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撥開翠絲姐姐搭在我肩膀上的巨掌，這姐們兒的眼神也太露骨了點兒，同情人就同情得低調點兒，這麼露骨，也不怕被她睨著的人會受刺|激。
他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我也跟著睜大眼睛，腦海里不停地閃著十萬個問號！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我點點頭，笑得眼淚橫流，大聲道：「不錯，我也噁心死我自己了。」
「那個誰，對不起。」我甩甩沉重的腦袋，因為他眼中的暴躁而莫名其妙地道起歉來。
「那就是賺了哈。」翠絲雙手一攤，滿眼羡慕，「要不甩了葉尋吧，哪有同居三年，守身如玉的。」
他猛地回頭，眸如寒星，帶著薄怒，將我的話堵在口中。「程小姐，今天這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你也不能算是吃虧，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這麼說吧，這事我不會負責，大家都是成年人，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是因為——」林鳳眠一下子激憤起來，他惡狠狠地頓了一頓，重重地磨了磨他雪白的牙齒，冷笑道：「我是個Gay。」
我又不是王寶釵，被拖了三年，沒有理由可以無怨無悔，我程寶珠只是個俗人，我需要理由。
「走吧。」翠絲拖過我的皮箱，舉起桌上的杯子，一把從葉尋的頭上澆下，冰冷的檸檬冰茶驚得葉尋跳了起來，無視他怒目相視的樣子，翠絲回頭對我道：「不要跟這種男人多說話，會變成傻冒兒。走，寶珠，咱們回家睡覺。」
他稍顯驚訝，很有禮貌地轉身回握我的手，輕輕一笑，露出兩隻淺淺的酒窩道：「林鳳眠。」
「嗯，分手了就是模範前男女朋友。」我異常輕鬆，伸手拍了拍翠絲，「我現在無家可歸，必須去你那裡。」
「開始吧，慢慢說。」女暴君一臉八卦，無比熱誠地等待我的發言。
她突然一擺手，打斷了我的話，滿臉好奇地問：「對方是什麼人，帥不帥？」
我終於從花痴的狀態清醒過來，神色複雜地打量起對面的男人。
哈？好吧，我承認我終於徹底被震撼了！就說吧，就說吧，上帝是公平的，給你一扇窗，哪裡還會給你敞著門？這麼帥的男人想一想也不可能是異性戀！
我吐著半截舌頭，好半天才掰開女暴君的手，喘息不已地說：「好、好、好，交代。」
「轟」，我滿面飄紅，急忙地捂翠絲的大嘴巴。翠絲姐姐，這個可是絕對隱私，怎麼能說曝就曝？！
我沒有想過到了自己的地盤我反而會暈車。
電話一通，翠絲姐姐的咆哮聲就立馬從手機里傳出，不帶停歇！驚得前台小姐目瞪口呆。足足四十五分鐘，的士才趕到，裏面坐著氣得齜牙咧嘴的翠絲，從車上直接蹦出來。
「好。」我點點頭，仍然痴迷地圍著他轉。突然，我清醒過來，一把拉住他，大叫：「等等，林先生。」
我點頭，表示認可，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我用力抓抓頭，自我解嘲似的朝他嘿嘿笑道：「所以要預防心血管疾病，多握手，多握手。」
「少來，你以為你淚腺堵塞么？你以為你是劉雪華么？居然還會熱淚盈眶，靠，快，交代交代！」女暴君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左搖右擺，滿臉的亢奮。
她開始放浪形骸的翠式高亢大笑，每笑一分，我的耳膜都被她震得嗡嗡作響。
「是個很溫柔的人，你不認識。」他的眼睛變得迷離起來，盛滿了一種叫做陶醉的東西。
出了餐廳門，我和翠絲對視，兩人突然哈哈哈哈大笑，吐出一口悠長的氣，無比暢快。翠絲欣喜道：「程寶珠，這樣才像你嘛，這三年小媳婦的樣子看得我噁心死了。」
翠絲莫名驚詫地看著我，撐臉的左手張開擋住嘴巴，用https://m.hetubook.com.com口型向我質疑：你們難道一直是AA制？我無奈地苦笑，向她點點頭。「嗯，我們一直AA付房錢。」除了AA房錢，我們還AA伙食，AA在一起的時間。
嘴巴真大，我一隻手居然捂不住她的嘴。
「Why？」翠絲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滿臉通紅，聲音尖銳刺耳，一臉的難以置信，厲聲問，「葉尋！你小子能耐了啊，敢甩掉寶珠？」
他微微驚詫，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我覥著臉，持續用力，拚命抓住他回抽的手，口水盤旋在口中。
不得不說，他是個很帥的Man，身材頎長而精瘦，皮膚白皙，頭髮短短碎碎，襯得臉龐越發眉目如畫，舉手投足優雅貴氣，即便有了突然的狀況，他也可以如此地從容不迫。
葉尋短暫地沉默之後，若有若無地嘆息，好半天，才說：「是，翠絲不算是外人，那我就要說了。」
「家裡住了人。」他看了看一臉八卦的翠絲，閑散地回答。
我低頭，冷笑。心底有火燃燒的感覺。
「哈？你居然給我來沉默。這不是你的Sense！」啪，一巴掌敲在我的頭上，疼得我苦不堪言。
「程寶珠，你怎麼這麼能折騰，這裏離廬山那個招待所相差十萬八千里啊，你難道是夢遊過來的？」翠絲口若懸河，手指敲得我頭皮發麻。
真是的，女人不是挺好？我努力地挺了挺胸，將腰挪了個地方，繼續豎著耳朵聽電話里的聲音。
終於，我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說道：「翠絲，開始不了，那MAN是個彎男。」
葉尋挺了挺腰，換了只手撐住下巴，眼帘低垂，並不回答翠絲。
胸如金橘，外貌英挺，身材修長，好歹及腰的波浪發可以證明我的性別。
突然，他垂下眼，將手伸入被中，摸索好一陣，掏出個手機，噼哩啪啦地按了起來。
「程寶珠，旅遊團昨天就回去了，我是自動留下來等你的。所以，回去的費用和的士費你得付我。」翠絲轉身，惡狠狠地伸指算賬。
「程小姐，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聲音！這個自然，無論是誰，被注視久了，語氣也會不善，這點我體諒。
他的情緒漸漸地穩定下來，眼睛瞄了瞄我，抿嘴道：「OK，回來再說。」
「好，那現在就走，我好累，要睡覺。」我站起身，招手叫服務生。
這下，換作我歇斯底里地咆哮：「我他媽的又不是狗熊掰玉米，我不掰，我不掰……」撕心裂肺，想起人財兩空，我滿腔委屈徹底發作。
「我想和你分手。」眼光遊離了許久，葉尋鼓足勇氣終於說了出來。
「葉尋，為什麼不讓我回家？」我忍不住問。我實在太疲倦，極其渴望長睡不起。
於是，我微微一笑道：「好，不過，走之前我要做最後一件事。」撿起桌上的菜單，勾出數個餐點，對著拿著賬單的服務生道：「這些打包，賬結在一處。」
我的心跳得像失重的皮球一樣，緩慢得令人窒息。我轉頭看向翠絲，她比我更緊張，舌頭在嘴上舔了一圈又一圈。看她這樣，我反而放鬆了下來，就差笑出聲來，這姐們兒的動作，跟個十年沒有吃過食的大狗一樣，真是個寶。我閉了閉眼，克制住暴笑的衝動，以無比認真的神情看向葉尋。
冷汗從頭頂順著脖子流下我的脊背。我開始後悔自己的直言不諱了。為什麼，這個女人表現得比我還興奮？！
翠絲姐姐，多算的也是我日後要還的！我和葉尋一向AA制。我再次無言，仰天長嘆：程寶珠，什麼時候你身邊才能多點兒雪中送炭，而不是倒霉的落井下石啊。
和-圖-書穿戴完畢，他轉過身來，撈起地下的衣服，遞給我柔聲道：「不要受涼，你先穿上衣服，其他的再說。」
我心中冷颼颼的，臉上僵硬得很，可還維持著唇邊的笑容。
我睜開眼，只見衣服褲子凌亂地丟在床下，宿醉的頭突突作痛，眼睛蒙朦朧朧對不上焦距……
打電話的某男目光掃來，沉默不語。
他不說話，我也只能跟著沉默。我和他繼續保持大眼瞪小眼的狀態，這也給了我細細地觀察他的機會。他的唇不點而紅，眉如柳葉兒彎彎，鼻樑挺直，眸如點漆，稍稍一轉動，便流光溢彩，即便是沉默著，也遮掩不了他眉眼間優雅的氣質，果然長得很是妖媚。突然間，我為自己是個姿色平平的女人而深感自卑……
我笑眯眯地看他，且目不轉睛。
「翠絲姐姐，是我……」話沒有說完，電話里就傳來驚天動地的號叫，我只能將電話拿離耳朵，保證自己的耳膜不被刺破。
的士「嘎」的一聲停在路邊，司機一個勁兒地眉角跳動，捂著嘴巴，肩膀抖動得厲害，說：「小姐，到了。」
我幾乎可以聽到手機里陡然拔高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驚詫莫名的聲音：「什麼？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
「喂，默，我昨天一|夜|情了。」他的語氣淡淡，平靜中帶著一絲隱隱的驚慌。
「那我怎麼辦？」我指著自己。難以置信，怎麼旅遊了一趟，連家都進不去了？
我淚水盈眶，捂著頭怒視翠絲。
「我說的是真的，寶珠，就那啥吧，搞定他。」
「嗯！回去跟葉尋要。」我點頭，跟他要吧，我暫時還處於失業狀態。
我知道我剛剛表現得像個徹底的花痴。可是，人生難得幾回痴，短暫的花痴有利於身心的發育，這點，我非常縱容自己。
翠絲滿意地點點頭，一臉笑意地道：「好，跟他要好，可以多算幾點利息。」
我仰頭望天，皺眉抿嘴，無限悲涼，可惜看到的是車頂。
媽的，我心裏暗暗冷笑，我是三個月沒有付房錢，葉尋，可是你別忘記了，我是為什麼付不出房錢的？做人沒有這麼忘恩負義的，你從頭到腳的名牌裝備都是用我失業前的儲蓄給你買的啊。
「程小姐，」他皺眉，「你的手。」
請記住，這不是精神文明的問題，我們尚且停留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一百年，請先解決本人的物質問題吧！這才是民生之道！
我怏怏地從窗台上爬下來，扒出皮夾點了點，不禁悲從中來。這下，真的要負資產了！
翠絲大姐好半天才回過神，指著我身上的西裝大叫：「程寶珠，這個又是什麼意思？」我知道，她娛樂八卦的本性開始復甦。
「什麼人？」翠絲插話，滿臉好奇。
剎那間，我驚慌不已，本能地用力扯高薄被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
我深呼吸，醞釀許久，終於開口：「翠絲，我失身了……」
單獨談？
掛斷電話，他又一下子沉寂了，瞪向我的眼裡滿是探究，止不住的暴躁從眼眸裏面傾瀉出來。
心累，頭昏，嚴重地萎靡，我想我需要休息。
閃電一道，砸向客房，震得玻璃嘩啦嘩啦。
葉尋的眼睛飄過翠絲，翠絲立刻搖手，敬謝不敏道：「我那兒寶珠可住不了，我和我家那位平時在家都是裸奔的，多個人怎麼行？」
葉尋老兄，我算是徹底犧牲啊！堂屋可是沒有人權沒有隱私的地方！以往在家，哪個來做客，把門一開，都是蓬頭垢面，褲子拉鏈也不拉地從堂屋晃蕩到對面的衛生間，就我這麼厚臉皮的也知道，住堂屋，超沒有自尊。
「不可以。」對面的葉尋突然憤慨起來，見我和翠絲都目瞪口呆地看他，語氣稍稍平和了點m.ｈｅtuｂoｏｋ.coｍ•ｃom，訕訕道：「你已經三個月沒有付房錢了。」
對面的帥哥微微地皺起眉頭，輕輕咬了咬唇，終於忍不住爆發道：「程寶珠小姐，我的心血管非常好！」他的臉色微微潮|紅，手上的力氣漸長。
「程寶珠，你瘋掉了？」翠絲姐姐表現得萬分激動，傷心大過我和葉尋，「你們可是模範情侶啊，模範啊！」
好，回去睡覺，不過在這之前，我倒是真的想狠狠地釋放一次。
「時代不同了，寶珠，勇敢點兒，邁出打破舊俗的第一步。」翠絲唾液橫飛，精神激奮，凌空一記左勾拳，振臂高呼，「美妙的愛情從一|夜|情開始。」
這個人，當真絕情到這個樣子？
整裝完畢，我想了想，走到窗前，對著他的背，伸出手去，咧開嘴巴，明媚地笑道：「你好，我叫程寶珠。」
發生了什麼？我傻乎乎地跟著他的動作摸上自己鼻子，那裡一片濕潤！低頭一看，指尖上紅紅一片，居然是一大片鼻血，真是丟臉丟大了，我飛快用被子捂住鼻子，欲哭無淚。
僅是一瞥，他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絲忍不住的笑意，他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嘴角抽動。
我是真的懺悔啊！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昨天晚上就不該一個人偷偷跑出來逛這裏的特色酒吧，更不該被那些奼紫嫣紅的美酒所誘引，這就是飲酒過度的下場。
我從沉默中醒轉，忍不住捶胸頓足地嘆息，不要這麼震撼吧，Man！其實，我只是想問一問，房錢是不是大家AA。
難道因為我是個女人，他才會這麼憤怒？世界如此美妙，我卻讓帥哥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沒有關係。」他用挑而媚的眼睛飛快地瞥了我一眼。
「是個女人……」對面的男人一臉沮喪，又重複了一遍道，「居然是個女人……阿默，為什麼會這樣？」
當做聽不見我和翠絲的對話，葉尋握起拳，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正色道：「而且，寶珠，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跟你談一談。」
難道我不溫柔？算了，已經到了這一步，多說無益，於是我點點頭，道：「好，給我三天時間，我搬出去。」乾乾脆脆地分手，也省得勞神，三年下來，相敬如賓，我的感情也已經被磨滅得差不多了。
他向我點點頭，也拉了拉被頭，凌亂的碎發從他的額際滑下，他的表情顯然很困惑。如果不是這種狀況，我想我會多窺他幾眼，如此俊美的人物，倒是不多見。但是，目前的狀況下，我還是選擇謹慎地保持沉默，因為我需要時間理清我的思緒。
葉尋的臉微微抽搐，水滴從他頭上一顆顆滾了下來，我見了忍不住開心，扯過桌上的紅酒道：「對了，再加瓶紅酒。還有……」我頓了頓，看看翠絲，見她笑得賊兮兮，繼續道：「發票給我，翠絲，拿去你單位報銷。」從此以後，我要囂張地做回自己，三年的小女人，做得我胸悶氣短。
葉尋懶懶地斜靠著玻璃窗上，眼睛向外瞟著，看見我和翠絲，伸手示意，嘴角微微地翹了翹算是打招呼。
就連前面駕駛座里的司機都被她笑得雙手哆嗦。
不過，天不遂人意。我拖著個皮箱，沒有來得及回家，就被葉尋叫去了名典咖啡屋。窗戶上一如既往地撒著瀑布，流淌成片，讓我微有尿意。
突然，女暴君復甦過來，握拳砸向司機座后的玻璃框框，中氣十足地咆哮：「老娘花錢坐你的車，你就該給我好好開車，咂巴什麼嘴？！」玻璃被捶得海響，那司機嚇得頭也不回，車速陡然飆上一百六。
的士內的司機拚命地摁喇叭，翠絲低頭點頭哈腰回道：「師傅，我們就上，就上。」一把拉過我，將我推進了車hｔtｐs://m.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cｏm，湊過身來，繼續逼問。
「快說，快說！」
我一個緊張，一把拉住正欲起身的翠絲，說：「不要緊，翠絲不是外人，你說吧。」
他被我盯得頗為不自在，別過臉去，臉上有淡淡的惱意。看得出他有著良好的修養，使他不會怒形於色，在我如此赤|裸裸的注視下，仍然保持著平靜。
我突然惶恐起來，談什麼？房錢，人生，還是我和他之間的相敬如賓？不錯，一直以來，我都渴望著和他有一次深刻的溝通，一次讓我和他更近一步的交流，可是，當這個機會來臨時，我卻開始莫名地不安，突然失去了主見。
我挑釁地向葉尋咧嘴大樂，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眼睛里跳躍著小小的火焰。
靠，這副神態算什麼？我努力控制嘴角的抽動，驕傲么，自豪么？還是示威？我從屁股底下摸出個手機，和他一樣噼哩啪啦地按了起來。
突然，床對角的被單微微動了一動，天啊，這張巨型的床上，竟然還盤踞著另外一個人——還是個裸體美男！！
「你不去，我才要揍你呢。」
「是誰？」翠絲問話總是比我快上半拍，我徹底膜拜，忍不住轉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也狠狠地回瞪我。
翠絲掏出一把零錢，叮叮噹噹地攤在手心，反覆點數，數了一遍又一遍，足足過了五分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遞了過去。我穿著咣里咣當的大西服，跟在她的後面，一陣山風吹過，冷得我直哆嗦。
想了又想，唯一解決的方案就只能繼續忍受翠絲姐姐的號叫。
這樣暴怒的咆哮，這樣亢奮的情緒，肯定是沒有辦法溝通了。我默默地關掉手機，將翠絲的號叫聲消滅于無形。
天啊，居然皺眉都皺得如此有風韻，我無視自己的厚顏無恥，仍然緊握他的手，嘿嘿一笑道：「嗯，叫我寶珠，多握握手，有益於心血管循環。」
他足足停頓了三秒鐘，見我表情古怪，並不言語，終於失去耐心。他果斷地轉身，伸手用力地拉開房門，又狠狠地甩上，聲音大得驚心動魄。
我終於扛不住，滿頭冷汗，道：「翠絲……」照這情形，難道這一路上都要這姿勢了？
我點頭，帥，帥到掉渣兒。
翠絲搖搖頭，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感慨道：「寶珠，你居然混成這樣！」她意猶未盡，咂咂嘴巴，很好心地將後半句吞了下去。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於是，我緊咬牙根，決定沉默。
有報應，絕對有報應，抬眼看天，我學著鞋拔子教主，雙腳一字叉開，雙手在頭頂揮舞，屈膝指天繼續號叫：「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砸完玻璃，女暴君繼續保持震驚狀瞪視。
「和葉尋比呢？」她好奇萬分，仍然八卦得要命。
宿醉使我的腦袋混沌不清，我忍不住揭開被子，下意識地摸摸|胸口，然後抬起頭用力地點頭，用非常肯定以及相當嚴肅的口氣回答他：「我就是個女的！」
「因為我喜歡上了別人。」
我抬手擦去眼角被笑出的眼淚，心裏對自己說：程寶珠，你本是個最剽悍的女人，既然做不來小女人，那就認命繼續做你的大女人吧。
我是女人有什麼問題嗎？
這話猶如一顆炮彈，瞬間擊中翠絲。
「一個朋友。」他抬頭看了看我，顯得有些不自然，勉強一笑道，「你不認識的。」
那一笑，就仿若春風拂過，千萬棵樹的枝頭上，都綻放了最美的花朵。真的是非常、非常艷麗！我看得痴了過去，握著他的手越來越緊。
很快，服務生提著數十個袋子，遞了過來。翠絲姐姐舉著發票朝我咧開嘴巴，笑得恣意，我回了個得意揚揚的笑容，蹬著高跟鞋，挽著翠絲，https://m.hetubook.com.com從葉尋的大腳趾上用力踩過，驕傲得如公主般走了出去，無視身後大聲的咒罵。
悄悄地用被頭擦乾鼻血，我繼續和對面的帥哥大眼瞪小眼。突然，我頭腦恢復運轉，尖叫著揭起被子，定睛看去，大吃一驚，我的手指顫顫驚驚地指著白色床單上的一抹鮮紅，小心翼翼地問他：「難道我們真的一|夜|情？！」
對面的傢伙饒有興緻地看著我的一系列動作，嘴角上揚，眼裡帶笑，見我抬頭回看，微微一笑，低下頭撿起床邊散落的衣服，慢條斯理地一一套上。
「我來吧，寶珠，這次我請，不過房租有空你得補上。」葉尋也站起身，接過賬單，買單。
很好，我卻長長地吐出口氣，非常好，葉尋，拖了三年，你總算開口了。意料之外，我的感覺相當輕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想了想，仍然不能免俗地問道：「為什麼？」
對面的某男點頭表示確認，正色道：「是一|夜|情，沒有錯。而且，我也是第一次。」他的手慢慢鬆開被頭，閑閑地靠在了牆上，神情放鬆了不少。
短暫的震撼后，翠絲興奮地從座位上一躍而起，雙手緊握住我的手說：「寶珠，好有挑戰性！掰直他，把他掰直！」
「是什麼人在家？」我重複了一遍問題，事實上，我比翠絲還要好奇。
我悲哀地咬住衣角，呆了片刻，這才醒悟過來，快步跑到窗口邊，伏在上面神經質地向樓下號叫：「我說林先生哇！你房錢不給就算了，居然一點精神賠償都沒有哇……」
我努力表現出平和的神態，勉強扯動嘴角的肌肉，試圖再擠出一個微笑，他無視我的微笑，沉默地著看我，一言不發。
他滿臉尷尬，伸手握拳輕咳，轉過身去，微微思索了下，將凳子上的西裝扔了過來說：「你先湊合穿著，出了酒店，賠你套新的。」
「比葉尋好看。」我誠實地回答。
女暴君頓時雙眼圓瞪，大嘴張得比黑洞還幽深，身子僵直著，豎得跟桿標槍似的。前面座位上開車的司機三番四次地回過頭來打量，一邊咂嘴，一邊搖頭，滿臉同情和惋惜。
電話里沉默了好一陣，對方才說：「Take it easy，這事你自己搞定，不要想太多，別的回來再說。」手機那邊的男人語氣突然平緩下來，極力地安撫他。
葉尋？我苦惱地揪著頭髮。對啊，家裡還有個葉尋，回去怎麼解釋這個一|夜|情？
司機終於忍不住，悄悄地回過頭來，嘴角持續抽搐，用眼神深深地膜拜了一把我和翠絲，車速再次飆升。
姓林的那位，已經沐浴在賓館之外的陽光下。聽到我的號叫聲，他的身影頓了頓，隨即頭也不回繼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的腿本來就長，步子邁得又急，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
「程寶珠，你夜不歸宿！！」翠絲小姐咆哮，「旅遊團找你都找翻了……」
接過衣服，提起弔帶裙，我的眼珠差點瞪得掉出來，弔帶居然斷了！昨晚戰況果然激烈，我抬起頭，提著斷帶看向對方，滿眼震驚。古人誠不欺我，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孩子對不起他斯文俊秀的長相。
我雙手作揖，訕笑不已：「翠絲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已經付出了代價。」我狠狠咬牙切齒，掐著自己的大拇指。不是么？精神上的肉體上的，還包括物質上的！
說是同居，其實更像是異性合租。
付完房錢，基本我就身無分文了。
「我說，寶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點點頭。這個聽說過，翠絲姐姐上學時就崇尚回歸自然，在家裸奔算是比較正常的舉動。轉過頭去，我繼續問道：「葉尋，家裡不是兩個房間么？」我嘆了口氣，語氣裏面帶著絲哀求，道，「大不了我睡堂屋。」