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別後滄海事
第十二章

陳珍珍按時寄錢,每年回家探親,她以她的方式愛兒子,卻並不了解他,也沒機會與他培養出太深厚的母子親情來,更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什麼職業。在他畢業而且行蹤不定時,她成天為他發愁。
就算這樣,祁漢明兄弟也沒被惹怒。
她咬緊嘴唇,緊密地包裹著他,身體內灼熱得如同熔岩。銳利的疼痛終於來臨,卻似乎不及她懷著緊張與恐懼時預期的那樣不可忍受,她的嗚咽與抽氣聲被他的唇全部吞噬了,他的吻來得深長纏綿,與他身體由緩到急、漸漸毫不留情的衝擊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明白,他只能暫時消失了。
他的成長期並沒有家長在旁邊嘮叨約束,不管是抽煙、喝酒,還是女人,對他來講,都不存在任何禁忌。
「乖,我走了,再見。」
任苒的臉越發紅了,遲疑一下,「我知道,昨天是安全期。」
他向侍者揚下巴示意一下,「這杯我請,不過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從喻洪良東窗事發那天起,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系列應對,收縮手頭控制的資金帳戶,轉移資金,與出資人溝通,處理交易往來帳目……
她只「嗯」了一聲。
讓男生備感困惑的女孩子,對他來講,也同樣沒有構成秘密。
「祁家驄。」她聲音細細,帶著一絲膽怯,彷彿拿不定該不該給他打電話。
「早。」
「任苒,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他啞聲問。
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明確的界限,現在喝的是今天晚上的最後一杯威士忌。他已經略有一點酒意上頭,但是他的思維絲毫沒有遲鈍,腦袋依舊被晚餐時的談話佔得滿滿的。
那一點憐惜再度湧起,他吻去她的淚,舌尖嘗到咸澀的味道,再吻向她的唇,舔開她咬緊的牙關,掃過她唇上的細密齒痕,深入進去輕輕吸吮交纏,安撫她的緊張繃緊的身體。
「我還有錢啊。」
他的工作是分析把握行情走勢,卻從來並不喜歡把自己的感情拿出來細細分析,在男女相處上,他一向更願意憑本能行事。
「你現在在哪兒?」
祁家驄本來已經帶著醉意,處於欣快狀態,根本無須更多鼓勵。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你打算在這邊玩幾天?」
「你怎麼昨天突然跑過來了,跟家裡怎麼交代的?」
他不看她,站起身,拎起旅行袋,頭也不回走出了房間,下樓後去前台辦手續,然後打電話上去:「任苒,我訂了三天房,你只管住這裏,別換酒店,這裏環境比較好。」
祁家驄洗了澡后,帶任苒去吃早餐,然後退房出來,她上計程車去了市區另一家酒店,給她開好房間,送她上去。
陳珍珍仍然沒弄明白兒子在做什麼,但看到祁漢明和他弟弟對她這個兒子讚嘆不已,總算放下心來。
當她拿到獎學金,準備遠赴海外讀博士,跟他告別時,兩人一樣對這段戀情的開始和結束沒有任何遺憾。
「我要你相信我,這不是上完床就甩掉你的借口。」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幾乎看不出資金解禁的希望,而來自幾方、背景各異的人卻同時覬覦著這筆龐大的資金,試圖火中取栗。所有約見他的人,都不同程度袒露著他們的貪婪,提出的合作方案是他目前沒法接受的,各種不懷好意的訊號釋放得越來越明顯。
「你早。」任苒微笑,她已經穿上了一件格子鑲邊的睡衣,顯然早就醒和-圖-書了,而且洗過澡。
那女孩一揚眉毛,正想說什麼。這時他手機響起,一看號碼,是任苒打來的。
「飛機晚點,她說她累了,這女孩子任性得很,我要不陪她,她會不開心的。」
「這樣啊。那我們明天什麼時候見面?」
祁家驄坐起了身。
對於金錢,他並不貪婪。他喜歡的就是操控感覺,他要做的是分析每一個可能性,做出完全基於理智的判斷,這個過程由他獨立完成,不需要與人配合。
他完全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段波底。這是他人生中頭一次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局面。
任苒沒有接果汁,而是撲入他懷中,緊緊抱住了他,他隨手將果汁放下,一手摟著她,一手摸著她的頭髮,正要說話,她已經踮起腳尖,吻向他的嘴唇。
祁家驄頭一次看到一個女孩子在表現得如此大胆的同時,又如此沒有經驗、笨拙。
任苒不語。
身為一個私生子,祁家驄從小被母親陳珍珍送回北方老家,隨外祖父母長大。小地方的人有更嚴苛保守的道德準則,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出身和其他孩子是不同的。
任苒撫他的眉毛:「怎麼了?」
「你得有心理準備,我會關機,不會經常跟你聯繫。」
他勉強放開她,將她從自己懷中移開一點距離,她卻更用力地勾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顧地糾纏上來。
原來交纏的極致並不止於唇舌肢體,他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彷彿到達了她身體每一個空隙,而她纖細的身體彷彿容納了他的一切。爆發與淪陷同時到來,如此徹底而完全,兩個人一齊有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掠奪了所有意識的感覺。
任苒卻突然看懂了,小聲而清晰地說:「我不幹,我要你陪我。」
他感受得到她身體的畏縮,然而她的臉上卻有一種讓他意外的決絕。
「傻孩子。」他將她抱入懷中,「昨晚沒保護措施,你沒想過可能有什麼後果嗎?」
祁家驄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情緒:「我得自相矛盾一下了,你也不能這樣無條件相信我。」
他的助手阿邦給他打來電話,彙報著上海那邊的動向。他仔細聽著,又交代了幾件事讓他去辦。剛放下手機,一個身材火辣,裝扮性感的女孩子走近吧台,坐到他旁邊的位置,含笑問道:「帥哥,能不能給我買杯酒?」
任苒的臉頓時漲紅,扭到另一邊不看他:「你問這個幹什麼?」
祁家驄獨自在一個小酒吧里喝著酒。
她聽若不聞,彷彿一個下了決心的人,再不肯給自己和別人任何猶疑反悔的機會,抖著手解開他的襯衫第二粒鈕扣,將嘴唇貼到了他的胸前。
祁漢明與祁家驄見面的次數有限,基本上就是陌生人了。他曾經想補償這個在他視線以外長大的兒子,可是祁家驄毫無與他親近的意思。
「我害怕一個人坐飛機。」
「前台那裡有深圳地圖,世界之窗、錦繡中華、小梅沙都不錯,可以去玩玩。」他素來到任何城市都沒遊玩興緻,憑印象向她推薦遊客的項目,同時叮囑,「有些地段治安不算好,別一個人亂跑。」
他的深圳之行如他預料的一樣不順利。他從不同渠道得到消息,一直接受審查的喻洪良突然于日前神秘出逃,有關方面沒有正式公布,所有的調查都在暗中進行,證券業內的震蕩可想而知。
和圖書「兩、三天吧。」她遲疑地說。
再次坐飛機,就是今年放暑假時隨祁家駿回Z市,她只能納悶自己仍然驚恐不安,不得不抓住祁家駿的手,任祁家駿怎麼陪她說話,她都沒法放鬆下來。今天獨自來深圳,她一口氣去機場完成購票登機,直到上了飛機,頓時冷汗直冒,心跳加快,她甚至不清楚這是因為突然意識到獨自一人以最害怕的方式旅行,還是因為要來面對祁家驄引起的。
可是面對任苒,他不自覺地一再收斂了本能。
「馬上快開學了,我出來玩玩嘛,要交代那麼鄭重嗎?」
「我放了一點錢在你包里,出門注意安全。」
他們很快同居了,但關係來得十分鬆散自由,基本過著各自獨立的生活。
「沒錯。我希望我可以早一些把事情處理好,然後在你忘了我、或者開始覺得我是個麻煩的大叔之前去找你。」
祁家驄放下手機,臉色一下暗沉了下來,任苒惴惴地看著他,他只略微出神,便幫她取下雙肩包,牽了她另一隻手,帶她上樓回房間,一邊問她:「是不是很累,臉色這麼難看?」
「好的。」
當他再睜開眼時,晨曦透過沒完全拉好的窗帘印入房間,而他枕畔的女孩子正大睜著一雙眼睛,定定看著他。
任苒不語,她的確不缺乏這方面的理論知識。她的母親死於宮頸癌,她從很小開始,便在恐懼中查閱了很多資料,連帶著對婦科生理和兩性知識有了很豐富的理論認識。
深圳盛夏的晚上,海風帶來清涼的氣息,祁家驄帶著酒意,步行回隔得不遠的酒店,一路確實在想,他應該怎麼做。
祁家驄抱著任苒沉沉睡著。
他第一個正式的女朋友,在附近一個名校讀經濟學專業研究生,長他三歲,是個性格獨立、極富魅力的女孩子,成績優異,當時正隨導師做著國內新興期貨市場的研究,她先去經紀公司與老李交談得十分投機,後來認識了他,便對他大感興趣。而她接近他的方法非常直接、大胆,在他看來,也遠比其他女生笨拙曲折的示好手段來得有效。
心理上的遲疑與生理上遇到的阻礙,讓他放緩了動作。這時,任苒扭過頭來,。那雙微帶琥珀色的眼睛變得迷濛,淚水順著眼角大粒大粒流淌。恍惚之間,他突然記起他們相遇的那天,他開車載著她,漫無目地在那個城市遊盪,她不再發出哭聲,他在等紅綠燈時,抽空瞥一眼躺在後座,發現她仍在無聲哭泣,淚水就是這樣奔涌著。
「你睡覺太霸道,把我推醒了。」她指控道,「我好險沒掉下去。」
他在最短的時間里,在這個行當做到了得心應手,老李在知道他的真實年齡后,不得不感嘆他的天份。當他的同學還茫然不知將來時,他已經率先工作了幾年,賺錢對他來講,一直就不是難事。
任苒解釋不清,她從小學畢業那年隨父母坐飛機出遊就十分緊張,全程緊握媽媽的手,父母只好輪番安撫她,回程時改坐火車。
他既意外,又有些煩惱。他不喜歡被人如此糾纏,但猶疑一下,仍然把自己住的酒店告訴了她,「叫輛計程車,應該二十分鐘能過來,我在大堂等你。」
凍結的基金、各方的貪婪與圖謀、被逼上一條窄路時的狼狽、被迫止步的事業、對事態發展的不確定……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推到了一邊,這是很多和*圖*書天以來,頭一次不用藉助酒精做麻痹,他徹底丟開了所有纏繞他的煩惱,睡得十分沉酣。
可是等祁家驄被陳珍珍勉強叫過來跟他見面后,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操得簡直可笑。他那個在Z市算得上規模頗大的加工工業園對祁家驄而言毫無吸引力,相反,他和他弟弟卻著實被祁家驄控制的資金規模震住了,兩個人甚至專程去了一趟北京,造訪祁家驄的工作室,祁家驄儘管不情願,還是禮貌接待了他們,卻斷然拒絕操作祁家的資金。
祁家驄長年出沒于資金搏殺的證券與期貨場所,在很多帶著賭博心態放手一搏的人臉上看到過類似的孤注一擲。他當然並不喜歡躺在自己身下的女孩子沒有享受、投入與縱情,卻是這麼一副表情。
他在聽老李上第一堂課時畫的行線K線圖時就明白了,再怎麼配合天時地利,也沒有一個行情能一路高企不下,無休止地延續下去。那些起起伏伏,有時有理由、有徵兆,有時只能用事後分析法勉強加以歸納,總歸會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到來。而他要做的,不過是駕馭起伏,而不是被起伏所駕馭。
她表現得如此通情達理,與頭天晚上的斷然完全不同。祁家驄十分開心,卻又想起一件事:「你的生理周期是什麼時候?」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做好了相應的安排,但走到這一步,他仍然有難言的澀然。
他正準備走,卻只見任苒坐在床邊,獃獃看著他。
祁家驄叫了計程車,直接去了廣州。
祁家驄吃驚不小:「你倒比我想象的有常識,不然我更該有罪惡感了。」
任苒也記起了曾對他說過的話,勉強一笑,眼圈卻紅了,聲音低低地說:「好,我相信你,方便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好嗎?」
祁家驄有些意外:「怕什麼?飛機失事的機率遠遠小於公路發生交通事故。」
他一聲不響地打架,一直打到沒有小孩子敢再當面嘲笑他。同時他也沒有朋友,度過孤獨的童年、少年時期。
「聽著,任苒。」他用儘可能溫和的聲音說,「昨天你聽到了那個電話,我確實想留下來陪你玩幾天,但現在的形勢由不得我,我必須馬上離開,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的助理阿邦已經幫他在鬧市區租了一套高層公寓,他換掉手機卡,在這裏住了下來。
隔了大堂落地玻璃,祁家驄看著門僮拉開車門,任苒低頭從裏面出來,她穿了一件米黃色的T恤,胸前印著卡通熊圖案,背了一個大大的雙肩包,手裡拎著一個牛仔背包,頭髮束成了馬尾,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旅途疲憊,臉色蒼白,神情也似乎有點獃滯。想到這個女孩子獨自奔向他,他的心突然莫名地柔軟了一下。
她顯然是在模仿他昨晚的表現,小小的舌尖試圖鑽入他唇內,牙齒卻磕到了他,他吃驚之餘,又有些好笑,不著痕迹地摟緊她的腰,調整一下姿勢,準備慢慢加深這個吻,她卻已經胡亂拉扯著他的襯衫下擺,伸進去撫摸他的身體。
祁家驄沉吟一下,拿開一點手機,眼睛看向任苒,似乎有一個示意,口裡說的卻是:「明天你自己去玩好嗎?我還有事……」
他招手叫服務生再給他一杯威士忌加冰。
沒有禁忌,也就意味著很多誘惑對他來講不算誘人。從來沒有一項誘惑大到足夠讓他過量失控,他也一向無須做特意的自和_圖_書控。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頭一次喝醉,竟然不記得當晚是怎麼回的酒店房間。
在陳珍珍的一再促成下,他答應想辦法,要麼說服妻子趙曉越,讓祁家驄進公司做事;要麼給祁家驄一筆錢和一個合適的項目,讓他安身立命。趙曉越和妹夫牢牢控制著公司財務,從來都很難被說服,祁漢明為此下了很大決心,和妻子展開艱苦的談判,才算爭取到了一個妥協。
在大學里,沒人理會他的出身,他性格冷漠,行蹤神秘,再加上工作歷練帶來的超出同齡人的氣度,甚至奇異地吸引著不少異性的注意。
任苒的臉漲紅了,卻能隱約聽到那邊那位朱總的笑聲:「可以帶女朋友一塊兒過來嘛,這邊的節目很多的。」
他儘管心情欠佳,也寬容地笑了:「怎麼了?」
那邊朱總豪爽地大笑:「也行,小祁,想不到你這麼八風不動的一個人,也難過美人關,細節好說,但這幾天一定要達成一個初步協議,不能再拖了。」
事態的發展如同任世晏警告他的那樣,一點點脫離所有人的控制。
然而,沒有人知道,他與這個充斥著金錢交易的圈子其實是疏離的。
高考以後,他選擇了以他的分數能上的最遠的大學。同齡人熱衷的東西不能吸引他,也是可想而知的。
「恐怕我今天得離開深圳。」
「沒關係,我自己玩幾天就回去上學了。」停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道。
「這不是機率問題。」
她那麼年輕,有著那樣秀麗的面容,天真而熱情的性格,坦白清澈的眼睛,嘴唇、身體無處不是柔軟的,散發著青春的芬芳氣息。讓他一直克制慾望,當一個無害的男人,陪著這個天真女孩子玩親親抱抱的遊戲,對他來講,當然並不總是有趣的。
他一向就沒有金錢方面的憂慮。加入期貨經紀公司只是一個純粹的意外,填報名表時,他隱瞞了實際年齡。聽了台灣人李志良講的入門課後,他馬上斷定,對一個討厭人際關係、具有超強分析與決斷能力的的人來講,這個遊戲十分適合。
「你會對她說你想一個人待著嗎?」身邊的女孩帶著一點嘲諷與挑逗,歪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在圈內人看來,他幾乎天生就是操縱資金的高手。自從他用了並不算長的時間,將一筆金額為50萬的資金在期貨市場上變成了3000萬以後,他的名字在業內與地下資金市場口口相傳,幾乎變成了一個傳奇,刺|激著更多的人投身期貨。他也成了私募市場上的一塊招牌,不計其數的資金爭相湧向他,各式各樣的人爭著與他結識,再沒有人認為他的年齡是一個問題。
祁家驄不以為意,開了冰箱給她一瓶果汁:「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飯吧,這裡有義大利餐廳……」
任苒苦笑一下:「你還真是矛盾。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知道,你要嫌煩的話,大概根本心情找借口。」
她垂下眼帘,點點頭。他吻她的唇,這個吻漸漸加深,她身上特有的甜香氣息再度籠罩住他,讓他心旌搖動,他猝然鬆開了她,啞聲說:「再這麼下去,我沒法走了。」
她似乎有一點困惑地看著他:「我沒這麼想啊。」
然而他對女同學的追求多半無視,他確實既沒時間、也沒興趣去談那種青澀純潔的戀愛。
他嘆口氣,放下行李走過去,握著她一隻手:「我知道我現在走,表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得很差勁。可是我也不想嚇你,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留在這裏,不僅陪不了你,還會招來麻煩。」
「好。」她的聲音仍然低低的。
他從來不看那些給年輕人當指路明燈的勵志類書籍,也根本無需為自己打氣,默念困難總會過去的。
「我明白。」
可以說,不管是對職業還是對異性,祁家驄都沒經歷過同齡人的困惑。他直接從少年變成了成年人,沒有一點障礙地進入了成年人的世界,順利得讓人驚奇。
當然,□娛只能暫時解憂,沒法讓他就此忘憂,千頭萬緒的事務重新湧上心頭,他煩亂地伸手去床頭櫃摸香煙,卻沒找到打火機,他將煙盒丟回床頭柜上,一轉頭,只見任苒仰躺著,怔怔看著天花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玩得開心一點兒,走的時候提前找商務中心訂機票。」
他掛斷電話,自嘲地想,居然表現得這麼婆婆媽媽,你果然已經有些大叔氣質了。
在他將滿25歲時,他迎來他人生第一個大的挫折,甚至可以說是災難。他的情緒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沮喪。
「怎麼起得這麼早?」
他看看自己躺的位置,果然是在床的正中間,她只佔了一點點床的邊沿。他大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下次我會記得換個有KING SIZE大床的房間。」他猛然想到他已經定好的計劃,不禁皺眉出神。
他手機再度響起,正是與他同進晚餐的本地某大集團公司董事長朱先生打來的,熱情邀約他去某個夜總會碰面,聲言要介紹另一位有來頭的朋友跟他認識。他笑道:「朱總,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突然過來了。」
「偶爾一次喝醉,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在對著抽水馬桶嘔吐時,他腦袋中模糊閃過這個念頭,卻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向一個看不見的人做著自我辯護,不禁惱火。
他笑了,喝乾杯中的酒,拿出錢夾付了帳:「也許會,也許不會。」
她突然如此大胆,讓他吃驚不已。
「我現在在深圳機場,我想見你。」
「正在酒吧喝酒。」他獨坐自斟自餘,喝得實在不算少,酒精鬆馳著他的神經,他挑逗地說,「這麼快就開始想我了嗎?」
難道要重來一次在Z市帝景酒店的相處嗎?他不禁苦笑。
她抽回手,局促地說:「不小心擦的,沒事。」
任苒被祁家驄固定在雪白的床單上,他的身體覆蓋住了她。當他進入她時,她痛得在他身下蜷縮起來,咬著嘴唇,死死抓著他的肩膀,頭偏到一邊。
他應對這次危機的速度給他的朋友與客戶留下了深刻印象。
祁家驄含笑對她眨下眼睛以示嘉許,無可奈何地對著話筒說:「朱總,這樣吧,我們還是明天晚上再約時間見面。你的建議我認真考慮過了,很有吸引力,但細節還要再商量一下。」
他站起來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她卻痛得低低地叫了一聲,他抬起她的手一看,掌心有幾道新鮮的傷口:「怎麼搞的?」
她的手不得要領地在他身上游移,一時似乎想去解他的鈕扣,一時又遲疑著停留在某個地方;她的身體向他靠近,帶來柔軟的擠壓,好象急於將自己更深地嵌入他的懷抱里;她在他唇舌下輾轉發出含糊的呢喃……一切都在撩動著、刺|激著他。
從第一次抱著任苒,看她在他懷裡哭得天昏地暗開始,他就對她有了幾分混合著憐惜與不忍的複雜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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