,「我們總得留一個人清醒著開車吧。」
他就算不細心,也知道王燦不高興了。他拿著手機,好不煩惱。王明宇卻似 乎清醒了一點兒,大著舌頭說:「你跟王燦吵架了嗎?怎麼只講一句就掛了?」
王明字沒有辯解,他已經喝得半醉了,定定地看著前面某個地方,眼神獃滯。
「你就沒想到她比你更苦悶嗎?難怪上次去漂流時看到她臉色那麼差。你出軌了,她沒揍殘你已經很客氣了,你倒還好意思抱怨?你這算什麼爛理由啊。」
想到這裏,他再也坐不住,再度撥打王燦的電話,然而接通響了幾聲后,就被掐斷,聽筒里傳來的提示音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發生的事情其實一點兒也不複雜,就算王明宇用遮遮掩掩、顛三倒四的方法敘述,陳向遠也大致弄明白了過程。
王燦攏著西裝外套,靜靜地站在原處,看陳向遠過去挪車,她不無自嘲地想,現實世界回來得比她想象的還要迅猛。
「誰讓你不理我了。」
沈小娜撇嘴,「看來你得手了。恭喜你,祝你好運。」她晃動著手裡的金色小、包,轉身哼著歌向電梯走去。
王燦回頭,卻被這個簡單的動作弄得幾乎失去平衡,她正努力站穩,陳向遠大步過去扶住了她,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王明宇看看四周,嘆一口氣,答非所問地說:「向遠,剛才我在回憶,我們最後一次來這間餐館是什麼時候。」
他可以說親眼目睹了王明宇和于琳的整個戀愛過程,看著王明宇一片熱誠地追求,後來,他也認識了前女友,並開始戀愛。後來他與女友分手,痛苦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而王明宇和于琳幾乎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對由校園戀愛最終修成正果結婚的戀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隱隱地羡慕他們,從來沒懷疑過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婚後,與他依然保持著友誼,時常來往,在他的眼裡,他們過著稱得上幸福的小日子。
「這會兒知道你老婆說得沒錯了嗎?」
陳向遠煩惱地笑,「這會兒你倒開始憶舊了。你還是說說,你跟于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媽媽插言,:「這女孩子分明是很自私,只顧抓新聞,圖自已在報社的表現,hetubook.com.com完全不為你著想。」
王明宇獨自在後面一個光線黯淡的小包間內坐著,面前放了一盤椒鹽花生米、一瓶白酒。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著一根煙,手邊煙灰缸內已經積了好幾個煙頭,見他進去也不說話。服務生送上菜單,還是跟過去一樣簡單的兩張塑封列印紙,全是基本菜武,沒任何花頭可言。
王燦~向並不任性,也不算嬌氣,一個晚上第二次哭出來,自己再度羞慚了,拿紙巾捂住臉抽泣,歪在座位上,知道哭成這樣回去,媽媽看到非得起疑不可,只得接受這個安排,可就是不肯說話。
難道這就是她從此以後需要習慣、默認、接受的事實?一陣寒意從她心底升起,這是他的外套也沒法抵禦的。
她固然帶著醉意,他的動作也來得些平時更加不拘束。透過彼此激烈的需索,放縱心底隱秘無以言宣的慾望,所有疑慮被放到一邊,無須羞慚,似乎只要激|情交融,便能證明一切。
他絮絮叨叨地說來,陳向遠氣結,打斷了他,「那你想怎麼過才算有意思?不明不白地出軌,跟同事上床,把自己的婚姻搞砸算是嗎?」
王燦頓時惱怒了,不過沒等她說話,陳向遠先開了口',「小娜,不要胡說八道,趕緊回家睡覺去。」
「你回憶這個幹什麼?你頭一次拿了工資就請我去最好的餐館吃飯,後來哪還看得上這種地方。我留校讀研時好像還來過。」
「我記得我第一次牽于琳的手,就是在這間餐館吃完飯出去以後。」
陳向遠隱隱知道好友夫婦之間必然出了不小的問題,可親耳聽到他承認出軌,還是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自顧自進了電梯。王燦看著陳向遠,陳向遠尷尬地說:「燦燦,物業已經專門向她打了幾次招呼,那個車位的業主也說如果回來再發現被佔了車位,就會採取措施。你等我一下,我去挪車。」
「都過去了。」陳向遠在她耳邊輕聲說,「下次不要喝這麼多酒,實在想喝,我陪你去,女孩子喝多了不好。」
她聽出了批評的意味,一下又沒好氣了,「借酒澆愁也不是某些人的專利吧,我喝點兒酒怎麼了?」
「于琳說得沒鍺,你把什麼事都悶在心裡,就是個閩騷。」
王燦懶得作答,不禁回想,剛才自己醉后該不會也是這麼一個混不吝的樣子,她只得不帶偏見地下判斷,這個姿態真說不上好看。
「冤枉,這一次我真的什麼也沒幹,那個同事生病了,我只是送她去醫院,坐在旁邊陪了她一下午」
陳向遠無可奈何,安撫地說:「好,沒什麼。不過你平時都不怎麼喝酒,一下 喝多了畢竟小好」
然而一樁在他看來近乎完美的婚姻卻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完全無語了。
她喝了幾大口,只聽陳向遠說:「喝酒了嗎?喝了多少?居然站都站不穩了。」
沈小娜不理他,一直走到離他們很近的地方才站定,上下打量著王燦,「今天晚上這打扮不錯,總算有了點兒……小性感,比平時好看多了。」
「誤會?你說得輕巧,當年那件事也算是誤會嗎?」
王燦只輕輕一動,陳向遠已經察覺,更緊地摟住她,「再躺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王明宇獃獃地看著他。
陳向遠終於惱了,沉聲說:「你講和*圖*書這些有什麼用?」
他哭笑不得、于琳爽朗而尖銳,講話一向一針見血一劍封喉。上次在錢櫃唱完歌昏,他們兩口子把他叫到家裡吃飯,飯桌上于琳回顧了他的行為,毫不客氣地對他說了這話。當時王明宇在旁邊聽得呵呵大樂,那樣婦唱夫隨的樣子如在眼前。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問,他們竟然鬧到要離婚了。而他和王燦的關係似乎也出了問題。
可是,也只是似乎而已。
陳向遠隨便點了幾個菜,等服務員出去后,他問王明宇: 「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也比感冒妤。再說,披男友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嗎?」
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一絲距離阻隔,感受得剄彼此的心跳。王燦側過頭去,看著枕畔的陳向遠。他一隻胳膊摟著她,合著眼睛仰卧著,那張清朗的面孔看似神情平和,但眉間唇邊那些微小的線條弧度卻提醒這王燦,他並沒有徹底放鬆下來。
任憑陳向遠再怎麼追問,也沒能問出什麼。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兒想喝酒的衝動,可是考慮到王明宇的情況,他只得竭力忍住,點上一支煙,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王明宇在一年前與公司一位已婚女同事酒後上床,之後居然將這種關係一直保持了下來,直到兩個多月前的某一天被于琳發現。
他又是疲憊又是無奈,「不是小娜講的那樣。王燦寫的報道很客觀,信和面臨的問題原因很多,並不關她的事。」
「能夠輕易忘掉的,怎麼算真正的煩惱?」她澀然說道,沒有意識到她在不知不覺中引用了何麗麗的話。
他抬頭看去,三樓王燦家透著燈光,而她曾指給他看過的她的卧室窗口卻是黑的。他一時拿不准她是不是在家,正準備再打她的手機,卻只見一輛龐大盼吉普指揮官開了過來,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陳向遠不理他,他也小管,自顧自絮叨著,「于琳早就說過,你再繼續那樣不明不白地扮演少女之友、沈小娜之二十四孝兄長,就只有打光棍的命了。多好的女孩也受不了你這個。」
于琳的反應自然是震怒,在一頓火山噴髮式的大吵之後,王明宇認錯,答應與那名同事斷絕往來。然而他並沒有抓住機會努力與妻子修好,更沒有兌現承諾,上周再度被于琳抓到他又一次與那女人見面。接著他被于琳趕出了家門。
王明宇被堵得啞口無言。陳向遠正準備給王燦發簡訊,卻只聽王明宇又開了口,「其實啊,誤會了就誤會了吧。就算沒誤會沒波折,順順利利結婚了又怎麼樣?日子慢慢就過得沒意思了,貸款買房子、買車、等升職、準備生孩子,每天做同樣的事,一睜開眼睛對著同一個人,一晃就晃過了三十歲,一輩子就這麼過了三分之一……」
「這件事不能怪你,我跟沈叔叔、劉阿姨和小娜都是這麼說的。」
陳向遠有無數的疑問,卻又不知道該先問他什麼,只得看著他繼續自斟自飲。
從最初將視線投注到那個看似理智、冷靜而有氣質的男人身上,直到現在躺在他懷中,她與陳向遠的距離已經拉到了無限接近,他並沒有讓她幻滅。
「等等,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不要圖方便把車停在別人的固定車位上。」
陳向遠抽了紙巾替她拭著淚,「對不起,燦燦,這幾天我一直太忙,忽略了你的www.hetubook•com•com感受,是我不對。」
她想,他對沈小娜也說過同樣的話吧。可是她現在提不起精神去計較,他的懷抱帶著她已經熟悉的溫暖,他的唇溫柔地印上她耳朵後面的皮膚,暖暖的氣息噴在耳垂上,癢而酥地撩動著她,她能體會到他的渴望和她的響應。
兩人視線相碰,陳向遠只見她的淚光盈盈,頓時不忍,「你們都是我重視的人,我希望大家能彼此……」
「你扯那麼遠幹什麼?」
他媽媽不滿地說:「她明知道你和沈家的關係,還寫這種報道,怎麼談得上客觀。」
有時候,身體的接觸讓語言變得多餘。王燦只輕輕一掙,便停在了陳向遠的懷抱中「忘了這件事吧別再為這件事煩惱了。」
王明宇推開他的手,並不看他,仍然~飲而盡,這才放下杯子,「是的,很多年了。她十九歲進大學時,我認識了她,那一年我二十歲,到今年我們在一起已經整整十年了。」
爸爸咳嗽一聲,打斷了妻子的話,「別扯遠了。向遠,你跟這個女孩子交往時間應該不算很長,還是再考慮一下,兩個人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適,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他們都是本地人,考上同一所大學后,在一個寢室住了四年,交情十分深厚。
她脫口而出,可是馬上又被這個借酒裝瘋的撒嬌口氣窘到,偏過頭去不肯看他。他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我什麼時候說不理你了?」
陳向遠最終也沒能說服父母別管他的事,他推說有事,沒有吃飯,帶著糟糕的心情從父母家出來,又接到王明宇的電話,要找他喝酒,他實在沒有心情,「對不起,明宇,還是改天吧。」
她從做記者開始,就發現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個人,可以看出不同的面弛公眾場合不苟言笑的人私下接受採訪,會換上親切的笑容,甚至努力表現的風趣;在以為別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強悍的人會顯露出暫時的空茫;她以善良的接近天真的人,會有某一個時刻流露出讓她驚異的心機……她曾與見識了更多不同類型人物的羅音談起這個感受,羅音點頭,「人性的複雜遠超過我們的意料。別看很多人對著我一講就是幾個小時,滔滔不絕,好像把他們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心理的每一個波動都告訴我了,我也不敢說我真正了解了他們。」
「你少跟我東拉西扯。」陳向遠素來算是很沉得住氣,這時卻有些按捺不住的感覺了,「講重點。于琳到底……」
王明宇像喝白開水一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陳向遠伸手攔住了他,「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他惱火地說:「別聽小娜胡說。」
沈小娜站住,從包里取出車鑰匙丟了過來,嬌聲笑道: 「我喝多了嘛,向遠哥,幫我挪一下車。」
沈小娜不懷好意地笑,「該不是特意穿成這樣給向遠哥看的吧。」
王明宇語氣毫無起伏地說:「于琳抓到我跟別的女人出軌了。」
陳向遠馬上聞到一股酒氣,不禁哭笑不得,沒想到才送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朋友回家,又要面財喝高了的女友。他更緊地握牢她的手,「噓,這麼嚷的話,你的鄰居該以為你碰上壞人了。」
陳向遠手抱住地,「傻孩子,生這麼大氣,我怎麼可能不理你?」
當陳向遠留意到調成靜音狀態的手機m•hetubook.com•com上王燦發來的簡訊時,王明宇已經把一瓶白酒喝去了三分之二。他連忙打電話過去,王燦只是簡短回答了一聲,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王明宇的語氣卻比他更沉重,「你今天一定要過來陪我,」停了一會兒,他補充一句,「于琳正式跟我提出離婚了。」
陳向遠一時怔住了。眼看那輛吉普開走,王燦轉身走進樓道,他無暇多想,打開車門出來叫她的名字。
他挖苦道:「謝謝你還有閑心注意到這個。」
「是啊,都沒用了。」
她想,何必庸人自擾,還是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通過擔保公司貸款需要煩瑣的程序和應酬公關,他既然已經插手,當然得全程奉陪下去。他的業餘時間幾乎全耗了進去,沒有餘暇考慮其他事。
他當然明白王燦的不快,可是沈家固然因那篇報道對王燦生出敵意,就連他的父母在聽了沈小娜講完這件事後,也對他新交的女友產生了疑問,硬是打電話逼他回去,詳細盤問他們的關係。
王明宇也不勉強他,端起白酒喝了一大口,「你記得嗎?我們以前只喝得起這種酒,便宜,後勁夠大。剛才我在外面看了一下,現在的學生比我們當年可闊多了,燕京啤酒一箱箱地叫。」
「我知道我對不住于琳,錯我也認了,保證我也下了。她口頭上說願意原諒我,其實一直跟我冷戰,我很……苦悶,你不知道這種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服務員陸續將菜上齊,帶上了房門。兩人都沒心情吃什麼,外面學生的喧嘩聲隱約傳進來,更襯得小包間內寂靜得反常。
「你在把自己灌醉以前,至少得先跟我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吧。」
陳向遠將車開回了他住的公寓,兩人上樓后。她徑直去了衛生間洗臉,出求 后,只見陳向遠已經煮好咖啡,替她加了糖和牛奶,端到她面前,她一聲不晌地喝了,「送我回去吧。」
陳向遠扶著她向他的車子走去,開了車門將她放到副駕座上,然後也坐了上來,打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喝點兒水。」
他自認為十分了解王明宇。王明宇一向豪爽,性格與他截然不同,很受女生歡迎,不過並不是一個花心隨便的男人。
她不得不承認,于琳說他是近乎完美的好男人,並不算太誇張,至少她在他身上沒有看到明顯的缺點。他工作努力,沒有不良嗜好,對她溫柔體貼,就算太過呵護沈小娜,也可以算是重感情、善良。這樣的男人放在普通人的平凡生活里,接近了完滿。可是她卻不敢說她完全了解他,更不敢斷定他們達到了彼此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疑問。
不管她再怎麼愛他、他們剛有過什麼樣的激|情,她的男朋友仍然會理所當然地照顧那個女孩子——從不計前途地幫她家裡跑貸款,一直到給她泊車。
爸爸表現得稍微克制一些,「向遠,就算她對沈家的立場沒問題,可是這個報道會影響到你,她怎麼能完全不考慮?」
陳向遠坐在車內,驚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燦燦。」
這幾天,陳向遠一直和沈家興一起在為信和貸款的事奔忙。
「談不上犧牲、認錯和原諒,燦燦,我們都是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王燦卻已經被他滿臉的無奈表情弄得更加惱怒了,「你重視的人太多。我只能坦白地講,我尊重你跟他們家的感情,可那和圖書不是應該讓你做出職業上犧牲的理由,更不是我要認錯請他們原諒的理由。」
「雙方父母都在催我們,我們也覺得是時候可以要一個孩子了。」王明宇突然沒頭沒腦地又開了口,「她媽媽甚至說了,我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她可以從東北過來給我們帶孩子。」
他似乎給嚇到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又看到有路人朝車內看過來,只得有些手忙腳亂地發動車子,「別哭別哭,我帶你出去轉轉。」
他這樣並不辯解地誠懇認錯,王燦跟往常一樣,有被狠狠噎住.再也發作不得的感覺,加上酒精仍在起著作用,她又急又氣,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索性~下哭出了聲。
他大吃一驚,只得馬上開車趕到約定的地方。這是他們母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不起眼的小小門面,老舊的店堂內坐的大半是學生模樣的食客,喝著啤酒、抽著煙高談闊論,十分熱鬧。
「小娜是為你好。」媽媽瞪他,「她知道你心軟,一向不肯隨便批評別人,多大的事都願意自己忍了。以前那個……」
王燦的眼淚再度在眼睛里打轉,只得拚命咬著嘴唇不說話。
沒想到王燦一下抬起頭,氣沖沖地說:「他們憑什麼來怪我,我又有什麼可要你在他們面前為我辯護的?」
車上先下來的那人是高翔,那次陳向遠送王燦將開發商的錢交給買得天價別墅的業主,在綠門外瞥見過這男人,留有印象。只見他繞過車頭,紳士風度十足地拉開車門,託了王燦的手肘扶她下車,兩人近距離地說著什麼,隔著昏暗的光線看過去,竟有一點兒意態親密的意味。
陳向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皺起眉頭,「小娜,你怎麼又這麼晚才回家。」
「時間還早,去我那裡洗個臉,我煮點兒咖啡給你喝,等酒醒了,我再送你回家,好嗎?」陳向遠徵求她的意見。
王燦畢竟並沒醉到意識模糊的地步,更怕吵到媽媽聽到,放低了聲音,「我頭好暈。」
「明宇,你真的希望夜夜笙歌,每天睜開眼睛看到的那個人不是于琳嗎?那好,她現在提出跟你離婚了,你只要同意,就能如願以償。你給我好好想想,你願意這樣嗎?」
「你知不知道避嫌是什麼意思?她沒親人沒朋友沒其他同事,只有你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抓嗎?你把你老婆當什麼了?」
下到地下車庫,已經是深夜時分,空氣更涼了,陳向遠堅持要從後座取出他的外套給王燦披上。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叫道:「不要你管。」
王燦的眼淚終於溢出了眼眶,「你該做的事,只跟他們有關,根本不用跟我商量,甚至說也不用說一聲,出了事後乾脆不理我。請問我這個女朋友在你心目中究竟佔了什麼位置?」
激|情過後,酒意全消,安靜而溫暖地依偎著,再去追問他到底有多愛她、她在他心裏排在什麼位置,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哪有什麼拉扯?只是有一點兒小誤會,我回頭會跟她說清楚。」
跟醉鬼果然沒道理可講,陳向遠氣餒地搖頭。他結賬后,拖著王明宇上車,把他送回了離這裏不遠的他父母家,然後不自覺地打方向盤,徑直開到王燦家樓下。
她樂於接受這個照料,卻還是嘀咕著,「我媽看到我這麼晚穿著男人衣服回去,又該審問我了。」
「她並不知道我參与了沈叔叔的貸款申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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